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说笑。"赵梓玄的这句话声音极低,连他对自己的称呼都改了。
"``````"
赵梓玄的笑容已变得冷了,他玄又转过头,牵着临雨走进赵府的正堂内。
不久,他便与赵岳天处于一密室中。
"那药不错,只是太烈了些,怕是终会露出马脚。"赵梓玄皱眉道。
"殿下,若非如此又怎会让皇上精尽而亡呢?"
"不行!换一种,只要能上瘾的就行了,你以为他那一把要死不死的老骨头能挺多久?"
"是。"
"事成后就把那个配药的郎中杀了。"
"是。"
"怎么了啊,赵参事?你的脸色真是白啊。"赵梓玄忽然转身对立在一旁的临风冷冷问道。
"臣偶感风寒,故气色不佳,望殿下见谅。"
"你偶感风寒又不是你的错,小王见谅什么。那你就先回去歇息吧。"
"谢殿下,臣告退。"
刚出门,临风径直朝自己的卧房走去,走过临雨的闺房时却轻轻咳嗽了几声。到得自己的屋中,他立刻点亮油灯端起一本书看起来,时不时还拿笔圈注几下。一不小心,他合上书,却因动静太大竟把灯火弄灭了。趁这档儿,他迅速而又悄然无声地撕下一页纸,装进一个胭脂盒,接着便不动声色地点上了油灯。过了一会儿,他叫来一个小仆将桌上一盘糕点交予他,让他交给临雨。待那小仆出门,临风又继续坐在灯前看书,看了一会儿,他悄悄打开门,在门前庭院慢慢散着步,那胭脂盒悄悄滑落在了草地上。
不一会儿,杏儿提着一个篮子走过这里,采了几只花,顺便就把那胭脂盒揣进了袖里。而此时赵梓玄的贴身侍卫已经把那个小仆拦了下来,正在搜着他的身呢。
临雨拿到那纸条展开一看,却是满脸的疑惑,来不及多想便叫杏儿交给安辛。这杏儿自小就是在赵府中长大,若大的宅院没有地方不认识。只见她七绕八拐,挤进一处窄到只容一人过的小通道里,到至一后窗处终于停下。量是赵梓玄再怎么神通广大,也决计不会派人守在这里。
听见敲窗的声音,小云打开了窗。窗内外的两人却都是一愣。
"我``````我找安大哥。"杏儿有些不自在。
"他不在,老爷刚叫走了他。"小云的神色不冷不热。
"这是我家小姐给他的。"杏儿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个胭脂盒递过去,继续道:"这盒里面的东西原是风少爷的。"
小云看也不看,便揣进袖里,轻轻点了点头。
"小姐是转交的,这个``````不是小姐的。"杏儿有些语无伦次,但她觉得自己应该说清楚。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小云的神情似乎缓和了一些。
"这个很急很急,关乎性命。小云,你一定要交给安大哥。"
"恩,你放心,叫小姐放心,也叫大少爷放心。"
话传到了,两人对望着,神情却是同样的古怪与焦急。
"我走了。"杏儿转过脸,警觉地望了望,便小心翼翼地挤出了窄道。
"小心些。"说完,小云关上了窗。
打开那胭脂盒,见里面藏着一张纸条,便取出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士于后,将于前,卒退之。"
柳眉揪起,小云呆了半晌,仍不明所以。
此时的安辛正在赵岳天身前听候他的吩咐。
"先前的药不用再配了,配普通的春药就行了,不过要能使人上瘾。"
"是。"安辛回答地干净利落。
"记住,多配些。"
"是,小的记住了。"
"下去吧。"
"是。"
回到房里,小云将那纸给他。看到那纸上的内容,安辛的脸色变了变。只见他猛地抬头,对小云道:"小云,今晚收拾东西,明天正午我们离开这里。东西少带些,不然走在路上不方便。"
小云也不问,急忙去收拾了一些金银细软,末了,才问:"为何是正午?那时人岂非是最多的?"
"这样才没有人怀疑。而且明天我正好要买些草药,带上你帮我一起打点也不会有人怀疑。"
小云点点头,正欲回自己的屋,安辛却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小云躁得红了脸。
"安``````安大哥。"
"小云,对不起,我们暂时不能成亲了。"
小云慌忙摇头,靠在他怀里轻声道:"小云已经知足了。"
安辛的心满了起来,自从那日他的父母易子而食后,他便不再对这个人世抱有希望了。可如今有了爱自己的人,那么便是死了也要守着``````
第二日正午,安辛与小云走出院门,一路上见了人就笑嘻嘻地打招呼。
"笑得真是灿烂啊。"说话的人是临风,只见他与自己的妹妹笑着走了过来。
"拜见大小姐,大少爷!"这句话被他们俩说得震天响。
临风眨着他的凤眼,抿嘴一笑。临雨却双手夸张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抬头看着青天。
"别出去忘了时辰,爹怪罪下来我也帮不了你。"临风道。
"是。"安辛笑着回道。
"走吧。"
"风兄保重,雨丫头也保重``````"安辛玄又降低自己的声音,继续道:"小心那位太子。"
临风点点头,低声道:"你们也要万事小心,走得越远越好。"
安辛看着临风,却是欲言又止的样。临风知他心意,摆摆手,道:"殿下不会杀我,放心吧。"
安辛点点头,拉着小云走了
"不要给安哥哥添乱哦,记住了!"临雨背对着他们,哼道。
"小云``````明白!"
安辛与小云穿过集市,慢慢走向城外。此时,不远处一个身影吸引了安辛。
"师父!"
那衣着白衫的老者听到声音慢慢转了身.依旧是那清亮的眼神,长长的须髯的老者浅笑了一下,等着自己的徒弟跑向他。
"师父!"安辛跪倒一拜。
老者扶起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以前觉得你这小子模样挺不入眼,没想到一晃几年,现在看来倒也蛮顺眼。呵呵。"
"师父,当日为何``````"
老者忽然摆摆手,沉声道:"有人跟着你们,跟我来。"
两人立刻随着老者,一路上却是有说有笑,不知不觉竟七绕八拐了好久。至一条巷中,老者忽然停下,道:"快走,稍后我就能追上你们。安辛,别想着留下陪老夫,你这小子只会碍手碍脚。"
安辛看了看自己的师父,便拉着小云快步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青锋赶到了这个巷口,与老者打了个照面。
老者挺身一立,轻笑着说道:"阁下好身手啊,居然这么快就赶到了。"
"把人交出来!"青锋抬剑一指,细长的眼中满是杀气。
老者双眼一瞪,本就炯炯有神的眼睛更加显得精光四射。只见他浑身绷紧,双手却往后一附。青锋居然无端端后退一步。
"死还是走,你自己来选。"说话的人完全是一副俾睨天下的神情,霸气十足。
凭着多年在刀尖上生活的经验,青锋知道自己可能连他的一根手指都碰不到。心思一定,青锋施展轻功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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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条林间小道上,老者追上了安辛他们。安辛将这两人互相介绍了一番后,他们便并肩而行。
"你们得罪了何人?"老者捋须问道。
"自然是有权有势的官爷。"安辛并不想细说,更何况说的话只会给人带来危险。
"不过那人似乎并没有派很多的人跟着你们,看来可能只是单纯的跟踪。"顿了一下,老者又道:"呵呵,安辛啊,这几年你有了什么样的奇遇啊,老夫最喜欢听人讲故事了。"
"这个小徒自然会告诉师父的,只是``````"他忽然正色道:"您至少让徒弟知道您的名字吧。"
"哦,对对。老夫姓说,单名不得。"
安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罢,小徒不问就是了"
就这样说了一路,不知不觉间已近落日,于是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
此时,临风却单身跪在太子府的大门外。雪白的肌肤已近泛青,一袭青衫被寒风吹得瑟瑟晃动着,他本就单薄的身躯更加显得摇摇欲坠。
"殿下,他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要死人的。"警觉出赵梓玄的坐立不安,一个娇媚的纤腰女子依偎在他怀中,娇嗔道。
"怎么,要帮他求情?你知道他犯了什么罪么?"
女子感到话语中的寒气,惊了一下,随后又媚笑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殿下既然要惩罚那个人,可不能让他死得这么快啊。"
赵梓玄粗鲁地推开这女子,冷哼道:"惩罚?小王最讨厌多嘴的女人,滚!"
女子却淡淡一笑,躬身一拜便要退下。
"等等,把他喊进来。"
"是。‘
只见纤腰女子扭到临风跟前,用鼻孔对着他,哼道:"殿下叫你进去。赵大人啊,以后说话做事可要悠着点哦,这太子殿下的女人与属臣可是不一样的。"
临风慢慢立起身,却发现下身竟然冻得怎么也动弹不得了。跌了好几次,他仍旧扶着腿站不起来。
"哎呀,赵大人啊,殿下是叫你进去,你怎么连起都不起?这``````成何体统?"纤腰女子朝着太子那殿故意大声叫了起来。
"臣妾不能和你在这干耗着了,这天还真是冻煞人,臣妾就先走一步了。"
纤腰女子带着恶毒的笑容扬长而去。临风不顾疼痛竟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良久,赵梓玄打开门,立在他身前。
"知道我恨你的是哪点吗?"
"臣不知。"
"你想救人,无可厚非。你去报信,也无妨。但是,你居然偷偷背着我遣走他们。若你直接求我,你以为我会不答应么?你求过我的事我何时推辞过?"赵梓玄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近。
只见他蹲下捧起临风那妖艳地不似男人的脸,看了半晌,将自己的脸贴近,把临风因跌倒而受伤留下的血渍舔掉。接着他揭开自己的大披风裹在临风身上,横抱起他走进自己的宫中了。
第二天,安辛三人行至一小村口,问一农家要了几口水便坐在一树下歇息。安辛拿出一些干粮分与两人。说不得咬了一口,却神色古怪地皱起了眉。
"老夫要如厕,你们先歇着吧。"撂下这句话,他便大步走进了一密林深处。
"安大哥,我们去哪?"小云咬了一口干硬的馒头,问道。
"至少还得再走上几日,远离京城。"安辛看着晴朗的天空---快入春了吧。
"小云``````"安辛转过头,郑重地说道:"无论怎样,你都要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小云认真地点点头。
"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和腹中的孩子。"
"好。"
"发誓!"
"小云发誓,若有违誓言,今生今世不再与安大哥相见。"
安辛情不自禁地将眼前的可人儿楼入怀中,眼神有些朦胧。
"师父怎么还不回来?我去找找他。"安辛起了身。
小云看着自己心上人的背影,心中甜丝丝的,她却并不知道这个背影到底意味着什么。
过了好久,说不得慢慢晃了过来。
小云站起来,恭敬地问道:"说老先生,安大哥呢?"
他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才道:"一会儿便来,一会儿便来。"
话一落地,小云却见一阵清风扑面,便浑身动弹不得了。而说不得已站在她近旁,给她点了穴。
"小云,对不住了,你的安大哥已经回京城去了。他有许多事要办,希望你能谅解他。"
小云面无表情,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说不得坐了下来,悠闲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酒葫芦,仰头喝了几口,又慢悠悠地道:"你安大哥想的还真是周到啊,把纸条藏在干粮里,顺便方便老夫如厕,不错,呵呵。老夫会照顾你,等你把胎儿生出,咱们就去边疆。他说他若能活着的话,便会去那里。"
小云迷茫地看着说不得,泪水已经开始打转。
"你莫要怪他,老夫虽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天性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所以一定是去救谁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低落下来,落到泥土里便立刻没了踪影,又一滴落下,再一滴``````那块土的颜色逐渐加深,像是被春雨浸过一般。
说不得默然看着那一小块泥土,许久才说道:"你肚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吧,虽然他没告诉过老夫,不过他向来不是胡来的人。小云姑娘``````"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快成为泪人的小云,又道:"将来你那孩子若生下来,实在养不得时就交与老夫吧。呵呵,老夫就喜欢小孩。"
此时,太子府外,一个人跪在地上。没有人敢围上来观看,只敢走来走去,时不时偷瞟上几眼。
不一会儿,大门开启,青锋走了出来。
"安公子?"问话的人掩饰不住心中的惊奇。
"这位官爷,还请禀报太子殿下,就说安辛前来看望友人。"
"友人?"
"是,是赵临风赵大人。"
青锋叫来一个仆从,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侍从便走了开去。
"你先进来吧。"
"是。"
到至府中一处别院,先前那侍从走了进来。只见他低声对青锋说了些什么,青锋听后点点头便转身道:"安公子随我来。"
至太子书房中,安辛见到了那个要杀他的男人。此时这个男人正坐在桌边与自己对弈。
行完礼,青锋走了出去。赵梓玄头也不抬地问道:"听赵参事说你很会下棋?"
"不敢,略懂一二。"
"你怎么与他一样谦虚?过来,你看这盘棋如何解。"
安辛走上前看了半天,末了,摇头道:"殿下,这盘局是死局。"
"是啊,这个小卒是怎么也逃不了的了。"
安辛已经冒出了冷汗,虽然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在这万人之上的太子面前却仍旧感到一股无以言表的压迫力。
"你与临风是什么关系?"赵梓玄面色一沉,问道。
"回殿下,小的与赵大人为挚友。"
"是吗?小王怎么觉得更像是一对落难的鸳鸯啊。"
安辛忽然跪倒在地,"殿下!赵大人一心为国为天下,难得有一颗赤子之心,又是才华横溢,学识渊博,是难得的栋梁之才。小的只是个学医术的贱民,生死无伤大雅,望殿下成全!"说完,安辛将头用力叩在了地板上。
"你不晕么?"听到那脑袋硬碰在石地上的声音,赵梓玄的眉头紧紧皱着。
终于,他还是让安辛起来了,道:"小王不杀你,更不会把赵参事怎么样,但是你得答应小王,把你这条命卖给小王。"
安辛目光一沉--自己真的要为奴了?"小的遵命,谢殿下不杀之恩。"
一间华丽的居室中,一人躺在床塌上。只是被好几层薄如蝉翼的轻纱遮住,看不真切。
"风兄。"安辛来到床边轻唤起来。
纱中之人滕地坐起,挥手掀开纱幔,一个苍白惊异的秀脸透了出来。
"你``````你爷爷的!回来干什么?我岂不是白白为你受苦了?"临风涩涩地说着,最后只剩下无奈的叹气。
安辛连忙将之按回床上,道:"太子不杀我了,我与你一样是皇家之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