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往黎晟身后看了一眼,"几个人,去哪?"
"随行有七人,这次是去往繁明城。"
"繁明城?"
那人抬头打量了他一眼,黎晟赶忙接上。
"繁明城是小的的老家,如今布匹已经脱手,正准备回乡过年了。"
那人点了点头,"怪不得你说话南边的口音重。"
他说着将证件递还回来,又看向了黎晟身后,"怎么样?"
黎晟随行的那七人,连带着随行的物品,都被搜查完了,搜查过的人点了点头。
那人看向黎晟,"过去吧!"
黎晟"哎"了一声,迈着步子就要离开。
刚走了不到两步,一个凉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昌富?"
黎晟停下脚步,换回一张笑脸,整颗心又被提了起来,扑通扑通的。
那双黑色长靴慢吞吞移到他面前,靴子的主人抱臂而立,静静注视着他。
"小民在。"
只见裴確的脸从上到下扫视了黎晟一遍,最后的目光又静静落在他怀里的人身上。
"这是谁?"
"这是小民的爱妾,她患了病,如今刚吃过药不久,已经睡过去了。"
他抬头看了裴確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说到"爱妾"两个字的时候,对方阴戾的脸色更深沉了。再仔细一看的时候,又好像与刚刚没有什么分别。
他不知道裴確打的什么主意,也不确定对方有没有认出来自己,因此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在对方审视的视线里,继续等着。
只见对方往自己身边走了两步,伸过手来,就要掀开对方的面纱一一黎晟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动作,"官爷!"
裴確收回了自己的手,"你怕什么?"
第101章 你给朕吃了什么?
"事关女子清白,官爷手上小心。"
黎晟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头发与人皮面具的交界处已经开始渗出薄薄的汗水。
他是真怕,真怕裴確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看出了什么。
偏偏在这时,他怀里的人皱了皱眉,往外侧了侧脸。
一开始他的脸是朝里的,从外面看着,蓬松的云鬓下面,也就露出了一只耳朵。
这会儿脸往外侧了一下,半张脸都露出来了,只是还好带着面纱作为遮挡,脸上又画了浓重的妆,整个人的灵气都被盖住了,就算是仔细看,也和平时大不一样。
裴確没有再伸手,他将手收到背后,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怎么戴着面纱?可是受伤了?"
这声问得放轻了很多,吐出来的话戴着微微的哑,像是喉咙里挤出来的,只是他嗓子本就哑了,这一点儿特别的哑掺在里面,反倒是看不出来了。
"官爷说笑了,妇道人家,若是脸上受了伤,那不破了相了!"
黎晟捏了把汗,看着裴確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稍稍松了口气,"只是北边天气潮湿,她有些水土不服,急火攻心下,起了几个水泡。女子爱美,不愿意让别人看见,也就带着面纱了。"
裴確没有说话,盯着他的目光却让他止不住骨头缝里发寒,他只能垂着头站着,不敢接触对方的目光,怕别人看出端倪。
过了许久,久到他抱着慕容纾的手都差点儿脱力到微微发抖,裴確才轻轻说了句,"去吧。"
黎晟来不及多想,连忙回道:"谢谢官爷。"
他一直垂着头,垂得太低了,所以才没有看到对方那寒戾的神色,落在他怀中人身上时,有多柔和......
也就自然没有看到,对方看他那一眼浓浓的杀意,恨不得当场把他碾碎了......
他看着裴確转过了身,才像是又活过来一般,大口呼吸了两下,不顾被冷汗打湿的衣服,转身朝客船走去。
他财大气粗,自然是要了好的包间。
进了房间,他将慕容纾放在床上,又给他灌了解药。
趁这个功夫,他像是要透透气一般打开了窗户,又不经意地朝来时的岸边看了一眼。审查的人还在那里,只是人少了些,裴確也不见了,应该是搜寻无果,换了地方。
他这才放下心来,自己瘫坐在椅子上,扯松了衣领,扯过一旁的毛巾擦着脖子上的冷汗。
像是凑巧一般,冷汗刚擦完,船就开动了。
船已离岸,他这颗心才算真真正正放了下来。
只要没被查出来,他们顺利出了海,那带着慕容纾回黎国也就是这两天的功夫了!
板上钉钉的事,自然不需要忧心了。
想着他这两天的经历,躲躲藏藏,被卫泱追,被裴確查,不知道一颗心提起来过多少次......
如今总算能缓一缓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慕容纾。
而这个像极了羽儿的小家伙,终于是他的了......
他扔下毛巾起身,踱着步子往床边走。
他又不仅仅是像羽儿,除了这张脸,他还有其他的含义,比如说大周的皇帝,比如说他入主大周的筹码……
他得意的笑了。
这一趟来的,可真是太值了。
有这么多胆战心惊的经历又怕什么,他的好日子在后面了!看回了黎国,谁还敢看不起他!
解药的作用发挥得极快,不过片刻的功夫,床上的人就有苏醒的征兆了。
小皇帝晃了晃脑袋,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里不再是马车了......
脑子里浮过这个念头,他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黎晟,你把朕带到哪了?"
黎晟逼近他,视线随着他领口的衣襟往下走,"以后,你再自称朕,就不合适了。"
慕容纾掩住自己的领口,伸手将他往后推了一下,"滚开!离朕远点儿!"
黎晟被他一推。感觉很没面子,他毫不留情地扯过小皇帝的胳膊,把他拽到窗户前,边走边说:"从今以后,慕容纾,你就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了,见到我的时候,要自称臣妾。"
"妾你妈!"
慕容纾被他拽的踉踉跄跄的,一路到了窗边。
下一句骂人的话还没出口,他一双明亮的眼睛忽然睁大,嘴巴微微张开一一
通过窗户往外开,外面是宽阔的大海,再远一点儿,岸边站着一群人,衣着打扮他很熟悉,是司礼监的!
慕容纾嘴唇颤抖了几下,"裴確!"
他忽然反应过来,手掌扒着窗户,大声喊道:"裴確!救朕!裴一一"
嘴唇被人捂住了,那人拉着他离开窗边往外走,慕容纾手指死死地扣住窗边,指尖用力到发白,费力挣扎着......
"呜——"
可他身上的药劲本身就没过去,根本就挣扎不开,手指也渐渐从窗边滑下。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他情急之下,张开嘴对着捂住自己嘴唇的手掌咬了一口,黎晟吃痛,放开了他,他踉踉跄跄往窗边跑去,看着远处的岸边,刚刚喊出一个"裴一一"字,又被身后的人拽走了。
黎晟扯着他,将他夹在胳膊下拖到床边,毫无怜惜地将他按在床上。
"本来还想让你歇一歇,晚上再要了你的!"
他一手按着慕容纾,另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自己咬开瓶塞,将东西塞到慕容纾嘴边:"暍!"
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慕容纾紧闭双唇,不敢碰上这东西。
黎晟跨坐在他身上,压住他不断踢动的双腿,一只手捏住慕容纾的双颊,将瓶中的药塞进了他嘴里。
慕容纾紧紧咬着双唇,但他的力气太小了,挣扎不过,不知道是药瓶磕的,还是他自己的牙齿咬的,随着不断灌进去的药水,他唇瓣上滑落两滴鲜血。
混着透明的,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药汁从嘴角滚落下来......
黎晟将瓶子倒干净,又松开他,再次从床上起来。
他去旁边拎过来一张椅子,放在正对着床边的方向,自己坐了上去,看着床上的人。
他抓着自己的衣领,一只手伸进舌头上干呕着,可惜他这几天就没吃过多少东西,那药水进了喉咙就落下去被吸收了,吐也吐不出来。
他一张小脸惨白,鬓边有因为刚才的撕打滑落下来的几缕鬓发,一丝头发粘在唇瓣上的血迹里,有种凄艳的美。
"你给朕吃了什么?"
黎晟只是对着他笑:"不用急,一会儿你就知道给你吃了什么了......"
"你不是不喜欢本王,不愿意让本王碰你吗?过不了多久,你会求着我碰你的......"
慕容纾睁着大大的眼睛,消化着他的话。
"黎晟!你无I耻!"
"你混账!"
"你不得好死!"
"还是省省吧!"
黎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嘴边慢慢吹着,他不急不慢的暍了一口,又不急不慢的回答道:"留着这点儿劲儿,一会儿多挣扎几下,还能多点儿闺房的趣味!"
慕容纾环视着房间内,他今天就是死在这儿,也不要像这人摇尾乞怜!
黎晟看着他的动作,并不在意。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他就觉得浑身脱了力,这种没有力气的感觉和之前被他喂了软禁散的感觉还不一样:如果是被灌了软禁散之后,四肢都是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的话;那么被灌下这瓶药之后,他开始觉得身上又软又热,麻酥酥的,像是被千万个蚂蚁从身上缓缓爬过......
他轻轻喘息了一下,双手支撑着趴在床上。
一种无助的,无望的恐惧感席卷而来......
没有人能够救他了......
他连死都死不了......
他真要被这个畜生折磨吗......
他咬了下自己的舌尖,一阵剧痛传来,脑子里面清醒了一些,他摇了摇脑袋,晃掉了簪的松松垮垮的一只金簪子。
黎晟瞧着他的动作,嗤笑一声。
他暍完手中的茶,却并没有起身,就在原地的椅子上面坐着,不仅不远的打量着慕容纾的越发娇艳的脸庞
他也不过去,只是就这样看着。
因为他心里清楚,这种不仅不远的看着他沦陷,要比现在自己过去强迫他,更加折磨......
目光滑落到对方的小腹,他放下手中的茶盏,"差点儿忘了!"
他步步走进,伸出一只手来,放在了慕容纾小腹上。
冰凉的触感隔着衣服落到他火热的身躯上,慕容纾哆嗦了一下,挥着没有什么力气的手臂打下他,声音软绵绵的,"滚!"
黎晟当真收回了手,"在上京的时候,情况紧急,本王他也没心情告诉你。"
"不如现在说吧!"
他坐在床边上,看着努力在用理智与欲望作斗争的小皇帝。
"反正瞧着现在这个情况,陛下也不会让本王碰,还是能撑一会儿的......"
"你这里疼,是娘胎里带来的顽疾。那你知不知道,你这病,与你母妃,又有多少关系?"
"什......什么关系?"
"昭平元年,黎国俯首称臣,圣女随行入北周,本身就没打算回去。她身上,有黎国巫医放的毒,这种毒对她自己伤害不大,却会让她的第一个男人慢慢失去生育能力......"
"一国皇帝不能孕育皇嗣,自然就会有其他人乐意效劳,比如说,他名义上的王兄,我。"
"大周贵妃的肚子里生出来黎国的种,哈哈哈哈哈......假以时日等他登基,大周不就完完全全成为黎国的了!"
"要不你以为,天高皇帝远,我们为什么眼巴巴送上来自己的圣女?"
他回忆着往事中黎羽的模样,又看了眼床上的慕容纾。
一张小脸被药力染红了,像是他们大周的一朵白色重瓣牡丹花,花瓣边上侵蚀一般染上粉色......
娇嫩又可口。
他咽下嘴里的话,"既然陛下已经等不及了,这故事不讲也罢!"
"等回了国,有的是机会!"
他朝着床上的人伸出手,"那现在,就让本王来伺候陛下,为您解解药力吧......"
第102章 裴確......我好害怕......
小皇帝见他扑过来,忙胳膊肘撑地往后缩。
一只手拽住他的外衣,身上一轻,外衣被扯开了。
他双手胡乱的在对方面前摆来摆去,试图挣脱对方的手掌,"你滚......滚......"
"陛下这会儿故作矜持,一会儿不知道会有多乐意呢!"
"陛下放心,本王和你那个当太监的相好可是不一样的......"
"本王可是如假包换的真男人!"
"你滚开!"
小皇帝惊恐的往后缩着。
"陛下喜欢这种欲迎还拒的戏码?"
外衣已经被脱下了,他抱着自己的胳膊,缩在墙角里,眼角因为恐惧已经落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泪。他哭红了鼻尖,眼尾也薄红一片,一双眼睛雾气朦胧,说不出的可怜。
对方已经脱了鞋袜上了床,他却全身又麻又软到走都走不动。
铺天盖地的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他不敢再看,只能紧紧闭上双眼,任由大滴大滴晶莹的泪珠从腮边滚落。
"裴確......裴確......"
"陛下在这种时候喊别的男人的名字,未免有些扫兴......"
黎晟掐住他的下巴,"陛下不如试着喊一喊本王的名字,好让本王怜惜你一些......"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转,"说起来要让陛下失望了,在码头的时候,裴確可是和本王交谈过几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