望明月[现代耽美]——BY:燕赵

作者:燕赵  录入:05-04

  没有多久,前去抓捕阮令仪的人回来了,报告道:“曹先生,我们已经彻底搜查过那栋房子,没有人,也没找到什么东西。”
  巡查使眉头深深地皱起,招来一名随从,对他耳语几句。待随从匆匆跑开,才对何凌山叹道:“是我错了,早知道他消息这样灵通,当初我就该听你的话,先将阮令仪抓了再说。我已布下命令,让警察即刻封锁所有的码头与火车站,但愿还来得及追上他。”
  何凌山道:“您与我是第一次见面,不能全然信任我的话,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们谈得愈是融洽,钟司令愈是坐立难安。尽管自他随巡查使一同到来后,何凌山一句话都没有与他说,言语之间也没有提到过他,可这个人的存在仍旧像是一枚定时炸弹,终有一刻会引爆什么惊人的消息。至今他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这个仓库会被何凌山找到,并且恰巧是在阮令仪打算用七十箱鸦片构陷温家的当口。除了这条情报,对方会不会还知道些什么,例如他与阮令仪的关系。不……自己没有必要为这桩事惊慌,就算他与阮令仪结盟的秘密已经被泄露了,只要拿不出切实的证据,何凌山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想到这里,钟司令定了定神,主动开口:“曹先生,我是当地的镇守使,追捕逃犯这件事,就请全权交给我吧。我这就去部署军队,以免延误时机,放跑了犯人。”
  巡查使唔了一声,似有同意的迹象。钟司令迫不及待地向他行了个礼,正要趁机退走,冷不防听何凌山唤道:“钟司令请留步。”
  钟司令心头突地一跳,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强行作出微笑的样子道:“何少爷还有什么指教?”
  “今天趁各位长官都在场,我想冒昧地与你们谈谈温家最近惹上的一起官司。”何凌山从容地回答,又对巡查使道:“曹先生应当听说过,温家码头不久之前发生爆炸,致使一名巡长先生和几位警员身亡的事故。”
  巡查使的神情变得颇为警惕:“何老板,你愿意协助我抓捕鸦片贩子,这很好,我代当地的百姓向你致谢。但你要是打算凭借今日的作为,或是别的什么,让我们包庇有罪之士,那恕我非但不能领情,还要请你去警局走一趟了。”
  听到他如此不留情面的一席话,何凌山却不显尴尬,平静地道:“您误会了,我不想为杀人犯求情。相反,我已经查明了他的真实身份,正准备向各位长官揭发这个人。”
  就算经过千思万想,钟司令都没料到对方要提的竟是这一件事。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却只能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即使嘴角因长久的微笑,已经有些发僵了:“真的?这可不是小事,不宜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来说。我是当地的镇守使,也是负责调查这起案件的人,还请何少爷移步到我的办公室,再来详谈吧。”
  然而何凌山摇摇头,望着他道:“这一个犯人,恐怕并不适合钟司令亲自审问。”
  不等钟司令出声,巡查使已不悦地打断他们的对话:“好了,破案要紧,何老板既然想让我们一起听,那我听一听也无妨。何老板,你请说。”
  何凌山道了声谢,旋即击了几下掌,很快,就见两名孔武有力的温家保镖押着一人来到他们面前。那人穿着脏兮兮的汗衫,头发脏结成一绺一绺的,立在那里谁都不敢看,只顾瑟瑟地发抖。钟司令倒是很快就认出了那人的身份,那一瞬间,有无数个念头从他脑中闪过。他甚至想立刻拔枪射杀眼前的所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自己从这道让他喘不过气的窘境中解救出来再说。
  终究钟司令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不到最后那一刻,他心中仍怀着希望,不愿落到那等鱼死网破的境地里。
  巡查使疑道:“这就是你说的嫌疑人?”
  “是的。”何凌山一面答,一面向两名保镖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在那面黄肌瘦的犯人背上推了一把,命令他:“说话!”
  那人身子晃了晃,忙道:“我交代,我交代,我叫冯金有,是一名警员。那天我与潘巡长一同前往温家的码头,他……他留下我看守汽车。我便趁机在他的车上装下了炸弹,谋害了他。”
  他话音刚落,钟司令已抢先喝道:“好啊,你身为警员,竟然不顾廉耻,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来。今日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语罢,他从腰间拔出手枪,眼都不眨就扣下了扳机。何凌山眼疾手快,立时将冯金有扯开几步,推到一堆箱子后。谁知钟司令穷追不舍,接连又是几枪。冯金有步履踉跄,只顾叫嚷着救命四处闪躲。混乱之中,还是被一颗子弹击中肩膀,痛得到处乱滚,不住大声呼号。这下巡查使都被吓了一跳,扑上去缴他的枪,厉声道:“钟耀宗,你疯了吗?就算他杀了人,也该审问完后送到监狱里,再执行处决,轮不到你来动手!”
  钟司令叫道:“警局出了这种败类,我实在看不下去!”
  正值他们二人僵持不下的当口,死里逃生的冯金有仿佛因此获得了勇气一般,不顾自己流血的肩膀,指着钟司令道:“长官,就是他——就是他指使我去谋杀潘巡长。钟司令向我允诺,事成之后,就给我五十万酬金。可是、可是我怎么都没料到,我做了他要我做的事,他最后倒想要我的命。要不是有何五爷搭救,我早就死在家门前了!”
  “你胡说八道!”钟司令抓住巡查使的手臂,腔调无比恳切:“曹先生,你看出来了没有,他早和温家的人串通一气,企图把罪名嫁祸到我头上。这个畜生连同僚都能杀害,还有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他说的话,根本不可信任。”
  巡查使也被眼前这混乱的场面搅得头昏脑胀,一把甩开他的手,又把自己歪斜的衣襟拉好,铁青着脸道:“都给我住口,你——”他指向冯金有:“先回警局处理伤口,我再来仔细地审问你!还有你,钟耀宗,你也一起来。”最后他的目光转到何凌山身上:“何老板,麻烦你和我一道走一趟,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必须先弄清楚。”
  “警局就不必去了,那实在是浪费时间。”
  忽有一道柔和沙哑的嗓音响了起来,说话的人徐徐穿过门口林立的士兵,在何凌山身侧站定。方才还咄咄逼人、锋芒毕露的青年对上他的目光,竟然露出一个笑容,主动退让到他身后。巡查使显然是认得来人的,微微惊诧之后,又发出一声冷笑:“今天倒是个热闹的日子,燕南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争先恐后地往这一座小小的仓库来。温先生,你应当清楚我的个性,既然你想把我牵扯进这件案子里,就要做好我追究到底的准备。今天这话,我是问定了!”
  温鸣玉道:“你问你的,与我有什么干系。不过在你大动干戈之前,请先看看这个。”
  跟在他身后的许瀚成适时递上来一封电报,巡查使迟疑着接过,读到“……红土运往燕城,共计一百五十箱,悉归钟耀宗所有”一段时,不由又惊又疑:“这真是阮鹤江发来的电报?他为什么要对你承认这些事?”
  “你要是不相信,尽可亲自打电话问问阮鹤江。”温鸣玉淡淡地陈述:“曹先生是官,我是商,商人自有商人的门路。这种你我心知肚明的事,还请曹先生不要多问了罢。”
  听到阮鹤江这三个字,钟司令也变了脸色,连礼节都不顾了,劈手从巡查使手中夺过那张纸。不消多时,他的双手都不住发颤,捏得那张薄而脆的纸簌簌作响,对巡查使道:“栽赃陷害,这都是栽赃陷害!曹先生,我入伍几十年,一向洁身自好,您是知道的,我是绝没有可能买红土的呀!”
  看着钟司令迫切焦急的一张脸,巡查使良久无言,他这才醒觉,检举这座私藏鸦片的仓库仅是温家人引自己上钩的噱头,眼下这出戏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他原本就对温家的印象不怎么样,而今更加坏了,觉得自己受了对方的摆布。但倘若他们说的是真话,钟耀宗的确是个与鸦片贩子沆瀣一气的无耻之徒,他又不能不管。想到这里,巡查使强忍不快,没有理会钟司令,对温鸣玉道:“钟耀宗初至燕城,与你们温家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陷害你们?”
  温鸣玉笑了笑:“这种问题,你不去问钟耀宗,反而来问我,实在很没有道理。”
  听见他的话,钟司令气势汹汹地上前几步,似乎想要朝他冲过来。但不知为什么,他强行中断了这个动作,改为遥遥用指头点着温鸣玉,骂道:“温鸣玉,你这样颠倒黑白,污蔑一个官员,我迟早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你且给我等着!”
  被他指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倒是站在一旁的何凌山扭过头,视线锥子一般朝他扎来,冷声道:“污蔑?如今人证物证俱全,我们哪一点是污蔑?曹先生,既然您先前说要追查到底,那就请兑现您的诺言。无论您打算怎样查证,温家都是很乐意奉陪的。”
  巡查使的视线从他们身上逐次扫过,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钟司令,我即日会向华京提交申请,暂免你的一切职务。在调查清楚真相之前,不得不请你在警局委屈几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钟耀宗成了燕城任期最短的一名镇守使,仅仅两个月不到,就被革去职位,沦为阶下囚,被巡查使带回华京受审。这结局是何凌山早就预料到的,因此收到消息时,也不怎么样的意外。早在一星期之前,巡查使决定彻查钟耀宗的那一刻,钟耀宗就注定会有此一天。巡查使是个认真的人,费尽心思将钟耀宗的为官生涯翻了个底朝天,不仅找到了他勾连阮令仪的证据,就连钟耀宗做宣城镇守使的期间,包庇烟贩的往事也没有逃过去。
  经由数个日夜的审问,钟耀宗终究松了口,交代了自己配合阮令仪栽赃陷害温家的缘由。他原本就做着靠烟土日进斗金的梦,燕南那样一块富庶繁华的地界,他怎么能够不眼红。偏偏这里坐镇着一个严禁烟土的温家,倘若没有温鸣玉的允许,就算他做了燕南的督办,恐怕他的计划仍旧不能成功。于是他与阮令仪一拍即合,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合力铲除他们共同的敌人。
  至此温家蒙受的两道罪名算是彻底洗清,就连最初受牵连的岳端明都官复原职。钟耀宗一走,燕南似乎仍是那个燕南,什么都没有变过,所有的饭店舞厅与码头照常开放,闲置了数个月的工人与董事们,终于也有事可做了。
  温鸣玉与何凌山走在去地下室的长长阶梯上,一路听着何凌山讲述他不在时发生的那些事。等对方说到在派许叔和找到冯金有的经过时,不由笑道:“你怎么知道有那么一个人?”
  何凌山本走在前面,闻言转过身来,靠着栏杆倒退着下楼,答道:“那天码头发生爆炸之后,我立刻就去检查了那里。车上一共有四个警员,可是只找到三具尸体。我想安置炸弹的那个人,总没有必要连自己一起炸死吧。”
  说到最后一句,他自己也忍不住微微一笑。温鸣玉为他的难得的促狭摇了摇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见何凌山仍抬着头对他笑,忍不住又提醒:“嗳,看着脚下。”
  何凌山便朝他伸出一只手,要他拉着自己。温鸣玉道:“自己不当心摔了跤,还要拉我一起吗?”
  虽是这么说,他仍握住了何凌山的手。通往地下室的门开着,阳光映得楼道无比亮堂。从何凌山这边往上看,温鸣玉整个人也被照得通透明亮,发上有圈茸茸的金边,那只拉住他的手也有着鲜明的温度。何凌山改用两只手抓住他,轻轻地道:“你看,我也能为你摆平麻烦了,你往后要多分一点心到别的事上。”
  温鸣玉道:“别的什么事?”
  “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何凌山顿了一下,语气变得认真许多:“好好陪我活下去。”
  这次他终于不是带着愁绪说出的这句话,反而脸上带着笑容,像是在许什么美好的终会实现的祈愿一般。但是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温鸣玉没有笑话他傻,只是叹了口气,看着他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不会抛下你的。”
  两人来到一扇门前,有守卫在场,亲密一些的对话也不便再说了。何凌山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问那看门的人:“里面那一位怎么样?”
  守卫向他们行了个礼,答道:“很老实,不吵不闹的,送进去的东西也都吃了。”
  何凌山点点头,看了温鸣玉一眼,问道:“你要亲自和他谈谈吗?”
  温鸣玉揶揄道:“现在当家作主的人是你,我作为一个伤员,在一旁看着就好。”
  不知为什么,听到当家作主这四个字的时候,何凌山竟然红了脸。他含糊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在答应什么,径自推开门进去了。门内的房间开着灯,空旷干净,什么陈设都没有,徒剩光溜溜的四壁。灯光不太亮,角落里看不见人,人的影子倒是投在了壁上。被拉得长长的,那只搭在膝盖上的手的轮廓被分明地勾勒出来,指尖垂着,看起来倒是很闲适的。何凌山朝那个方向走过去,果然看见靠着墙壁席地而坐的令仪。这个人脱了外套铺在地上,这算是他全身上下唯一显得颇为狼狈的地方了。
  自从何凌山现身,令仪的目光就一直钉在他身上,甚至没有去注意站在后面的温鸣玉。等何凌山走近,他竟然主动开口:“我认得你。”
  因他是白枫饭店那场刺杀的策划者之一,又是长期与温鸣玉作对的人,何凌山无法摆出什么好脸色,仅是板着脸应道:“我也认得你,阮二少爷。”令仪轻轻地笑了,像个宽恕不懂事孩子的长辈:“你和你的舅舅长得真是像,都那么令人讨厌。”他终于把视线转向温鸣玉,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温先生,你和我的父亲谈了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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