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天水米未进,身具武功的也都有伤有病,均疲累已极。刘拯不敢要他们上马回城,匆匆命人送上清水食物,又从城里抬了四抬大轿过来。
吴拓打了一场又说了一场,累得吃到一半就幕天席地的睡下。睡着了也不曾放开徐冰的手。因此上,轿子虽来了四抬,徐冰仍是被一同送进吴拓的轿中。
一众官兵抬起轿子,两位大人打马在侧。骑兵开道,步兵环卫,火把在山间亮出一条迤逦长龙,声势浩荡的回奔浥城而去。
轿子一起吴拓便醒了。
徐冰坐在一角,掀开轿帘望着轿窗外。山间夜色苍茫,近处火把的红光映在他眼中,跃动隐现。看久了竟有些深切的迷乱之意。
吴拓伸臂抱住他,脸贴到他面颊上。
他病势未愈,适才吹了许久夜风,头脸热度又起。贴在徐冰微凉的肌肤上,说不出的舒服。"有多久没碰你了?想我没有?"
徐冰怔住。回过头来看他,眼中红光消逝,仍是黑白分明的清冷。
吴拓趁他回头亲了上去,不急不燥的贴着唇细细碰触,伸出舌头一点点舔噬,把两片唇都咬得殷红。
他柔情调弄了许久才放开嘴。将徐冰抱到膝上,贴着胸膛揽紧,拉过他手伸到自己胯下。"摸摸,看我有多想你!"
隔着衣裤,手里也觉出那硬物的滚热。
徐冰抽手要躲,吴拓硬按下,拿着他手裹住缓缓摩娑套弄。轿子四壁厚实,外间声息听得模糊。只有衣衫蹭动和低沉喘息之声清楚的响起。
吴拓数日不曾近身,现下抱着他独处,手指尖都是痒的。抓着他手弄出一回,再耐不住,就想除了他裤子送进去。
外间兵士高声禀道:"吴公子,咱们进浥城了。"
吴拓悻悻罢手,只好忍了剩下短短路程。抱着徐冰在身上揉捏,说道:"回来浥城了,你还跑不跑?"
徐冰摇头。
"有许多许多的人要杀我你是知道的。昨日到今日,这许多许多的人看在眼里,也都知道我着紧你的性命更胜过自己,要杀我从你下手便容易的多。因此上,你才没往家中跑是不是?"
徐冰抬眼望着他。
"不要跑了,你只跟我生死与共吧。"
吴拓笑道。
第 15 章
回到将军府已是凌晨,天光乍亮。
吴拓带着徐冰下轿,给院子里密密麻麻的人手下了一跳。刘拯足足派了百名护卫,把将军府围的滴水不漏。又有数名大夫许多仆从在成福身后候着,上来就要伺候三人。
诊病裹伤,沐浴进食,闹了大半时辰。吴拓身子困倦,欲念却精神。熬得辛苦,总算候到关少钦先回屋,这才掀桌子走人,抱着徐冰就进了卧房。
匆匆做了一回,揽着他睡下。
这一觉怀中充实,睡得香甜实在。直到夜半才忽然醒来,惊觉臂间空了。吴拓大睁着眼伏在床上,一时间心中慌乱得厉害。半晌才反应过来,赤足便奔出房间。
徐冰在廊下坐着,静静观望。院中明月洒下一片青白,日间见惯的物事望去尽是清冽之意。
"看什么呢?"
吴拓挨着他坐下。
"你,"徐冰慢悠悠的开口,吴拓偏头看他,静等下文。"你着紧我么?"
"我自然着紧你,你不着紧我!"
吴拓撒娇一样揽住他肩膀厮磨。徐冰拉开他手臂,正视他脸,摇头道:"我不愿着紧别人,你也不要着紧我的好。"
难得他主动开口说话,却是这么一句结语。吴拓气得笑出来,一把抱起他就往回走。
"没事便乱跑乱说,就做到你下不了床好不好?"
仔细抬着伤了的膝弯,吴拓慢慢挺身送进去。睡前那回做得粗鲁,现下一点点推进都引出刺痛,徐冰皱着眉。
吴拓没根送入,却不忙动作。伏在他身上,手指在胸前画圈,指尖戳在心口,哑着嗓道:"你这里就没存着什么人么?"
徐冰摇头。
"哪怕你爹娘?"
徐冰想了想,还是摇头。
"小狼崽子,你究竟思量些什么?"
问是问了,却不指望他回答。吴拓摁住他肩膀,使力抽送。徐冰喘着气向后仰,便摇头也不能了。
吴拓长觉起来精神十足,一气要将数日的份都做回来。
徐冰初时忍着,做到第二回便有些受不住,伸手推他。吴拓钳住他手腕举过头,两指掐着下巴,道:"你这张脸若是会笑会哭的,该有多勾人。"
身下用力一送,徐冰闷哼出声,一脸厌弃的转了头。
吴拓看见这般神情,恼得发抖。身下进出再不容情,一边伏在他身上啃咬揉捏,弄出许多血痕,一意要他颠倒迷乱。
徐冰挣扎忍耐,渐渐疲累得身子也麻木了,就想晕迷过去。
吴拓抓住他膝弯伤处,略一使劲,听到他抽着气干噎。人醒过神来,一张脸痛得惨白。
吴拓终是不忍,扶着他翻身,合身贴在他背上。在他颈项间亲昵温存,四肢重叠纠缠,下身更是无比亲近的密合着。缓进缓出,爱怜缠绵,便似情深意重一般。
晨光微明,从窗隙洒进些清冷光线。
徐冰趴在床上,侧头看着室内蒙蒙灰白。吴拓还压在他身上,很沉。徐冰在缓慢而深入的律动间歇里小心呼吸,勉力睁着眼,眨了几回,终于闭目昏睡过去。
吴拓把他揉在怀里,身躯贴合着,用自身温热的肌肤暖着他每一处微凉的身体。
渐渐相拥而眠。
成福过来叫起过三回。
第四回上吴拓终于穿衣起身,怕吵了徐冰,收拾停当就出去外间小厅用饭。一边吃着,成福禀报各个衙门的大人都送了拜贴要来探望,只回说病着不能见客。守备大人王冼昨日曾带着王令越登门请罪,坐了半日回去了。今晨太守刘拯陪着巡查使陈桐来过,听到还没起身也不让传报,留下许多珍贵药材便走了。
"那你催死催活的找我起来做什么?"吴拓嘴上骂着,脸上却是止不住的餍足喜乐。
"回少爷,徐三爷送了药材补品过来,听闻少爷身子不好,说是要去请一位神医过来看诊。"
"哪个徐三爷?要请给他去就是了。"
"回少爷,徐三爷是徐冰的远方伯伯。他原本要走,跟着他来的徐冰娘定要见徐冰一面,央我私下找他出来。"
吴拓一口饭噎住。
"你便私下跟她说,徐冰染了风寒,不能起身。"吴拓想一想,又道:"我自去跟她说。"
徐延德沉着脸坐在椅子上。
徐冰娘抖着嘴要哭。
吴拓刚走进待客的偏厅,这二人还是一脸惊喜的上来笑着行礼问好,听见徐冰病着便一片愁云惨淡。徐冰娘数番想开口都给徐延德瞪回去。
吴拓笑着宽慰她,说是掉过护城河略感了风寒,怕传给旁人,因此留他自己在屋中。为了宽她心,将前日诸般经历轻描淡写,一一讲述出来。徐冰娘原本只是听旁人捕风捉影的说起,已然担惊受怕了两日两夜。现在看见吴拓神气活现的坐在跟前,总算放下些心,断续听着,仍是不住往门外打望。
吴拓看见她忽然睁大了眼,泪花涌出。赶忙回头。
徐冰正扶着门框慢慢迈步进来。徐冰娘哭着迎上去,吴拓先她一步过去,架住他胳膊回来放到座位上。压着怒气说道:"身子不适便留在房中休息,出来做什么?"
徐冰沾上椅子就微吸了一口冷气,看看他娘,摇头道:"没事。"
徐冰娘抓住他手不停掉泪,话也说不周全,只是来回问哪里不好,吓着没有?徐冰皱着眉,仍是一句:"没事。"
他们母子说话,吴拓在一旁恶狠狠的盯着看。
徐延德见他面色不善,过来陪话,问他伤病,又说徐家二爷做药材生意,曾结识一名避居小关山的神医。他去年去秦州做了军医,幸而这几日返家祭祖,徐二爷已亲自去山里请他过来。他旧日轻易不出门看诊,吴拓既是吴将军的公子,他却定然会欣然上门。
吴拓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点头应付。
徐延德看看时候不早,招呼徐冰娘起身告辞。徐冰娘不舍的抓着徐冰殷殷嘱咐,又跟吴拓说了许多好话,请他多加看顾。
徐冰起身送他二人,站不住,吴拓在他背后撑着,手臂揽在他腰上走到门口。徐冰娘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吴拓略一放松,徐冰就往地下栽。抱起来发现他已经晕过去,放回床上用真气助他调息许久,人还是没醒。身上一层层的虚汗,额头渐渐起了热度。
大夫看过,诊了个风寒之症。吴拓眼看自己一语成箴,哭笑不得。
那日三人落水,吴拓与刘骁志不肯运功疗伤驱寒,先后病起来,只有他好着。现在吴拓病势早褪,他这才发起烧来。不知道是不是人性子慢了,病来得也慢。
这一病就是数日,先后换了几个大夫,开的药灌下去总不见效。
药喝得多了,他便吃不进饭去,硬是喂些稀粥,也尽数呕了出来。吴拓一手端着碗,一手捂住他嘴,要让他咽下去。他头后仰着抵在床栏上,渐渐的脸色就有些发青。吴拓丧气罢手,咬牙道:"你要饿死自己不成?"
徐冰呛咳着,缓缓摇头。
第 16 章
徐二爷徐延吉较徐延德瘦些,黑黄面色,一脸粗糙。
他等足了五日,才把莫剑清请到浥城来。进了将军府先是给门口的护卫盘查许久,管家出来将他们领进厅里,奉茶之后就没了人影。
徐延吉怕他气恼,陪话说许是吴公子病着,府中下人便乱了。莫剑清安然端坐,捧着茶细品。
那病着的吴公子倒自己走了进来。
吴拓也不理会二人,径自坐到主位上生闷气。
徐延吉先上来见礼,说身旁之人便是小关山请来的神医。莫剑清自报姓名,吴拓这才抬眼看他。中人样貌,想是身富才学,周身自有一股清逸之气。
吴拓挥挥手,成福请莫剑清移步里间问诊。
在屋宇回廊中转了几转,竟是来到卧房。莫剑清见吴拓神气完足,早知求医的另有其人。虽有些不悦,到底跟着过来,看这般情形只当是府中内眷病了。他进屋也不抬眼,坐在床边凳上,搭腕诊脉。
吴拓同徐延吉随后进来,站到一旁。
莫剑清一边眉毛挑了挑,缓缓睁开双目,正看到徐冰。他半倚在床头,细瘦的身子陷在层叠的青缎枕中,像一抹灰烬。
两人对望了一阵。
"莫先生。"徐冰轻声道。莫剑清松开手,起身收拾药箱就往外走。徐延吉赶忙追出去,吴拓盯了徐冰一眼,也跟过去。
"莫先生,莫先生这是怎么了?"
"徐二爷,你我相交多年,你此番一力邀我过来竟是故意找我难堪么?"
"这是怎么说?"
"哼,他的医术可不在我之下,我哪能给他看病。"
徐延吉恍然省起,赶忙陪不是,"可不就是那孩子么,我都忘了。老三也瞒着我不说,只让请先生过府。对不住先生了。"
莫剑清走到厅里,就要迈步出去。徐延吉抢上拦住,道:"先生仁心仁术,何必跟一个小孩子斗气。如今他又病着,先生既已来了,随便写个方子也好。"
莫剑清冷着脸看他,一句话也不愿说。
吴拓跟在后面,听得蹊跷。
思来想去,上前抓住莫剑清衣袖,双目蕴泪,一句一哽道:"先生,先生既能救他,好歹赐个方子吧。他若不成,我也不愿活了。"
莫剑清颇觉不堪,又甩不脱他。两人一拉一推的耗着,吴拓不住求恳。莫剑清长叹一声,回头问道:"吴公子当真如此看重他?"
"真的不能再真!"吴拓收起无赖面孔,正容道。
"吴公子还是不要如此看重他的好。"
莫剑清摇头,步子到底收回来。他也不再回去诊病,只让拿了先前大夫开的方子,一一查看,最后捡出一张,拿笔勾掉几样名目,又添补了些。
他把方子递给吴拓。吴拓虽疑虑满腹,仍是恭敬接下。
"这方子,尽可拿去给他指正指正。"莫剑清抬眼看看吴拓,又补上一句:"三月内不可行房。"
吴拓脸都绿了。
莫剑清不肯多留,吴拓着成福送他。留下徐延吉问话。
他分不出徐二爷徐三爷有多大差别,只觉得眼前这个说话利落许多。问起旧事来,徐延吉也不曾亲历,只将后来听说的一一告知吴拓。
莫剑清数年前到徐家做客,曾帮徐延平接骨治伤。那时徐冰正生着大病,久治不愈。莫剑清仁厚,虽是个医治起来旷日费时的奇症,仍是悉心诊疗。他回去小关山家中,徐冰母子也搬到左近住下,每日上门医病。前后总有三年,徐冰将莫剑清成堆的医书都看了,莫剑清闲时也教他些。
他的病本已渐有起色,后来不知怎么又重起来。徐冰娘到底妇人见识,起了疑心,带着他回到浥城徐家。那时有个江湖游医上门,说是有一剂药立见神效。他爹娘原不肯信,徐冰自己看了方子,点头应下。后来竟真的好了。
莫剑清经此一事,再不入徐家半步。闭门数月,便到秦州投军做了军医。
吴拓拿着方子送到徐冰眼前,他呆望着,不看字,也不出声。
"你这是能医不自医?自己会看病还由着那帮蒙古大夫给你乱开药!说句话难死你?"吴拓越说越恼。
徐冰不耐的摇摇头,就要翻身睡下。
吴拓掐着他的脖子扳回脸来,又把一个青瓷瓶子送到他面前。
"你那莫先生留给你的。"
徐冰不接。眼神愣怔着,像是想起什么。
吴拓拉开他手,打开瓷瓶往手掌一倒,三颗蜡丸滴溜溜的滚到手心里。
"这是药?"吴拓问完了盯着他看,半天没见回答。他恨恨的把瓷瓶往徐冰身上一丢,跑出去看药熬的如何了。
莫剑清的医术果然有些门道。
那方子别的大夫看过,都说平平无奇。偏偏对了症,几剂服下去,徐冰的病况眼见得转好。
莫剑清留下的瓷瓶徐冰随手搁在床头,吴拓打开过,还是三颗蜡丸。
"这药不用服么?"
仍是摇头。吴拓没兴致再问,只抱到怀里喂他喝药吃饭。
一顿饭吃完。吴拓抱着不想松开,两手伸到他衣裳里,轻柔抚摸。随即把衣襟打开,掀起薄被褪下裤子,将一整个身躯展露出来。
吴拓从身后拉开他两只手,探头仔细端详,道:"瘦了。"
许久再没动作。身上没了衣物遮蔽,徐冰渐渐觉出凉意,双手被抓住,腰胯微微挣动。吴拓只看着,气喘渐粗。一手圈住他,一手盖在小腹上摩娑,慢慢就伸到腿间去。
手指挨到密处,徐冰往后缩了缩,贴紧在吴拓身上。
吴拓闷哼一声,倒把自己逗出火来。总算还惦记着医嘱,推开他放平,拉上被子就走出去。一路走一路把莫剑清的祖宗十八代依次骂下来。
天色已暗,夏日的晚间也温热着,风都不通透。
吴拓闷着头走到院子里。关少钦正在树下习剑,右手剑。比着树干反反复复只是划一式圆弧。
"少钦是要破解那弯刀的招式么?"
关少钦收剑,冷声道:"你不守着他?"
"无妨。你师兄那四个手下看着呢。况且要来早来了,现下已经过去半月有余,总要出个状况,拿着由头才能上门取命。"
"到底是什么人?"
"故人。"吴拓一张脸笑得招人恨,"端午引凤楼上就瞧见的故人。长街尽头匆匆照面便走了,只留下个转圈使刀的刺客。到现在也不来一晤,等得好生心焦啊。"
"那黑衣刺客功夫是关外一路。你在京城打死的是鞑子的王子。刘大人竟勾结外敌么?"关少钦不理他胡说,自己揣度。句句切中要害。
吴拓竖拇指一赞,道:"需瞒不过少钦。这些时日的事情,刘大人远近脱不辽干系。只是他为人成精,铺路搭桥则可,沾手是不肯的。因此,要在城里下手更需些时候布置。咱们只管悠闲等候,看有什么人上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