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白珏如此说道,撤了手,返身踏出门去,很快就融入了夜色之中。
再说沈樾,回到房间后,发现祝猫猫已经很乖地自己缩进被窝里,双手交叠在肚皮上,要不是因为他发间的玉冠也没取,外衣也没脱,还真的和平时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祝枕寒好歹还知道把鞋子脱了再上床。
沈樾忍着笑,去喊祝枕寒,祝枕寒迷迷糊糊地抬眼望他,眼下的朱砂似血,明明眼睛笼着一层迷蒙的酒气,却还是十分撩人,叫沈樾心痒地去亲他的眼皮。然后他开始解祝枕寒衣襟上的绳扣,拆去腰封,一圈圈地绕下来,说让祝枕寒抬手,祝枕寒就抬手,于是整个脱衣服的过程很顺利,解发冠自不用说,他往床沿一坐,祝枕寒就贴了过来。
脱完外衣,取下发冠,祝枕寒还是没什么动静,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
沈樾很卑劣地拥着他的腰际,隔着薄薄的里衣触到线条流畅的肌肉,就沿腰线摸了一阵,平日看不出来,觉得他肩宽腰窄,真当上手仔细摸索,就发现他身上肌理分明,恰到好处,并不夸张,每一块肌肉都蕴藏着涌动的生机,他手指掠过时,轻轻地起伏。
他摸够了,也就准备收手了。
说实话,沈樾本来是有些小激动的,回来之前还专门到处遛弯观察了一下,或许因为祝枕寒是长子,又不常归家,所以距离其他人的房间稍远一些,很适合行苟且之事。
结果回房间一看,祝枕寒都已经睡得晕晕乎乎的。
怪他,沈樾暗自后悔,他还是高估了祝枕寒的酒量,没想到这人喝得这么醉。
事已至此,沈樾也只能自认倒霉,只能从祝枕寒身上揩点油罢了,心里很悲凉的,叹了口气,将原本环着他腰际的手臂动了动,正要收回之际,忽然觉得眼前一花——
他背脊撞在床头的雕花栏杆上,被抓着手腕束缚起来。
面前的猫咪眼神沉沉,黑发披散,似交缠的绸缎,蜿蜒滑落,借着罅隙的微光端详送入口中的猎物,手指从他的眼角轻轻地抚过,吐字带着酒气,问道:“要做什么?”
沈樾从祝枕寒眼中看见了倒映出的自己,被全然压制着,露出愕然的神色。
他感觉背后微微沁出冷汗,很艰难地动着脑子,想。
莫非,他眼里的祝枕寒是可爱的猫,祝枕寒眼里的他是......能轻易吃掉的雀?
作者有话说:
区区沈樾,一口吃掉!
第62章 笑枕残红睡
沈樾这一睡,就睡到了将近中午的时候。
他醒过来的时候,还没琢磨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意识尚未回潮,身上肌肉就牵扯出了丝丝缕缕的酸痛感,引得他不由得嘶嘶地抽气,按着腰际,从被窝里探出身子来。
好嘛,这下想起来了,昨晚上他觊觎美色,对迷迷糊糊醉过去的小师叔上下其手,结果被突然翻身而起的小师叔抵在床头上......沈樾暗想,他此前很体贴地把祝枕寒的发冠取了、衣衫解了,没想到正是方便了祝枕寒,这一摸就把自己给摸到了床上去,腰侧的肌肉绞得酸疼,沈樾解开里衣低头去看时,发现那块皮肉还留着浅浅的指痕印子。
后半夜他是全然没什么意识的,稀里糊涂,脑子都被捣成了浆糊,也不知道这腰上的印子究竟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沈樾试探地伸指过去按压,果真疼得他滋儿哇乱叫。
祝枕寒听到床榻上传来了动静,就搁下手中的书籍,走了过来。
他很贴心地拿了杯温水,沈樾唇焦口燥,就着他的手低头去喝的时候,祝枕寒就用另一只手轻轻捋着他翘起的几根乱发,沿耳廓往后绕过半圈,问道:“身上还疼吗?”
沈樾听祝枕寒这样说,嘴唇离了杯沿,沾着亮亮的一层水迹,说道:“疼。”
那当然了——两人同时想,沈樾一开始晋江不能描写的脖子以下部分因为晋江不能描写的脖子以下部分疼得要掉眼泪,后来终于晋江不能描写的脖子以下部分,才晋江不能描写的脖子以下部分。
这院子里大多是睡成烂泥的醉鬼,剩下的人也都睡沉了,所以祝枕寒半夜将水打回来给沈樾擦洗晋江不能描写的脖子以下部分的时候没有人发现,祝枕寒唯一需要头疼的是沈樾活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他给沈樾擦洗晋江不能描写的脖子以下部分的时候,沈樾就困困地倚在他肩头要闭眼睛。
祝枕寒担心他着凉,于是温声喊醒沈樾,说等到晋江不能描写的脖子以下部分干净之后再睡。
于是沈樾这整宿就听见祝枕寒一声一声地喊他,说,禾禾,别睡,醒一醒。
那实在是太煎熬了,导致沈樾真的睡着之后都梦到祝枕寒喊他,惊醒好几次,又睡了过去,他自己醒过来之后,想到这件事都觉得好笑,觉得祝枕寒好像是催命的厉鬼。
沈樾喝了水,觉得嗓子好受一点了,可声音还是哑,干脆拉着祝枕寒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意思是要让他帮忙揉了。他这样仰着脸,满眼狡黠,祝枕寒也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将手中杯子放在一旁,又往沈樾身后垫了软枕,好让他的身体能更放松一些。
这厢祝枕寒给沈樾揉着腰,那厢沈樾拢了一把祝枕寒垂落的头发,给他编辫子。
手上编著辫子,嘴上也不闲着,问道:“小师叔,你昨晚上到底有没有醉?”
祝枕寒正沿着他的腰际按揉,尤其是触到他昨夜为了按住小鸟而压出的青紫色掌痕时,很心疼地揉了一会儿,听到沈樾这样问,想了想,答道:“是有些醉了,我醉后就会很困。但是你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时候差不多就醒了一半的酒,当你晋江不能描写的脖子以下部分疼成那样子的时候,我就完全醒了,实在是无计可施,只好将你抱起来哄着亲了一阵......”
沈樾听着都觉得害臊,脸上发烫,赶紧打断他的话:“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他受不了祝枕寒一本正经说这种浪荡的话,自己说的时候倒是痛快得很。
祝枕寒当真就不说了,俯首去吻他,沈樾闭上眼睛半抬着身子去够他的嘴唇,将手臂攀着他脖颈,这动作如今做得十分地爽利熟练,沈樾这时候才微微尝到祝枕寒唇上有一点破了口,沁着腥甜的血腥味,于是他忍不住舔了几下,心想这好像是他咬出来的。
分开之后,沈樾凝视着祝枕寒,像是审讯一样苛刻地打量了好一会儿。
祝枕寒环着他腰际,将被吃抹干净的人抱在怀里,问:“为何一直看着我?”
“我在想。”沈樾神情严肃,说道,“刀剑宗高洁无暇的小师叔如今不清白了。”
祝枕寒被他逗得想笑,眉眼之间绽开些许笑意,说道:“是,不清白了。”
沈樾得意,“不清白了哦!”
祝枕寒附和道:“早就因你不清白了。”
沈樾复又不好意思起来。
片刻后,听到祝枕寒问他:“你还是更喜欢我清白的样子吗?”
沈樾伸手去捏猫猫的鼻子,低声训斥道:“怎么可能。你是因我而变得不清白的,以后,尽管在其他人面前继续维持你不可亵渎的模样就好,我嘛,我会对你负责的。”
怀里的人衣襟半敞着,痕迹斑斑,任谁也能看出是谁被拆吃入腹。
可他一定要这样说,祝枕寒只好顺应他,声音瓮声瓮气的,说:“好,你负责。”
沈樾这才舒坦了。
又横着让祝枕寒捏了一阵腰之后,他从床上爬起来穿衣系带,落地套靴。
这时候他终于感觉到饥肠辘辘,沈樾有些纳闷,祝枕寒也没吃东西,怎么就不饿,反而是一副餍足的模样,不过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问,所以沈樾忍了又忍,没有问。
祝枕寒见沈樾犹疑的样子,以为他是在担心床笫之事败露,宽慰道:“我在你醒之前去看过了,因为昨夜大家都喝得烂醉,所以今早上起得都很晚,他们都以为你是睡过头了,没有多问。如今是在准备中午的饭菜了,等我们过去之后,正好也要开饭了。”
他看着沈樾点点头,实在饿得慌了,健步如飞,要往外走——
结果,走得一瘸一拐的,两条腿各走各的,腰也拧着疼,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沈樾扶着腰,转过来望向祝枕寒,露出难以言喻的神色:“......”
祝枕寒也:“......”
说句不好听的话,符白珏手底下的那两具傀儡都比他走得像人。
两人对视一阵,最后是祝枕寒过去把沈樾抱起来,重新放回柔软的被褥上。
“是我疏忽了。”祝枕寒看沈樾郁郁寡欢的可怜样子,只好安抚道,“你劳累了一夜,如今自然该浑身酸痛,走不得路。你在房间里等我一阵,我出去将饭菜端回来。”
沈樾就瘫在床上等祝枕寒。
祝枕寒径直去的厨房,祝母、祝照晴正准备着饭菜,张倾梦和白宿在旁边搭把手,听声音,祝安平大概在外面照看祝南絮,他们见祝枕寒来了,又听他将情况大致一说,只说沈樾昨夜有些着凉,如今正在房间里养病,恐怕没办法露面了。众人的反应各异。
祝母是懊悔昨夜让沈樾一人来来回回顶着风搬了好几回。
张倾梦和白宿没有想太多,听他这样说,便让沈樾安心养病。
至于祝照晴,一声不吭地备了两份单独的饭菜出来,交给祝枕寒,等到祝枕寒要离开之际,又让他等一等,自己跑回了房间去,取了一瓶膏药给他,说是不留疤的伤药。
祝枕寒回去后,沈樾从他口中听了这些事情,羞得要捶胸顿足,哀叹连连。
照晴妹妹,你大可不必如此贴心!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不过吃完饭后,祝枕寒将膏药给沈樾涂上了,沈樾又可耻地觉得这膏药冰冰凉凉的,确实很舒服,像是冰雪被温热的肌肤烤化,渐渐浸进皮肉里。
祝枕寒记起,这大约是符白珏赠予祝照晴的。
小姑娘素来最看重颜面,磕磕碰碰也就罢了,要是伤到了脸,都得闷着难过好久,有一次祝照晴不小心划伤了脸颊,又狠不下心花银子去买伤药,就窝在家里好几天,后来还是符白珏听说了这件事,送来圣医阁的萧医师亲手所制的伤药。他送了一堆瓶瓶罐罐过来,祝照晴拣着用了一些,剩下的都留了下来,好生保存,到现在了也还没坏掉。
兜兜转转,又落到了沈樾手里。
沈樾盯着手里的瓷瓶直叹气,总觉得好多事情牵扯到最后发现都跟符白珏有关。
像是他抽丝剥茧,拉着线捋了半天,终于扯完了,就看到符白珏站在尽头,拉着这条线的另一端,笑得很像诡计多端的狐狸,没安什么好心,跟他打招呼:“又是我。”
说到符白珏,整个早上,祝枕寒都没见到他。
沈樾怒气冲冲,“我就知道他昨晚上是装醉的!”
祝枕寒沉吟了片刻,说道:“从他知晓追杀令开始,就一直有些不对劲。”
其他人是没能看出来,但是祝枕寒与符白珏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即使符白珏再如何隐瞒情绪,多少也能察觉到他的一些想法,譬如这一次,符白珏的情绪就异常的低落。
沈樾迟疑道:“莫非他太担心你了?”
“应该不是这么简单。”祝枕寒说道,“我总觉得还有别的原因。”
能牵动符白珏情绪的东西不多,更别说令他的情绪产生剧变的东西,几乎没有。
沈樾又猜测道:“再加上他向来欣赏的魔教右护法也参与其中?”
祝枕寒摸摸他的脑袋,说:“符白珏说过,倘若真有他们敌对的那一天,他也不会手下留情——符白珏的欣赏,意味着他将聂秋视作目标的那一刻起,他就只想赢他。”
但是,说到这个,祝枕寒又想起来一回事。
符白珏对当今的魔教教主,抱有极大的偏见。
他很不喜欢方岐生,并不是因为立场,而是因为别的事情。
这件事情,会和符白珏如今的变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吗?祝枕寒暗暗想到。
作者有话说:
jj,这盛世如你所愿
第63章 不如人意深
沈樾和祝枕寒腻了一阵,渐渐觉得有些困了,于是又窝回去睡懒觉。
祝枕寒看他睡得恬静,给他盖好被子,就端着碗筷出了门,小心翼翼地将门合上。
他先去将碗筷洗了,从后厨出来时,正好撞见刚从外边回来的符白珏。
符白珏神情稍显疲惫,踏入院内,望见了祝枕寒,先是冲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环视了一圈,没看到沈樾,就问道:“一直跟着你的那条甩也甩不掉的小尾巴哪里去了?”
祝枕寒说:“他在房间里睡觉。”
符白珏闻言,上下打量了祝枕寒一阵,看到他那张沉静的脸上微微泛着亮色,反而是朱砂的红盖过了那种与生俱来的冷淡,再仔细一看,他嘴唇上破了个小口子,明显不是祝枕寒自己咬的,再结合沈樾的不见踪影,他顿时了然,拖长了尾音说道:“哦。”
这只猫很克制地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一口把小鸟吃了进去,真是可喜可贺。
祝枕寒问道:“你吃过午饭了吗?”
符白珏说“吃过了”,祝枕寒顿了顿,又问道:“昨夜,你出去了吧?”
“嗯。”符白珏也不瞒他,说道,“我已经为姨母他们找好了去处。”
符白珏总是如此,一个人就暗暗地把所有事情都计划好了。祝枕寒想,对符白珏来说,编织一张网就如同呼吸一般简单,他总是习惯于独自解决一切,独自承担一切,说实话,这并不是好习惯,因为只有他身处局中,便不知危楼何时将倾,何时将他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