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变成你————婆婆（pooloopolo）

作者：婆婆（pooloopolo）  录入：12-15

"咦？是谁先撞了人之後连道歉也不会地打算跑人啊？"我环起胸，丝毫不想纵容她。
"我......人家赶时间嘛！"突然就改变自称的女人露出耍赖的笑容。
"哦，如果是这样的借口，那天底下的交通事故一定会多到警察也管不过来了！"
"讨厌！大叔真是容易认真！"扶起车子，一边按著後脑勺的家夥立刻垮下了脸。
那副可怜的表情让我心下一动，不禁叹气是不是就此放过她地上前捡过鞋穿上。不过还没有开口便被她抢先问出，"大叔你要去哪里"之类套近乎的问话。
我一边系鞋带一边抬头看她，"去哪里我是没有想好，不过倒是你不是要赶时间吗？"
那女人朝我睁大了眼睛，"你放过我了吗？"
"......"
"对了，干脆我带上你一起去吧！"
那女孩笑起来，感觉上颇为神采飞扬。
我一时间被那笑容感染，不禁什麽也思考不了地点了头。
就这样，现在我站在市中心某幢大楼里的一个四周都是镜子的舞蹈室的一个角落里。
我是本来想跟她说，我对舞蹈什麽的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却见她自信的样子便说不出那种话来。
而一站到大厅里便开始意气风发对等在那里的一群舞者发号施令的女人却是我所陌生的。我自嘲地笑笑，其实只算是一面之缘的女人，正因为先入为主地觉得熟悉，大概是因为她与路子清同样是学跳舞的。这麽一来，我才记起同样跳舞的许妹妹。不过对我来说，之前却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也许珍说得没错，对於妹妹来说，我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兄长。之前只是觉得尽好监护人的义务便可以了，但是却根本都不了解妹妹心里在想什麽。更甚至在她哭著对我说出喜欢後也无法去顾及她的感受。
这麽一想，我便觉得看著一群跳舞的人在那里晃来晃去的有些烦了。
不过一来是担心失礼，一来是他们用来做伴奏带的音乐是我喜爱的法文歌曲。所以就当作来这边打发时间也好。
我在读夜大的时候有选修过一段时候的法文，虽然後来不了了之，不过却还是有觉得发音听起来很不错，所以买回一些法文歌曲来听。不过却发现要想跟唱还是有些难度。後来只学会了这一首。所以也曾经在小清面前哼唱过。不过刚开始抱怨完全不知道意思的鸟语不要学的路子清却没有过几天便在我们一起去飙卡拉OK时很顺畅地读出了全部歌词。那是一件至今让我觉得意外的事情。不过虽然如此当我问起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歌词大意时，那小子竟然一脸无辜地告诉我说，"我只知道读音而已。"
而当时的我则是一边糗著他，一边说，找个机会我把它的翻译抄在纸上给你吧！
不过遗憾的是，我大概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因为，这是一首情歌啊！

44
"喂！觉得怎麽样？"
她走过来站在我旁边，笑著问。
因为是杂乱的排练，连个象样一点的演出服装或是道具也没有，连以前我呆过的一些秀场的彩排还比这个好看一点。
所以我完全都看不出来有哪里好，但是却仍是客套地称赞道："不错啊。"
"其实今天主跳的那个小子还没来。否则的话就可以先让你看一遍我们排练的成果哦！"
"这个是公演的排练吗？"
"啊！好像是吧！他们只是请我帮忙编舞。都是之前学校的学弟。"
"你是舞蹈学院的学生吗？"
"啊！X艺大，听过吗？我是现代舞系三年级的。"
"三年级？那你今年几岁。"
"呃？"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却没有避讳，"22，或者是23左右吧！我不太清楚啦嘿嘿！"
在她吐著舌头这麽说出时我已经满头黑线。
"你怎麽了？"
"......你竟然跟我同年！"我懊丧地按住额头。
"啊哦......"
"啊哦你个头啊！竟然之前还叫我大叔。"
"唔......"她虽然被我骂过，但是却装模做样地用手拖起下巴开始细细打量我。
"你看什麽看啊？"我生气地大声叫，"我又没有长得很早衰好不好？"
"我现在仔细一看，原来你长得不差嘛！"
可是她却笑著，似假似真地这麽赞道。
"......"没想到竟然会被无预警地这样调侃，我一时没防备，脸腾地烧了起来。
"啊！我没有搞错吧？"她哈哈地大笑著，并没有忽略我尴尬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男生脸红呢！"
这麽说著，那女人竟然还轻浮地伸手来碰我的脸。
我吓了一跳，正打算避开的当儿，却冷不防被人点了名。
"啊？"我抬头去看，却发现在入口处凝著表情站著的男孩就是路子清没错。
"你怎麽在这里？"
"......这是我要问的吧？"他似乎有些不开心地抿著嘴巴，不客气地反问道。
虽然说当初让他搬走时就有想过这麽以来可能会连朋友也没得做地用不见面。但是就像这样难得巧合的时候，我却想不到他会这样冷淡地对我。我於是也沈下了脸。
"是我用脚踏车载他过来的哦！"一边的女人邀功道，"虽然看他这样子好象吃不好睡不好营养不好所以会很轻似的，不过事实上却累得我半死。"
"哇！你嘴毒啊？"我小声地责怪她的多嘴，并不想让眼前的男孩知道我真的为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啊！你们不是早就认识了吗？还在乎我毒嘴啊？"女人觑了我一眼，笑道，"虽然小路也算是他们一届的风云人物，但竟然会认识你这种八竿子也打不著的人，真算是一件比较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了！──他呢！就是我们这次这支曲子的领舞啦！"
"莲学姐，我们开始吧！"
脱掉运动服外套，顺手甩在一旁的钢制扶手上。
明明迟到，却连道歉也没有一声，满脸拽样地便步入舞蹈室中央，甚至连旁边同伴的招呼也没有去回应。便站好位子拉开起跳的架势。
"OK！"莲高声回应了一声，便走到一边开始放录音。
当音乐响起之後，我便一直只盯著小清一个人了。
虽然并不懂跳舞，但是光看著他便觉得很好了。
他走路的样子，奔跑跳跃的样子，眦牙愤怒的表情，沮丧低头的表情，彷徨徘徊的动作，安静沈睡的动作。
每一个，我都觉得漂亮得不得了，我看得几乎想要哭出来了。
─直到音乐渐渐停止时我才如梦初醒过来。
然後便有一些从心脏的地方传来的酸楚感觉。
我的眉毛於是忍不住绞了起来。
重新看去的时候，才发现小清也正看向我的这边。
他仿佛在询问"我跳得怎麽样？"的表情被我转开目光忽略了。
"高潮後面的部分不行，动作太放开了反而表达不了那种慵懒的感觉了！......"莲没有发现小清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她那里，只是高声地说著。
我终於不再躲避，抬头朝他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 * *
"清色，我跳得不错吧！"
终於等到休息吃晚餐的时间，莲帮我一起叫了一份附近快餐店的五元钱的外卖套餐。
虽然有荤菜，却是我并不喜欢的鸡胸肉。
不过我还是什麽也没说地坐到地板上，低头去吃。
旁边的大家因为排练之後太饿，正围著拿饭进来的莲唧唧喳喳著。
小清就是这个时候端著差不多的饭盒挨过来，在我耳边小声地问道。
"啊。"我意味不明地答应了一声，不愿意告诉他我根本没注意到他跳的是什麽。
"我记得很早以前就说过，我要跳舞给你看的......"
"啊我忘记了。"我故意这麽回答他。如果说"我还记得很清楚"这样的话，那麽总感觉现在的自己有些悲哀。我并不想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不过听到我这麽说而一言不发地安静下来的小清却让我有些不忍心。尽管这样，我也忍耐地没有再开口。
"这个......"突然间开口的小清说著冷不防地伸出筷子来，夹过我餐盒里的肉便往嘴巴里送，我一个阻拦不及，却被他三嚼两嚼地全数吞咽进了肚里。
"喂！"
"清色不是不喜欢吃这个吗？老是一脸不高兴地说鸡胸肉咬起来没味道，跟抹布一样的......所以我就帮你吃掉啊！"
"......"
"要不我把我的荷包蛋给你好了！"他自顾自地表现著他的大方，却让我更觉得烦躁。想要推开他的亲近，但是又不舍得离开。於是只有僵硬在原地，任由他自作主张地将煎蛋盖在我的米饭上。这小子怎麽回事？干嘛莫名其妙地靠过来！真是不自在。
虽然暗自讨厌著，但是我还是什麽都没有说，当然包括谢谢在内。瞪了几眼那个比较碍眼的煎蛋之後，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它长得的确还可以，於是不客气地夹起来一口咬了下去。
半流质的蛋黄受到挤压後从煎熟的表面破出来，连手上都沾染了一些。
我低下头皱眉。
而旁边的小清则突兀地发出了吞咽的声音。
"清色，我想亲你......"随後却说出了让我想也没有想到的话。
"什麽......"
但是我转头看去的惊讶没有过多久便化做了惊慌。
那个没有大脑的小子，竟然真的就倾身过来，丝毫不容我有任何拒绝地抓过我的手，亲吻了我。
好不容易推开他的我一脸不敢置信他竟然会真的这麽做。慌张地站起身来。
而一点也没有反省意思的小清则是摸著自己的嘴唇，抬头用仿佛赚到的表情对著我。
"好想念吻清色的感觉......"
这小子，究竟是什麽意思？我愣怔地站在原地。
直到莲加入我们。
"呃，那个，许清色，"似乎刚刚有注意到小清叫我的名字，莲同样用姓名来称呼我，"这次因为不方便所以没有什麽好吃的。下次再请你吧！"
"无所谓了！我没问题。"我以为她是指撞到我赔罪的事情，所以只是表示不用放在心上，对我来说，担心的反而是之前小清那莽撞的举动会不会被他人看见。虽然仔细想来我也并不怕被人知道我跟男人亲吻，但是在完全搞不懂对方的心思之前，我并不想被旁人误会什麽。
"唔！其实是那件事了！"莲拉了拉我的袖子，然後小声地跟我在一边咬耳朵，"既然你是‘Ｌ叶'的员工，所以想让你帮忙打听面试的事情啦！我第一次去尝试当平面模特，跟朋友夸下口说一定会通过的......"
"唉？"我小声地疑惑了一声。不过我一时却没法告诉她，其实光看外表的话，公司找得就是你这种形象的。
"拜托拜托了！"她双手合十地碎碎念著。
"知道了！"
那样子看起来与她干净的外表有些不协调的笨，所以我对这个反差一时没有能憋住笑。只得装模做样地勉强转开头。
而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小清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走开了。

45
我不知道他们的排练是为了多麽不得了的演出所以一个个如此地拼命。
当我看到一个似乎是休闲中心保安的家夥推门进来跟莲交头接耳了几声後，她终於表示今天到此为止。
直到音乐和舞蹈的声音全部安静下来之後，散落的松气声才突兀地响了起来。
我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锺。还有五分锺便是凌晨。暗自咋舌。一群彪悍的年轻人......
"离公演的时间不多了。明天是礼拜天，没有要紧事的话我们再排练一天！我明天再过来好了。"
拍了几下掌心，成功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後，莲带著笑意说。
"莲姐，不会吧？虽然说明天是礼拜天，但毕竟也是除夕啊！"
其间已经披上外套的一个娇小女生惊讶地睁大眼叫。
"我知道。"莲挑眉笑，"不过我明天有空啊。只是你们没有问题吧？"
"莲姐！你真是够意思啊！公演时我们一定不会忘记你这个大恩人的！"一个高大的男生三两步跳了过来，一下子搂住了莲的肩膀，嚷道。
"只要你们不要给我丢脸就万谢了！"莲这麽促狭道，坦然地接下他的奉承。我於是发现她在这群孩子中的人缘真的很好。
不由得想起也曾被围在人群中的年少时的自己。表面上虽然相似，但是本质却是完全不同的。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为什麽却会为那种虚浮的东西迷惑，而沾沾自喜得仿佛天底下惟我独尊。
而眼前这样的状况却是令我羡慕的──这麽想著的我顿时长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莲从站在我十米开外的地方冷不防回头，对著我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
我怔了一下，对她易感度的惊人回报了一张空白的脸。
"啊！对了，刚刚就看到想问的呢！这位大哥是谁啊？"
有别於之前的那个娇小的女孩，另一个骨架略大，不过却瘦得稍微有些过分的女孩凑了过来，不客气地指著我问。
"不会是莲姐的男朋友吧？"之前的男生咋呼道，跑过来，用强硬到不自然地动作一把搂过了那个竟然拿手指头几乎戳上我的女人。我松开眉头。原来那两只是一挂的......而那个很明显转移话题的男人这句反问用心极为险恶──像他女朋友那种全身上下的精肉全部弄一堆也填不满一只小笼包的身材，不是我会垂涎的对象。反而莲那样骨感却也有肉的样貌会比较对我的胃口。我不由得看了她一眼。莲与我目光相碰，有些尴尬，一下子就脑子秀逗，做了个很狗屎的动作，睁大眼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说老实话，我跟她今天才认识......"我摸摸鼻子，有些遗憾於必须推翻他们兴致勃勃的猜测。
"唉？！"异口同声地惊讶过後，一群人便开始正式唧唧喳喳。
"才见一次面莲姐就带你来这边，所以感觉上这孩子有前途呢？"
"是啊！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份上！如果你打算追莲姐的话，我们挺你哦！"
"说的也是。小哥，你意见怎麽样？莲姐这女人不错哦~别看她一副强悍的样子，说不定是连啵都没打过的纯情女哦！"
......我瞠目结舌地杵在原地，这些新新人类的说话方式让我眼前白云飘飘。
"哇！臭小孩们！已经超过十二点了哦！还有时间给你们在这里打屁的吗？"终於从和我相同的空白中抽回神来，莲捋起袖子便逼近威胁，一群人一边笑著喊这女人恼羞成怒了一边鸡飞狗跳地跑成一团。
我饶富兴味地看著他们这样看似乱糟糟其实融洽的相处方式，不由的会心一笑。虽然之前还在怀疑著今天来这里的意义，但认识这些活力四射的家夥，也算值回票价了。这些年一直郁闷地生活著的我，过早地面对生活，其实也只是时运不对而已。而我真正想要的，也许就是符合我的年龄和个性的这些东西吧。
所以才会被小清吸引吧......像这样的，就是他的那个世界吗？
这麽想著，我下意识地去找小清的身影。
似乎早就换好衣服，站在落地镜前，原本还背对著我凝视著前方的小清仿佛背後长了眼睛般倏地回头。
我的目光躲避不及，於是只得朝他哈哈地干笑。
他抓了金属扶手，低下了头。
──真是可爱啊！
我敲了自己的头一记，对自己总是管不住的神来一笔没辙。於是只好故做洒脱地朝他走去。
直到我在他面前站定，他才抬头，眼神却竟然仿佛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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