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珍把下巴垫在了我的肩上,暧昧地笑了一声,上扬的尾声让我不高兴地皱起眉头。然後被珍拉到一边坐下。
"说开了也好,我也觉得那两个人有问题......"
我於是不发一言,抓过另一袋薯片,狠狠地吃起来。
"你喜欢我哥?别开玩笑了!像那种男人有哪里好?"
-_-b
妹妹,这句话你不用说也可以吧?
"如果不好的话,那你为什麽要扒著不放啊?明明是你亲哥哥吧?"
"哈!就是这样我才不会嫌弃他!如果法律允许的话,为他生孩子我也愿意,总比你这个同性恋来的好吧?"
妹妹,虽然你这麽说我有些感动,......不过,你骂小清的话,不是连我也被骂进去了吗?唔!
所以小清果然也生气了,妹妹的手被他一把抓住,威胁地质问,"你有胆子再说一次!"
"你以为我不敢?路子清,别以为我哥好骗,你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妹妹的情绪非常激动,挣扎间以至於跌了开来,抱著膝盖的她蹲了下来,呜咽出声,"我爱许清色,比谁都爱!"
我按住额头。这丫头真的说了......
而一时间,连珍都沈默了下来。
"走吧!"好半晌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珍,你怎麽带她来的就怎麽带她走吧!这丫头这麽大了却说出这种没神经的话来真教人头痛。"
珍於是苦笑著,没说什麽地去扶起赖在地上的孩子。妹妹顿时扑进珍的怀里大哭起来。脸正对著我的珍露出了一个"许清色你强悍"的表情。然後软言安慰著一边拥著她离开。
我呼了一口气,走到小清面前,想要伸手触摸他带著溃败表情的脸。但是却被他避开。
我尴尬地悬空著手,好一会儿才从他嘴里听到低低的一声,"对不起......"
"是那个丫头的问题。不关你的事。"我安慰道。
"清色,因为被你说喜欢,所以一时间开心得忘记了......我真正喜欢的人。"他怪异地弯起嘴角,"我一直通过你看著那个人。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但是对方却没有同样的回应。所以非常生气。於是接近他喜欢的许清色你。想来让他注意我。但是事情却并没有朝我想象地那样发展......"
"难不成,你喜欢的人是阿病吗?"我为发现这一点而失笑。
才不过两个星期之前,用沙哑的嗓音问著我是不是他们两个的救世主的人,难不成才是真命天子吗?这两个人竟然是两情相悦的!但是偏偏却阴差阳错地搅进了一个我。
"......"而果然,听到我的猜测的小清默认了。
"怎麽可能?"我开始忿忿不平。
"也许你不相信,"他急忙开口,"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竟平哥其实是个很好的人。那个时候被你揍了之後,我在医院里住了大半年,倒并不是因为受伤的原因。而是我突然开始自闭。不愿意跟人交往。所以在学校里也被欺负。没有办法,只有三番四次地被送进医院。直到认识了竟平哥。他虽然不是亲哥哥,但是对我却比亲兄弟还要好。"
"那我呢?"虽然没有沈竟平那个笨蛋对你那麽好,但是至少认识你比他早吧......唔,如果那样混乱的状况也算是认识的话。
一想到那个状况,没来由地便觉得颓丧起来。从那个时候,知道小清是陶檗远的儿子时,我就已经完完全全地想起了那件事。刚开始不由得怀疑他是为了报复那个时候的我,但是紧接著他的表现却又让我打消了疑虑。不过现在看来心结却也许还在。
我不禁挫败地抓了头发。状况混乱得令人觉得讨厌。但是面对眼前的这张脸,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厌恶的话。
"刚开始是非常讨厌你这个人,但是真正交往之後却一直想著你。我并不是很能了解你的性情。做事冲动又嚣张。而且,你那个时候哭了......"
"唉?"
"是揍我的时候。你突然就哭了。你大喊大叫地咒骂我。但是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有多麽可怜。你哭得脸都花掉了,但是你一点都没有发觉。只是一股脑地在我身上发泄情绪。"
"之前的我还有些嫉妒著你,但是看到那个时候的你,我就不嫉妒了!"
"後来回想起这件事,虽然也还是怨恨,但是在面对你的时候,却也无法再认真责怪下去。"
"更甚至在拍那种录影气沈竟平後,心里一点都没有报复的快感。也许就如许妹妹说的,虽然你是一个个性烂到顶点的人,但是却总是无法让人恨得起来的人啊!"
"......"
"这麽说来,虽然是亲妹妹,但说不定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呢!"
"难得你会这麽觉得!"我笑。如果他知道当初妹妹打架逃学,完全不体谅我的心情一个劲地找我麻烦的日子,也许就不会这麽说了。跟我一样,许家的人都是生就这麽一副不驯的骨,许妹妹更是个中翘楚。虽然说喜欢上哥哥并不是太过希奇的事情,但是敢於这麽嚷得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的也并不是太多吧。
"所以,还是嫉妒你啊!‘爱许清色,比谁都爱!'。你真是一个极其幸运的家夥啊!"
这样的话,我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前就对你说过啊!我眯起眼睛,难不成,你已经忘记了吗?
"哈哈,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却只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过,这种多余的话对我来说却没有什麽用处。我宁可要一个可以陪我上床的对象还会比这种的感情负担轻松一点。"
"所以你才能那麽轻易地赶走许妹妹吧?"
难道他真不知道我那麽冷酷地拒绝妹妹的原因吗?
这麽恼恨地想过之後,我反而看开地笑了起来。
"难道这样想不行吗?我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吧!"
听到我的话,小清抿紧了嘴巴,好半晌才开了口,"那麽清色,你真的有喜欢我吗?"
他并不相信我之前说的话吗?许清色虽然是个烂人,但并不是那种会随口说情话的人。喜欢路子清,爱他爱得要死,那样的话,一旦说出了口,就绝对是海枯石烂。
但愿他能了解。但似乎无法如我所愿。
一时间,我感到胃里有东西翻腾了起来。连抱歉都来不及说,跌撞地跑开到洗碗槽,把晚餐吃的鱼一一吐了出来。
"清色!"而他随後就跟了过来,注意到我发青的脸色,不禁紧张地抓住了我的肩膀,"你怎麽了?"
我接过水龙头里的水到嘴里,漱了漱口,回头看到他担心的脸,突然有了一丝奇怪的感觉。於是我回头朝他调笑道,"真不好意思,跟你做得太多了,大概怀上狗崽子了!"
他楞了一楞,满脸惭愧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
不过他的道歉反而让我之前振作的精神又委顿了下去。
妈的,笨蛋!
我丢脸地感到眼眶一紧,於是想也没想地抓过他的头,攫住了他有些发颤的嘴唇。
"清......"
我阻止了他的声音,在他一出声的时候便更加深深地吻了进去。不断摩擦接触的嘴唇於是变得湿润了,因为之前的呕吐而发酸的喉头,却因为吞进了他的唾液而变得甜腻起来。
渐渐有些动情的小清於是也有些失控地伸手抱紧了我的背。衬衫被拉开,有些冰冷的手指接触到温热的皮肤上的凉润触感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之後我推开了他。
"清色......"已经被挑起情绪的小清显然并不想就此停手,反而不依不不挠地缠了过来。胸口被他咬住时我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路子清,沈竟平他喜欢的人,并不是我......"
"......"
"笨蛋,你们两个,是两情相悦啊!"
"......"仍旧没有出声的小清只是微微顿了一顿,却仍旧没有放弃爱抚,口中吐露的喘息声反而急促得有些奇怪。
"你到底在想什麽啊?"我再次用力地推开了他,"路子清,我说你不是单相思啊!"
"清色......"他终於抬眼看我,表情暗淡得让我心生不忍,"我该怎麽办?"
"去跟阿病说‘喜欢你'啊!就跟,当初你对我告白的时候那样!......难不成,因为是真正喜欢的人,所以反而说不出口了吗?"虽然想著要冷静下来,但是还是忍不住有讽刺的词语说出了口。
"不是那样的......我跟沈竟平的情况并不是只要告白就可以解决了那样轻松的......"
"你说的是那件事吧?"听到我的话的小清顿时惊讶地盯了我的眼睛,表情流露出些微的惊恐。
"你都知道吗?"
"......"
"难不成你很早就知道了吗?"他仿佛感到寒冷一般地抱起肩,"可是却对我守口如瓶......你一定有在心里嘲笑我吧?"
"嘲笑!?"我感到一阵胸闷,不禁推开他站起,"我只是觉得心痛......"
直到看到小清被拍下那样的录影而失控到不住地流泪,我才真正发现了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不是普通的喜欢了,但是这样的心情,眼前的这个人却不能了解。
"......"没有理会他沈默之外的表情,我走到窗边,推开了玻璃门,冷风灌进来的凉意缓释了我眼眶的酸涩。
"如果是因为那件事的话,那麽你是误会阿病了。他为了你,甚至承担了杀父的罪,你又有什麽不满足的呢?看来他对你的感情,也不会比你少......阿病不会拒绝你的。他一直自责的,是当初没有阻止他们对你施暴。你们两个还真是像得可笑。"果然是兄弟啊......
我一边仿佛停不下来一般地说著,却一边想著,如果能设身处地地为别人想了,那才算是长大了的话,那我许清色总算是长成了一个我母亲一直希望的那个成熟的样子了。
但是如果不再任性就是指现在这样心痛到欲哭无泪的状况的话,那代价还真是大啊!
"......虽然你是这麽说,但是一直对我恶言相向的人,我要怎麽拉下脸对他呢?如果被不留情面地拒绝掉呢?"
"哈,你是说你对他的感情只有那麽一点吗?真可笑。"我转头看向他退缩著的脸,"再说,难不成你需要我代你去跟阿病告白吗?"
被我一顿抢白而完全哑口无言的小清顿时用了悲伤的表情看我。我感觉无趣,於是靠著墙根坐了下来。
"......去整理要带走的东西吧!"我朝他摆手,"你离家这麽多天,你家里一定也闹翻天了吧?"
不过虽然有在听,小清却还是没有挪动一步。
我於是接著开口,"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走,不过说实话,我这个时候还不想回去跟许妹妹住。"
还是没有说话的路子清走近了我,在我身边盘腿坐下後,也不管我的不满,将脑袋搁到了我的膝盖上。
这家夥!
我叹了一口气,不禁抬手摸了摸他柔软的黑发。小清呜咽了一声但是并没有再多说什麽。
我仰头看向窗外的天空,那是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跟我这辈子第一个有恋爱感觉的人在一起。我想,如果一直能这样依偎在一起的话,我们一定会很开心地生活吧。
可是,为什麽他爱的人,不是我呢?
胃里仍旧在翻腾著,那个时候,我真的有在想,如果我是个女人,如果我怀了小清的孩子的话,情况是不是会有所不同呢?
但是,我并不是女人。
所以,一切假设都是无意义的。
43
在本该热热闹闹等待出去疯玩的年节来临之前,完全不会体察民意的上头的一句因为多接了一个重要的单子所以这些天会不断有模特来面试要求在周末集体加班。於是整个二十一楼的工作室范围内已经有一连三天都笼罩在一片浓重的死光里。
"那个人肯定不行,胸围太大了,臀围也太大,如果是竞选优质葫芦的话也许可以入围。"助理小林臭著一张脸,因为迁怒而说著八卦的嘴巴也变得颇为刻薄。
"嗯!"我一边玩著电脑上的挖雷游戏,一边眯起眼睛翘头看了一眼呆在门口等待通知的模特,"那边那个矮冬瓜也不行,那麽贤惠的样子应该呆在家里洗衣服拖地。"
"呃,那个怎麽样?"
"哪个?"
"就是那个嚼口香糖的!看起来像学生妹的!"小林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扯著我。我懒洋洋地抬眼──靠窗站著的女生果然出色,清新干练的气质,长长的直发随意地扎在脑後,很符合这次这单饮料广告的形象。
"看什麽这麽出神?"
一把优雅的嗓音把我从瞬间的呆楞中拉回来来。我回头,公司里的创意总监,也是这次负责面试的考官之一Mark,不知道什麽时候跑了出来,正站在我的身後。一如往常的体面打扮。
我则笑著跟他打著哈哈。总不能诚实地告诉他因为看女人看到眼睛发直吧!不过,乍一下看去,那女生的气质却跟小清有颇为相似的地方......啊,这已经是他离开後我第N次想到他了。
我不禁哀号一声,抱住头往电脑屏幕上砸。
"许清色(老师)!"两人连忙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有什麽事情我们可以说出来好好商量!不要虐待自己的身体啊!"
"给我放假!"我於是不顾一切大喊。
"OK!OK!我这就帮你去说!你先不要这样!"Mark连忙安慰道,匆匆转身离去。
"许清色老师!"我一回头,看到小林虽然并没有改变称呼,但是正一脸鄙视地看著我,"没想到你会耍这种贱招哦!"
她修得优细的眉毛正扭曲著。
"呃......呵呵。"我干笑在後。
在别人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刻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我,此时正漫步在大街上。不想去平日混的地方,只想随便走走而已。
从那天妹妹和珍来过之後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五天了。小清到第三天才搬走,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住,房租之前一次性交了三个月,所以目前就算我过年也不回家也不用再愁找地方住。
独居对我这个习惯懒惰却又多少有些洁癖的人来说并不轻松,所以正打算请个锺点工。我不禁想起年少时那段独住的时光,光是安静就让我压抑得几近崩溃。但是许清色却恰恰就是在这样的安静中慢慢地走到现在的。
有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即使是你不出门也会自动送上门。所以也不需要怨天尤人。
母亲临走时的话没有随著时间流逝,反而常常想起。年少时母亲也会陪著我们兄妹一起玩,但到後来父亲越来越忙的时候,便渐渐只剩下抱怨了。
而我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边敷衍,一边却觉得厌烦。
当我就这样单方面地沈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身後响起吵耳的声音。当我终於不耐地回头後,却不想一辆脚踏车就这麽肆无忌惮闯入视野,而我被那股子猛力带得一下子难看地跌倒在一边的护墙上後,骑士本人却完全没有道歉意思地回头"啊!"了一声後便不曾停驻半秒地继续朝前冲去。
不禁火起的我立刻就叫著"站住!"边抄起鞋子朝他扔去,没中目标,然後是另外一只。
只听得"扑"的一声,被击中脑门的对方伴随著一声惨叫连人带车翻滚下来。
"哈哈!"我叉著双腿,恶狠狠地朝那人大笑。
"啊!你这个人怎麽这样?对女生也下手这麽狠的!"那人哀哀地一叫,回过头来,"啊!你是‘L叶'的员工!"
我这才赫然发现竟然就是之前面试的那个学生样的模特。她一手摸著脑袋,一边哀哀地做著鬼脸,瘪起嘴唇装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