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襄篇]《Never Mind，Never Die！》———— 出流

　　「什麽？你...去过了？该不会也讲了你刚才对我说过的话了吧？」这是颜昭仪的第一直觉反应，很像是成襄会做的行为。
　　「对啊。」成襄的语气听似无可奈何，不但没半点受伤的意味，还如閒聊般平淡的口吻继续说著。
　　他伸出原本置入口袋的双手，两掌一摊，「那个老师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真怀疑是不是一个受过正统心理教育的人，连我在说什麽也不知道，还一直鼓励我以後去交什麽女朋友，现在只要念好书就好...真是受不了...对吧，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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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襄此时对当初辅导老师的行为不满而大吐苦水，而此举又把颜昭仪给看傻了眼。
　　「那辅导室说的，光听就知道什麽都不懂，我喜欢阿伦和鼓励我去交女朋友根本就是两码子事，我啊说到不想说，和那些人真是有理说不清。不过有些话又不吐不快，所以只好来找老师你了。老师应该了解吧？」说完一篇讲稿後的成襄，仍是没什麽特别的神情，只是像閒聊般的样子。
　　听完成襄的长篇大论，颜昭仪好似能在这时稍稍恢复了一点神智。
　　既然有学生找自己来抒发情感，那不就是把自己当成可信任的人吗？假如她再做出那种看似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事，那岂不违反了身为老师该做的解惑吗？
　　对，就是这样子！不过她还是有个疑问...这也是不吐不快的...。
　　「老师可以先问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什麽问题？」成襄点点头，表示听到。
　　「在问题之前，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刚才说的『喜欢』是...」
　　「非友情。」成襄接得顺口，就像已被问过千百次的问题都能在下一秒回答出来似的。「还有别的吗？」
　　颜昭仪可能是方才已领教过成襄的「语言威力」，所以这次也就能争气了点，没再被吓住。
　　「你为什麽会喜欢秦亚伦？」这可是个相当重要的问题！虽然这其中有点自己心中的好奇成份在。
　　「啊？」成襄闻言一愣，唇形呈现半开状态，似笑非笑。「我怎麽知道？就是喜欢啊！老师是要我讲理由吗？还是什麽？」
　　很难想像到眼前这个人也有被他人的话而愣住的时候，她的问题可是个常人都会有的自然反应不是吗？
　　「理由...？算是吧。」颜昭仪偏头一想。
　　「没什麽理由啊，喜欢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吧，不是吗？」成襄抓抓头，觉得自己没说错什麽。
　　「那你是真心的吗？」颜昭仪脱口而出。
　　「什麽啊...？」成襄扯大笑容，「哪有人这样问的...这种问题有谁会说不是？谎话每个人都会说啊！而且啊...」成襄倏地将脸往前一靠，「这种问题应该不会是老师你问的吧？再怎麽说也是阿伦问的...我没说错吧？」
　　「话是这麽说没错啦...」颜昭仪没觉地被成襄的话给牵著走。
　　「可是秦亚伦他应该还不知道吧？而且他这麽单纯的人，假如你骗他的话，不管是什麽都会受到影响，是心情也好，是成绩也好，反正...」
　　成襄听至此，突然大笑出声，「老师！真难得你都在这学校待这麽久了，还是这麽热血！我找老师你真是找对人了！像你这麽关心学生的老师，我真是感动...」
　　「啊？」什麽跟什麽啊...她只是...把心中的话说出来而已啊...
　　「不过话说回来...」成襄突地话锋一转。
　　「什麽？」他又说了什麽奇怪的话了吗？没吧...。
　　「老师答不答应我不留晚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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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是这麽神奇地在发展著，什麽过程也都给省了，就不过是句喜欢之类的话就给一笔带了过。事情会有这麽个结局，谁也想不到。
　　「我先走罗...同学们继续努力吧...」
　　放学的钟声已敲响，但对高三的学生来说，他们向来是听而不闻的。因为他们必需留校与课本奋斗著，这个钟声完全是为了一二年级而设的。
　　但此时身为高三生的成襄却是在秦亚伦之後，第二个与一二年级同步放学的高三生。不同的是，一个是真有要事而申请提早离校不留晚修，另一个则是因为一个外人听来狗屁不通的理由。
　　当然，并没有很多外人知道他的理由，唯一一个知道的，便是身为许可人的导师颜昭仪。
　　「阿襄...你怎麽可以这麽早走！竟然不用留晚修...」一个同学在成襄提著书包前脚踏出门的那一瞬将成襄给当场拦下。
　　「我可是有导师许可的哦...我和你们可不一样。」成襄对此则是十分自得意满。谁叫他有三寸不烂之舌。
　　「你还当真去求老师啊？人家阿伦是因为家里的关系才不用留校，那你咧？有什麽天大的理由让老师放你一马？」
　　同学的一席话成襄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说到「家里的关系」那一句。
　　阿伦的家里是有什麽关系？他怎麽一点也不知情？平日与他打打闹闹的，也没听他说什麽家里的事情...
　　现在想来...自己对阿伦还真是一无所知...比他的同学还惨。他以前在聊天的时候为什麽都不会问起呢...？成襄不禁怀疑起他当初是何心态了。
　　这麽说来...是不是对他所喜欢的人太过不尊重了点？他竟然一点也不了解阿伦...没像官书晨那样积极地去调查对方的「底细」，他单单觉得靠著心里的喜欢就可以，现在他完全不这麽想了。
　　没关系，现在了解了并不嫌晚吧？
　　「哈...这是秘密...不告诉你！」成襄一面神秘兮兮地说著，一面就将前脚一跨，想来到走人了事，省得对方追问。
　　「什麽嘛...又在搞神秘！不会又在做什麽惊天动地的事情了吧？」这同学似乎已相当了解成襄的底子。
　　想当然尔，成襄又是回了一个令人想打的笑脸，说不讲就不讲。
　　因为他此时正有个重要的事去等他完成呢...
　　不先了解他，又有什麽资格去谈喜欢呢？等到他真正有了资格的时候，肯定要来「大干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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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好在他的脚程快，不然就连最基本的资格都给没了。什麽是最基本的资格？当然就是去了解对方的「一举一动」罗！
　　说难听一点，不就是跟踪吗？算了算了，反正他有他的原因，就算被发现了，他也能说得理直气壮。
　　只是跟著跟著，一开始都还没什麽不同，不过就是走路罢了，但是...所谓的一开始...表示现在是真的有所不同...！成襄睁大了眼想看个清楚。
　　他竟然看到阿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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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被他抓到了吧！
　　成襄後脚跟上秦亚伦的身後，对於他发现的事情感到无比的兴奋，情不自禁地在心中大大叫了几声属於他自己的胜利欢呼。
　　这还真是个好时机，想不到连上天都这麽眷顾自己，他不禁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太...太幸运了吧！
　　讲了这麽多，还不知道他到底给瞧见了什麽吧？当然就是...
　　成襄把握这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赶紧加快脚步去跟上前方的秦亚伦，步伐间还透露出一点高兴到快要飞起来的感觉。
　　「哈罗阿伦...真巧啊...你现在是在做什麽呢？」成襄还是一贯的笑脸，言语中的疑问句显然是多馀的，因为他在做什麽...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听到身後突地窜出的声音，秦亚伦好生一吓，手中的东西也细掉在地上，发出了好大一个声响。
　　而所谓手中的东西，正是个「谜底」。
　　秦亚伦没好气地蹲在地上捡起他掉的东西，在拍拍灰尘的当下还不忘对成襄的存心吓人抱怨了声。
　　「干嘛吓人啊！神经！」
　　成襄咯咯地笑了声，「谁叫我看到了令人觉的兴奋的事...」
　　「什麽兴奋的事啊！无聊！」秦亚伦对於成襄一脸的奸笑敬谢不敏，这才惊觉自己手中的东西实在是...
　　看到秦亚伦突地把手上的东西给藏在身後，成襄更是笑开了。哈...这麽单纯的人...愈看愈叫人喜欢...。
　　「不用藏了啦！看来你也发现什麽『令我兴奋』的事了吧？哈...现在才发现已经来不及罗！」因为我全看光啦！
　　瞧了瞧成襄的笑，这才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真是蠢死了，他泄气似的把身後的东西拿出，再度现身。
　　「被看见就被看见，有什麽好高兴的！真是，快让开啦！我要赶时间！」秦亚伦推了推成襄那如生了根不动的身子，自觉没必要再说什麽，现在时间要紧！
　　虽然被受「外力」所干扰，但成襄仍不为所动地连动也不肯动一下，持续著方才的怪笑真盯著秦亚伦看。
　　「叫你走开啦！我要赶时间！」秦亚伦边说，边把安全帽给戴上。
　　到这里应该知道什麽令成襄觉得兴奋的事了吧？没错！就是安全帽！可是看到安全帽有什麽好值得高兴的？
　　想想眼前这人还穿著学生制服吧？而没有专人接送的秦亚伦会戴上安全帽，当然就是自己充当机车骑士罗！而论年纪算来...应届高三的他还没到考照的时候吧？学校方面也不准学生骑机车上下学，所以...了了吧？
　　「被我抓包了吧！无照驾驶又违反校规...哦...！」成襄仍不打算让开，直糗著秦亚伦，简直就像是小学一年级学生才会做的事。
　　「那又怎样！你该不会说『我要报告老师』这种话吧？」
　　「我才不会做那种幼幼班的行为呢！」
　　「那你到底要怎样？我的时间快到了！」真是的，到了这种时候怎麽还不改懒散个性！
　　而成襄的回应，则是以行动来表示。他一屁股坐在秦亚伦那台中古的１２５机车後座上，嘴边还是迳自地带著笑。
　　「载我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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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的情势似乎不容他反驳什麽。带著一脸不太甘愿的表情，秦亚伦虽知他再说也是白白浪费口水，但那张嘴就是有不吐不快的冲动。
　　「要我当司机可以啊，但是很像不怎麽顺路吧。」
　　不管是要回家也好，要做其它什麽事也罢，反正就是不顺路。如果他不觉白跑一趟的话，他是可以很勉为其难的当个司机。
　　「怎麽会不顺路？你要去哪我就跟著去啊！再顺也不过了吧？」还以为是什麽事呢，反正他本来就是抱著这种心态来的，说什麽也不可能被轻易打发走。
　　「你跟我去干嘛？我是要去...」
　　不等秦亚伦的话说完，成襄还是一股脑地说著，「没关系！对了，别跟我说你没有多的安全帽哦！我知道骑机车的人通常都会多放顶安全帽在後座的...」
　　自动自发地拿了出後座的安全帽，成襄满足地戴上，还不忘催促著僵立在一旁的秦亚伦，「我们快走吧！上车啊！」
　　成襄的话说得简直自己才是车的主人似的，但看他一脸不知在高兴什麽的样子，秦亚伦好心地不想泼他一筒冰水。
　　「到最後可别後悔。」秦亚伦认命的如是讲著。
　　他从书包中拿出件黑色大外套穿著，双排扣硬是如乖宝宝般地全数扣完，将书包给藏在大衣中。
　　「哇...全副武装...有这麽夸张吗...？」
　　秦亚伦口罩下的声音有些不清楚，「我可不想因为我而坏了学校的名声。」
　　「原来是这样啊...」成襄煞有其事地说。
　　「喂！抓好啦！到最後被我给丢出去我可不管。」
　　「别这麽狠嘛...听你这麽讲，你该不会常飙车吧？」搞不好还真会来个甩尾把自己给甩出去。
　　秦亚伦一脸淡然地回了一句，「你说呢...？」
　　下一秒，马上就听到了某人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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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亚伦向来把机车停在学校附近，方便自己赶时间用，谁知这回竟好巧不巧地被成襄抓个正著。
　　看来他还是把车停在医院那会好点吧...
　　骑著车过了大大小小马路，成襄还是不太清楚他到底会被「送」到什麽地方去。虽然这是他自己要跟上来的，也虽然阿伦不会把自己给卖掉，但那不知目的地的茫然还真有些奇怪...。
　　想著想著，骑过一个大转弯，成襄见状连忙收紧自己的手，深怕真会被丢出去。而就在当场，他发觉就这麽抱著阿伦的感觉...还真舒服...。
　　认识了这麽久，从来没想过原来就这麽靠著也能这麽地舒服自在...。
　　不由地，成襄把头靠在秦亚伦的背上，喃喃地说著，「借我靠一下吧...我好想睡觉...」
　　虽然在风中，成襄的声音有些飘乎，但是感觉到背部压上来的力量，他大概也知道成襄方才是想说什麽。
　　「懒鬼。」没做其它的想法，秦亚伦的脑中只有这两个字。
　　此时的成襄意识虽处於半消失状态，但想也知道方才秦亚伦对自己说的是什麽话。他就这麽靠著，连一开始对於飞快的骑车速度感到惊吓竟这麽不知不觉地隐没到毫无感觉。
　　因为这个人带给自己一种无限的安全感──这不会只是个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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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来吧！」
　　秦亚伦帅气地脱下安全帽，叫著身後动也不动的人。
　　而那毫无动静的人，相当然尔，就是成襄，没有别人。
　　不用说，他到现在还是紧环著秦亚伦的腰际，头更是舒服地靠在秦亚伦的背上，害的他只能脱下安全帽外，什麽事也不能做，全被这懒鬼给碍著了。
　　而有些敏感的秦亚伦甚至还感觉得出，他身後的那家伙根本就是在装睡，明明清醒的很。
　　他不敢说成襄从一开始就这麽醒著到现在，但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懒鬼现在这是懒性难改，一点要移开尊躯的意愿也没有。
　　「喂！别装睡了，我可是还有正事要做，别浪费我的时间。」秦亚伦不得不动一下身子，最好是把此人给就此摇下来。
　　「好嘛好嘛...」成襄懒懒地道，头也给稍稍移了开。但就在他一抬头，马上被映照在眼前的建筑物给震慑住了。
　　「阿伦...我们到医院做什麽？」没错，眼前那建筑物上斗大的名字正是震住自己的理由。
　　「这就是我所说的『正事』，了了吧？」
　　就在成襄还在傻愣的当场，秦亚伦趁机「逃离」成襄的手，下了车，把身上所有行头全给收了进袋子里。
　　「你怎麽了吗？什麽正事？」阿伦生病了吗？没有啊！一点也看不出来，而且他方才所靠的身子，明明就是个体温正常的身子啊...
　　白了成襄一眼，「我没怎样，是我妈怎样。」接过成襄的安全帽，秦亚伦一面锁著车。
　　「你妈在住院啊？」成襄这才反应过来。
　　「没错。走吧。」收完东西，秦亚伦伸手招了招还在原地的成襄。
　　一进医院的大厅，所有医务人员好似与秦亚伦熟透了似的，不是给予微笑，就是上前聊聊天，言谈间，似手透露了种比他这个认识了阿伦几年的人还了解这个人的感觉。
　　「你们看来很熟嘛。」成襄不知是不是在吃醋，听来总觉有些赌气的成份在。
　　「当然熟，都几年了。」秦亚伦没察觉成襄的口气不太一样，只是熟稔地走著他相当熟悉的走廊。
　　「你是说你妈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了？」看来那群医务人员还真的比他还早认识阿伦...
　　「是啊。」秦亚伦没多说什麽。
　　「你怎麽都没告诉我？还几年了呢！」看来他自己真是连喜欢人都不改懒人个性。
　　「你又没问。」秦亚伦不以为意，只觉自己的话天经地义。
　　什麽？因为没问...？什麽烂理由嘛...他自己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去问你妈是不是生病了之类的话？
　　「你连这种事也要人家问啊！你真是太直了吧！」
　　「我就是直，也没什麽不好。」看了看门牌，快到了...
　　就在秦亚伦正要走过下一个弯道时，成襄却将他一把拉了回来，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