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古代架空]——BY:池也池

作者:池也池  录入:01-03

  沈宓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实则提及白叶寺,闻濯能说的不多,那时候他日日夜夜难消恐惧,晚间常不能寐,后来发觉用笔墨描绘沈宓年少样子便能消些,这也是算是他身陷囹圄之时,唯一宽慰之事。
  他方才是想说,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从未觉得沈宓面貌鄙陋、那张皮相一无是处。
  可眼前的沈宓,早已不再是听到美言就能与人为善的少年郎,根本也不会买他的账,他只会冷笑地处处逼人破防。
  “殿下不必如此盯着我看,虽然如今这张面容已经毁得人神厌弃,但我高兴的很。”
  闻濯闻言冷下双眸,将手中攥着的眼纱放进袖中,不紧不慢地打开装着膏药的匣子道:“随你的便,但还请你不要忘记,你方才答应过我什么。”
  “……”
  他答应过他什么?
  哦,他不提沈宓都能忘了,他赔了一条,他自己全身上下最不值钱的命。
  很好,在这一点上,沈宓确实被他拿捏得毫无反抗的余地。
  见他不再出言反驳,闻濯终于觉得能消停些,又开口嘱咐道:“闭眼。”
  沈宓心无旁骛地闭眼,看上去是任人摆弄,但心下早又给闻濯记了一笔,如今连带着前几日那一枝春的软,都教他抛之脑后——
  “啧!”轻覆上来的带着药膏指腹的凉的他浑身一顿,逼的沈宓不由得咂了一声,脑里的思绪都给打乱了。
  他下意识微微向后仰着脑袋,闻濯只好站起身来,俯下腰给他涂药。
  两人之间原本和谐一片,眼看着缱绻迷离的气氛就要在二人之间越陷越深,陡然便教沈宓开口打断——
  “听闻殿下近来将朝政实权都交由在了陛下手里,但眼下朝廷危机四伏,殿下难道就不担心?”
  闻濯面不改色:“担心什么?”
  沈宓浅浅勾起嘴角:“朝臣结党,恐生二心。”
  “你说的太过笼统,”闻濯漫不经意继续说道:“朝臣结党不过是时局所趋、君臣心知肚明之态,朝廷内外到底还是要有些牵制。”
  他放下装着药膏的盒子,将手指间多余的药膏涂开在自己手背上,他接着道:“该有二心的恐怕早就已经暗度陈仓,我如今再怎么担忧,却也难逃身在明处被制掣的窘迫之态。”
  沈宓察觉他收回手指半天没有在覆上来,便缓缓睁开眼,瞧见他坐的端直,仿佛方才根本就没有上药这一回事似的。
  复又接起刚才的话说:“殿下放任新帝处理朝政,难免会给他们疏漏的空子钻,届时他们架空帝位轻而易举。”
  闻濯不骄不躁地看了他一眼,“序宁,你今日似乎话里有话。”
  好像从前就不是似的。
  “殿下多虑了。”沈宓轻轻摇头。
  闻濯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继续道:“如今朝中礼部和工部,权充当个没有发言权的墙头草,吏部事宜虽暂由姚清渠兼理,但姚氏三代忠良从未生过反叛之心。”
  “至于户部,也还是他姚氏子弟在其位司事,余下一个兵部,除了放出去的北境兵权,还有宫中的禁卫军…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明择新主并不能作为他们兵变的理由,短时间内也不足为患,”他无奈地眨了眨眼,“如此,我还庸人自扰什么?”
  沈宓危险地眯了眯双眸,“可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
  他这样恶言,闻濯也没有生气,反倒看开了一般地笑了笑,“序宁,鱼和熊掌实乃不可兼得也,我若非要在这覆巢之下,将这普天王权抓在手里,除了殚精竭虑之外,还会落个不得好死,最后人权两空,青史上也不会批我一句好的,多半是说我贪心不足、咎由自取,这般的话,我倒还不如不争不抢,起码还能无忧无虑地落得个清闲自在。”
  “清闲自在?”沈宓冷哼一声,“殿下倒是看得很开。”
  闻濯不露声色,“自然得看的开,这世上凡在王权之巅的,临了能有几人,真能落个死于安乐呢?”
  沈宓:“所以,如若不是先帝仙去之前,拟旨将殿下从白叶寺召回,殿下原本是打算此生都不再踏入京都的?”
  闻濯摆了摆头,“人总都会有种直觉,好像寥寥一生并不止于此,即使这种假想,在落实之前并不能分辨清楚真假,但事实偏是能有几分转机变成真的。”
  他好似沾沾自喜一般抬了抬下巴。
  沈宓抿唇:“我算看出来了,殿下远比众人想得要精明。”
  闻濯笑了笑,“这话又怎么讲?”
  沈宓垂眸不语,懒得再多夸他一句。
  闻濯便又问:“我十分好奇,为何你如今会好心替我操心起处境?”
  沈宓饮了口茶,缓缓道:“这么久都过去了,殿下跟闻钦难道还没有猜测出个答案么。”
  关于沈宓的身世,以及他当年在藏书楼的故事,闻濯十分清楚二者只要知其一,另一件便能不攻自破。
  虽然他当初回京时,常在旁人口中听到有关沈宓的各样传闻,但他还是倾向于自己看到的、所得出的答案。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在,他太过侥幸地低估了世事无常,也高估了自己年少时,在沈宓心里留的分量。
  现如今,他只想沈宓安安稳稳地活下去,答案也好身世也好,这些都不重要——
  他不在乎的死物,哪有他想要活物重要。
  沈宓见他半晌不说话,又接着自讨没趣,“殿下是怕这层窗户纸捅破之后,没得聊吗?”
  “我知道你跟闻氏毫无干系,”闻濯说:“有些伎俩你对着闻钦使可以,但对我没用,很多事情太赶着承认只会适得其反。”
  沈宓勾起嘴角轻轻点了点下巴,“可惜了这江山殿下无意——”
  “不可惜,”闻濯打断他的话,“倘若你有意也一样。”
  沈宓愣了一瞬,问道:“殿下何意?”
  闻濯云淡风轻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提醒你,你的命是我的。”
  沈宓突然笑出声来,“殿下还怕抓不住么?”
  他笑起来是真的很好看,像常年雪封的冰凌结了花片,在光下扑棱棱地闪着粼粼的亮,一不留神就能晃着欲想窥探者的眼睛。
  眉眼间风情乍泄,像陡然吹袭一阵令人醉生梦死的和风,又犹如锋利无比温柔刀,刀刀正中人下怀。
  这样危险又引人深陷的人,又如何能够抓得住呢?
  闻濯默声没回答,直到殿外进来了传唤用膳的老太监,二人才暂时缓和起气氛,双双起身移步去了前殿。
  这会儿,沈宓还不知晓他从府上带进宫里的“眼”,早在半个时辰前去了别人殿里,做了个抚琴先生。
  还是出了闻濯的承明殿,派人去偏殿传唤,才知道没见人了……
  作者有话说:
  闻濯:他可真好看。
  沈宓:我生的人厌鬼弃。
  这两天休息两天,过两天续更!持续存稿中!


第20章 杀宿敌
  ***
  还没进到长乐殿,沈宓就听到一阵清脆的琴音从里头跟出来,宛如别有幽愁暗恨生一般,尽显凄凄冷冷清清。
  殿外的老太监认出他来的那刻,兀地在跟前打了个冷颤,随即连忙跑到殿里去通报。
  一声“陛下”打破了闻钦的清静,这不开眼的老东西打扰了殿内两人原本幽幽的气氛,惹的他顿时想发作。金口一张,刚想痛骂一句,就看到活生生的沈宓径自从殿外走了进来,冷不伶仃地隔着眼纱盯着他。
  一时之间,几人连为什么沈宓瞎了眼,却还能走淡定走直线的问题,都忘了在意。
  琴音陡然停断,随着温玦琴弦上落下指节,便听沈宓满口嘲讽道:“闻钦,你好不快活呐。”
  闻钦教他这一声唤的,心肝儿都颤了两下,腿有点软,他咽了几下喉咙,才把那么些紧张给吞到肚里去,“你来做什么?”
  沈宓淡淡歪了歪头看向温玦的方向,饶有兴味道:“你猜呢?”
  闻钦心下又是一跳,眼神飘忽地看着温玦的位置有点发虚,“猜什么猜!朕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他提高了气焰说。
  沈宓不动声色往前走了两步,只侧首盯着温玦冲闻钦问道:“不知我府上的人,为何会出现在陛下的长乐殿中抚琴?”
  霎时间,殿内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温玦一人身上,他等了等见闻钦没出声,便有些无奈地开口解释道:“先前在梅林中与殿下遇见,便受邀前来抚琴。”
  沈宓模棱两可的抬了抬下巴,目光挪到他手下的琴身上,“我怎的不知晓,你竟还擅长抚琴呢。”
  他言语之中的可惜教温玦神色一顿,随即看了座上的闻钦找补道:“草民拙艺,若不是今日入宫得此良机,恐怕也不敢在陛下和殿下面前献丑。”
  沈宓点了点头认同地没有戳穿他,继而看向面色紧绷的闻钦道:“陛下喜欢听琴?”
  闻钦兀地听见他清冷的声音,从大殿之中传到耳畔,顿时回过神来,“喜,喜欢……”他顿了两下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又破口大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朕喜欢什么用的着你来过问吗!”
  沈宓笑了,“用不着,”他调侃地看了眼温玦又冲闻钦说道:“不过既然陛下喜欢,大可以将他留在身侧,平时做伴解个闷儿也是好的。”
  温玦听到这里神色倏然变了,“世子!”
  料是闻钦也没想到他今日居然这般逆来顺受,顿时气焰松了不少,“倒算你识相。”
  温玦看了闻钦一眼,倒不怕拂了他的面子,皱起眉头连忙挪步跪到殿中说:“承蒙陛下厚爱,但草民并无意留在宫中,还望陛下开恩。”
  沈宓勾起嘴角,不等闻钦发话便开了口:“你若怕你兄长那边不好交代,我去说便是,至于我这边,你更是不用担心。”
  闻钦松了口气,看着沈宓那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难得不恼了。
  温玦眯了眯眼睛,却依旧不下道:“并非如此,草民志不在此,还望陛下和世子谅解。”
  闻钦本意想留下他,但瞧见傍边老太监一直在抽动的眼色,只好违了本意说:“罢了,全凭你意。”
  温玦随即感恩地站起身,扭头看了沈宓一眼,十分恭敬地冲闻钦行完礼,转身便仓皇离去。
  沈宓没随他一同出殿,见他走了以后,才挪动几步坐到了一旁的空位之上。
  闻钦看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实在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还不滚?”
  沈宓不恼:“多日不见,当然要叙旧。”
  闻钦冷笑,真是晴天见了雨。他倒半点都不想跟沈宓兜圈子,没憋住心下的想法,径直问道:“你到底是不是父皇在外头跟别人生的野种?”
  沈宓冲他笑了笑:“这么担心呐?”
  闻钦见他神色不紧不慢,更加来气地皱起眉头:“沈宓,你别以为朕不敢动你!”
  不是沈宓想怀疑他话里的真假,但凡他这皇帝做的有点本事,沈宓觉得自己早死千百回了。
  “嗯,”沈宓淡淡道:“那你最好动一下试试。”不然倒真的是很没有意思。
  “你别以为朕真不敢!”说着闻钦便气急一般拔了身后的挂的长剑,冲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身后的老太监连忙喊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本来闻钦还有些发怵,这么个公鸭嗓一瞎嚷嚷,他心下更不舒坦了,几乎是烦躁堆起来的胆子,教他把剑架在了沈宓脖子上。
  瞧着沈宓动也不动,蒙着纱带的眼睛淡淡望着他的方向,闻钦心里止不住地有些窘迫:“你…如今这天下都是朕的,你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他狠话还未放完,便感觉手中长剑一紧,视线中沈宓用手抓着尖端,把冷刃往自己脖子上贴近了几分,甚至有发力的趋势。
  闻钦还未杀过人,手顿时抖了抖,感觉都快要握不住剑柄,他本意就是想吓一吓沈宓,根本没胆子要如何,哪知沈宓根本不是个正常人,他半点都不怕死。
  闻钦松开手想抽出长剑,却教沈宓拽了一个踉跄,他清冷话音在侧,“闻钦,你心下没有答案吗?”
  答案?
  闻钦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握着长剑的手,又莫名生出了些力气,拿稳了剑柄:“朕要你亲口说。”
  这个草包小皇帝语气在打颤,又实在像只爪牙柔软的小兽,他生来未享过什么称得上的福气,身世磨难也由不得他选。
  如今身居高位,更状如傀儡,还要教数不胜数居心叵测的人连番算计。明明他才是名正言顺,最理应当的那个,渐渐却成了最碍眼的,最该死的。
  沈宓轻笑出声,“闻钦,你是蠢货吗?”
  闻钦又是一恼,“你才是蠢货!”手中长剑没当心把握好力道,不留神教他推着往沈宓脖颈上贴了道细口,过了片刻便缓缓渗出些血珠。
  沈宓感觉到了颈间刺痛,疼的不当厉害,却莫名的教他有些兴奋,这样真实又强烈的活着的感觉,让他偏生出些逆反的心。
  “闻钦,哪个帝王手中不沾血呢,你怕什么?难道我死了,旁人还能治你的罪吗?”
  他说的十分在理,连闻钦听了也无法反驳,反而坦然了下来。
  沈宓发觉他放松,又出言蛊惑般说:“实则告诉你也没什么,终归也是一家人啊闻钦。”
  闻钦眉头一跳,握着长剑又往他脖颈贴的更紧:“你胡说!”
  沈宓撇了撇嘴,“你想杀我一点儿也不难,只要你敢承认我是你兄长,”沈宓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剑刃:“兄长甚至能够亲自教你如何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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