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水心今年十六岁,也已经开始挂牌,正当红的年纪,倒也可以为他分忧一二。
夙毓转身解下腰带进了浴池,风花雪月楼引的是温泉水,倒也可以想想日后要如何自处。
前世他也是见过齐云翳的,那人的确生性沉稳,颇有帝王风范,哪怕是折损名门正道的势力,也没有滥杀无辜,他的敌对,也大多用在塞外的进犯者。
换作帝王的考量而言,当是整顿朝纲,江湖日盛,不尊法纪者渐多,自然滥杀者渐多,想要民众安居乐业,江湖势力必要打压。
若秦征还是秦征,幽冥教是死是活都与他毫无干系,只是秦峥迟早要接替幽冥教,便是不能没有干系的,倒是让他为难。
沐浴更衣,只穿上舒适的亵衣,也没管那长而濡湿的发,夙毓拿着那支长箫就迈了出去。
“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这句诗倒描写的贴切。”
那人一身风尘,那人身形修长,那人俊朗如昔,那人一如既往的外冷内热……
那坐在塌上展着画卷读的,可不就是三皇子留下的诗,只是由他念来,心情总是意外的愉悦。
“参见少主,少主可好?”夙毓抱拳行礼。
秦峥丢下了字画,端坐于塌上“不必拘礼,坐吧。”
夙毓起身坐在塌上的另一侧,打量着这个许久未见的人,他气息更加内敛,却也更加危险了。
秦峥任其打量,问道“我送你的武器可还满意?”
夙毓爱抚的摸着那长箫道“夙毓很是满意,承蒙少主不忘,少主不是不日即归,怎么今日就到了京城了。”
“日夜兼程罢了,”秦峥端着茶杯就饮“你们的势力发展的着实不错,事情你也处理的井井有条,我竟是没有什么可帮你的了。”
“少主,打算何时动手?”夙毓询问道。
秦峥看着他,抬手撩起了他的一缕湿发,手附其上,再次挪开,已然是干了“不急,眼下正是年节,想来你也通知他们回来京城,待到过了年再回去也可,让他们多忧心一阵也可。”
扑通扑通,夙毓的心跳的极快,目光却仍然淡然的看着那收回手的人,若是那句诗和那个礼物尚且说明不了什么,那么这个动作,夙毓已然确认这人在撩、拨他的心了。
偏生他做的自然还面无表情,一般人还看不出来,可夙毓即便看出来了,也没打算这个时候说起。
秦峥武功高决,夙毓自认不如,若是猜测错误,让他们之间生了嫌隙,这人避之不及,他才没了办法,若是此时说出,只怕于他不妙。
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夙毓只当没发现,接着道“如此也好,只是属下今日出去,有一件事还需少主参详。”
“你说的是与苏止言合作之事,”秦峥道“今日在窗外刚好听到了,此事还需见过二皇子再言其他。”
夙毓抱拳有些羞愧“属下下次定当注意隔墙有耳一事。”此次,是他托大了,所幸在外面的是秦峥。
秦峥只是提醒他而已“你已做的很好,只是若是武功比你高,只怕难以察觉,的确防不胜防。”
夙毓笑道“如此,便是少主的错了,听墙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今日劳累,我先回去了,你便是歇息吧。”秦峥说着便要走,只是衣袖处到底还是被人拉住了。
夙毓托着腮眼角含笑道“少主劳累,今日也可在这里安歇,已是宵禁了,还要惊扰袁恒,岂非不便,浴池中乃是活水,少主可要沐浴解乏?”
秦峥看着那扯住袖口莹白修长的手,面无表情道“也好,你这处倒也方便。”说罢,行走间已然挣脱那手,朝着浴室而去。
夙毓也不在意,拿起那副字画细细看了几遍后,直接扔进了碳盆里任它燃烧,既是已然确定心意,这含丹公子,也该换一个了。
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
秦峥,既是如斯美人,你可把持的住。
浴池中已然过了半刻,夙毓捧着一件亵衣直接走了进去,放在一旁的屏风上问道“少主可需要夙毓帮忙擦身。”
水雾环绕,秦峥靠坐在浴池一边,将帕子递给了他道“有劳了。”
池水氤氲,池中的人却被看的清清楚楚,蜜色的肌肤,修长的身形,有力却不肌肉蚯轧,夙毓拿着帕子沾了水顺着那背部滑下,不疾不徐,力道也舒适。
只是那藏在男人背后的眼睛,已然变得幽深而火热,夙毓蓦然很羡慕手中的帕子,却也只是手指微微擦过他的皮肤,看他闭目靠坐,鼻翼停立,唇微薄,喉结有型而突出。
他似乎被诱惑了,先于他勾引之前,只是就像默认般,谁先动,可就输了。
即使想要吻遍他的全身,看他那双永远冷漠的眸子染上热意,夙毓的动作,仍然是不疾不徐的。
“好了,”夙毓将帕子丢到一边,看着秦峥睁开了淡漠的眸道“嗯,多谢。”
他起身出浴,浑身*的迈上阶梯,水珠从修长有型的身体上滑落,却像砸在了夙毓的心上,夙毓闭了闭眼眸,然后转身道“少主还没有用饭吧,我去让人准备晚饭。”
“不必了,”秦峥裹上衣服,浑身内力运转,已然是干了,他走到夙毓的面前,伸手抚住他的头道“夙毓似乎是长高了。”
是长高了,可惜还是比秦峥要低小半个头,夙毓从他那没系紧衣带的八块腹肌上抬眼“属下才十六岁,待到跟少主同岁,还能长的更高。”
“十六……”秦峥将手从他头上收回,拉紧了衣襟道“也是,十六还太小,再等两年看吧。”
古人十六成年,对于秦峥而言,还是太小了,他之前对他,却是心急了,只是夙毓行事,也往往让人忘了他才十六岁而已。
夙毓看着他瞬间微微转变的态度有些不明,甚至对于他所说的再等两年也有着微微的疑惑,却还是跟上那道身影出去了。
只是秦峥的态度似乎冷淡了下来,而且直到晚睡前,他虽没要求别处而居,却也只是中规中矩的睡着了。
夙毓只能对着他的脸暗自磨牙,心思纠结,几乎怀疑自己之前想错了,最后却也只能无奈的睡着了。
如果古代有网线,夙毓大概能知道他的这种感觉叫做――欲求不满,不艹何撩。
当然,是他自己艹。
论古人与现代人成年年岁不同的悲哀。
一夜过去的很快,开启城门的时间,宵禁也就结束了,风花雪月楼留宿的客人也并非此时就要离开,一夜狂欢,自然要睡到日上三竿。
只是秦峥醒的早,又要晨起练功,便起床穿衣,在夙毓独立开辟出的院子中练剑。
他的剑很快,这是长命日积月累和无数的对战磨砺出来的结果,那把相同材质的长剑挥舞间无比的漂亮,让穿戴出门的夙毓不自觉的拿出了新得的武器迎了上去。
长箫莹白,长剑相和,剑身擦过长箫没有铁器那般的发毛感,而是带着清悦。
长箫在指间环绕,本就比长剑的速度要快上一倍,只是夙毓仍然看的出来,秦峥的剑变慢了,本是他要陪他练剑,却是他陪他练了。
晨间练功结束,用过早饭后,秦峥还是要回去袁府的,一是这里的确不方便,二则是那里是他们的根基,其余人等回来也是去袁府,他当然要回去。
夙毓心里知道,但终归不舍,却也只能看着他飞身离去,勿自懊恼。
秦峥,不是他一个人的,他为何不是他一个人的,必须,幽冥教要尽快夺回来,才能让其他人忙碌。
他,想要秦峥是他一个人的,独属于他一个人,而不是总把目光投注在他人身上。
明明长的一样,夙毓的手握紧了长箫,不,也不一样,他跟秦征不一样。
一个人的面相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别,秦峥眉宇开阔,习惯抿着唇,且行走间如疾风,而不像秦征那个人,他总是眉心蹙着,整个人阴郁不已,一看就是阴狠毒辣的样貌。
他们面容只有七分的相似,明明是同一具身体,也会因为灵魂主人的不同,而长出不一样的样貌来。
同一具身体,不同的灵魂,夙毓模模糊糊的想到了什么。
明明前世,秦靳并没有对秦征的那份掌控欲,到底,是为什么?
☆、第18章 (十八)收徒
夙毓一直觉得不对,前世秦靳本应该在秦征十六岁之时走火入魔身亡,而且对于秦征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可是重生归来,秦峥替代了前世的秦征,秦靳未死,且还处处想要将秦峥收归他的控制之下。
原因不明,是因为忌惮么?因为秦峥过于优秀,或许,要等到回去以后,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才能解除疑惑。
感谢前世完成秦靳的嘱托,今生,即便他前世救了他,他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罢了,夙毓来到密室展开了消息汇总,许多的事情,还是需要提前做准备才行。
秦峥回到袁府的时候,袁恒已然在迎接了,他昨日将乌云留在了袁府以后才出去,想来袁恒应该是把时间腾了出来。
“少主回来了。”袁恒恭敬行礼。
秦峥拂手道“不必,你培养的那些孩子怎么样了?”
袁恒回报着成果“属下一共在经常购买十处别院,因城内实在惹人注目,故在城外借用了杨程的田庄,将收养或买来的孩子培养后以实力分组,先前安成要去了一部分人,如今袁府仆从已然全部替换外,三进院子的演武场已然还有百人训练,少主可要叫他们来看看?”
“我先前从后门进来,那隔巷的院子也是你买下来的?”
袁恒回答“是,因袁府重要,故将巷子另外一侧背对的院子买下,令人看守,免得出了意外,被人发觉,少主放心,那地契也并非属下的名字,不会被人发觉。”
秦峥赞赏道“做的不错,那一百少年能被你带在身边教养,想来不错,我去看看也好。”
袁恒目中惊喜“少主请。”
院子共六进,袁恒独独在三进开辟了演武场,倒也妥帖。
迈进院门,秦峥阻止了袁恒的出声,看着那些正在努力练剑的少年们挥汗如雨,倒仿佛在那幽冥教练武堂初见当初的少年们,回首一望,已然过去了八年之多。
“这些少年不错,”秦峥等到一套剑法练完,这才赞扬着迈进了院门,在高台之上停了下来,见无一人斜视,更是满意“与你们当初比也是不差,虽是资质不一,但是沉稳有余。”
“少主谬赞,安成那里的人,才是个个被养成了狼一样的性子,”袁恒无奈的说着,然后对着下面已然收剑的少年介绍道“这是主人,尔等从此要听从主人的吩咐,明白么?”
“属下明白,袁大人。”少年们纷纷持剑行礼“参见主人。”
秦峥神色冷肃“袁大人或买下或收留你们,教你们武功,你们敬他听从他,如今多了我这个主子,有谁不满,可以站出来,继续跟随袁大人。”
全场静默,袁恒更是跪在了地上请罪“少主,属下不敢不忠,从他们带回来起便日日告诉要忠于少主,他们……”
“启禀主人,”一名领头的少年站了出来“属下等受袁大人所救,得闻乃是主人之命,对袁大人仍有亲近之心,然而属下等知道,要忠诚的乃是主人,不敢违背。”
有理有据,清晰明了,秦峥看着那少年询问道“你叫什么?”
那少年持剑向下,冷静回答“属下名叫弑霜。”
“你过来本座跟前,”秦峥看着他道,又转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袁恒道“你起来吧,这么多年,怎么还不如一个孩子沉稳。”
袁恒磕磕巴巴“属下,属下怕少主疑虑。”总不能说见了少主他就腿软吧,更何况少主生气了。
秦峥安抚道“不必如此,昔日生死交托,我又怎会疑你,况且……”秦峥看着来到身边的少年道“若是你教导出来的孩子不向着你,我才要怀疑当初选你之时,你忠心秦靳多于我了。”
秦峥当初要培养自己的班底,自然是要选到的少年忠于自己,而如今袁恒代他培养班底,训练的少年懂得忠心他这个主人,却也不忘旧日情义,才是他最满意的。哪怕这些少年真的忠心于袁恒,他们主仆一场,袁恒忠心于他,又有何好忧虑的,毕竟,他都要给自己留着后路,袁恒也未尝不可,便是他不会像秦靳那样忌惮,袁恒也没有藏有任何的私心,结果已然令人满意。
九个少年,夙毓暂且不说,谁不想做人上人,他们凭借着自己的能力爬上去,且忠心于他,难不成他要因为忌惮再把他们拉下来。
秦峥前世掌管无数的地盘,手下的人也有力量划分,只要忠心,他就给他们往上爬的机会,现在,也不例外。
“属下不敢,”袁恒连忙解释,他当年被秦靳带出来,只知道他是少主,他教导他们练武,更是在生死之间带他们出来,那素未谋面还会要了他们命的教主,又岂会忠心。
秦峥制止了他的话,然后看着身前的少年道“人曾言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弑,弑霜,是个好名字,我观你性子沉稳,又有剑者之锋利,你可愿拜我为师,学习剑法?”
少年毕竟是少年,一时错愕竟是愣在了原地,直到秦峥身边袁恒不断咳嗽示意,这才连忙跪了下来道“拜见师父,弑霜愿意,请师父教导。”
“其余人继续练剑,”秦峥对着下面道,然后转身离开“弑霜跟上。”
“是,主人。”这是其余少年的声音。
“是,师父。”这是弑霜的声音。
袁恒很是羡慕的看着弑霜,然后对着下面还不知情的少年们感到惋惜,少年们你们现在还不知道少主的厉害,以后可能要未今天没有出来说话后悔了。
不过当初连他都被少主震慑,少年们的反应是正常的,弑霜的胆量不错,木秀于林才能被发现啊。
演武台的拜师只是答应,真正拜师还需要正式的仪制,秦峥有意收他为徒,虽是不在意礼制,却也不会让他为人诟病。
二人站在院中,秦峥看着挺拔站立的少年道“为师先看你资质,若是不过关则只为记名,若是过关,则在新年其余人回来之后行拜师礼。”
弑霜自无不可,恭敬道“是,师父。”能做袁大人的主子,必然很是厉害,他想要成为高手,想要成为人上人,这个机会,又怎么可能错过。
秦峥讲道“资质者,一看根骨,二看悟性,三看勤奋,世人则言如此,但为师要告诉你的是,勤奋才是最为重要的,所谓勤能补拙,并非虚言,切记。”
“是,弟子谨记。”
“很好,”秦峥拿出了负重,每个五斤的重量递给了弑霜“绑在四肢上,每天只练基础剑招,除了沐浴睡觉,不许摘下来。”
弑霜接过那看起来小小的布兜,却猛然被那重量颠了一下手后,乖乖的系在了四肢上,本来拿在手上并非特别重的重量,却是让身体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一直抬手已然是艰难,更别说挥剑,弑霜挥着基本的剑招,不到一刻便挥汗如雨,然而他咬牙坚持,即便秦峥不在身边也在坚持着。
秦峥看似不在,实则不过是躲在暗处看着那少年,他基础不错,只是要教他,还要重新塑造一番。
“少主,那个负重如此重要么?”袁恒忙里偷闲悄悄问道。
当年少主也给他们做了负重,却也没有强行要求,但是那玩意连走路都是困难,所幸就偷偷摘下,最后只有夙毓一个人跟着秦峥坚持了三年,也不知道现在戴还有没有用?
秦峥目不转睛回答“现在戴已然无用了。”
后悔莫及,后悔莫及,后悔莫及,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袁恒心里默默念叨。
秦峥当时并未刻意要求,不过是因为他们练武堂出身,基础都很扎实,外功也练得不错。
他当年负重,也不过是嫌弃身体孱弱,连剑都拿不起来,后来内功初成,力量飞涨,已然是没有什么用了。
如今训练这个新的弟子,不过区区十二岁的年龄,袁恒也并非单独传授剑法,自然要重新塑造。
看了一会儿少年的剑法,秦峥就转身离开了,回到袁府的主卧,秦峥翻开了秋明山的秋明心经和剑法。
当时日夜兼程,还没来的及看,接下来也要回到幽冥教去,六月更要举行武林大会,剩下的三个门派只怕要等到武林大会再行挑战才行。
秦峥学百家剑法汇聚一身,剩下的三个门派剑法要学,秋明剑法也要学,虽是时间久了些,倒是可以将以前的剑法融汇贯通一番,增强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