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古代架空]——BY:池也池

作者:池也池  录入:01-03

  贺云舟终于教他气笑了:“是,您说的对。”
  冯昭平随即伸手给他肩膀来了一下:“对个屁,会笑就别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做大帅的怎么亏待你们了呢。”
  贺云舟笑着摆了摆头:“您自然不会。”
  回朝的队伍之中,除了一些要职将领跟着入了宫,其余带回来的兵卒除了本地居住京都的回了家,还有一些回了大帅府,半数听上吩咐收编进了禁卫军。
  倒也是好事,总比待在北境舒坦。
  ……
  督查北境将领回京述职这差事,原本是闻濯的,但由于他本人自作主张跑到了沈宓的世子府里去,冯昭平一行人也就没能见着。
  光一个草包小皇帝坐在龙椅上,浑身跟长了虱子似的,短短一刻钟便提了三回“言简意赅”,引得冯昭平一个述职过数十回的统帅,差些连官话都不会说了。
  禀到后头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又念着有关北境驻兵之事千万不能马虎,思衬再三还是追问了一句手段狠厉的摄政王殿下。
  于是小草包闻钦似乎就是等着他这句话似的,痛痛快快给他指了条明路,教他赶紧带着这一队人马赶去世子府。
  冯昭平自然是不敢对着这位,轻易地就将兵部之事囫囵过去,几人对视一眼,决议还是找摄政王比较靠谱,起身告辞匆匆离了大殿。
  走在官道上,贺云舟的神色不甚轻松,傍边几位没注意到他这点情绪,自顾自地便聊了起来——
  “话说,这北境将领回朝述职,摄政王定然是一早便知晓的,可他为何不在宫中候着?”
  “不清楚,不过此前听过许多传闻,说这新任的摄政王承任之前从未沾过官场之事,可一上任却如同老手一般处置了许多旧臣,手段十分狠厉。”
  冯昭平听着接过了话:“狠厉是应当的,他在朝中原本就没有根基,倘若再不露点手段杀鸡儆猴,闻氏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安稳。”
  旁边的将领认同般点了点头:“虽说如此,可他在我们回京之时跑到宁安世子府又算什么用意?”
  冯昭平皱起眉头推敲了半天也没想到由头,抬起眼皮就望见一直沉默着的贺云舟,他脸上神色越略显担忧,遂出声问:“怀汀是想到了什么?”
  贺云舟原本还在游神,教身侧的人给拍了一巴掌才回过魂来:“没有,是京中有些冷。”
  冯昭平一听他这话,原本紧拧的眉头随即松开笑了起来:“你这小子,走神就走神,连谎都不会撒,怕冷?怕冷方才季夫人给你送的大衣,怎么不见你披上?”
  贺云舟抿紧嘴唇,原地就学会了装作哑巴。
  冯昭平懒得同他计较,咧过头又听见那几个八卦的副将,说起了另外一个人:“宁安世子不是好些年没露过面了吗,怎么还跟摄政王扯上关系了?”
  “不清楚,可能从小都是在宫里一块儿长起来的,有些儿时玩伴的情谊在吧。”
  饶是冯昭平也不太了解这段:“或许吧,不过怀汀你是不是也在宫里待了几年?”
  话题又扯到贺云舟身上,他这回倒是没再游神:“是,不久。”
  旁边的将领来了劲:“那你们岂不是都有些儿时情分?”
  贺云舟微皱了一下眉:“没有,我同他们不熟。”
  他否认的毫不含糊,也没给别人再继续追问的余地,其余人见他兴致索然,便也没再聊些别的。
  几人骑马走的官道,人少路平不出一刻便到了。
  还是世子府里的管事出来迎接的,问明了来意放了人进去,随即便径直领着一队“白袍子”颇有气势地去了湖心亭。
  彼时闻濯和沈宓依旧在亭中玩着那个游戏。
  不知不觉落的小雪,停了一阵又开始落,满壶花雕还剩个底,炉子上烧着壶庐山雪雾,正在漫着清澈茶香——
  “殿下在查我。”沈宓胸有成竹,面上晕了丝醉酒时的绯红,将平时里的冰雪样染了几分红尘气,倒显得有些触手可及。
  闻濯拿起一旁的花雕酒壶摇了摇:“酒没了。”
  沈宓挑眉:“我猜错了?”
  闻濯唇边露出一抹笑意:“我为人可是十分正直,怎么会干这种背地里查探的事。”
  沈宓显然不信:“是么?殿下对我竟毫无防备之心。”
  闻濯给他倒了杯茶:“沈序宁,你难道还想杀了我吗?”
  沈宓不动声色并没有作答。
  闻濯自顾自地接着说:“是吧,你又不想杀了我——”
  “你如何知晓我不想?”沈宓飞快打断他道。
  闻濯眸光微沉,盯着他的神情略微有些冷:“那总得给个缘由。”
  沈宓垂眸:“怨,恨,痛,不如意……”
  闻濯冷硬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他身上,只将他盯得更紧:“沈序宁,哪里痛?”
  沈宓抬起头冲他嘲讽地笑了笑,随即便侧在了石案上伏着没了动静,倒真像是醉了。
  “沈宓,你这是佯装还是真醉?”他问完这句久久未听到应答,望见石案冷硬,便起身将沈宓揽到怀里抱了起来,遂无奈地笑道:“沈序宁,你赢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闻濯此时的潜台词是:妈的,我还是栽了。
  (冯昭平,昭,“从日、召声,昭昭若揭日月而行也”,表字霜寒,是取《献钱尚父》“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第14章 风生刀
  ——
  恰好冯昭平这一行白袍,刚好在去往湖心亭的半路上遇见,大老远地望到摄政王的怀里抱了个人时,脚下还有些迟疑:“这是……”
  管事抬头看了一眼,波澜不惊地出声解释道:“老奴方才忘了同诸位说,今日殿下与世子在湖心亭赏雪饮酒,兴许是小酌过了头,诸位先在湖心亭候上片刻,老奴这就去禀报。”
  直到远处那两人走没了影,冯昭平的视线都还没从远处收回来:“看来宁安世子同摄政王殿下交情匪浅。”
  管事本想说些什么,不经意间瞧了跟在队伍后头的贺云舟一眼,见他神色低沉面若冰霜,便笑了笑没再多说。
  湖心亭的茶壶酒壶还留有余味,众人望见炉子煮酒,顿时来了些飘飘然的劲,傍边副将忙不迭地招呼贺云舟走近取暖:“怀汀,你方才不是还怕冷,快过来烤烤。”
  贺云舟站在原地没动,望着湖上冰雪若有所思,兀地教谁从背后拍了一把吓得不轻,转身回头当即紧锁了眉头:“楣山,我看你是皮欠练了?”
  叫楣山的青年嬉皮笑脸地冲他眨了眨眼睛,随即扯开话题道:“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呢?”
  贺云舟瞥了他一眼:“大帅府里似乎有个演武场,等诸事作罢你我一同去试试。”
  “哎那倒不必,好不容易回来消停几日我是求之不得,你可别趁机报复。”叫楣山的青年摆了摆手。
  贺云舟懒得再搭理他,转过头又去看湖上飘雪去了……
  不多时,“千呼万唤始待来”的闻濯,终于信信然地在众人面前露了面。
  方才远远一眼未曾教人瞧个清楚,近了一看才发现,原来这传闻只手遮天的新任摄政王,竟是个玉叶资神的翩翩粉面郎,众人心下连是咯噔一声,皆以为传闻不过是夸大其词了这位殿下的本事,连带着态度都不似先前紧绷。
  冯昭平先是行了礼,十分恭敬地同几位将领一同屈身拜道:“参见摄政王殿下。”
  届时闻濯坐着,瞧他们井然有序站了一片,自然而然地拂了礼,还不忘说句常用的官话:“诸位征战沙场多年不胜辛苦,不必多礼。”
  冯昭平点头接下这客套:“多谢殿下体恤,”他顿了顿又表明来意继续道:“臣此次年关回朝,是有要事同殿下禀报。”
  闻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抬手指着对面的凳子叮嘱说:“冯卿尽可坐下慢慢聊。”
  冯昭平又拜了一礼婉拒道:“多谢殿下厚爱,但自古述职权没有坐着禀报的道理,臣如此便好。”
  闻濯笑了笑:“冯卿这是在作礼?”
  冯昭平生了些紧张,左右竟摸不透他明里的意思,有些难下:“并非如此,臣不敢逾矩。”
  闻濯不动声色扫了他一眼:“冯卿多虑了,本王不过就是想着诸位等候多时,权由本王路上耽搁了,便作些找补罢了,没有旁的意思。”
  冯昭平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身后心细的贺云舟也抿了抿唇,拱手上前解释道:“大帅常年与兵法交道,人情练达并不曲折,还望殿下见谅。”
  闻濯有趣地盯着他问:“本王实则未曾讲究世故那套,看来的确是本王弄巧成拙了。”
  贺云舟神色沉的更紧:“殿下多虑了,我等都是沙场粗人,话谈之时词不达意实属常事,还望殿下见谅。”
  闻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颇有兴致地问:“你倒是有趣,叫什么名字?”
  “臣贺云舟。”他颇有种感觉,方才这反复无常的一出实则就是闻濯为了逼他站出来所作的。
  虽不明所故,却总觉得这跟某个人之间有些扯不开的联系。
  他紧锁眉头没言语,接着又听闻濯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贺家郎君,真是一别多年,刮目相看。”
  贺云舟明了他的意,便不愿再接这般做样的话题,多亏冯昭平同他相处多年了解他的性子,及时站出来大大方方将他挤到身后,又将闻濯差点掉在地上的话头给捡了起来接上:“沙场确实磨人,不过既然提到这里,臣便有一事要向殿下禀报。”
  闻濯终于松了口似的,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冯卿请讲。”
  冯昭平:“此前边塞最北边的布防,意在看守便设防了重兵数万,如今北境战事已平息大半,沙奴也退居到了百里之外,北上关卡的布防大可以逐渐撤下一些,而且边关将士数载未还过乡,今临太平……理应当教他们回去看看。”
  闻濯这会儿该布的威到了位、自然没什么意见,十分平易近人地顺从道:“既如此,那权由冯卿做主便好。”
  ……
  述职一事,重中之重无非就是有关北境边关兵防布置之变,其余的就是些俸禄发放,以及安置的细琐。
  冯昭平大抵也是觉着今日时机不大凑巧,只口头得了闻濯几个略显敷衍的准允,便连着一队属下告退了世子府中。
  出了门、那几个嘴上不得闲的自然是不肯放过这一番谈论几句——
  “我算是知晓了,这摄政王才是朝上真正掌权的那个罢。”
  那个叫楣山的青年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先前进宫在大殿上面见陛下时还不觉着有什么,方才就在那湖心亭,我可是都差点把心给跳出来了,这下马威给的,跟拿把刀架我脖子上似的。”
  一旁另外一个青年拍了拍他的肩,揶揄道:“早跟你通过气了说这位手段狠厉,你非不信。”
  虞楣山皱眉反语:“五十步笑百步,我就不信你方才没叫那位吓着。”
  “我跟你一样,又没说不承认。”
  “哎你这小子——”
  “行了,消停些,”冯昭平打断他俩:“平日里也没见你俩有那么多话。”
  虞楣山老实闭上了嘴,连同身侧的青年也严肃了些起来。
  “既然该禀报的事情告一段落,也别聚着不着调了,几年没回来看过,赶紧都回家去。”冯昭平说。
  虞楣山松了松心神:“这个便不由大帅操心了,我同将明住在一条街上,待会儿买些东西提上便直接回了。”
  叫将明的就是方才同他一起拌嘴的青年,听了他的话也未曾别扭,点点头冲冯昭平行了道礼:“年关京中应当都忙着偷些浮生闲,操心的事情还有我、怀汀和楣山,大帅也莫将担子全往自个儿肩上揽着。”
  冯昭平抿唇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赶紧回去,我同怀汀一道。”
  ……
  他们几载未回京都,实则看着里里外外肉眼的变化是有的,但往深了却又用言语说不明白,或许只是心境感觉变了,突然惹人惆怅感慨。
  日子临近年关,街道上人却不少,仿佛都是趁着这点年前气氛,哄然出门逛个新鲜似的,听着吵闹又乐在其中,左右比北境要安定太多。
  街道两边的摊贩有人叫卖首饰胭脂,冯昭平心下惦记着家中妻儿,不自觉便被吸引了过去,冒然挪身上前挑选时,还不忘硬拽着贺云舟一起。
  许是沙场驰骋多年练就了他果断的习惯,还未听摊贩仔细同他介绍些什么,他便看准一个碧绿的镯子飞速握在了手里问对方道:“这个多少银子。”
  摊贩笑的十分开心,见他为人爽快连忙应声:“三两银子。”
  冯昭平痛快地掏出银子递给他,随即又拉过贺云舟撺掇他入伙买首饰:“你不是还要登门季府,总得给人送个礼去。”
  贺云舟摆了摆头:“不急于一时。”
  冯昭平见他兴致索然,倒也没继续游说,包了镯子两人便分道扬镳各自回了府。
  贺府这么多年晾着占块儿好地也没人打理,从外头看就十分萧条,大门口连个守门的都没有,里头有年头没过烟火气了,人才进去迎面便扑来一股阴湿的霉味儿。
  贺云舟倒是也没那般讲究,换了身轻便衣裳,便在院里收拾起了后院厨房,他一个大男人从来没有近过庖俎之事,干起活儿来却也不含糊,只是毕竟并不擅长,未出半刻便生了出门上街填饱肚子的念头。
  整洗了一番出门,结果恰好在门前官道上,遇见带着丫鬟赶来的季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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