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保鲁夫拉姆想笑,他确实这麽做了。不过他马上就知道他这麽做是错误的。他望著天下那双默然的眸子说到:“照你这麽说,我是谁?”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麽唯一知道他是谁的就只剩下我了!”天下到,“你看,我们还真是世界的两面,因为我们什麽都知道。”
保鲁夫拉姆冷笑一声:“是你什麽都知道,而我是什麽都不知道!”
“你其实是什麽都知道的。”天下的口气云淡风清,仿佛在说一件遥远的往事,“只是你装著什麽都不知道罢了!”
“ 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天下的手抚上保鲁夫拉姆的左胸,眼神充满怜悯:“心口会痛吧!看来你们的真王陛下这次是真的想至你於死地了!”
“你什麽意思?”保鲁夫拉姆後退了一步。
天下突然一愣,道:“他来了!”
什麽?保鲁夫拉姆被他没头没脑的话搞得耐性尽失。
天下看向村田,道:“你们的真王陛下,他来了!你也应该和我一样看得见吧。”
“你搞什麽?我们什麽都看不见──”保鲁夫拉姆的话蓦地消失,他目瞪口呆的看著水晶棺材边的那个高大英俊的身影,那个和他拥有同样金黄色头发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看著沈睡的村田,然後,他举起了手,他的手中是一团耀眼的火红!熟悉火魔法的保鲁夫拉姆立刻失声:“您要干什麽!”他要用魔法攻击村田,他们的真王陛下要杀死那个爱了他千年的贤者!
天下在他身边说到:“他听不见的。不过,他也不会杀他的!”
果然,真王手中的火球渐渐熄灭,一声无奈的叹息後,他一同消失不见。保鲁夫拉姆呆呆的站著没有动,他似乎想起了他所遗忘的什麽东西来了。与次同时,有利感到自己身上有什麽闪了一下,他赶忙掏出来一看,是一颗墨绿色的宝石,是他们离开真魔国村田给他的那颗!
殇寞看了一眼,道:“原来他把这个东西都给了你们了,难怪他会选择沈睡这种方式。果然很好!”
保鲁夫拉姆疾步走到殇寞面前,说到:“你要和我进行的是什麽游戏?”
殇寞微笑:“当然是死亡游戏啊!”他修长的手指尖上是一根细长的血红色金针!保鲁夫拉姆只觉眼前金光一闪,那根针在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刺进了保鲁夫拉姆的左胸,那个地方,天下刚刚碰过。一阵催心刺骨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保鲁夫拉姆愣愣的看著谁的鲜血飘洒,像是一副复古的画!
“保鲁夫拉姆!”有利的惊叫传不到他的耳朵里,有利将跌倒在地的保鲁夫拉姆扶起,愤恨的望著殇寞,眼里是谁也控制不住的怒火焚烧!殇寞看著他们,道:“这个游戏,我等了好几千年了。你说,是不是,天下?”
天下的眼里涌出无数的泪水来。殇寞每杀一个人,他都会用那麽哀伤的眼神望著他,直到他麻木!可是,流泪,这是第一次!
殇寞没有念动咒语,只是随便弹弹手指,所有人都刹那的失去了行动能力。上弦月惊讶的呢喃:“天,那个男人他疯了吗!他是真的要杀保鲁夫拉姆吗!”
“该死的该死的。”下弦月很是焦急,保鲁夫拉姆死了,戏还有个什麽唱头啊!
“径流,你没事吧。”纪轻狂唯一关心的人只有径流,其他的人死不死不关他的事。径流惨白著一张脸,摇了摇头。
殇寞走近有利和保鲁夫拉姆,在有利恨不能将他碎尸的目光下,将基本上已经失去意识的保鲁夫拉姆提起,殇寞轻语:“如果这样能唤回天下的所有意识的话,杀再多的人也无所谓吧……”
“不──”在有利撕心裂肺的大叫中,无数的金针穿过了保鲁夫拉姆的身体!有利觉得就像是穿过自己的身体那样疼痛!让他几乎失去所有的知觉!
二十四
如果只有死亡能唤回你的记忆,我也甘之如饴。因为爱你是我生存的唯一证明。谁的眼里留出迷离的泪,像大雾散开後一场刻骨铭心的雨。
──摘自《浚达手札》
保鲁夫拉姆的身体无力的滑落在地。有利看著他,没有勇气喊得更大声一点了:“保鲁夫拉姆……”没有回应,一点也没有!
殇寞无视所有敌视他的眼睛,说到:“既然是你让天下开口说话,那麽你就是天下命中注定最在乎的人,所以,你非死不可。既然你是魔族,那麽你应该很喜欢火吧……”他的手中腾起一个火球。
“不──请你杀了我吧,不要伤害他!”有利哀求到。
殇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爱他吗?”
有利肯定的点了点头,殇寞也跟著点头:“杀了他之後,我会把你也送去让你们相会的!不要急,一个一个慢慢来!”
火球脱手而出,迎上的却是巨大的撞击。殇寞细长的眼微眯,看到地上躺著一个还在挣扎的人,不算人吧,那只是一尾人鱼罢了。一尾有著迷离的眼神的人鱼!
方草吟挪动自己受伤的身躯,爬向保鲁夫拉姆:“风破──”
殇寞好笑的看著方草吟道:“我不知道忘川里的人鱼也喜欢我的宫殿!风破?你那个死去很多年的恋人吗?真的是很好玩啊,天下,你说是不是?”
天下无神的眼涣散,无数透明的泪水滴下来,殇寞抬起他的脸,吻著他的泪,温柔的说到:“不要哭,我会心痛!我只想让你拥有正常的生活。如果我注定要成为一个罪人,那麽我认了。因为我是如此的爱你!是他吧?他才是那个你最在乎的人!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哭泣……”
放开天下,殇寞走向保鲁夫拉姆,方草吟的结界却挡在他身前。殇寞眯起眼,眼中蹦出危险的光芒,他微笑:“我最讨厌紫色了──”话音未落,一束火红的光芒透过了方草吟的结界,穿过她的身体,将她带入一个未知的世界,人鱼通往死亡的道路!方草吟痛苦的闭上了眼,对不起,风破,我只能为你做这麽多了,对不起,我爱的人!
幽暗的灰色荡开,保鲁夫拉姆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站了起来。只是他的眼神,有著太多的忧郁与锐利。那不是属於保鲁夫拉姆的眼神,那是属於风破的眼神!因为只有风破才会有那种锐不可挡的眼神与势如破竹的气概!
“风破?!”方草吟的眼里流出的泪,像是一场雨,不大,只是淅淅沥沥,但经久不歇。
保鲁夫拉姆,或者风破,望向方草吟。有利震惊的看著保鲁夫拉姆望方草吟的眼睛里是难掩的深情,让他的心痛得无法呼吸。他不停的对自己说,保鲁夫拉姆现在没事,不用担心了,只要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是,那样满含深情的眼眸望的不是自己,依然让有利的心紧窒得无以复加!爱情果然是自私的啊!那麽殇寞也不是那麽的罪不可赦,他只是在用他的方式爱天下罢了。是吗?是这样的吗?有利想笑,泪水却潸然而下。
风破望著殇寞,道:“为什麽呢?就为了你爱的人而不顾爱你的人吗?”
“会有人爱我?”殇寞微笑,却是最碎乱的光芒闪耀,“你不也一样吗?当年你不也是不顾一切的选择了死亡吗?抛下了爱你的人,只为替你爱的人给大家一个交代。怎麽,後悔了?”
“没有真正经历死亡的人是不配说後悔的!”风破高举手中的长剑,伴著有利手中宝石的墨绿色闪烁,他手中的长剑一同发出墨绿色的光芒来。
殇寞笑到:“我从来不知道,贤者的生命之石居然还有这种用途!”
“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还是要和你决一死战!”风破大声的说到,并不为别的,只为了让一个人了解“爱“的真正含义!
殇寞不屑的摇头,道:“我最忍受不了的就是人类的过度天真!以为一切只要打一架就可以解决!说实话,我只要动动手指头,就可以叫你们全部的人灰飞湮灭!连一点痕迹都不会剩!”
风破没有否认,这一点,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清楚,冥王,就是控制人的死生的!
风破笑了一下,再看一眼无语凝视他的方草吟,说到:“但是,我也决不允许你伤害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
“无辜?”殇寞大笑,这是他听到过的最可笑的词!“我最讨厌别人对我说谁有多无辜了!因为,在我的眼里,没有人比天下更无辜的了!”
“天下?”风破看向天下,“他怎麽了?”
“他怎麽了?”殇寞一同望向天下,“他没有怎麽吧!如果一个人生来就是为了汲取别人的缺陷的话,他还能怎麽?只能不怎麽吧!”
“你什麽意思!”风破似乎看到殇寞身上无尽的悲伤,就如同他当年那样的无奈!他的胸口不禁一震!
殇寞修长的手指滑过天下光滑的脸,道:“他们的真王陛下把朱莉叶的灵魂一分为二。就像任何事物会有光明和黑暗一样,有利继承的是光明的那部分,而天下就必须继承黑暗的那部分!所以,他看不见,听不到,甚至──他的生命只有15年!没有什麽公平不公平,不是吗?”
只是15年?!有利看著那个除了流泪一脸漠然的男孩,那个人他只能活15岁!
风破突然说到:“那麽,你有没有问过天下的意见,他有觉得不公平吗?”
殇寞奇怪的看了风破一眼:“一个根本不会思考的人会有自己的意见吗?”
下弦月倒吸一口冷气:“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天下,他,他根本就没意识?!真王那个混蛋控制了他的意识?!从一开始就……”
“是的!”殇寞点头,语气是所有人都诧异的云淡风轻,“所以,我一直在找能让天下恢复意识的方法,然後,我找到了……只要能杀死他在乎的人就能够唤回他的意识!真是好方法,不是吗?只可惜,我以为浚达会是那个他最在乎的人,看来我弄错了。保鲁夫拉姆才应该是他最在乎的人吧!”
“果然是疯子!”上弦月唏嘘一片。
纪轻狂低咒:“一大群神经病!”径流恳求的望著他:“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小保吧!”
纪轻狂白了他一眼:“你没看到我正在想吗?问题是办法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想出来的啊!”
有利感到身体内有什麽东西在流动,像血液一样到达他的七经八脉!
“我觉得你根本就接不下我的一击!”殇寞说著,一个火球破空而来!
二十五
当一切不复存在时。谁,还站在残垣之上回首过去,那一片模糊的,混乱的,或者清晰的曾经。
──摘自《浚达手札》
果然只一击,就让风破感到了无比强大的力量迎面而来!剑与魔法相抵触的後果是风破被击到在地,有利手中的那颗魔石乍然碎裂,消失……
“风破──”方草吟试著靠近,风破一声厉喝阻止了她:“不要过来!”
殇寞轻笑:“我说过,没有人能够从我的手上抢走我要的那个人的性命。更何况,区区一个死了这麽多年的风破!”又一个血红的火球升起,以惊人的速度冲过来,方草吟以她所有的力气冲过来,替风破挡下了这一击,风破依旧险些被余波震碎五脏六腑,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会死人的!”下弦月急得哭出了声,“怎麽办啊?!上弦月,你快想办法啊!”
“吟儿──”风破缓缓接近方草吟,扶起她的头,“吟儿,你没事吧?”
方草吟努力的睁开眼,一个紫色的微笑,“风破,对不起……我不应该为了你一个深情的眼神……而把这麽多的人骗到这里来,可是……我爱你啊……哪怕你只是这样的看我一眼──我也很──”她的口中涌出无数紫色的液体,那是人鱼的血液!
风破没有说话,只是盯著方草吟,无论她做过什麽,他都是爱她的,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他的眼中洒下泪来,像是最後在说爱她!见到他眼中的灰色正在变淡,方草吟含笑:“谁说人鱼是不死的?你看……如果让你再看我一眼,会付出死亡的代价,我也心甘情愿……不管你承不承认自己是风破,我都要你永远的记住我……永远……的记住……无数用什麽手段我都要达到这个目的……”风破愣!的看著方草吟的身躯在他的手中消散,那麽多的泡泡,最後都化为尘烟,永不再相见……
有利是第一次见到保鲁夫拉姆眼中那麽浓郁的哀伤,也是第一次见到保鲁夫拉姆那样的流泪!虽然知道他现在是风破,可是他心低的那如同撕裂般的疼痛,是怎麽一回事?是怎麽一回事?!
眼中的灰色完全消失,保鲁夫拉姆像是失去灵魂一样无力的倒了下来,昏睡在地!殇寞道:“我最喜欢见到别人的生离死别了,因为我连经历那样的场面的机会都没有……”这次,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光球,映在每个人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