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尔看到少爷脸色阴霾的走来时,心中暗藏著忐忑,开门、叫司机开车。透过後视镜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少爷的怒火,就连一旁的安迪也聪明的选择保持沈默。
自己这是怎麽了,为什麽会说出让他留下的话?不是已经决定要给他苦头吃了,怎麽会在他三两句软磨硬泡下就松开了?更何况他也没做什麽惊天动地的事,简单的两句话自己居然就被摆平了。想到这里,北宫巽的眼中满是冰冷的神色。
座车停下,杰尔下车走到後面打开车门。
"我先......走了。"安迪眼神闪烁地说道,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北宫巽,脸部的线条僵硬周边都充满了暴戾的气息,连修长的手指都紧握在掌心。
这个人不是自己认识的北宫巽,那个气度优雅处变不惊的亚特森总裁,即使面容上的瑕疵也不能遮掩的那份良好修养,从来不曾见过他的心绪失衡,以前一直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但现在才知道也许并非如此。
那个男人,是因为那个男人吗?那个昨天出现起就让自己充满不安的男人。
安迪站在公司大门前看著北宫巽的座车绝尘而去,连......一声招呼都没有了,他的眼中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存在了。
他脑中此时想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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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宅邸在主人离开後并没有因此而冷清下来,在管家有序的指挥下大家都在忙分配到的工作。看到佣人们忙碌的身影,斐莫言默默离开一楼向楼梯走去。
推了推书房门果然是紧锁著的,握住门把一个意念"哢"应声而开,映入眼底的是深深的咖啡色,同色系的书橱、同色系的书桌,就连沙发也是这个的颜色。身处这片空间中斐莫言的心底狂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滚烫的热流遍布肢体,在这里甚至是四周的空气都有巽的气味。
早晨的拥抱和热吻直到现在还有种虚幻的错觉,几天前自己还在离爱人很遥远的时空,终於又一次回到了这里,回到了有他的地方。自从来到这里憋闷了好几天的郁闷的心情,直到他站在了这片属於巽的地带才有了喘息的机会,斐莫言心中庆幸著──昨天鼓起勇气去见他是对的。
北宫巽,他的爱人──他,斐莫言这辈子唯一承认的爱人!自己再也不是十年前的少年了,十年前的错误不会重演。这一次,他要的不是单纯的情人,而是此生唯一的至爱;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无论有任何阻力都不能令他再次放开那个人的双肩;这一次,他一定会牢牢抱紧,抱紧那坚强亦温柔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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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电脑前轻闭双目斐莫言手指飞舞著敲击键盘,他能看见巽坐在这里的样子,能看见那修长的手指落下的每一点。简单的进入後,他按照脑中浮现的画面移动光标,追随著北宫巽的动作打开了机密文档,默记下他需要的信息後迅速退出,关机。
斐莫言步出书房,左右观望了下,确认没有人後才离开。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後,有个人影从转角处走出,在北宫巽的书房前停留了会也离开了这层楼面。
亚特森这个季度的总结报告会上,几乎所有的高级主管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懂得察言观色的人都能看出来,今天他们的总裁心情很糟糕,一个不小心就有被炮轰的危险。刚才已经有人因爲紧张导致失误,结果被总裁駡得就差没有钻到会议桌下去。
平时不太言辞的总裁猛地转性了,抓住一个机会就不放过,已经到了几近苛刻的地步,持续了三个小时的会议时间基本上被总裁大人的挑剔和疑惑的沈默占据,亚特森历史上第一次最没有效率的季度会议。
杰尔坐在一旁不停的能收到下面求救的眼神,就连坐在右侧的秘书小姐也在不断打暗号,她也被会场内的莫明的压力弄得受不了了。看来他必须要正视这个问题了,照这个速度下去大概到晚上下班会议都不能结束,甚至明天也许还会有人要递出辞呈了,说实话这样的总裁连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
"总......"杰尔正准备硬著头皮提醒少爷午饭时间到了,想要建议可以休息一下让大家用餐,却被一阵旋风打断。
"你站住!不能进去!喂!"嘈杂的吵闹声从被推开的门缝中传来,可以听到出声的人非常著急。
斐莫言?看到敏感人物的现身会场,杰尔除了瞪大眼睛之外也不知道该怎麽反应了。
"快点抓住他!快!"在被他打开的门後涌出了几名穿著制服的保安,一群人差不多全部压在了门口那个人身上。
"你们在做什麽。"
淡淡一句话让人摸不透他的意思,但已经在水深火热中挣扎了一上午的主管们却忍不住打了个颤。
"还不快放开!"杰尔怕有再多的人被少爷的坏心情波及,连忙出声制止这一团乱。
听到这样的命令保安们先是奇怪的楞了下,他们不明白刚才怎麽也抓不住的人怎麽现在这麽轻易就被制服了,但听见总裁特助的命令只好无奈的将好不容易押住的人松开。
"全部出去,午休,下午继续会议。"北宫巽发觉到自己不自觉的站起身时已经来不及了,沈声命令所有人都退出去,他不想在这麽多人面前做出失态的事。
现在他已明白自己会因爲这个男人做出什麽,还真是不可知的事,悲哀......的情绪从内心深处抑止不住的翻腾。
那个男人只是站在门口的地方没有移动,感觉到所有人从自己身边慢慢走过,盯著自己的眼光有疑惑,有惊讶,有得救,也有怒气。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爲他的眼神一直都隔著空气跟另一束眼神对峙,没人愿意先开口,两个人静静的站在会议室的两个点直到最後。
"我来接你去吃午餐。"没有预示的,斐莫言突然咧嘴一笑,语气轻松的仿佛刚才的紧张只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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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接你去吃午餐。"没有预示的,斐莫言突然咧嘴一笑,语气轻松的仿佛刚才的紧张只是幻觉。
优雅缓慢的走到北宫面前,斐莫言弯腰行了个绅士礼,嘴角的笑容仍然还在,"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北宫眯起眼用眼角斜视著他,弄不懂这个人又在搞什麽鬼,"你擅闯我的公司有什麽目的?我随时可以报警抓你。"不理会他的做作,北宫一个动作又坐回了椅子上,打定主意不跟著他的思路转。
"巽,不要这麽绝情嘛!只是一个午餐而已,你也是要吃的啊!对不对?"斐莫言说这句话时已经走近贴在了北宫身边,一进一出的呼吸声清晰的回荡在两人间。
这种感觉......好熟悉,仿佛又回到了记忆中的那段,这一招曾经让他百试不爽。昨天他还是很严肃的态度和自己谈话,怎麽一个晚上又变回了记忆中的样子。北宫巽有些迷惑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眼前的人真面目。
"我,让杰尔去准备车。"转过头避开那一束束的热气,北宫刚半站起身就被人重新压了回去。
"不用,我开车来的。"双手按在他的双肩上,斐莫言的脸又更近了一寸。
"好吧。"在面向外的玻璃上,北宫巽能清楚看见两个人的身影,那样的姿势让他的老脸都有点压不住,再推辞就显得自己太不乾脆了,他也想借此摆脱现在的窘境。
察觉到肩头上的力量稍减北宫巽也不忙起来,他仍然猜不出斐莫言到底想怎样,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自己还来不及仔细思量,一个人消失了十年又突然出现,虽然他承认其实自己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主导权不在自己手上,事情的发展动向不清楚,原因和理由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情形,和十年前有区别吗?
没有!
已经做过一次傻瓜的自己,决不会再让它重演,既然不想再次被耍有些东西必须要亲手抓住才行。
"等我一会,我去打个电话。"将他一个人丢在空荡荡的会议室,北宫一个人回到了办公室。等他再出来时发现一个笑意盈盈的人半依在墙边看著自己,心中又觉得一阵郁结。要怎麽做才能让这个家夥看起来不再吊儿郎当,才能认真一点!
从顶楼的总裁专用电梯到地下停车场,这段时间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任凭杂乱的气息混合著暧昧的气氛在狭小的空间里流动,有意无意的挑拨著彼此的理智和情感。
北宫感到自己的手背痒痒的,宛如有条毛毛虫在上面蠕动,被爬过的地方残留下暖暖的温度。"啪!"他用另一只手拍掉了那条小虫,正好电梯停下北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半点也不关心身後那个人透露出痛苦的神情。
"你到底要不要去吃饭?要就走快点。"拉开了十米之外的距离後,北宫背对著电梯的方向大声说道。
很快,北宫就听见了身後的脚步声,正准备拔腿向前,却听到那脚步声加速来到了自己身侧。这次感觉不是毛毛虫那麽轻柔,像是被一只狼一口咬住了自己整只手,紧锁得有点发疼,北宫忍不住侧目而去,看到的却是清冷的脸庞没有泄露任何感情,双目直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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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灰色的最新款保时捷,光洁发亮的引擎盖,没有半点瑕疵的厚实玻璃。这一款,如果没有记错刚出产十天不到限量纪念版,北宫之所以会知道是因爲安迪曾经拿著杂志告诉自己他想要。
北宫站在车旁微微皱起眉头,怀疑的眼神飘向身边的人。
"走吧,上车了。快去快回,你下午还要上班呢!"斐莫言笑得很体贴,手上的动作也轻柔异常,打开门将北宫推进副驾驶座。
怀疑的眼神掺杂著愤怒盯著人影从自己这边走回驾驶座,看著他发动车子,盯著他换档转动方向盘。北宫不相信他没做过什麽不该做的事,世上的事情没有这麽巧的,他所认识的斐莫言幷不是一个拉风的人会对这辆车情犹独锺,那麽唯一恰当的解释就剩下一个了:他透视过安迪!
一路上北宫很好的克制了自己,幷没有因爲这件小事就失去自制力,两人来到斐莫言事先预定好的中国餐馆用餐。但在斐莫言掏出信用卡结帐时,北宫认爲自己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这张卡......"是自己口袋中金卡的副卡。
"哦,我在你书房里拿的,忘记告诉你了,你刚才坐的那辆车也是用这个付帐的。"斐莫言的笑容是无害的,甜甜的带著撒娇的感觉。
那个是自己准备送给安迪的生日礼物......他绝对是故意的!
斐莫言知道对面的人在狠狠瞪著自己,他用勇于面对的精神全部接收下来,回视的眼神很温柔他想用自己的情感软化对面的人。
那个,对安迪来说是一种暗示,经过这麽多年的筛选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待在身边的人。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却回来了,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知道这个人是不会轻易退缩的,自己认识的斐莫言是个勇敢霸道的家夥,十年了,果然没变。
"......还给我。"北宫巽冲著斐莫言伸出手索要那张信用卡。
"巽,不用那麽无情嘛!你不至于这麽小气吧,我现在身无分文,给点钱用用啦!"斐莫言才不管餐厅里会有多少双眼睛看著他们,他就这样贴著北宫巽耍赖。
"够了!"胳膊一震甩开他的纠缠,北宫巽的双眉紧皱到一起道:"你以爲你今年几岁?还是19岁吗!"
"我,我,我......知道了......巽比较喜欢年轻的,我这种半老不嫩的让人嫌弃了......"坐在餐桌旁斐莫言头垂得很低,双手藏在桌面下,那副样子让人看起来就是正在被欺负的一方。
可惜,唯一不会这样的想的人现在就坐在他旁边,北宫巽看著他的眼神有些发冷。静坐半分钟後猛的站起身,不理周围人和身後的惊愕大步走出店门。
"巽!等等我!"当斐莫言回过神冲出去时,只看到出租车的尾气影子。
自己被抛弃了?站在路旁斐莫言心理有种特别怪异的感觉,难受!让他很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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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没人,家里没人......
斐莫言颓废地坐在亚特森总裁办公室门口,能想到的地方他都打电话去问了,可巽似乎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般找不到,连本来排好的日程都取消了。一整个下午他就这样和杰尔、秘书小姐三个人坐在他办公室门前等人。
随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杰尔能看见斐莫言脸上的表情从焦躁不安、悔恨、烦闷,到最後慢慢的平静直至波澜不惊,甚至还带有微微的笑意。
"杰尔,你觉得你家少爷有多讨厌我?"
就在杰尔感到纳闷时,那个双手交叉握拳的人突然冲著自己开口了。
"这个......我不知道。"对於这种没头没尾的问话,杰尔当然不会认真的去给答案,况且他也不是真的觉得少爷会讨厌眼前这个人。
"既然你不觉得你家少爷会讨厌我,那麽,你就该像昨天一样做个聪明人。"
昨天一样做个聪明人?杰尔愣住了,根本听不懂斐莫言在说些什麽。
"陪你家少爷玩这种小把戏,可不是什麽明智的做法。"斐莫言边说著换了个坐资,身体完全展开两手闲散地插入裤袋中,下巴微微向上挑起。
"小把戏"这三个字他听懂了,杰尔心中一震,没想到会被看穿,忍住了想要眨眼的生理冲动,也没有让心慌的情绪从眼中滑出,
"斐......少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麽。"这个称呼真的是久违了。
"我先回去了,如果你高兴就在这里继续等下去,置於......能否等到,没人比你心里更清楚。"斐莫言的眼神向上看进杰尔的双瞳,不含警告也不带威慑,可就是这淡淡的眼神让杰尔在他走後才惊觉背脊居然冒出一片冷汗。
斐莫言是嘴角噙著微笑走入北宫家老宅的,在与管家擦身而过时,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谢谢金夫人。"
让原本想要漠视他存在的人脚步一滞,却发现那个人影竟然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向前而去,"......不必客气。"金夫人的声音很轻,或许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
"金夫人......金夫人......"一名佣人从她背後走来,不明白发生了什麽让一向精明的管家在发呆。
"什麽事?"转过身来,金夫人决定这件事还是让少爷自己去处理。
"食物和水果已经全部送进去了,请问我们还需要准备些什麽吗?"
"不用了,今天大家都提早下班吧,打扫清洁的工作明天早上再做就好。告诉大家,从现在起到明天上班前都不许进入主屋。"
"好的。"女孩知道自己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便兴匆匆的跑去告诉大家好消息了,也没细想管家奇怪的命令。
等女孩走远,金夫人才又转身看向刚才那个男人消失的方向......那个眼神,她不会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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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女孩走远,金夫人才又转身看向刚才那个男人消失的方向......那个眼神,她不会看错──暴风雨前的平静。
喧嚣的音乐,浮动的光影,色彩斑斓的服饰,放肆的笑声,大胆的行为......斐莫言一推开门将室内的画面全全收入眼底,很多词汇便跳入了他脑中。
那个坐在长桌上的人,自己认识,他是安迪。半褪到肩下的衬衣略显危险,双臂高举圈过一个人的颈项,那个人他也认识,北宫巽。但旁边那些和安迪同样年轻,长相让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是上等货色的少年们又是些什麽人?
"巽,今天我好开心......今天是我生日哟......呵呵......所以,你要听我的,哈哈......"一边说话一边将整个身子赖进他的怀中,安迪用快要滑下桌面的姿势更靠近北宫巽。
听到他说的话,看到他的动作,斐莫言反手轻关上门,静静走近两人的方向。
"HOHO~安迪,生日快乐!亲啦,快点亲!"就在安迪快要摔下桌面的时候,北宫巽眼明手快的一个轻扯将他抱入怀中,一时间旁边的人都开始起哄,大家都在等著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