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势,他还给记恨上了?
司凯升捋平翘起的嘴角,直视眼前的问题,沉吟片刻,走进了逼仄的卫生间,掰过姜疏鸿的肩头。
他目光灼灼,郑重其事地致歉:“我错了,当时就是看你似乎......也乐在其中,就擅自......送温暖了。”
姜疏鸿:“......”
送温暖?合着全球气温变暖少不了您这份卓越贡献呐。
“你是个了不得的手艺人,值这个价!”
姜疏鸿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满怀尴尬,硬生生挤出了个笑容,给他竖起大拇指,强行挽尊。
在这逼仄狭小的空间里,司凯升身上富足的热量阵阵朝着姜疏鸿释放,小姜同学是当真感受到了他的那份温暖。
姜疏鸿继续刷了会儿牙,吐了漱口水,一抹嘴,非常手贱且精准地隔着衣服揪上了司凯升胸前的小红豆,“一身臭汗,快去洗澡。”
说完还顺便把门给带上了,独留司凯升捂着胸口一点隐隐作痛。
他闻着厨房里早餐的味道,手上回味着那点红豆的触感,想着下次要找杜筱尔问个链接,买点胸贴给司凯升用上。
待司凯升沐浴出来。
“我今晚上要参加篮球赛,你要不要来看?”
司凯升双手伏在桌面上,一腔兴奋劲乐得没处发泄,他换上了篮球背心,一脸臭屁德行,美得不行。
“你该不会是参加了土木学院的篮球队吧?”姜疏鸿狐疑地看着他。还有,你是不是忘了今晚土木学院的对家是谁?
“那是当然。”司凯升洋洋得意,可期盼今晚的比赛能够上场。
“那你上次打比赛不在?”
姜疏鸿天生色胚一个,篮球场上有几个帅哥摸得门儿清,不可能会疏忽掉眼前的小司同学。
“我是替补,而且是靠身高得来的资格,怎么可能场场都有我?”他深叹口气,只手撑着下巴。
司凯升球技烂得要死,偏偏篮球场就是个较为迷信身高的地方,他个子直逼190,若是坐在观众席上,未免太不得劲了。
球场上,正如司凯升自我吐槽的一样。
他的四肢仿佛是刚进化出来不久,操纵物件的能力练习得还不太好,一直跟在人群后面跑,一下子被东边冲出来的人撞一下,一会儿让西边跑出来的人扑个满怀。
好不容易,在大队伍后面跟了老半天的司凯升终于碰到球......不到三秒,球就给夺走了。
“好!牛批!”姜疏鸿屁股从座位上弹起来,为室友碰到球而鼓掌。
与此同时,土木学院一男生正巧扣了个篮,得了两分。
“姜疏鸿,不会看球就闭嘴,黑色球服才是我们学院的!”
张徽一把将姜疏鸿扯回座位上,恨不得把他眼珠子抠出来洗一遍。
“土木学院,战无不胜,无所不能!”那边士气大盛,齐声喊着口号。
“只有24k纯傻逼才会自以为无所不能。”
喻涛嗤之以鼻,干脆利落甩了句话,他很少对张徽以外的人展现温和尔雅的一面,此刻更是不吝于口吐芬芳。
“骚瑞,骚瑞......”小姜同学双手合十尬笑着道歉。
宽阔的体育馆坐得比较满,这边的小动静惊扰不了太多人。
而在入口拐角不远处,陈霜晨月成了篮球赛场上的另一个小型目光聚集地。
她全程紧张兮兮地扒拉着栏杆,目光胶着在一人身上。
万众瞩目的赛场上。
永远慢半拍的司凯升在外围接了个球,他半屈曲着膝盖,破天荒地投出个三分球,还没来得及立定欢呼迎接喝彩阵阵,左半边身子猛地让人一冲,膝盖处“咯嘣一声响”,痛感传来。
眼见着司凯升光荣负伤,陈霜晨月转身下了篮球场,猛地朝着他奔去。
周边人聚了过来,比赛暂停,一旁医务部的老师上前摸索了几下,又做了抽屉试验、研磨试验和侧方应力试验,给了个疑似半月板和十字韧带的损伤诊断,招呼着几个人把司凯升给抬到一旁。
医务部老师通知附属医院派来救护车。
“司凯升,你怎么样了。”
陈霜晨月焦灼到浑身发抖,她眼睛里盛满了泪光点点,那令人怜惜的模样比起司凯升有过之而无不及。
司凯升紧咬牙根,冷汗泠泠,额角青筋支愣起来,一见着靠近的陈霜晨月,立马双手撑地,拖着伤腿,往身后爬了两步。
好家伙,这俊男靓女,一人满腔热忱,一人避如蛇蝎,那场面立即勾起了众人关乎某些风尘往事的翩翩幻想。
姜疏鸿这么位室友好不容易从观众席窜出,紧赶慢赶地出了体育馆,可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只能屁颠颠地扫了辆共享单车,搁救护车后面哼哧哼哧地骑着。
他在附属医院里上过几节见习课,喘着气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急诊。
“司凯升同学,你家里有人方便来照顾你吗?”
医生立马给他安排了拍片,骨头没问题,就等明早拍个核磁共振看看半月板和交叉韧带。
学校附属医院名声响亮得很,各个医生皆是不赖。
今夜值班的医生资质足,根据司凯升抽屉试验和研磨试验的反应,基本可以确认司凯升是前交叉韧带断裂和内侧半月板后角撕裂。
不用说,这么位大好青年必然是要做前叉重建手术。
司凯升失口否认,只说自己具备自理能力,不需要他人照顾。
那医生正发愁纠结着套话,姜疏鸿冲进了诊室。
“我可以照顾他,我是他合租室友。”他听了个尾巴,一口应下。
一个晚上,姜疏鸿在小司同学的病房里撑起乖巧笑容,把两个学院的领导和辅导员给认了个全。
第二天,买完早餐回来时,姜疏鸿手上提着果篮,
“这是陈霜晨月给你的。”小姜同学心怀异样,却还是老老实实传达了善意。
“嗯......以后不要接陈霜晨月给的东西了,免得引人误会。”司凯升叹了口气,看着果篮直发愁。
“哦,你不喜欢她?”姜疏鸿听罢,毫不客气地从里面拆出了个苹果,往衣角上蹭了蹭,送进嘴里啃。
“不喜欢。”司凯升拿过豆浆包子,拧着眉头,认认真真地摇着头。
“她这么漂亮你也不喜欢?”
姜疏鸿挑眉,若要说司凯升是学校里不可多得的美男,那陈霜晨月正巧就是和他相匹敌的存在。
“她再漂亮,我也不可能喜欢。”司凯升笃定说道,不容置喙。
第7章 幸好
前交叉韧带重建手术并不是越早进行越好,在术前先进行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往往效果更佳。
姜疏鸿这么位半吊子的康复治疗师兴冲冲地提着两本书,声称要献身医学事业,助力司凯升早日回归社会、重返家庭。
除了日常指导训练,家里做饭琐事的重任一并落在了姜疏鸿身上。小姜同学在饮食方面潦草得很,甭管做得是什么菜品,主色调永远是黑糊一片,家里味道最好的食物变成了圆点的狗粮。
司凯升正低垂着眼,往嘴里塞半生不熟的豆角,努力不和当家大厨对视。
桌底下,无端嘎嘣脆的声音传来,司凯升的腿让一团毛绒绒扫过。
“圆点?”
吃力地把脑袋探往桌下,司凯升心中不详预感升腾,他定睛一看,看着自己最为钟爱的那对核桃被啃得稀巴烂。
他立马生出了捏爆圆点狗头的冲动,磨着后槽牙,酝酿着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娃还小,你别太计较。”姜疏鸿端出温顺贤良的慈母架势,捞起了桌下的圆点,乐呵呵地打着圆场。
司凯升:“......哦。”他面沉似水,无言以对。
下午客厅。
姜疏鸿总感觉司凯升的目光游走在自己身上,可一旦抬头看过去,某人就会立即错开视线,佯装无事。
那逡巡在身上的目光就像逗猫棒似的,姜疏鸿不可自抑地走神,用目光上演着一场“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十多分钟过去了,小姜手中的书没翻一页。
“你能帮我送顿饭么?”司凯升目光停驻,欲言又止老半天,憋出了这么句话。
“啥?”
送啥饭?我这等厨艺还能兼外卖的副业?
姜疏鸿迷茫看过去,突然想起自己买核桃那天,司凯升在厨房捣鼓老半天弄了两保温饭盒,出门时还在全身镜前捯饬发型、搔首弄姿老半天,整得跟面见国家领导人一样。
“给谁啊?”
“我姥姥,就在康复医院里。”司凯升忧心忡忡,周身气压有点低。
“好啊。”姜疏鸿一口应下,翻身站起,要去厨房。他没少去那家康复医院,还挺熟悉路线的。
“到时候见到我姥姥,你就说我临时有事,抽不开身。”
司凯升借着地理位置的优势抢先进了厨房。
他一手杵着腋拐,一手持锅铲放池中清洗,细细交代着。
司凯升说,姥姥中风偏瘫,若见着她了,还请不要怜悯诧异。
他细致地勾勒着可能会出现的对话详情,编织着缜密的谎言,力求不出任何纰漏。
“好的,我记住了。”姜疏鸿点了点头。
“你姥姥是怎么中风的?还有,你妈妈不照顾她吗?”
小姜同学随口一问,尽心尽力地当着司凯升的影子,虚虚地张开手,随时准备搀扶着可能意外摔倒的伤患。
“因为和我妈起了争执,我姥姥一时情绪激动就崩了脑血管......当然,我姥姥本身就有高血压,也不能全赖这事。”
司凯升风轻云淡地说着,那神情若是在外人眼里甚至是透露出了点事不关己的淡漠。
“......这样啊。”姜疏鸿狠狠地把自己给尬住了,尬得头皮发麻。
凭借这等雷区蹦迪的本事,他要是参军去云南当排雷兵,必然是能立下显赫战功。
“幸好,我有你。”司凯升勾起嘴角,稍稍偏了偏脑袋,用盛满温柔的眼眸看着姜疏鸿。
这话说得笃定又暧昧,姜疏鸿实在不好回答,他学不来直男那套勾肩搭背嘴里却一口一个“兄弟”,只得克制地抿了抿唇角,嗯嗯啊啊地敷衍过去。
.......
姜疏鸿提溜着保温饭盒,穿过商业街,要去地铁站。
人流如织的街道,路边霓虹灯招牌渐次亮起,他忽而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
左肩让人拍了一下,姜疏鸿习惯性往左侧看去,而杜筱尔从右边窜了出来。
“嘿!还真是你!”她笑得神采飞扬,活像中了彩票,脸上乐开了花。
“你干嘛?”姜疏鸿心中警铃大作,谨慎发问。
“先找个地方坐坐嘛!”杜筱尔怎么肯老实交代自己要搞什么鬼名堂,当机立断把他往店子里扯。
距离最近的是家火锅店,杜筱尔欢天喜地地招来服务员,一面看着随时要溜走的姜疏鸿,一面飞快地点单。
姜疏鸿实在没兴趣听她报菜名,仿佛下一秒凳子下就会蹦出弹簧一样,屁股始终没有在凳子上搁稳。
把菜单一推,杜筱尔战略性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怎么?你这老黄瓜刷绿漆,把司凯升勾搭上床了?”她用洞悉一切的眼神,扫视着姜疏鸿。
“......首先,我也就比司凯升大一岁,其次我没勾搭他好吗?”姜疏鸿无语凝噎片刻,缓缓开口。
“那你干嘛一副痔疮犯了,坐立不安的样子?”杜筱尔挑眉。
“关你屁事!”姜疏鸿气急败坏,起身就要走。
“诶,你别走嘛~”杜筱尔当即软了气势,伸手扯他前臂,可怜巴巴地卖惨。
“要走就先把账单结了,我这个月没钱了,啃了大半月的面包,好不容易才撞上你。”为了给姚瑶准备周年礼物,她花了大手笔准备情侣手链,现在实在是囊中羞涩得很。
别说眼下见到的是姜疏鸿,就算撞上的是圆点,她都敢从圆点嘴里抢肉骨头。
“智商税,填满胃。这话谁说的?你还用得着吃饭啊?直接张嘴去店门外兜一肚子西北风不就得了?”
姜疏鸿很不理解,杜筱尔真就嚣张惯了,把人当冤大头还敢瞎嘚瑟?
“这个嘛,咱们有来有往~~~”杜筱尔心虚地笑了笑,露出讨好卖乖的笑容,拉着他的手臂左右晃了晃。
姜疏鸿傲娇地“哼”了一声,把手臂抽出,还是继续站着。
“这么着吧,你请我吃这顿,下个月,你和司凯升的套子钱我出!”
小杜同志自认十分上道,就跟小学生上课举手争着要回答老师提问一样,她高扬手臂和音量,提出了个自以为很不错的方案。
“卧槽,你踏马说话小点声行吗?”姜疏鸿一时间抛却了九年义务教育训出来的涵养,差点儿就要伸手把杜筱尔的脑袋摁进刚送上的番茄锅里。
“怎么?怕我出不起啊?你俩消耗量这么大?”杜筱尔猥琐一笑,顺从地压低声音,把脑袋往前一凑。
“他就一合租室友。”
“你俩真没点蝇营狗苟的事儿?”杜筱尔眯着眼审视他,狐疑道
她是爱吐槽姜疏鸿。可吐槽归吐槽,作为和他一块儿光屁股长大的发小,她眼见着不少男男女女试图和小姜同学发展点奸情。
记忆片段闪过,姜疏鸿连忙刹住脑子里的车。
“我说你好歹定期清理一下脑子里的黄色废料行不行!”他伏低身子,伸长脖子,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那可不行,要是定期清理了,那我那么多小黄文啊什么的不就白看了?”杜筱尔耸了耸肩,表示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