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很轻,却足以落入每个人的耳膜中,仔细聆听的人很多却都听不见下文。
他的挣扎大家都能看见,锺离不催促静静地等。
大概十分锺後,"唉!"一声哀叹从斐银沛口中吐出,北宫巽的心情他很明白,侧目望向闻人时遇到了那熟悉的对视,手指轻轻搭上另一只悄悄握紧。
"大姐,如果所有的事都能有明确的答案,那麽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人因感情而犯错了。而且就算北宫已经忘记了某些事情,可他也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大姐,这件事还是让他自己处理吧。"开口的人是闻人,在众人看不见的床畔下那是自己曾经迷惑过的感情,他知道这次也该给北宫一次好好思考的机会,否则有些事後悔了会更伤心。
"大姐,我自己能处理。"巽仿佛看见了有人将台阶放到了自己面前,就算再不想和言有何牵连,可却也不想让大姐来插手,他清楚大姐如果做了就决不会手软,那样的结果不是他想看见的。毕竟,他从没想过要让他消失......
北宫的态度很模糊,可是聪明人都能听出短短几个字里面的不舍和袒护,这个曾经让众人另眼相看的少年几年後仍然还是很特殊。
接下来的日子里,『冥界』的各位都有自己的本分要尽不能长久滞留,除了轩辕为了照顾巽的身体其他人都走了。斐莫言持续著衣不解带守候在巽的床前,没有人拦他,巽虽然不理他脸色也很臭,但嘴巴上也没明摆了拒绝,只是两人间的对话经常因为某个话题闹僵。
"巽,原谅我,我知道自己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爱你。"
"言,我不想再继续重复同一个话题了。不可能了,已经不可能了,为什麽你就学不会放弃呢!"
"巽,你不能否认在你的心中并非一点也不在乎我。这里,仍然有我的位置。"手指轻轻搭上巽的胸口,斐莫言还在坚持著什麽,他不想也不能放弃。
"十年了,所有事情都成了过眼云烟,为什麽你看不穿呢?你不该回来的,唉!"巽知道两人每次讨论到这个话题都是在浪费口水,心已经死了的人不可能再有涟漪──这就是自己现在最贴切的形容。
29
在墨尔本有豪宅也许不是什麽稀有的事,有著古朴风情的别墅也不在少数,但像北宫家这样还保留著中华传统的小桥流水花园的却是很罕见的。
今天有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明媚微风怡人,温暖舒适的温度让坐在花园中的人心情明快。北宫巽倒是生病以来第一次走出自己的卧室能到玻璃窗之外的地方透口气,能有这样的闲情都是这两天没有再看到那个人,当然也就没有谁整天来烦他这位病人了。
坐在杉木摇椅上看著天空发呆让最近身体心情状况都很糟糕的北宫巽感到很轻松,脑中居然回忆起被尘封了多年的记忆,那时家人们经常在这花园中举行宴会宴请宾客办聚会,一家人齐乐融融的场景真的只剩下回忆了。又想起十年前和特蕾西亚的重逢,还有那个人的初遇,如果真的算起来其实老天爷对自己还是挺公平的,公平到没有半分偏爱。
失去的同时得到,得到的同时也在失去。痛失亲情时给了他最重要的夥伴们,了断爱情时让他遇到了小言,现在──命运又要再次重复。想要和安迪厮守也必须结束与小言的孽缘,那样一个睿智不凡的人不该为了自己而埋没,就像他当年离开的理由一样,需要他的人远比自己多的多。
"少爷。"熟悉的女中音打断了北宫巽的思绪,金夫人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花园,"安迪少爷来看你了。"
"嗯。"低吟了声表示自己听见了她的话,可北宫却没有马上给她回答,只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著老管家,"金夫人,你在北宫家多久了?"
"快三十年了,在少爷还是少年时我就已经在北宫家了。"金夫人的回答不紧不慢,一点也不紧张少爷为何会有此一问。毕竟这麽多年的人生阅历她也不是白过的,对於少爷心中的疑问她也是心中有数的。
"最近家里不太太平,还请管家多操心了。"对有些事他虽然不满但还是没有明白的说出来,北宫相信这位精明的老管家会明白的。"你让安迪到花园来陪我吧。"
"是,少爷。"金夫人在离开时什麽话也没有多说,只是按照吩咐去将安迪带了进来便又离开了。
"巽!"看到自己的爱人安迪兴奋地冲到北宫身边,半蹲著靠近他的身体,"我听说你生病了,好担心啊!可是来了好几次都被金夫人挡了回去,说是你病情还不稳定在治疗中,巽,你现在怎麽样了?已经好了是不是?"紧皱的眉头,微翘的嘴唇都在诉说著主人的不满情绪,对於自己几次想要探望巽的他来说被拒之门外的确不是什麽好受的事,但他也知道在这北宫大宅中如果得罪了老管家对自己也是没什麽好处的,所以只能这样委婉地表现出自己的抱怨。
"我已经没事了,不要担心。"抬手微拢著安迪的身子,北宫巽用这样的方式安抚起自己的情人,对於他说的事北宫早就察觉了管家的转变,不过在安迪面前仍旧只字未提。
午後的惬意时光一对情人便在灿烂的阳光和精美的点心下聊天共渡,北宫连日来苍白无力的脸色也变得红润。太阳落山後,他与安迪共进了晚餐,不过两人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安迪还是没有留下来过夜,虽然彼此都有这份心。
准备入睡时,北宫不知怎的居然想到了另一个人,大脑像是有自己意识般联想著他好象已经有4天没有出现了,在轩辕离开的那一天确定自己身体已经无碍後就没有再见过他,但心中就是明白斐莫言并没有走,他仍然生活在北宫大宅的某处。
30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北宫巽的暗示,金夫人不再阻止安迪探视的行为,让他畅通无阻地每天都能来陪伴少爷。
"巽。"今天俩人坐在了靠近窗边的圆桌旁,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散落在俩人身上。
"嗯?"午後的怡人气氛让他昏昏欲睡,口中含糊地应了声。
"今天有没有觉得更好些?还会感到无力吗?"俩人坐著的是双人的长椅,安迪挨近北宫依靠著,脸侧枕在他的手臂上手指轻轻爬上他的胸口。
"嗯。"被挑逗的人仍旧闭著双目,无意识般的随便哼著。
安迪看情人没有拒绝,於是更加大胆的将手指探入衬衫的扣缝间直接抚上他结实的身体,侧过身子轻压著他好方便解开他的上衣。色泽殷红的双唇慢慢欺近印上他的,一路畅通无阻直入禁地,直到自己被吻得透不过气他才知道上当了。
"呼!呼!......"一边娇喘著一边用哀怨的媚惑眼神瞪视著北宫巽,双唇不满地翘起,"你,你欺负我!"
"没有吧,好象是我被你欺负啊?"嘴巴上说著他见到的事实,唇瓣抑止不住地勾起,两手施力将安迪拉入怀中。"不过,既然都被你说成这样了,不做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这一次换成了他真正的欺负,在安迪意思几下的扭动後便乖乖让北宫褪去了所有的衣服,嫩白的身体被北宫放平压在了身下,缩在狭窄的长椅上双腿弓起夹在了北宫大腿两侧。没有太多的言语,安迪只是在他身下微微摇摆著臀部刺激著他某个部位,看他的眼神娇媚地都能滴出水来,浑身散发的风情无一不在诱惑著身上的人。
北宫看著他的眼神逐渐升温,呼吸也越来越重,俯身给安迪一个更深的亲吻,道:"既然你这麽急,那我就给你。"没有温柔的开拓,身上的衣物也还半敞开著,北宫就侵入了他的身体。
"啊!"
"啊!"
叫声同时响起,一声是因为疼痛,另一声是因为舒服刺激......
没有体贴的等著安迪适应,北宫巽托起他的臀部就向著最深处冲去,放纵著欲望的方向深浅不一地抽插起来。
安迪眼角滑下透明的液体,双目却没有因为疼痛而紧闭,反而流露出欣喜愉悦的光芒,骄傲地昂起头向著二楼墙角处看去,双臂紧紧缠住在自己身上冲刺的男人,嘴角挂著胜利者的笑容。
31
楼上转角处的阴影中有人步履蹒跚地缩回走廊深处,身体顺著墙壁慢慢捱到不可能被楼下俩人发现的位置才脱力滑下,一点点顺著墙根低下身去。会伤心,难过都不奇怪,斐莫言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正常反应,看到深爱的人在眼前和别人缠绵自己怎麽可能能忍受,但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真的很难耐,从最贴近心脏的胸口阵阵传来遍布全身不断扩散,连最後支撑自己站立的力气都被损耗殆尽。
到底是发生了什麽事?
为什麽自己和巽之间会变成这样?
那从最初支持著自己回到这里的理由还存在吗?
生命的意义对自己来说只剩下巽而已,如果连他都不再需要自己,那这样的苟延残喘还有必要吗?
额头低垂著,双臂无力地搭在双膝上,斐莫言突然觉得脸色有种搔痒感,抬手抚去才发现什麽时候变得湿润了......怔怔地看著手指上沾染的液体,斐莫言有些吃惊有些怀疑不禁将手指送入口中。
真的是咸的,好陌生的味道。
自己有多久没有尝到这种咸味了?十年间,他可以很自豪地说自己是最出色的斐家家长,摆脱了稚嫩褪去青涩的外衣,他早已不是当年懵懵的少年。泪水,记忆中才会出现的东西,现在又重现了......
巽......巽......巽......我该怎麽办?谁能告诉我......告诉我啊!
泪水顺著一侧的脸庞不断滑落,斐莫言自暴自弃地不去制止,让它疯狂地落下。耳边听著的是楼下俩人暧昧煽情的呻吟声,一声声全数收入耳膜中,像钢针直刺心脏!痛,却无力阻止。
手指无意识地紧扣著自己的膝盖,头颈深深埋入双膝间,可是无奈双耳仍然不能躲开那声音。还是其实,原本就不愿躲避?
内心倍受煎熬的人已经痛到麻木,视线在模糊的边界挣扎,却意外看见有一双脚出现在视野中。反射神经猛地抬头,看见的却是......
斐莫言刚想张口叫出声,却又想起楼下是怎样的光景,开阖的嘴唇重新闭上,来人也摇头示意他禁声。那个眼神在告诉斐莫言,跟她走,不要继续在这里颓废。
从一种悲痛到另一种疑惑,斐莫言匆忙中收拾起自己濒临失控的情绪跟著来人离开了危险地带。他不明白为何今天的金管家看起来很和善,对待自己的态度也明显温和了许多,心中揣著疑问来到厨房,直到手中被塞入托盘他还是没弄明白,她究竟要自己做什麽。
"麻烦你把药给少爷送去。"看他拿著托盘半天没动静的样子,金夫人好心告知了自己的目的。
"我?!"斐莫言真的被北宫家严厉的老管家吓住了,如果自己的记性没发生错乱,她不是应该讨厌自己和巽接触的吗?
"对,就是你。少爷最近不肯好好吃药。"金夫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说出要他去送药的原因。
或许从某种程度上看,这也是一种认可。
32
可让金夫人万万想不到的是自己的暗示居然会被人拒绝,对面自己不太喜欢的年轻人伸手挡住了自己递过去的药,这让她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不用了,我想还是管家您亲自送去比较好,我去大概只会造成反效果,让他更不愿意吃了。"斐莫言说出口的理由让人无法反驳,毕竟他和北宫巽之间的恩恩怨怨大宅里的人也算是看在眼中了然於心了。
斐莫言离开众人视线的背影很潇洒,没有一点不干脆地拖泥带水,这样的行为看在厨房其他佣人的眼中唏嘘不已,得罪了北宫家的老管家可不是明智的举动。佣人们不自觉地暂缓手中的活,眼神略带同情的看著离去的人,也有大胆地移开目光去看金夫人,不过凭他们的阅历当然是看不出这位北宫家的老管家究竟是如何盘算的。
好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只怕你让少爷吃的苦也不少吧!金夫人承认自己刚才的授意其实是想帮他一把,给他个机会,不过却没想到斐莫言是不识抬举的人。
会这样做,她不承认是因为自己不再反感这麽个人,只不过有点厌烦了少爷和他俩人间的拖拉闹得整个宅子人心惶惶的,既然少爷没办法狠下心做决定,她身为管家当然有义务挺身而出解决问题,只是她却失算了,没想到斐莫言竟然是个软硬不吃的人。就这点而言,他就跟那个安迪很不一样了,金夫人记下了这一点。
离开管家视线的人,其实也没有精神到哪去,一脱离众人视线的压力就悄悄闪进了花园中。斐莫言放轻脚步走到他计算好的位置才停下,放眼望进厅内,果然方才还在纠缠的俩人已经不在那里了,本来自己挑了这麽个可以窥见室内的角落就不是希望再看见刚才的那一幕。
只是不知道为什麽心里却有种自虐的冲动想来看看,真的透过玻璃看见圆桌旁没人时反倒疏了口气。
"你在看什麽?"
突兀的声线突然从他身後窜起,斐莫言习惯性地全身紧崩,让他意外的并不是他已经猜测出那个声音的主人,而是自己让人这麽接近会没有察觉,这种事情按道理是不可能发生的。
镇定地转身面对安迪,斐莫言在他脸上看到了刺目的笑容,那是一种炫耀,就如前面他在厅内的笑容,他一直知道自己在那里吧,所以,那绝对是故意的。心里有些唾弃他幼稚的行为,可深处却也无法释怀那样的感觉,仿佛自己真的落败了般。
"没什麽。"这样的语言苍白无力,却不得不说,只因为他实在找不出自己能说的话。狡辩吗?不用了,有些事大家都心里有数。
"呵呵!"笑得很讽刺,再配上安迪那越发灿烂的笑容,斐莫言知道那是对自己的还击,"虽然我不知道那天生日宴会时为什麽会喝多了,但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我和巽才是一对。如果你不希望巽继续受到伤害,不想让他再次病倒,如果你是真的爱他,那就该为他著想,所以请你离开他,远远的离开他!"
听了这番话斐莫言的脸色变了变,失去血色的脸庞增添了苍白,安迪的话他听进去了,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一个懂得"善解人意"的贴心人,居然一针见血就说中了自己的痛处,巽这次生病的原因就是他最抬不起头的原因,也的确是他的错误,他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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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斐莫言默不作声的样子,安迪知道自己押对了宝,无论他看上去再怎麽强悍霸道,但在巽的安危面前仍旧是懦弱的,只要自己把握住他这一点软肋还怕逼不走他吗。
"我知道你曾经是对巽而言很重要的人,老天爷让你在我之前就遇到了他,这让我很嫉妒。可是同时我也很庆幸,因为你不但没有珍惜巽,还伤害了他!是你抛弃了他,不是吗?"安迪发现斐莫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再接再厉地道:"我应该感谢你吧,如果你没有狠心地离开巽,我怎麽会有机会遇见他、认识他、发现他的好,我爱他!我能问心无愧地这样说出来,你行吗?"
第一次,斐莫言发觉其实这个漂亮的男孩也很厉害──因为爱而勇敢,因为深爱著巽所以盯著自己的眼神才能那麽闪亮!
第七章
从安迪口中说出的话怎麽那麽熟悉?
似乎,仿佛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话......
四年前吧......
思绪沈浸到回忆中,曾经有个人在另一个女人面前说过相似的话语,在巽的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著什麽。那样的风华卓越潇洒畅快,一切的一切任性而为,没有责任没有负担,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
一去不复返,那样的青春年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巽在哪!"猛抬头,斐莫言甩掉乱七八糟的杂念,心中急窜起想见他的念头。
"他太累了在睡觉,毕竟刚恢复的身体容易累。"被那猛然聚神的眼神摄住安迪的心是不安定的,但为了显示自己的优势只有勉强故作得意的回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