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说话跟放屁一样没人理,他嗤笑一声,又道:“那你们现在住在哪里?我家吗?何晓眉死在那儿,你们爷俩住能得安心么?”
“她死在那儿,化作厉鬼也应该是缠着你,我们有什么住不安心的。”
“小宝!”我爷立刻出声叫我,怕我惹怒裴行勇。
这个问题在我的预料之内,只前两句在,最后一句他也有脸说得出口,我根本嘴不受控,嘲讽自己跑出来。
也是条件反射,以前他打我,我哪怕被打得还不了手了,嘴上也从来没有认输过。
显然裴行勇见惯不怪:“是么,可我过得挺好,没有厉鬼缠身,也不像在坐牢,仿佛... ...知道苦行僧么?我比他好点,仿佛置身一个清汤寡水的天堂。”
我爷压着我的胳膊,对裴行勇道:“没往你家里住,嫌晦气。要不是房产证上写的是你名字,我早把它卖了。”
“哦,那可惜。那你们住哪儿呢?总不能流落街头吧?”
“筒子楼,”阴阳怪气谁不会,我道,“比不上你这牢房。”
气氛剑拔弩张,和其他几桌的会面氛围完全不同,既没有温情也不存在追悔莫及。
或许一开始我爷的心头是有些挂念的,被信纸上一笔一画的哽咽交加所欺骗。可现在眼见为实,他这个让他操了一辈子心的窝囊儿子,根本就没有良心。
裴行勇微微仰着下巴,微微眯着眼睛,用轻蔑一般地神情看着我。
“你说冷,给你买了衣服和棉被,凑合用吧。”我爷拍拍桌子,试图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我看你是过得挺好,不用我们来探望你,我和小宝这就走了——”
“在咱们云泞,和你学校离不远的,就那么一个筒子楼吧?”裴行勇不理会我爷,自顾自道,“睡在我下铺的那个老头儿,有一天和他老婆见完面回来,跟我分享了一个筒子楼的大新闻。说是他们楼里有一条狗,看到杀人犯的儿子和一个开大奔的男人搂搂抱抱,哇一声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我如坠冰窟,脊梁骨一寸寸被寒意冰冻,僵硬得动弹不得。
“是你吧?裴晴,你奶奶给你起了个女孩儿名,真没起错。你抱上大腿的时候,别忘了还有我这个——”
“啪”,重重一声,我爷爷站起来狠狠甩了裴行勇一耳光,气喘如牛。
我被震地一抖,猛地惊醒回神,跳起来拽着我爷忙往后退,只差那么几分毫的距离,裴行勇就要扑过来反击,戴着手铐也阻止不了的他刻入骨子里的残暴行为。
整个大厅都看过来,狱警拿出电棍大声呵斥,押着裴行勇的肩膀把他压趴在桌上,同时告知我们会见结束,让我们快点离开。
裴行勇还在执拗地盯着我,脸被桌面挤压得变形。
我应该害怕、厌恶、恶心的,可我看到这个畜生被拎着后领子拉扯起来,要被遣回牢狱,突然就忍不住笑了一下:“当心,别冻死了。”
说罢就揽着爷爷转身,小声问他:“还来吗?”
我爷握着他抽巴掌的那只手,手心在颤,似乎还没有从怒气中缓过劲儿来。
“我不会再来了。”我说,“如果以后你还想来,就瞒着我自己偷偷来,别让我知道。”
“... ...不来了,”老头子呢喃,“... ...不来了。”
回到进门安检的地方,我站住脚,对工作人员道:“麻烦一下,请把之前送来给裴行勇的日用品退还给我。”
工作人员面露吃惊:“我们已经拆开检查了,包装都撕毁了。”
“不要紧,一共两床棉被、四套棉袄棉裤、六双棉袜子,麻烦一件不落地退给我。”
工作人员见我不像开玩笑,又问我爷,毕竟他看起来才是家长:“确定要退回吗?”
我爷点点头:“就听他的。”
棉服和袜子堆到我爷怀里,我还是抱被子。
回到停车场,林朝诀下车迎过来接手老头子,把东西放进后备箱。企(鹅~群二<3}菱{溜旧二/3。酒溜
他什么都没有问,机智的脑瓜一转肯定就晓得我们的会见很不愉快。
“拿去送给福利院吧,”他冲我一笑,“扔了浪费。”
我“嗯”一声,上车后系上安全带,靠在副驾里深吸了一口气,就连林朝诀车厢里的味道我都喜欢。
车子缓缓行驶上主干道,让那座灰墙监狱远远消失在视野里。
回到桥湾,刚过上午十点钟。
我爷催我们洗澡换衣服,今天穿的这一身全都塞到洗衣机里搅一搅,没明着说,大概就是去去晦气的意思。
林朝诀跟我一起鸳鸯浴,往浴缸里放了满满一池子热水,再扔进去一颗泡澡球。
这东西是我上次在吠腾前台写试卷时,听见她们聊天说起来的,当时就很好奇,上网搜搜,毫不犹豫下单了一盒,买回来一直没有用过。
热水变成深蓝色,像袖珍海洋,浮着白色的泡沫。
我有点担心:“会把我染色吗?我们俩就要变成两只蓝精灵了。”
林朝诀一笑,抱起我就把我往水里一放:“那你先试试。”
我怎么会让他得逞,圈住他的脖子不撒手:“你也给我进来吧!”
浴室地上浪打浪,全湿透了。
瞎闹片刻,累了,心情一松就犯懒,被林朝诀捞进怀里揣好,听命开始复盘今日的探望经历。
“所以为什么就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无奈地苦笑一下,“怎么什么破事儿都能恰好被我遇上... ...不过我也是第一次看我爷这么怒火攻心,以前他都是苦口婆心地劝啊求啊,我被打时,他拉架拉不动裴行勇,只好把我抱着,替我抗上几脚。”
林朝诀的手心按在我后腰上,给我画圈按揉,把昨晚纵欲的酸痛慢慢揉开。
“是因为提到你奶奶了吧,”他低语道,“积累的失望透顶了,所以终于认清楚了。”
“嗯。在等工作人员把棉被退给我们时,老头子抹眼泪儿来着,他说裴行勇都没有问一句我奶的墓碑在哪儿,自私到彻底没有救了。”
我把抱大腿什么的该略都略了,不想让林朝诀知道这些没用的脏话。
“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裴晴吗?”
“嗯,为什么。”
林朝诀心情不好,我感觉得到,我主动亲他一口,说:“我奶说我小时候一到雨天就哭,闹得不得安宁。晴天时就好哄多了,把摇篮放到窗边,我两只手挥来挥去抓阳光,抓累了就睡了,睡醒了再抓,自己嘻嘻哈哈能玩儿一天,拉裤兜儿了都不带哭的。”
我有点难为情,没有情话天赋,说出来怪拗口的:“所以有朝阳,我才是开心的晴天。”
... ...空气凝固了。
林朝诀抿着笑,把我看得越来越脸红,搞得我从有点难为情变成特别他妈的难为情,觉得自己肯定好蠢。
“我、我的意思是,”我撑着他胸口,滑不唧溜的全是泡泡,“你懂我的意思吗,就是——”
“就是你爱我。”林朝诀终于来救我了,“我也爱你。”
这句“爱”已经在被窝里相拥入眠时说过无数次了,夹杂在晚安吻中你说给我听,我说给你听,最能安心助眠。所以多多少少我已经有抵抗力,不会像刚开始那样一听就幸福得眼眶要湿。
我看着他,心里又暖又惶惶不安:“可是我要怎么才能把你保护好?”
林朝诀捧住我的脸和我接吻。
我以为他会笑话我想要保护他,毕竟我要啥没啥还寄他篱下,或者骂我杞人忧天,担忧得为时尚早,要我好好备考,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可是没有,林朝诀温柔地把我抱住,说:“不怕,我们一起想办法。”
第65章 新年礼物
除夕前夜,星空万里无云。
吠腾从明天起就歇业放假了,不安排值班,一直放到过完元宵再营业。林朝诀还给每人发了个大红包,连我也有一份,装在万事顺意的丝绵锦囊里,祝我十八岁之后的每一天都开开心心。
我当时是来接他下班的。
寒假前最后一天,不上晚自习,我背着沉甸甸装满了试卷的书包跑来吠腾,真的沉甸甸,肩膀背累了就抱怀里抱着,没能腾出手来买烤地瓜。
一进门,铃铛叮咚,我恰好和人手一个刺绣锦囊的大家伙打上照面,齐刷刷的眼睛全都看着我,起哄道:“啊,小老板说到就到!”
我脸盘迅速涨红,什、什么小老板?他们在说我什么呢我就赶巧就到?
林朝诀噙着笑朝我走来,从他拎着的牛皮纸购物袋里又掏出一只锦囊,鼓鼓囊囊,装了个气球似的:“本来想回家了再给你的。”
锦囊放到我书包上,精致漂亮,我看着它,猜道:“压岁钱吗?”
“不压岁,”林朝诀说,“等你长到二十了再压也不迟。”
之后回桥湾的路上,我捏着这只比巴掌大的小口袋爱不释手,恨不得把它一口吃了。
“你们在说我什么?”我找到一根橡皮筋,把里面的百元大钞拿出来扎两圈,“我怎么就变成小老板了?”
“那总不能说你是老板娘吧?”
我一愣,随后仰天大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入股你的医院和美容院行吗?就用你给的这沓零花钱,变身真的小老板。”
林朝诀乐不可支:“行,以后每个季度都给你分红。”
啊,今晚不想学习了,想放纵!
于是回家后书包往书房里一扔,拉着正要开火的我爷一起去城市广场里下馆子,吃自助烤肉。我一直心情高飞,逍遥到晚上九点多钟才晕晕乎乎地爬上车,喝酒吃肉,有点喝多了。
林朝诀递给我一瓶椰奶,醒酒。
我就窝在副驾里叼着吸管嘬,听我爷好商好量地问他,就买了这点礼盒明天带给他父母真的好吗,本来住着房子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逢年过节总要好好感谢一番的。
林朝诀失笑道:“够多了,爷爷,你把超市搬我家去算了。”
“我倒是想的,”老头子长吁短叹的,“要不你就把小宝带回去,我一个人不打紧的。”
我急了,一猛子吸一大口,被狠狠呛住,咳得我惊天动地。
林朝诀再度失笑:“其实不说小宝会紧张,到时我爸妈也要放不开的。那这个年过得小心翼翼的,大家都不轻松。”
我爷琢磨一瞬,说:“也有道理。”
林朝诀安抚道:“我会代你们问好的,明天也给你们发视频。”
我还在咳,脸红脖子粗,老头子却“好好好”地靠回座位里,眯着眼睛打起酒足饭饱的瞌睡。
吓唬完我就当没事儿人,什么人啊!
回到桥湾,我爷洗洗倒头大睡,世界又是我和林朝诀的了。
我今晚也有礼物要送,喝酒壮胆就是为了把这份礼物成功送出,做了我好几天的心理准备。
趁着林朝诀去小阳台接电话的功夫,我从床垫底下摸出来一套情趣内衣——精挑细选一礼拜,邮寄到校门口的菜鸟驿站,躲在深巷旮旯里偷偷扔掉包装,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藏进书包里带回家,顺便还给自己买了一支消肿的药膏。
浴室门反锁。
我把这堆柔软的布料放在洗手台上,开始对镜打扮起自己。
主色玫瑰红,灯芯绒,先是一个超级巨大的蝴蝶结戴在胸前,垂下两条带子到肚脐,真是衬得我好白,像牛奶里撒了枸杞... ...也可能是被灯光加持的。
再是两条网袜,提到大腿上,箍着一圈蕾丝边... ...不知道林朝诀喜不喜欢这样的,毕竟我在吠腾里看到过那种做完手术的小猫小狗被穿上类似的丝袜,可以固定包扎又能清楚地观察伤口,还透气。
接着穿丁字裤,细绳上也有几个蝴蝶结,前面唯一一片儿薄薄的布料小得连我的性器都兜不住,露出个顶端,探头探脑地像在凑热闹。
最后就是一个颈环和两个手环了,丝绒布做的,我戴上后朝镜子里看看,发现自己醉酒的脸也是潮红的,整个人像大红灯笼成了精,格外喜庆。
“宝?”林朝诀在叫我。
我神经一绷,没空再欣赏自己火辣的装扮了,转过身扒门缝道:“这儿!”
林朝诀闻言走来,拧不开门,好奇道:“鬼鬼祟祟干嘛呢?”
“给你准备了一个新年礼物,”我指挥他,“你先坐到床上去。”
林朝诀很听话,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卖乖:“好了。”
我深呼吸,再回头朝镜子里瞅一眼,羞耻得快要大爆炸!
林朝诀他最好识相一点,莫要笑,莫要萎掉,给我一秒钟立刻一柱擎天!
卧室里光线大亮,我将门彻底打开,头晕目眩,四肢僵硬不协调,都要走不动了,杵在浴室门口供某人挑着眉毛玩赏我。
他妈的,笑屁!倒是快说点什么啊!
我脸红心跳,呼吸过度,我不知道林朝诀擎天了没有,反正我淫乱我硬了,性器很兴奋地快速勃起,顶端正好怼着丁字裤绳上的一个蝴蝶结,像我射了只小蝴蝶飞出来了似的。
“过来。”林朝诀终于发话,冲我伸出一只手。
我赤脚踩在地毯上,刚搭上他手心,就被蛮力拽飞一般扑倒在大床里,随后林朝诀来泰上压顶,把我双手反剪在背后,凑到我耳边轻吹一口:“乖宝,想我怎么拆礼物?”
我:“... ...”
我受不了地闭起眼,半边儿身子都麻了,感觉林朝诀慢慢往下滑去,灼热的鼻息拂在我皮肤上,撩起一片片鸡皮疙瘩,又痒又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