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们别吓我————齐放[上]

"当然，"陈影戚有点兴奋，"看来很好玩。"
他们一边朝车站走去，一边谈论起那件事情。
"上个礼拜，我到外校去讲课，听课的里面有个男孩子很积极，问了很多问题。我回家的路上，他还在和我探讨，可是他最后硬是要送我回家，到了家，我请他休息了一会儿，说了一会儿，可是他很奇怪，然后就拉着我的手抱住我说喜欢我。我止住他，他情绪不好，安慰了他一阵让他回去了。后来过了三天，他又来我家，给我写了一封信，信上说他是同性恋，他很喜欢我，希望能和我交往。因为他知道我并没有女人。我和他说：‘我不是同性恋。'但是我能够理解他，所以答应以后和他做好朋友。就是这样一件事。"
陈影戚不知为何感觉手心里都是汗，好象听一个恐怖故事一般。
范言见陈影戚长时间没有声音，纳闷了："你觉得天马行空？还是太可笑了？其实那个男孩子人不错的。"
"不。。不。。范言，"陈影戚回过神来，"你。。怎么就那么冷静啊？我最近对同性恋有阴影。"
"哦，那是因为我以前上课的教授是专门研究同性恋心理的，所以对待同性恋有方法的，你又怎么有阴影了？不至于是被男生告白了吧？"
明知是玩笑，但是陈影戚就是觉得不爽，美貌迷人的长发男生、那个呻吟的声音、小糖果那副中毒的样子、两个男人亲嘴的画面、还有卢敏纯实在变态的话语。。。一想到这些就要打寒战。
"范言，其实我以前真的一点都没有歧视、害怕同性恋，真的。。。最近老受打击啊！幸好你跟我说你回绝了那个男的，刚才我都怕你说什么你接受了他。。。害我以为又多一个哥儿们是同性恋。"
老师继续慈悲、善良、温柔地和陈影戚聊着，开导说："我们学校是多了点。。。你运气比较好，学会和他们正常相处就行了。"
运气？哈！真是运气好，结果基本上每个人都拿同性恋的事情来吓自己。。。陈影戚郁闷地抽了抽嘴角："我。。忍。。那你现在和那个男的怎么样？"
还装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陈影戚替自己捏了把汗。
"很好，好朋友。他会经常请教我。不过我自有分寸。放心吧，不再吓你了。"范言话语沉着，令陈影戚安心不少。
说着说着，车就来了。两人便一齐上了车回到了学校。
晚上，陈影戚豁然发觉：心情好了。
有什么？和他们正常过就行了。
卢敏纯一回来，东西都没放，就神色夸张地说："你跟范言一道回来的？"
"是啊。"平静地点头。
"真的？"卢敏纯再问。
"真的。"再点头。
"真的真的？"
不耐烦了，"哥儿们，有完没完？"温柔地反问。
卢敏纯呆看了他一会儿，才正常地做起事情道："你不想活了？"
"什么？"陈影戚张大嘴，满脸疑惑。
"你偶尔对男生也敏感点行不？"
"什么东西？又来教训我？"
"你不晓得范言是我们学校那些男生死盯的人？"
"啊？"陈影戚大大摇头，"不懂，你说话明白点。"
"我们学校好多男生都在追他，你不晓得吗？！"卢敏纯停下了手里活，放大了声音。
陈影戚有点懵，卢敏纯有些调侃地继续："你竟然敢和他一道走进这个学校！哇！当心成为男性公敌！"
"哈？"陈影戚懵得不行了，完全听不懂。卢敏纯这白痴说什么外国话？和老师一起走也成罪过?莫名其妙。
"喂，你真的搞不清楚状况？范言平时很少和学生在一起，更少和男学生，大家都晓得你和他关系比较好，但是这没什么。你哥儿们多，无所谓。可是你今天和他大模大样地走在学校的路上，有些人会想入菲菲，这不，才没几个钟头我都晓得了。"
陈影戚顿时像心里鸣了个大钟哐啷作响："你。。不至于说。。他们怀疑我跟他。。。"
卢敏纯不知那什么表情，怪声道："是吗？不是吗？"
"天。。。"陈影戚胸前一闷，耳朵里卢敏纯的话还浑浑作响，话一句也说不出了。他觉得心脏再也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即使玩笑也可以让心弦立马断裂。
"哎！你没事吧？"卢敏纯居然还笑得出来。

8
冷，很冷。
陈影戚蜷缩在床上。他不知怎么搞的，心里冷，身体冷。他怀疑是不是卢敏纯偷偷地开了空调。事实上连窗户都没开。
手机握在手里发烫，成了唯一取暖的工具--短信发了已经有两个小时了。对方是卢敏纯N多女朋友之一的王芯婷。
原本晚上陈影戚整顿好心情，准备睡个好觉的，不料手机震得啪啪响，一看内容：有空吗？大哥，陪我聊聊，郁闷。
同是郁闷人，陈影戚也就躺在床上和王芯婷聊起来。只是没想到越聊越郁闷，到后来，近一点的时候实在受不了了：对不起，我无意伤害你的积极性，只是我真的很困，而且反胃了。。还有，冷死了。。
王芯婷诧异：啊？好吧，的确很晚了，睡吧，晚安。
盖了手机，陈影戚度过了一个惶惶瑟瑟的夜晚，第二天早上眼睛也睁不开。
卢敏纯洗梳完毕从卫生间出来，依然是笑容灿烂，只是外面今天是零星小雨。
"懒虫，起来了。今天你要翘课？"卢敏纯走到陈影戚的床旁边，弯着身子，轻拍着床上那依然挣扎在清醒与睡梦中的人的脸。
床上人眼皮很吃力地张开，一会儿又闭上了。
"是王芯婷那女人跟你发到那么晚的？你也真是，对女人太好，把自己弄得那么吃力。"
这冷嘲热讽的话一下子起了作用，陈影戚立刻睁大了朦胧的双眼，歪歪扭扭地支起身子道："还不是。。。你这个男朋友不正经。。否则人家女孩大半夜怎么不找你找我？你。。怎么晓得是她？"
卢敏纯"哼"了一声，口气冷淡："你手机的屏幕上有送达报告，我只是看到了而已。我知道那女人，发起短信来又快又猛，晚上没你什么好日子。好了，你起的来吗？醒不过来翘课算了。"说完，卢敏纯抿嘴笑笑。
此时他们两人看起来真是好哥儿们。
"哎，"陈影戚拉住卢敏纯，"你告诉我，你准备把你的女朋友怎么办？人家深更半夜跑来问我你是不是同性恋，还说了一大堆什么。。。攻的。。受的。。你那么多女朋友我可对付不来！"
"让给你一点要伐？"
"你开玩笑？"
"我那些女人每个都蛮喜欢你的，你随便拣了去几个，不就好了？"
轻飘飘的口气，还一边轻蔑地笑，卢敏纯竟然就这么看待他的女朋友？！真是变态没话说。
"那人家干吗要抢着做你的女朋友？人家喜欢你诶，你有没有感情啊？女孩子很脆弱的，你怎么那么轻松啊！"陈影戚这些话憋得太久了，早替卢敏纯担心着。
"但我不喜欢她们。谈恋爱，大家开心就好，不开心就拜拜走人，这么简单的问题。你就是太执着。呵呵。"
还笑？陈影戚本应该咬牙切齿，但是早上人力气松软，只能细声细气，不满压在喉咙里："那你纯粹就是坑人去的？"
"什么坑人？她们自愿做我女朋友的。我没拐骗和诱导。"
"好好好，那你愿意交男朋友伐？"终于，陈影戚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怎么又问这个？"卢敏纯眼睛一眯，眉毛弯起来，手身上去摸陈影戚的脸，吓得陈影戚一头躲开，不巧撞到床外围的铁杆，惊得两个人都叫出声来。
"你个疯子早上起来就犯贱啊！"陈影戚实在顾不上风度形象，一边揉着自己疼痛的脑袋一边骂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恩。。骂的好。"
看着一脸通红、埋头道歉的卢敏纯，陈影戚感到有点喜滋滋，难得卢敏纯这么好心，于是心竟然软下来了："不怪你，我自己犯贱，让你摸就行了，不就几块肉皮，什么了不起。可是我跟你说，你要交男朋友伐？"
"可以。"
"最好了，我有一个哥儿们，他爱上你了，迷死你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眷顾一下他怎么样？反正人家自愿，你也没有坑蒙拐骗，没理由拒绝吧？"
卢敏纯犹疑了好久才张着嘴，眼里全是惊讶："你帮你哥儿们牵红线？你什么时候干起这种勾当了？你不是害怕这种事情吗？"
"谁怕了？谁叫你以前都不告诉我你喜欢男人的？哪个正常人会不吓到？公开和自己的学长接吻，把室友的朋友带到寝室晚上搞，谁看了不下倒？你要是早说你是同性恋根本没我什么事了。"
"你激动什么呀？我有说我是同性恋了吗？"
"你不是的话还和男人搞什么搞？你还要把我拉下水啊？"
"玩玩，"卢敏纯一起身，小声道，"玩玩而已，我早说了。"
"有你这么玩的？"陈影戚实在觉得不能接受如此荒谬的理论。
"我们这里的人好这个的多着呢，不玩白不玩。我说你，男人女人都不搞，有啥乐趣可言？"
"乐趣？"陈影戚冷笑起来，"我这脑子僵了，没法理解你们这帮艺术家的想法。"
卢敏纯吸了口气，重新笑起来："不谈这个了，你该起来了，我看你现在全醒了，恩恩，你说的男孩子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我要了。"
"你到我手机里去找他的手机吧，他叫唐寅。人长的比你好看，够对得起你了吧？"
陈影戚摇摇脖子，伸个懒腰，突然冒出来一个问题："卢敏纯，你搞过你的那些女朋友伐？"
卢敏纯正翻着手机，低笑："搞过一个。不过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很早？"果然不纯洁不是一瞬间的事情，陈影戚心底想着又说，"那你的那些男人怎么办？玩完就拉倒了？"
"不这样还怎么样？还真和他们谈恋爱？"
陈影戚只道："你冷酷。"
"放心，我决不会那样对你的，呵呵。"卢敏纯盖上手机放在桌上，又轻笑了一声，走了。
接着陈影戚很想怀疑：卢敏纯到底喜欢过什么人吗？

9
门外脚步声渐渐退去，陈影戚急急忙忙地冲进卫生间做工作。后来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又想起来：今天卢敏纯早上没有课的，外边还下着雨，连雨伞都没有带，他能去哪里干什么？
"不想了，这小子，没准又是去会哪里的情人了，担心他做啥！"
陈影戚又觉得头很重，眼睛也还有些模模糊糊，通宵发短信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他自叹虽然外型看起来很健壮挺拔，可是身体素质还真的够逊。
由于脑子里一直漂浮着各种感慨，他也没注意路上的情景。到了食堂，那里真的已经人烟稀少，食物也都是吃剩下的。但是不能亏待了饥饿的肠胃，冰冷、无味的东西也就一咕噜全部吞下，拿了伞也就赶快上路。
进了教室，他才感到有点不对劲。几个哥儿们见到他格外热情地叫起来："大哥！你今天来的好晚！"三三两两地跑上来围着陈影戚。
当然要笑，要打起精神，要气势高昂一点！
"恩，现在不是来了。"
一会儿大家东扯扯、西谈谈，教授也就来了。这个满脸横肉，皱纹不浅的老头一向是个木乃伊，只顾在台上沉浸在没有激情的风格诡异的演讲中，眼神迷离飘忽，不知是否看得见下面的学生。因此这么大个教室，做在后面的那些，干脆就是来浪费时间、吃喝玩乐来着的。
陈影戚本想和哥儿们说要好好上课，一星期才一节，听一趟课容易吗？但是今天就是奇怪，几个人扯着自己不放手，女生也钻进来打趣，碍着面子陈影戚没拒绝。只是时间一长，就感觉不妙，别说陈影戚抬头看着那木乃伊老师一阵罪恶感浮上心头，连单纯的谈话他都顶不住了。
"哎，大哥，你和范老师感情真好啊。。"
"陈影戚，你真的和范老师那个啊。。。"
"假的吧？我看你就不像。。"
"。。。"
"。。。"
水滴了下来，不知是还没干的雨滴还是汗滴，从陈影戚那靠耳的侧颊滚了开来，他感到一群人目光灼热的温度射向他，此刻瞬间领悟了卢敏纯那句"你不想活了？"的真正内涵--这真是群恶狼啊。。突然又恍然道：昨天王芯婷发的短信"这个学校同性恋气息好重"是多么深刻的真理！
"喂，喂，好了，你们乱猜什么。。"不知道还能怎么说，陈影戚觉得在接受新奇古怪的考验。
"是嘛，大概是谣言，可是大家都那么说啊。。"
"大家！"陈影戚挣扎了，"大家是谁？喂，我说你们，正经事不干，就传这种无聊的事情。。范老师是那样的人吗？"
突然一个女生惊叹起来："我还真觉得他像诶！"
"这。。"陈影戚绝望。
"大哥，我觉得这事奇怪，我相信你，肯定是有人搞鬼，看你不顺眼故意瞎说的。。。"魏奇推了推眼镜，说了句象样的话。
"看我不顺眼？"陈影戚这可有点不相信，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任何缺点可以让人看着要打击报复，所以人缘超级棒，再加上自己又不是那种特别出类拔萃的学生，也没有各种蓄意的、挑刺的攻击，怎么会让人不顺眼？难道就是因为和范言关系太好，就招人嫉妒？太荒唐了。
"不顺眼是他们的事，他们不管好眼睛，就睁眼说瞎话攻击无辜善良的我，实在没办法！你们可以去上课了，老师那么辛苦，上课吧，这没什么好说，你信我就信我，不信我我也没办法。"
陈影戚两手一摊，一副无所谓豁出去的样子，大家也就乖乖从命低头看书。而谁也看不出，其实大哥的心正抖得慌，陈影戚并不是那种不在乎别人眼光的人，甚至是相反。
下午陈影戚和高中里几个哥儿们约好去某名牌商城去玩玩，尽兴地爽过一把，也就忘了早上心寒的事情。而气候也是雨过天晴，下午太阳公公躲在云层后面还一个劲地大放光芒，十分嚣张。
※※※z※※y※※b※※g※※※
10
"走了？哈！走了啊！以后再出来玩！"
"开心啊，是，走了，再见！"
"再见！"
一群人说笑间就到了该散的地方，陈影戚乐得整个人都像回到了小学时代一样。
可是在车站等了半小时不见那车的踪影。一个手提菜篮的中年妇女先叫了："搞什么？这样晚点？"
又一个老先生不满了："这车子真是。。大概抛锚了。"
然后人群稀里哗啦议论开了，小孩子们背着书包也急得团团转。还不知道怎么搞的，一团人涌了过来，嘴里七七八八的："两部车子撞在一起了！驾驶员没职业素质！""现在怎么办？下一班车要半个小时以后咧！开什么玩笑！"
陈影戚这才明白了事实：这个车队的驾驶员喜欢追车，后车一个劲的要超前车，以前自己曾经还上了一辆为了追车甚至不停站的车子。出了车祸果然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心情好着，等就等呗，离吃晚饭还早着。
正当他悠然自若地往前面一家书店走去，准备要打发光阴的时候，突然一辆出租车刹车到他面前。卢敏纯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陈影戚！过来！"他一边招手一边笑得晶莹剔透地向陈影戚招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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