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能老是住帐篷,也不能东跑西跑的了。”
“青鸾的临月,螭国的皇宫,雪山温泉洞府,农场的宿舍,或是细逻,沧穹,无论是哪里,你选一个地方做为我们的家。”
叶剪秋扑到朝歌身上,在他耳边轻声道:“青阳。”
朝歌惊讶:“那个烈日风沙的青阳镇,你还没有住够么?”
“准确的说是鹰头山。我要住在青阳的鹰头山,那里将是属于我叶剪秋的地方,谁也不准争来争去。”
朝歌笑了:“好!为夫支持你。”
蓦然间,一颗巨大的流星突然划破了夜空,像是谁用一把硕大的刷子在天空正中狠狠地刷了一把,擦出了无比奇异的光芒。紧接着,更多的流星唰唰流泻而过,颗颗流星带着耀眼的光芒划过寂静的夜空,像一滴滴绝美的钻石眼泪!
那是一种怎样的美丽呵!美得令人屏息,美得让人惊心!
“天哪!流星雨!”
叶剪秋激动万分,紧紧抓住朝歌的肩膀。
朝歌却突然转身在叶剪秋面前单膝下跪。
他拿出一枚硕大的钻石戒指,郑重地给叶剪秋戴在右手中指上:“剪秋,你就是最亮的那颗星辰,你就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好的礼物!剪秋,我爱你一辈子!”
时间算的刚刚好!比糖葫芦还酸的台词也说的一字不差!
朝歌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真是不容易,背了好几天呢!
朝歌站起身,吻了一下叶剪秋的脸颊,如释重负的道:“好了,求婚完成,过几天我们就去鹰头山的沙漠上成亲!”
“……!!!”
妮基塔!
肯定是妮基塔的主意!
叶剪秋欲哭无泪,拜托妮基塔你认真点教好么,我还没什么都没说呢!
此时,听到远处传来声声响彻山谷的兽吼,震的脚下的冰层都在颤动。
“我的臣民来迎接我们了,走,我们去参加订婚宴会。”
只见湖边不知何时搭起座座白色的帐篷,如同从地里钻出来的巨大蘑菇。堆的比房子还高的巨大篝火熊熊燃烧,火热的气氛染红了雪山冰原。
人们见到朝歌和叶剪秋携手翩翩而来后,立刻鞭炮齐鸣,红毯铺地,盛装的百姓们围着篝火开始载歌载舞,欢乐的像过节一样热闹。
那些跪卧在冰原上的棕毛野兽虽然身躯庞大,但它们四肢关节却很柔软,只见它们弯下长长的脖颈将头俯在地上发出震鸣声,呜呜的吼声如同号角传出很远。
☆、一百四十三
杨小迷正躺在滚烫的沙地上装死。
他装的很像,扒开眼皮,里面全是白的!将他扔暴烈的太阳下,埋在能将脚底烫熟的沙堆里,仍一动不动。宁肯被打的鼻青脸肿,口鼻蹿血,牙齿松动也毫无反应!
装死是动物的本能,所以他逃过了一劫。
杨小迷听到远处骂骂咧咧的声音,悄悄的睁开了一条肿涨的眼缝,模糊中看到一团白色的影子如鬼魅般在沙地里飞来飘去。
杨小迷翻了个白眼,吐了一口血沫子,掏出一条雪白的冰丝帕将自己的脸盖上,心里直骂娘!
说好了他和妮基塔两个人分工合作,每人负责在疯颠的赵灏身边周旋哄骗三个月,以免他滥杀无辜,结果那妮基塔连首轮都没有坚持住就让赵灏单独逃了出来!
杨小迷叹气,他那虎牙大将军当的正爽,结果赵灏从天而降,将他从马背上像拎只鸡崽子似的就抓到了鹰头山脉,一把将他又扔到了那个巨大的沙坑。
今日若不是赵灏横插一杠,那霸州府只怕现在就拿下了!
螭国的大军已经攻到霸州城下,听说那镇守霸州的总兵是正宗的名门之后,可惜,这种靠祖宗荫功承来的爵位,屁用没有!但是名门子弟还是挺会玩的,秋冬射猎讲武,春夏则延宾高会。每天贵客盈门,不是投壶弓弹,就是清酒徐行,整日周旋宾客,谈笑游戏!
这个总兵很会做嘴上文章,没有战争时,不切实际的夸夸其谈,哄得上锋天花乱坠,可惜天生一幅好皮囊,内里空空如草莽。
当真正的战争来临时,那总兵开始慌了,他根本没有什么具体的战术,也没有缜密的考虑,眼看螭国人派出异兽军团上下进攻,火力猛轰,情急之下竟然派人来议和。
虽然是对方主动提出议和,但来使的态度还保持着大青鸾的傲慢,你们小小螭国不就是来青鸾当强盗的吗?只要不争土地,给你们财物滚回你们的雪山草原大海边吧!
爱财的杨小迷正中下怀,好啊!议和可以,拿出诚意来!
议和书签订完成,螭国遵守约定拿着巨额银两回去了。可是让霸州总兵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螭国军队竟然沿途扫荡了一圈又回来了!
杨小迷像偷吃了肥母鸡的狐狸一样偷笑,想和我杨小迷谈君子之约,下下辈子吧!
也有人骂杨小迷,绑架勒索,贪财无度,恶霸盗匪!
对此,杨小迷却冷笑以对!
若不是他杨小迷想出这一招,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白白死了多少青鸾人!战火都烧到你们家门口了,留着银子还有什么用,换命吧!幸亏还是他杨小迷领军,若是那黑蝙蝠乌雷作为大将,铁蹄经过之处活口都不留一个,直接杀光抢光!螭国的每一位勇士都是荒原上奔跑的野狼,所到之处,摧枯拉朽一片荒芜!照此下去,青鸾早晚会成为螭国囊中之物!
正当杨小迷和那霸州总兵再一次开始新一轮谈判的关键时候,该死的赵灏却出现了!他将马背上的杨小迷抓走后,所有霸州的士兵和百姓对着天空欢呼磕拜,高呼他们的孝元帝天子守国门,御驾亲征!
杨小迷在空中直翻白眼儿,屁个亲征!
只有杨小迷知道那孝元帝为了能够长生不老有多么疯狂!
当妮基塔的黑石自爆后,竟然从大地深处迸发出了黑红色的血液,金黄的沙地变成了黑油油的沙泥……赵灏在沙地上贪婪的吸吮,脱光了衣服赤条条的在沙泥上打滚,生生将自己染成了黑炭乌鸦!
赵灏觉得自己更强大了,开始诛杀异能者,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阿路王子。
杨小迷悲哀,人家阿路王子可是龙族,毕竟能和赵灏拼上一拼,可是他杨小迷凭什么呢?虽然他也托妮基塔的福尝了点大地之血,但说出来都嫌丢人,每次逃跑都是钻到地下打洞!
杨小迷指天破口大骂,想我一生英名盖世的杨小迷,却变成了只钻山打洞的穿山甲!
杨小迷曾经好奇的抓了把带着红血的沙子带回去,只用一粒血砂泡了一大桶水,结果那些部下饮用后竟纷纷化为兽人!老天爷啊,他的兽人军团又扩大了!杨小迷哀叹,照此下去,那些虎豹之师还会听一个穿山甲的命令么?
还有那个蓝脸黄发小娘们!她竟然还说我杨小迷是什么低端物种,真是令人发指!
班布下令,让杨小迷想尽办法拖住赵灏,方便他这边的螭国大军进攻!
如何能拖住赵灏?我们那天神的阿路王子还办不到呢,这不是让我杨小迷自寻死路嘛!
若是赵淳醒来不知天下又该如何,那个比他还会装死的鸟人到现在还没醒,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惜赵浈只是一位女子,根本不会领兵打仗,即使化身彤鹤也难敌千兵万马,若是我杨小迷在她身边辅佐,定能保得江山社稷!可是,这又对我杨小迷有何好处呢?她不会娶我为皇夫,更不会让禅位于我,估计最后自己如何死的都不知道,青鸾人最擅长杀功臣,功劳越大,脑袋掉的越快,真是有趣的青鸾人……
此时,只听到远处一声娇喝打断了杨小迷的胡思乱想。
“杨小迷,给我滚过来!”
杨小迷吓得立刻缩回沙地,蜷起身子一动不动。
随着一声惨叫,杨小迷“腾”的坐起了身,赵灏竟然将长长的指甲伸进他的喉咙,开始翻搅他的舌头!只见一颗带血的牙齿掉了出来,痛的杨小迷哇哇直叫!
杨小迷不顾烫脚的沙子跳脚站了起来,一把紧紧抱住身前那团白色的影子。
“陛下啊!莫要动怒啊,臣惶恐!”
“竟然在朕面前装死,接着装!”
只见赵灏柳眉倒竖,手中还紧紧抓着杨小迷的一缕长发!气愤难当的杨小迷一个翻身将赵灏扑倒在身下,怒吼:“你他妈的给老子住手!”
“我看你是活腻了!”
被按住双手的赵灏眼含杀气,语气冰冷。
乖乖不得了,这可是个全天下最会杀人的家伙!
杨小迷不禁被自己脱口而出的狠话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两个人距离很近,鼻尖都几乎要触在一起,看着赵灏杀气腾腾但仍然美丽的双眼,杨小迷突然心里一动:“灏儿,我叫你住手!”
灏儿?!
赵灏冷笑,这天下除了父皇没有人敢叫他这个名字,真是胆大包天!
“找死!”
赵灏伸手双手掐住了杨小迷的脖子,窒息中杨小迷涨红着脸艰难地道:“臣……万般仰慕灏儿……终于说……说出来……死、死不足惜!”
赵灏又羞又怒,只见杨小迷虽然被自己掐住了咽喉,却一只手托起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还捧着他的脸,不要命的凑上前亲吻,临死前也要一亲芳泽!
感觉到脸上传来热乎乎的喘息和湿润的嘴唇,赵灏的手渐渐松了。
杨小迷顺势翻了个身,躺在沙地上拼命大喘,妈的!还是自己最擅长的“美人攻心计”管用!
半晌才回过神来的赵灏立刻恼羞成怒,恨不得将杨小迷烧成黑炭,挫骨扬灰!
躺在地上的杨小迷突然感到一阵热风扑面而来,只见赵灏脸色扭曲,张口冲他欲喷烈火,杨小迷立刻一把将对方抱在怀里,顺势翻了个身将赵灏用力压制身下,并狠狠的堵上了对方那滚烫的嘴唇!
杨小迷的吻技相当高超,只见他捧着赵灏的脸疯狂的翻卷吸吮,灵巧的舌头不停的搅动,直到对方口中的灼热感慢慢消失后,杨小迷还继续亲吻对方的眼角,睫毛,眉梢,额头甚至耳垂,如同品尝世间最美味的糕点……销魂蚀骨中赵灏竟然一阵手腿发软,头晕目眩。
不知何时,气喘吁吁中两个人终于分开,只见赵灏脸庞泛着红晕,闭上眼睛一声不吭,粉嫩的嘴角上还留着丝丝水渍。
冷汗涔涔的杨小迷虚脱的躺在赵灏身边,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壮着胆子拉起对方冰凉的手,还体贴的用手指来回摩挲安抚对方软软的手心……只要能活命,自荐枕席又如何!反正在我杨小迷身上失身的人多了,第一次主动献身给皇帝,就当是皇恩浩荡被宠幸了!
广袤的大漠,死寂的沙海。
雄浑静穆的沙丘上,只有两个人静静的躺在沙地上。
沉默的时间越长,杨小迷越是感到不安,他一咬牙,干脆将脸贴在赵灏胸口上含情脉脉地道:“灏儿啊,为何不说话?其实我最喜欢听你骂人发火,你骂起人来声音如同百灵鸟在森林里歌唱,你打起人来那耳光啪啪的如同三弦琴般清脆!灏儿啊,你可真真是世间最火辣的男子,可?8 娜萌擞?火难耐……灏儿,你可知我为何叫小迷吗?”
见对方仍在沉默,杨小迷继续柔情似水地道:“在我七岁那年,我随父亲同别国使臣一起进宫面圣,那是一个临月城开满粉色桃花的春天,在如霞似锦,浩如烟海的桃花海洋中,我永远不能忘记第一次见到你的模样……被万人敬仰的灏儿啊!如画中仙子般的你呀!眉目如画,翩翩似仙,傲视人间独领风华,好像天下独此一份的美丽!春花秋月,夏风冬雪啊,纵有千般妖娆,万般妩媚,又怎及我眼中的你?从此,我就改名为小迷,那是因为,我从小就迷上了你……我为了能见到你,才化身细作打入青鸾内部,只为日夜相盼,一睹君颜,以慰渴怀……”
赵灏闭上双眼仍一声不吭。
杨小迷松了口气,欲上前再接再历,结果赵灏却突然怒目圆睁,大喝一声道:“满口胡言!”
赵灏气冲冲的伸出手指,那尖尖的长指甲钻进杨小迷的鼻孔:“撒谎!你幼时随父进京都面圣,朕那时还未登基!胆大包天,竟敢欺君妄上,今日让你尝尝凤指刺心!”
说完,那指甲突然变的尖长,直刺鼻孔内部,疼的杨小迷眼泪直流。
杨小迷吓得连连后仰,他紧紧抱住对方的双手,颤抖着柔声道:“我说的是……先皇身边的你啊……”
赵灏愣了一下,又慢慢地放开了手。
杨小迷几近虚脱,他抓紧对方的手不放,厚着脸皮温柔的在赵灏耳边低语:“一见灏儿误终身啊!人人都道你是九五至尊,只有我当你是个要人命的狐狸精!每天晚上人家都想的你睡不着呢……谁让你长的那么美,美的勾人心魂,艳的要人精髓,媚的生生让人七魂少了六魄……我总是骂你,骂你这个小没心肝的,从不知这世间还有人如此爱恋着你,平白让我饱受相思之苦,日夜折磨……”
赵灏的脸竟然悄悄红了起来,他一把推开杨小迷,指着他冷冷的道:“你既然如此仰慕朕,那就阉割了吧!朕身边的近臣均是如此!”
说完,一口烈火就喷向了杨小迷的裤子!
杨小迷吓得一捂裤裆打个滚儿躲开,急切地道:“灏儿,你果真是个没良心的!你怎能将我和他人相比!我这个地方……是最最最疼爱你之处……没了它,我该如何去爱你……”
杨小迷羞答答的低下头,冷汗一滴滴直流。
“呵!莫怪朕不懂,这是世间造孽之根源!除了倒落得干净!”
赵灏慢慢走到沙丘上,抬头仰望天空,银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层层飘起的纱衣显得他无比的落莫和哀伤。
又见桐花发旧枝,一楼烟雨暮凄凄。
凭阑惆怅人谁会,不觉潸然泪眼低。
他拥有整个天下,却不能拥有完整的身体,他拥有强大的异能,却没有人真心相爱,他有万千子民,却夜里孤枕难眠……
世人皆怕孤独,要说世上哪类人最孤独,那就是帝王。
他十五岁登基,俯望苍生的时候,所有人不得不跪下。
他十六岁开始玩心机,十九岁清除国内势力,二十岁开始收回军权,明明很辛苦的事情,却没有谁去赞扬,反而说这是命啊!
他要防着朝臣、防着皇兄、防着太监、防着宫女……,稍有不慎,就会出现结党营私的失控局面。皇帝们可以相信所有人,可很多人为了心中的欲望却试图取而代之。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有选择不相信任何人,自己坐在龙椅上独自“享受”孤独。
这天下到底是不是他的天下?有臣子说: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若无百姓,何来天子?若无社稷,何来主君?战士在前方浴血奋战,你远在京城,只为了一念猜疑就挥下屠刀。在陛下的心中,恐怕只有巍巍皇权,又何曾有过天下?
赵灏苦笑,并非朕生来无情,只要坐在这把龙椅上,人自然是会变的。皇帝比任何人都需要天伦之乐,朋友之情,可他却永远也得不到……
他赵灏在这二十多年的年华中,无人敢接近,更无人敢触碰,他一生最恨情爱,却没想情爱滋味竟如此销魂蚀骨……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赵灏挑起了嘴角:“杨小迷,不如朕在宫里给你安排个东宫之位可好?”
天地空寂,久久无人回应,赵灏转过身,只见苍茫的大漠中空无一人,那杨小迷早已不知所踪。
赵灏仰天大笑,发出凄凉的哭声。
☆、一百四十四
青鸾孝元帝安乐七年,也是螭国停止进攻青鸾后的第三年,时值二月初春。
流沙河北岸阳水县的古沧渡头扰攘一片,驴鸣马嘶,夹着人声车声,这几日天候乍寒乍暖,流沙河先是解了冻,到这日北风一刮,又下起大雪来,河水重又凝冰。水面既不能渡船,冰上又不能行车,许多要渡河南下的客人都给阻有古沧渡口,无法启程。古沧渡上虽有几家客店,但北来行旅源源不绝,不到半天,早已住得满了,后来的客商再也无处可以住宿。
阳水县上最大的一家客店叫作同福老店,取的是好运过渡的彩头。这家客店客舍宽大,找不到客店的商客便都涌来了,因此更是分外拥挤。掌柜的费尽唇舌,每一间房中都塞满了三四个人,余下的二十来人实在无可安置,只得都在大堂上围坐。店伙搬开桌椅,在堂上生了一堆大火。门外北风呼啸,寒风夹雪,从门缝中挤将进来,吹得火堆时旺时暗。众客人看来明日多半仍不能成行,眉间心头,均含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