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鹤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遇丘勒

作者:遇丘勒  录入:12-01

  此处建筑大多楼阁独立,同样的飞檐微翘饰以彩漆也和官家、寻常人家有所区别,栏杆木刻所雕亦是是少见的小巧异兽而非中规中矩的莲花蝙蝠一类。所用颜色倒是依着阴阳五行,青绿色天花配着朱蓝白黄,不似落风门还遵循着南都以前的礼仪而多以黑白为重。
  “山下依傍河谷的屋子都是炼器坊,做刀剑丹药什么都有,所以依着长脊短檐的样子修,一层地广。山上的则留给他们门派里的人住,两层楼台,修得高,精致又秀气,花忘鱼就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路濯也一直注意着赵应禛,见他有兴趣便低声给他讲一点自己知道的。
  “你则更喜欢道观那种黑白分明的样式?”赵应禛所言内容是疑问,语气倒是十分肯定。
  “我则更喜欢道观那种黑白分明的样式。”路濯重复一遍他的话,又道,“像落风门和永留居那般,再掺一点朱色。”
  赵应禛微颔首。他知晓,他亦是。
  那是古板的正统。
  又是绝对的不相容。
  遗磬阁自望余楼成立以来就是楼主的专属,而花旌作为最不会亏待自己的人,又将其翻修扩大了一倍。远远看来,这一片是真的朱楼高出碧崖棱,城里谁知在上层。①
  白雪落了满屋檐,门前小道却打理得干净,扫出一条通往院落的道来。
  花忘鱼正坐在院中石桌前埋头雕琢什么。一贯胡乱披散至肩的乱发都被他束在脑后,露出侧脸来,他天生生得正气,这般认真模样更衬得他周正利落。他做起活来不易受外界打搅,倒是坐在一旁帮他往火盆里加柴火的侍女陶贞先瞧见了路濯三人。
  “阿路!”她欣喜地唤道,一下从石凳上站起来走上前,“楼主叨唠你好几日了,刚还准备让我捎话去落风!”
  望余楼同落风门不同,它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门派,更像是一个器坊。
  楼内弟子学有所成便可以接活,楼外之人只要有一技之长也能被接纳进来。陶贞说是花旌的侍女,实际上也是楼里的手艺人,只是平时就住在遗磬阁照顾楼主生活起居,同她一道的还有侍女郁香和一个叫应小南的青年。
  平日里比路濯年长的人都唤他阿路,正经或是调笑的时候才叫一声路少侠,热络得紧。
  在陶贞欢欢喜喜站起身时,花忘鱼也抬起头来,随即笑逐颜开。“你可算是来了。”
  他自然看到了和路濯并肩而立的高大男人,见其气质沉稳,自有一番出众威严,即使戴着一顶与身份不怎么相符的棉帽也难掩天生贵气。
  再瞧瞧路濯那下意识贴近他、关心他举动的模样。花忘鱼基本不用思索也知道来者是谁。
  不过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
  邹驹先向他们楼主问好,花旌应下,转头笑问路濯,“路儿,这位兄台该是贤昆玉?还不快快介绍。”
  别人看不懂花旌眼里的戏谑,路濯可明白得很。他只当没看见,好整以暇引他二人认识。
  陶贞和邹驹在场,赵应禛还是义兄祝与阆。
  “久仰花楼主大名。”赵应禛在上位多年,言行举止总让人不自觉甘愿低一截,所以他以平辈相称或是道敬语时倒是令人受宠若惊。
  而花楼主虽说早跳出此道不受身名束缚,且撇开他与赵应祾关系不论,世人于北府大元帅庄王多少都有点发自内心的敬意,他这点倒没有免俗,还是规矩回了赵应禛一礼。
  “旌冒昧称祝兄贤弟。识荆恨晚,愚兄才是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如天下人所言,俊朗神武,天下无双!”花旌笑道,目光最后落在那位占“天下人”一大半的青年身上。而路濯一如既往神情淡漠,不理会他。
  “自那日与祝兄通信已过十余天,不曾想能再见,实是幸事。”
  赵应禛听他这么说自然明白对方已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点头道,“多谢花楼主相助。日后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相助,在孤力所能及处定不会推辞。”
  他自称孤,间接承认了花忘鱼的试探。
  两人相对而站,皆是相貌出众,气质卓绝。花忘鱼微抬眼和赵应禛对视,瞧见对方眼窝深陷,目光沉如无波古井,是阅尽人间百苦之默,偏偏让人想从中窥到一点慈悲,那般属于圣人的不忍心。
  他轻笑一声,怪不得赵应祾喜欢。
  “祝兄太客气。”
  “应当的。”
  而赵应禛虽然不满花旌唤路濯“路儿”或者是“鹿儿”,隐隐作祟的占有欲也对对方比自己更了解小弟行踪感到不快。但出于三皇子殿下从小所习,更别说他只能在暗处吃味,赵应禛必然不会做出任何失礼的举动来。
  “先进屋去。”陶贞引众人往侧堂去。遗磬阁也正准备开饭。应小南从厨房端菜出来,待他们落座,又去拿杯子来倒茶。
  “早晨从落风走来的?还没用午饭吧?”应小南和邹驹相熟,给他递热茶时问道。
  “谢应师兄。”邹驹笑着回应,“是呢,现在也确实饿了。”
  “下了雪山上路定是难走得很,你们快和楼主先用餐吧。我们再叫郁香炒两个饭便是了。”陶贞给他们布好碗筷,拉着应小南回到后厨。
  见状,他们也不再推辞,和花忘鱼同桌用饭。
  赵应禛和路濯习惯食不言,邹驹却是有些着急,抓着吞咽的间隙向花旌请教关于炉鼎的事物。
  他确实翻阅了典籍,但每本书都只是阐述其用法和功能,哪会教他如何去做一个鼎出来?他自己也气闷得慌,他是炼药的又不是打铁的!总觉得这又是唐乌龟在戏弄他。
  花旌放下碗筷慢慢听他说,沉思一会儿道:“你既然已明了想做的药鼎有什么功能,便去炼造房直接跟着王师动手吧。最初不知如何下手是正常的,就是做出个简单的锅炉也好。你心里大概得有个数,脑里形成雏形,之后再去推敲如何加上别的。”
  “我写个条子你带去给王师。这里还有一本书可能会对你有所帮助。”
  邹驹觉得他说得在理,忙不迭吃完饭跟他进书房取物。
  “那我先告辞了。”邹驹一心扑在炉鼎上面,也不多寒暄,好不耽搁就往山下去,只在走出门前叫一声:“路哥你们要走的时候记得捎口信给我!”
  路濯点点头,“路上小心。”
  花旌领路濯和赵应禛去书房坐。应小南和陶贞一个提火盆一个端茶水跟在后头。
  遗磬阁的屋子都修得宽敞亮堂,冬日午后也只点两三盏小灯绕着席。几人对坐品茶倒是可以称得上享受。
  花忘鱼:“接下去几日你们二人可有什么安排?”
  “怎么?”路濯问道。
  “斜山不周寺前日捎消息来,明儿个由习家大公子习弘祖设雅集邀浚州内外文客前往。我记得你挺感兴趣,若是有空我便可带你们去。”
  “今晚去玉烟楼听曲儿,宿在那里便是了。”花忘鱼补充道。
  赵应祾确实对这个好奇。上次花旌提到南都古籍在各地雅集流传颇盛时他便起了想去的心思,如今正有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不过他还是得先问赵应禛的意见:“兄长觉得如何?”
  “你若想去,我自然无异议。”赵应禛道,“只是对所谓雅集,我确实也不甚熟悉。”
  他一直知道晋京有以李家为首举办的文人集会,但因为他十四岁进兵部,后来一心扑到北疆战事上,是以从未参加过。
  此事他还是经由幼时的伴读顾玉知晓的。在三皇子的知交中,如今的大理寺少卿顾玉算是其中来往最切的,这十年间甚至跑去庆州看望过他两次。
  皇子伴读日后定是高官厚禄、平步青云,顾玉其父顾明的官半大不小,区区三品户部侍郎却是远远不够让自家儿孙给皇子陪读的。倒是顾玉其母常霏出生高贵,是西乡郡公常沐的嫡女。
  而西乡郡公乃太祖所封晋亲王之世子。此脉虽不比以往兴盛,可作为皇族亲贵,仍旧不是一般世家能攀比的。
  顾玉与赵应禛可谓一同长大,只是他偏爱文书,没有跟着三皇子往兵部去,而是任职太府寺;后来又因为性子刚硬,油盐不进,便转去了大理寺。他与官家世家好读书的弟子多有往来,自然逐渐对晋京雅集熟悉起来,少时便想着带三皇子一起前去。
  不过三皇子当时是真的心无旁骛,推拒了几次,两人便将此事抛于脑后了。
  那时晋京雅集主掌还并非「晋北李家」李稽,仍旧是大家轮流坐庄。待三皇子奔赴北疆一年后,李稽才逐渐展露锋芒,成为晋京文人之首。顾玉写信的时候还夸过此人,是以赵应禛有些印象。
  毕竟引燕江江水入行海竹园这种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回忆至此,赵应禛又想起这次回京还未与顾玉见一面。他当时忙着暗中布兵围剿齐王,而大理寺也有一堆他们带来的军中案子需要定夺,顾玉亦是忙得焦头烂额,只和别人一样送了贺礼到庄王府,顺带附信赔罪。
  这次他没跟着北府军回京,顾玉定会往庄王府扑个空。
  庄王此人整整截截,情不外露,对别人诚挚相待之善却了然于心,自然也以报之已桃李。回去得先找顾玉一趟。
  “好!”花忘鱼没注意赵应禛微微走神一瞬,拍掌定下,“那我们现在往玉烟楼去,明儿就到斜山与浚州文人相会。”
  ①改编自「寺楼高出碧崖棱,城里谁知在上层。」 齐己《暮游岳麓寺》


第35章 哪想仙神错与, 却盼君修罗降
  上马车时空中又开始落雪,应小南做车夫倒是不慌不忙,一路没让他们受多少颠簸。
  玉烟楼在青泗最南端的知章巷,再过去几里地便能瞧见流通晅国东西的燕江支流安罗河。琴楼修有三层高,说是晚间明月照来,能望城中万千灯火,亦能见流光徘徊于安罗河水面。伴着楼中音袅袅,可谓舒情静心。
  石墙两侧爬了牵牛花藤,现在虽是一副零落样,但来年开春定然又有一片热闹。巷口站了一男一女,两人都收拾得精神,穿着冬日厚重的衣裳也不觉得笨拙,手脚利索送客人往楼里去。
  玉烟楼乃乐馆,其中男女皆为乐伎而非娼妓。晅国十二洲都有这种地方,它们大多自诩清高,官家、世家老爷们也常来往其中与他们赏诗书音画,聊那些家中女眷所不懂的道理。
  此途可谓寻知己,觅友人。
  门童对花旌很是熟悉,看见应小南便知道花楼主驾到了。
  “长依姑娘才说觉得您今日会来,她再在厅中弹两首曲子便结束了。”女门童笑着引他们往里走,“花楼主,还是寻常的彴度雅堂?”
  花旌点点头,女门童便将几人交到楼内侍女手上,躬身行礼后出去了。
  玉烟楼呈“回”字形,越往上越窄。最下庭院宽阔,凿有一口楼中池。其长廊也装饰得精致,脚下每一寸都铺有地毯,侍女们服侍几人换上楼内所备的绒鞋。
  他们一直往上走,直到最高层。亭台窗户紧闭,回廊角落里皆放有火盆,将空气烘得暖和,一扫方才在外的寒冷。
  彴度雅堂对面是一间叫无名阁的屋子,那是玉烟楼主人裴山南的居处。其门未开,能瞧见两侧书「珠佩冷、碧歌碎,湖光映雪、玉烟沉。」①
  赵应禛遥遥读一遍,又收回目光和众人进了雅堂。领他们上来的几位侍女将众人外衣大氅拿去挂在屏风之后,又奉热茶上。
  方才在楼梯上,恍惚能听见从别的厅堂里泻出来琴声侬音,唱得婉转抑扬,听得却断断续续,不大真切,反而如细小的钩子弄得心痒。
  此时房内又走进两名女子,一人手持竹笛,另一人抱着琵琶。她们向众人盈盈弯腰行礼,又各自走到屏风旁分别站定、端坐。
  “这是召南姑娘和行露姑娘。”花忘鱼认识她们二人,只帮着做介绍。
  两人又屈膝行一遍礼,也不再拘束,悠悠弹唱起来。
  “红满枝,绿满枝,宿雨厌厌睡起迟,闲庭花影移……”
  召南站在行露身侧,笛抵唇边,垂眸看她身随琴声动,腕软拨头轻,促时确似有珠落玉盘。
  行露所唱乃一首长相思。其声绵长,目光不瞧在座诸人,只幽幽落在窗框上,仿佛真有一位远方客让她如期盼春风携红绿缀枝头一般望穿秋水。
  这首词流脍人口,寻常人都能跟着跟着哼上两句。路濯听她唱完上阕,下意识便转头看赵应禛。不想对方也正瞧着他,见他望来,便朝他笑一下。
  “忆归期,数归期。梦见虽多相见稀,相逢知几时……”
  路濯听花忘鱼在他身旁闭眼轻声跟唱,“梦见虽多相见稀,相逢知几时……”
  梦里常相忆,他睡不安稳,深夜反复转醒时还能记得梦中内容,大多都是赵应禛,他便倒头继续坠入。
  心里盼望着还要是他。
  他也对他回以一笑。
  召南和行露奏了两三遍曲子,长依的侍女推开厅门时正巧收尾。
  “见过诸位公子。”长依提着裙摆走进来。她今日疏单刀半翻髻,上嵌金钿、梅花翠,斜插步摇,涂酒晕妆。
  美人妆面,一抹浓红绕脸斜,朱唇一点桃花殷。两点面靥,皓齿明眸,额上花钿若发中梅飘落,艳丽又清幽。
  花忘鱼最爱美人张扬相,长依这样正合他性子,遂眼底笑意渐深。
  待将长依的琴放好,召南和行露与一干侍女便行礼退下,顺带细心将门掩上。
  长依和花忘鱼熟络,也不多他话,弯了眉眼问:“今日是想听什么曲儿?”
推书 20234-12-01 :娇纵哥儿的忠犬仆》:2022-11-30完结1289 6619苏凌是被宠坏的哥儿,双亲意外身死后日子一落千丈。伯母心疼他孤苦无依体弱多病,给找了门亲事。当晚,他就梦到亲事的后续;那人开始对他还不错,后面有钱发达了三妻四妾还嫌弃他不能生儿子。苏凌气得梦醒,只见伯母一脸担忧地问他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