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们别吓我————齐放[下]

作者:齐放[下]  录入:12-10

"你坐下来,别急。他们还要一点时间呢。"伊连俊道貌岸然的工夫素来是不错的,陈影戚承认高官有他的腔调,随便举手投足就是那很绅士、很挺拔的迷人气息。
陈影戚见他没什么恶意,也就找了个空位坐下,伊连俊前前后后和体育部的人招呼几句就和陈影戚聊起来。
"陈影戚像个孩子。"他说。
"你比我大两岁,当然这么觉得。"
"卢敏纯也这样觉得。"
陈影戚呆了。卢敏纯觉得自己像孩子?有可能么!卢敏纯自己有时会像孩子一样受伤、脆弱才对啊!
"他......他还对你说关于我的什么?"
伊连俊轻快地微笑起来:"你还真的在乎他呀。"
陈影戚脸色微变,其实若身体健康,此刻他看上去应该是血色饱满而满脸红晕。但是恰恰土黄色的面孔现在看似被暗色染过,十分难看。
"没什么的,说句话,你别生气就行。"
"什么?"
"卢敏纯很喜欢你。当然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好好对他。"
陈影戚感觉头脑被狠狠冲击了一番:是的,卢敏纯一直都是那么喜欢自己的。以前真的没看出来。而且自己对他真不怎么好。
"那......你以前,是不是跟他?"
"你还记得上次!"伊连俊似乎很不以为然,"我们玩玩的。我跟你说,"他放轻声道,"我喜欢女人。"
"那你们不是有病!我搞不懂!"陈影戚遏止不住长久以来的困扰。
"哈哈哈......你真的像孩子。我和卢敏纯是室友你不知道?"
"啊?去年?那为什么要换?"说实话,陈影戚以前问过卢敏纯但是他一直不说也就作罢了。
"因为,因为,"伊连俊开玩笑似的说,"他要搞同性恋啊。"
"什么?!就因为这个?你......"陈影戚想到伊连俊是高官,名声比较重要吧,传出绯闻多不好,"应该和他换。"
"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们是好朋友,好兄弟啊。玩玩很正常吧。"
陈影戚尽管不能完全理解,却也莫名地点了头。
"哎,你是准备考研还是直接走了?"
"当然是走啊。读书我可不喜欢。不过今年好几个去光圣高中实习的。都被退回来了。"
"那是肯定啊,"陈影戚就是那儿出来的最熟悉不过了,"光圣不要本科生的。我们的老师是个有九个都是高材生。强的很。"
"你是那里的?"
"对啊,可笑吧。光圣出来的居然只考到这里。"
伊连俊饶有兴趣地问:"这么说你初中还是超级优等生咯?"
初中啊,差不多啦。陈影戚想到自己刚进高中,第一次考试随便涂鸦居然拿了年级第一,光圣的年级第一是什么概念啊!就有可能是全市的前三呢!。从此崇拜自己的人如山如海。当然他太贪玩儿,没过几个月就成班级里倒数的了。
"往事啊,别提了。"陈影戚顿时想到卢敏洁,"卢敏纯弟弟啊,厉害的,现在光圣里的头名。"
"哦,是吗?难怪卢敏纯那么聪明,原来是遗传的。"
"......"
"......"
没想到和帅哥一聊,话就如泉涌,不知不觉在头脑肿胀和喉头疼痛中以及彻骨的寒冷中,陈影戚度过了三个小时的垃圾时间。
元胜和武炎刚打完篮球一身热气地冲过来,见陈影戚和伊连俊聊地欢畅无比,甚是激动。
"喂,大哥!你!"元胜拉住陈影戚嘀咕说,"卢敏纯不在,你和他的相好倒搞上了?"
陈影戚"蹭"地站起来:"你嘴巴真是越来越贱!找打!"
伊连俊看陈影戚的朋友都到了,就很有礼貌地告辞了。陈影戚和哥儿们几个再溜达了几圈,观看了几遍那些开幕式节目,纷纷感叹:卢敏纯不在,群龙无首,乱糟糟的。
是啊,卢敏纯,快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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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陈影戚一个人回到寝室躺着,他感觉下午喉咙似乎少了些许疼痛,而现在人又感到乏力而疲惫,算了,还是免去医务室吧。反正有止烧药,吃几片,说不定明早就好了。
最关键的是,明天卢敏纯会回来啊。真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否则明天一天不就被榨干了?
陈影戚这么思索着,竟然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他四点多醒过来,头痛欲裂。不知被施了什么魔法,他知感觉身体没有重力地飘向了医务室,他知道自己必须去那里了。
"胡闹!"医生半夜被陈影戚叫醒也是满脸愤恨,"叫你昨天六点来!你看现在,四十度!快去医院挂急诊!通知你家长!"
"医院?"不要啊!陈影戚本能地恐惧起来,那个真是天下最肮脏的地方!
"你们学生啊!男孩子以为自己都是铁金刚啊!你以前身体很好吗?"
"是的,没有进过医院,真的!"陈影戚吼起来,控制不住情绪的激荡。
"那不是你身体好!是你有病一直都不去看!你不是说头痛好几次吗?还有经常觉得冷?睡不好觉?这怎么可能是身体好?简直把自己的健康当玩笑!"
陈影戚被医生一句又一句排山倒海的责问压得喘不过气来。
"真的要去医院?"他低声发抖地问。
"还拎不清!"医生一边打电话到学生工作部,一边教育,"你要把脑子烧坏吗?你都这么迟钝了,再烧坏就成什么了?而且你这病肯定不是着凉那么简单!"
陈影戚只感觉脑子轰隆轰隆地震荡,医生满脸怒气地里外摆弄,直到十五分钟以后家里来了一辆出租车。陈影戚见妈妈哀伤焦急的表情,一上车就是左右提问,但是他已经一片茫然,他说不动话,想不动任何事情。好像没有感官,没有思考能力......
难闻的味道呛了一鼻子,陈影戚觉得宁愿被高烧烧死也不愿在医院里闷死。他意识到自己像一件加工品一样,在一个个机器下流动,先被送到急诊室被所谓高明医生左掐右摸一番,然后流送到化验室被插了管子抽血,再然后被压到注射室去接受痛苦的打针和吊针治疗。最令他想绝望的是:住院。
怎么就会有不幸的事呢!住院--会要了陈影戚的命!
"医生说最好住院,这样好的快。"妈妈一再劝说。
"不是好的快,是死的快啊!妈!"陈影戚含糊不清地躺在床上哀求。
"别闹啦,"老妈看来心力交瘁,"你到底在学校怎么了?是不是整天熬夜啊?你真是不会照顾自己啊。"
陈影戚安静了片刻,摇着脑袋吞吐起来:"妈--我......是不是像小孩啊......"
"你也发现啦!我和你爸真担心你啊,前阵子你还说你有女朋友了,你看你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应人家小姑娘呢......"
"别提女朋友了......"
"分手了呀?哎,你爸猜得真准啊......你看样子还蛮喜欢她,但是你毕竟还小啊。"
"喜欢他......"陈影戚念叨着,"我不知道啊......"
"你要自己争气一点,以后碰到好的女孩喜欢的女孩才留得住人家......"
"女孩......不是的......他是男的......"
妈妈眉头一紧愣住了。
"陈影戚,你说什么胡话。你女朋友怎么是男的呢。"
陈影戚这才分外清醒起来:说错话了。
他胸口一股闷热的气流,钻到身体的各个部分,让他不爽至极:"妈--"
"什么,说啊。"
"妈......"
"什么呢?"
"我......"陈影戚很挣扎地开口,胸口那激进的热流催促他迫不及待地要将话说出来,可是大脑做着最后的抵抗。
"到底想讲什么啊?"
"我们学校......有好多......同性恋......"
这一句让旁边的病人也警觉地投来目光。
"妈妈觉得,他们很可怜啊。"
陈影戚感觉头脑一热,瞪大了双眼:"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会被社会认同的。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你认同吗?"
陈影戚急切地问让他妈妈甚为吃惊:"为什么要问这些?"
"你就说你认同吗?"
"你......有朋友是同性恋吗?"
"妈!求你说啊!"
陈影戚身体很累很累,而眼睛合不上,就等妈妈说一句话。
"妈,说啊。"
"陈影戚,有些事......不要那么绝对的。你可以选择别的路的。"
可以选择......怎么又是这句......"可我现在不想选择......"
他看见妈妈脸庞暗了一层又一层,眼睛里全是惊恐。
"陈影戚,你现在脑子不清楚吧。睡觉吧,妈妈也累了。"
说完,他看见妈妈眉头锁得可怕,不断温柔地握紧自己的手,他叫住她说:"妈,你怕什么。"
"不是......等你身体好一点再谈。安心住院,没有商量的余地。好了,妈妈去付钱了。"
陈影戚心痛起来:"是不是......用掉很多钱?"
"没问题,"妈妈笑得很勉强,"只要你身体好。"
"搞什么,我又没得绝症,说得这么悲凉。"
妈妈走了。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睡吧,真的好累啊。思维一点一点被掐断,陈影戚就沉沉地睡去了。
"陈影戚生病住院?!"
这是从学生工作部探来的可靠消息,把系里一群人惊傻了。
"没搞错吧?"女生们互相使眼色,"陈影戚生病啊?还住院啊?"
好哥儿们一群围着已经商量什么时候去医院看他。
"不会吧,想卢敏纯想疯了?把自己都送进住院房了?"
"啊,我们去看他的时候,别是看到他是浑身插满钢管的那种!"
"说什么话呢!大哥一向身体好!谁一天到晚没病没灾的?很快会好的。"
于是大家很快决定晚上四点去探病。没有异议,准时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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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医院里,陈影戚很不情愿地接受药物注射化验的三管齐下式治疗。很快到下午,父母探完病,自己的朋友就接踵而至。
他鼓励自己要笑:"你们真是够朋友啊。"
"大哥你让我们破费,好意思?"
他们带了一大串水果,搁在地上五彩缤纷甚是耀眼。
"你们来郊游啊?也不想想,这里,医院里,我有胃口吃吗?还怪我让你们破费?"
"哈哈......"
几个人说说笑笑,问问病情,祝福来祝福去,还就是那几句话。
陈影戚看到他们一伙的时候,就知道一件很可悲的事:卢敏纯没有回来。
偶然间冒出这样的想法:干脆快点好起来,在卢敏纯回来之前就好起来。但无奈的是,医生说最少一周,病得太重了。
早上的时候他已经在病床上反思了自己前几天异常的行为,太过暴躁,太过乱来。
还有医生说头一直痛可能是由于情绪的关系,和睡眠也有关,严重一点是神经衰弱。所以,虽然在这个呼吸也感到困难的医院里,慢慢与肺炎作斗争,却要保持好心情。
生病能让人清醒--是这样的。陈影戚感觉躁动在远离自己,仿佛渐渐回到从前单纯的心境。一天里,或是睡睡觉,或是听听收音机;基本上每天扎两针,一扎就是三个小时,周围都是没有共同话题的人,想想心事,看看书,时间也就平静地流过去了。
日子过得不惬意,但格外清晰。他心中的热情一点一点平息下去,本来死活不愿在医院里住,可是慢慢也就接受了这种被污秽腐蚀的环境。
每天最挂心的事,还是卢敏纯有没有回来。但是那么安静,这种寻常的安静暗示着卢敏纯依然没有回来。
身体再好些以后,陈影戚独自出去溜溜,房间里的气味毕竟是难闻的。医院外面种的植物茂盛而葱郁,比学校里更有生机。市级医院,不管怎么说,还能保证外部的清洁。那点在临近夏日的季节里苍翠盛开的树木,洒下细致和静谧的味道,还有不太刺眼的阳光。天好像回暖了。
一天,他散步回来,看见门外站着探病的人。
"李梦远,"陈影戚往右面看去,颇为惊讶,"卢敏洁......"
李梦远立刻激动地冲过来:"陈影戚你过得舒服啊,让我们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
卢敏洁出奇地也走过来,没有表情却柔和地说:"看来好的很快啊。"
陈影戚愉快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你心情不错呢。"
说完示意叫他们俩进去坐。因为他马上要进行治疗了。
"今天怎么有空的?"
李梦远大叹一口:"你舒服得都忘了日子啊!今天星期六,星期六!"
星期六?陈影戚一怔:已经星期六了吗?
"你哥哥,现在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我不知道的。"卢敏洁神色黯然地摇头。
李梦远打趣说:"你们两个啊,轮流生病,一对病鬼。"
"什么啊!"陈影戚也笑起来,"这次纯属意外的!"
三个人,确切说是李梦远和陈影戚两个人聊得很开,一直到护士小姐推车进来。
趁还有几秒种,陈影戚对李梦远实话实说道:"你跟卢敏洁......实在不像情人啊......谁都会以为你们是姐弟!哈哈!"
"哦,那没什么。姐弟恋不是流行嘛。"
"卢敏洁看来比以前开朗一点了。你的功劳。"陈影戚这么说着,看看卢敏洁叫他过来,"你抢了我女朋友啊。听清楚了,别对不起她。"
卢敏洁很是惊讶地在两人之间张望,忽然镇定下来到陈影戚面前恶狠狠地说:"你把我卖了?"
李梦远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陈影戚则是面色尴尬。
正巧李梦远被护士缠住,要她让地方,卢敏洁迅速地颔首在陈影戚脸颊上落下一吻,把陈影戚惊得一阵颤抖。然后他若无其实地直起身子对李梦远说:"我们走吧。"
很快两个人笑着就离开了。陈影戚坐在床上,脸庞发热。卢敏洁为什么还要这样呢?
"哎,陈影戚,"护士一边准备着吊针的盐水瓶,一边笑着问,"你家里人?"
"啊,呵呵,你猜他们是什么关系?"
护士回头瞧了一眼他们的背影:"姐姐和弟弟咯?你的姐姐和弟弟吗?"
陈影戚很想笑,但忽然感到脸上的温度,又止住了笑容。
"不是啊,他们只是我的朋友。"
"啊?那么那个小弟弟干吗还亲你一下?"
"你看到了?"陈影戚自认倒霉,想了好久才吞吞吐吐说,"好吧,他......本来......就喜欢这样。"
"是吗?"护士坦然地笑出声说,"真有意思的人。好了,今天左手还是右手?"
陈影戚把左手伸了过去说:"左手吧。"
"又是左手?已经有五个洞了呀?"
"啊,还是左手。"
因为,右手拿东西比较方便。书,录音机,还有手机。
晚上六点,各式各样的人来探病了,整个病房更显拥挤和闷热。陈影戚下了床,刚才休息了不少时间,他想出去逛逛了。回来的时候,看见手机上居然显示未接电话。他激动又快速地查看记录,是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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