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子墨当作没看见营帐里两人拉扯在一起的手,跑到李陵跟前道:“王爷,有客来访。”他附在李陵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李陵目光一闪,放开叶欢的手道:“你先回去。”
叶欢松口气,拱手道:“末将告退。”然后就像被狗撵一样头也不回的冲出去。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头戴帷帽的男子走入帐中。他边摘帽子边笑道:“多日不见,王爷又有了新欢,想必早把我这个旧爱扔到脑后了吧?”
帷帽摘下,露出一张英姿勃发、神采飞扬的英俊容颜。
李陵冷冷道:“使绊子捅刀子,把对方往死里整的旧爱?”
斗篷男啧啧摇头,“末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全王爷的安危,没想到一番良苦用心竟被人曲解。这倒也不算什么,最让末将伤心的是自己一片痴心枉负,到头来新人胜旧人。唉,今夕何夕,见此良人。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你若无事,本王歇息了。子墨,送客!”
“有事,有事。”斗篷男见李陵动怒,也不紧张,大大咧咧的坐到椅上。他虽然一口一个末将,可对李陵却没有起码的畏惧。李陵对他的无礼竟似也习以为常,不以为杵。
“末将这几日一直在等王爷的銮驾,真可谓望眼欲穿啊。”
“西江大营出事了吗?”
“大营有师元帅坐守,自然坚如磐石,固若金汤。只是末将无意间发现,最近京齤城中似乎有人与元帅来往甚密。”
李陵双眸微微眯起,掩住眼眸深处凌厉的精光,问道:“知道那人是谁吗?”
斗篷男摇头道:“不知。”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末将以为,此人应该不是薛太傅。”
“何以见得?”
“薛太傅虽然一直觊觎西江大营的元帅之位,想让身为镇国将军的大儿子薛直坐上此位,奈何那薛直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师元帅手中有一堆他的把柄,薛太傅也因此对师元帅怀恨在心,两人嫌隙很深,若要说他二人会过从甚密,末将觉得不大可能。”
李陵垂眸沉思片刻道:“师公藩自视甚高,对薛仁辅这样靠逢迎拍马讨圣上欢心的佞臣一向不屑交往。”
斗篷男道:“末将查了很久,始终未能查出此人是谁。师元帅是西江大营十几万将士的核心,在军中的威望无人能及。倘若与他交好之人是忠君之辈,自然无忧,倘若是奸佞小人,那……”
李陵抬眸道:“沈望,你对朝廷的忠心,本王谨记在心。本王说过,有我李陵在,西江大营就有你沈望。”
沈望微笑,“末将还以为,有王爷在,就有叶小将军呢。”
李陵右手微动,一枚暗器从指间弹出,沈望身体闪电般从椅上弹起,暗器堪堪擦着他的脸颊飞过。
沈望心有余悸的抚过脸颊,“王爷,末将还要靠这张脸吃饭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祸害过多少良家子弟,以后给我收敛点,我不想有朝一日去某个乱葬岗替你收尸。”
沈望委屈道:“王爷这就错怪末将了,末将在情爱之事上从来都是你情我愿,可从未强迫过任何一人,何来祸害之说?”
李陵也不理他,垂眸道:“查一下了尘禅师最近的行踪。”
沈望神色终于凝重,“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没有任何意思。”李陵面无表情道:“还有,顺便查一下叶欢的身世,以及——”他眼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他与了尘究竟是何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感谢曾经骄傲的狮子、非常偶尔、冰雪大大的地雷,大帅牌香吻送上~@^_^@~!
☆、师徒重逢
叶欢跑回自己的营帐,坐在床上仍不住的擦冷汗。
李陵方才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太诡异了!现在想起来,还让他不住的起鸡皮疙瘩。
若不是突然闯进来的那个陌生人,叶欢不敢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没有其他突发状况,又能发生什么事呢?
叶欢忍不住好奇的想象了一下,却是没想出什么。也是,两个大男人又能出什么事?是自己反应过度,紧张过头了。
他脑子里冷不丁冒出行宫温泉里的那令人面红耳赤血脉喷张的一幕,立刻给了自己狠狠一个大耳刮子。
“禽兽啊你!对一个老爷们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你居然还好意思去想!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他重重捶打着枕头,命令自己想点别的,比如湖心阁那晚跟辣妹大战三百回合。
同样是些限制级的场景,叶欢却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因为对方毕竟是女人。
只是很快叶欢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虽然那天喝了很多的酒,但对于那晚酣战的很多细节他都记得很清楚,惟独想不起对方的样貌与身材。不应该啊?
他纳闷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抚摩对方细腻柔滑的肌肤时那种销魂欲死的感觉都还历历在目,偏偏她的相貌如何,胸有多大,腰有几寸这些细节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随着回忆的深入,叶欢的身体又燥热起来,就像看黄片儿一样,大脑皮层被那些香艳淫齤*靡的画面反复刺激之下,就会引起生理上的连锁反应。
叶欢起身在营帐里转悠,试图找点别的事来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在做了五十个俯卧撑还不能灭掉心里的邪火之后,他索性不再压抑,躺在床上开始自己DIY。
男人在DIY的时候总要有一个幻想的对象。叶欢以前的幻想对象是苍老师,然而这次召唤苍老师以后却发现不怎么给力,连续换了几个自己比较熟悉的A齤*V女*优也始终无法让自己高*潮。他索性换上那晚实战过的那位神秘女。
这下效果果然不一样!
叶欢重新找到了兴奋点,闭上眼睛让自己尽情徜徉在那晚的疯狂激情体验中。就在冲上□巅峰的那一瞬间,神秘女突然露出了她的真面目,竟然是一张男人的面孔,还是他相当熟悉的人——李陵!!!
卧齤、槽!叶欢大骂一句,体内一股热流如汹涌的江水喷薄而出,一泻千里。
有人突然闯进营帐,“大人,卑职给您送洗脚水……”
“滚!”叶欢来不及收拾自己,只能翻身趴在床上。“不通禀就往里闯,找死啊!”
送洗脚水的李长海连滚带爬的逃出去。
叶欢赶紧穿好衣服,收拾好床上的污秽之物。
帐帘掀起一条缝,露出李长海那猥琐的脑袋,“大人,离营地不远有个村子,要不卑职给您寻个女人来……”
咣当!李长海送来的一盆洗脚水结结实实扣在他脑袋上。
长了脚的洗脚盆仓皇闪出,营帐外再没了声息。
叶欢坐在床上,喘着粗气。
他怎么也想不通,李陵突然出现在他性*幻想的场景里里究竟是神马意思!
会不会是行宫温泉的事情对自己的脑神经刺激过深,以至于达到洗脑的程度?
叶欢打了个冷战,这样下去可不行,劳资堂堂一个直男,撸*管的时候脑子里想着的居然是男人!那不成了基佬吗!
看来这段时间得修生养性,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清空!
想到就要做到,叶欢马上盘膝坐好,眼观鼻,鼻观心,心中默念起六字大明咒。
嗖!黑暗中突然响起暗器破空之声。
叶欢下意识一偏头,伸出手指一夹,一枚袖箭被夹在指间。箭尾处绑着一截纸条。
他诧异的打开纸条,眼睛一亮,立刻从床上跳起,跑出营帐,直奔树林而去。
月色如水,树影婆娑。
叶欢在树林里四处张望,正待出声,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倏地回头,看到一名男子身披斗篷站在身后,宽宽的帽檐遮住他的面容。男子微微抬头,露出一张与叶欢酷似的英俊容颜。
“师父!”叶欢欣喜的抓住男子手臂,“果真是你!”他低下头,用袖子擦擦眼角。“两年多不见,你可……想死徒弟了。”
了尘淡然一笑,“没有为师督促你,想必是一直偷懒不肯好好练功。”
叶欢不好意思的笑笑,摸摸脑勺。他打量了了尘的衣着,奇道:“师父,你怎么这幅打扮?”
了尘道:“为师这次来见你,并不想让外人知晓,是以改变了装束。”
叶欢知道了尘行事一向低调,在山上学艺那几年,从未见他下过山。进了卫府之后,更是从很多人那里听到过师父出家前的各种英雄事迹,虽然他已避世多年,市井之中仰慕他的粉丝数量还是相当可观。
粉丝多,对明星来说当然是好事,对修行者来说就是负担。了尘改变装束以掩人耳目也是人之常情。
“师父……”叶欢欲言又止。他本来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了尘,可真见了师父,才发觉那些疑问早就如同一团乱麻缠在一起,找不到头尾,更不知该从何问起。
了尘看向叶欢的目光中满是慈祥疼爱之意,“欢儿,有话不妨直说。”
了尘鼓励的目光给了叶欢勇气,他问道:“师父,无上门是什么门派?”
了尘道:“你如何得知的无上门?”
叶欢据实以告,“是一枝花告诉徒弟的,他还说……您是他的师叔。”
了尘想了想,叹道:“看来是机缘如此,此事告诉你也无妨。不错,为师的确曾是无上门的弟子。无上门乃是西凉门派,此门派信奉无量道尊,被同样信奉道尊的西凉皇帝封为国教,历任掌门均为西凉国师。无上门第十一代掌门与家父交好,家父便将我送到无上门学艺。”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无上门的武功讲求实际,与重美感轻实用的中原武功有很大差别,因此无上门有很长一段时间称霸江湖,无人能敌。只是此门派的门规甚是特别,掌门之位向来由武功最高者居之,不讲师徒情义,即便是弟子,只要能打赢师父,也能做掌门。因此门派中为了掌门之位而自相残杀、师徒相残之事时有发生。为了避免被弟子加害,很多门人便不再收徒,加之内斗不断,人才渐渐凋敝,无上门便自江湖中逐渐衰落,以至于最后销声匿迹。”
叶欢摸摸头,难怪自己从来没听说过,原来这个门派已经基本上快要关门倒闭了啊。不过老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快要关门了也照样比那些所谓的名门大派要强得多,看看一枝花有多牛叉就知道了。这样的门派若是一直辉煌下去,只怕别的门派也就不用混了,早就被人家一统江湖了。
了尘又道:“既然你已知一枝花的身份,也是好事。为师本来还有些担心你武功不济,此次北上恐有意外。一枝花的武功在你之上,有他护你,多少还能让为师放心些。”
叶欢尴尬道:“师父,您这么说,做徒弟的实在是无地自容啊。”
了尘摇头道:“这不怪你。徒弟武功不好,是做师父的责任。你天资聪颖,若是早遇到为师几年……”了尘突然面色微变,停住不说,闭上双目,念了句佛号。
叶欢道:“师父不必担心,徒弟别的本事不说,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再说我们是去和亲,又不是去打仗,能有什么意外。而且,祁王殿下对徒弟也相当不错……”
了尘突然睁开双目,“欢儿,为师有句话,你一定要谨记在心。”
叶欢慌忙道:“师父请讲。”
“远离祁王,洁身自好。”
叶欢一惊,他没有想到师父会对他提出这种要求,而且洁身自好四个字很容易让他联想起某些他正努力忘记的回忆,让他有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师父,徒儿不明白……”
了尘面容凝重,“祁王此人城府极深,而且心术不正。你心思单纯,江湖历练经验又浅,若是与他过于亲近,言行难免被他左右。朝堂之上不比江湖,处处都要谨言慎行,若有一步行差踏错,便是杀身之祸。”
原来师父说的是这个啊。叶欢放下心来。
“师父,祁王这人是有些不近人情,不通世故。但这也恰恰说明他不是那种口蜜腹剑、善于笼络人心的奸险小人。徒弟跟他接触久了,反倒觉得此人心胸坦荡,光明磊落,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朋友?”了尘不动声色的打量叶欢,“欢儿,你与祁王是否关系亲密?”
叶欢心里打了个突。亲密这个词,在不同时候,用在不同人的身上,可是有多种解释的呦。
他摸摸头,干笑道:“师父说笑了。人家堂堂王爷,皇亲贵胄,我不过是个给皇宫看大门的,跟王爷哪攀得上关系,更别说亲密了。”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选别人,单单选你做这个和亲副使?”
叶欢眼珠一转,继续嬉皮笑脸道:“师父您消息真是灵通,这种芝麻小事儿您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了尘不再言语,挪开视线,手中缓缓转动着一串佛珠。
叶欢很了解了尘,他知道这个动作代表了尘心中有些不悦。他不敢再嬉笑,低眉顺目的陪坐一旁。
了尘见叶欢这幅鹌鹑般的乖巧模样,心中有些无奈,叹气道:“欢儿,为师这次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其实,为师在收你为徒前,还有一个弟子。”
叶欢诧异的抬头。
了尘继续道:“此人目前就在北齐。倘若你在北齐遇到难事,他会助你一臂之力。”
叶欢道:“那徒弟怎么联系他?”
了尘道:“他自会与你联系。”
叶欢被了尘的话弄得云里雾里,正想再问明白些,了尘又道:“此处毕竟是军营,为师不便久留。欢儿,为师不在你身边时,你要记住为师的话,好自为之。”
“等等,师父!”叶欢拉住他,“徒弟还有话想要问你。”
☆、情深如陵
了尘转头看着他。
叶欢急得满脸通红,抓耳挠腮,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来。其实他想问的也是他最想知道的,是你跟那已经死翘翘的老皇帝,究竟是神马关系?
了尘依旧询问的看着他。
叶欢突然咧嘴一笑,“师父你今晚打算住哪儿啊?”
他最终还是问不出那个问题。毕竟这种事情涉及师父隐私,搞不好还是他的伤心事,自己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问起来,万一他不想说,岂不是徒惹他不高兴?
了尘眉峰微动,他微微偏头,宽宽的帽檐遮住了月色,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楚表情,“欢儿,倘若你还能见到你的亲生父母,你……作何感想?”
“父母?”叶欢脑子没转过弯来,下意识道,“我的父母根本不在这个世界啊?”他是穿过来的,父母自然还在原来的时空,怎么可能还见得到?
了尘沉默不语,半晌才道:“为师只是随口一问,你不要多想。回去早点歇息吧。”
叶欢还有些不舍。了尘朝他摆摆手。叶欢深知了尘的脾气秉性,只得说道:“师父,徒弟不在您身边侍奉,您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了尘点点头,不再多言。
叶欢只得转身离去。
了尘望着叶欢的背影,久久未曾离去。月光下,他脸上的神色莫辩,漆黑的瞳仁犹如一潭潋滟的湖水,隐藏起所有真正的情绪。
叶欢回到营帐许久才反应过来,了尘方才的问题是指他这具肉身的父母。
叶欢是魂穿,换句话说就是鸠占鹊巢。真正的叶欢只要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当然也有父母。只是他穿过来时就已经是流落街头、无依无靠的状态,父母神马的压根就没出现过。
因为年纪太小又没有生计来源,叶欢还曾经一度加入过丐帮。自己的铁杆兄弟小路子就是在那时认识的。后来偶然遇到了尘,得他赏识肯收自己为徒,拜师时也说的是从小就是孤儿,没见过父母。不知师父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叶欢百思不得其解,就索性不再去想,以后若有机会再见着师父的时候再问吧。
不过对于了尘在北齐还有一个神秘弟子的事儿让叶欢也很是不理解。师父他干嘛不把那人的详细信息告诉自己呢,最起码也该让自己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是男是女吧?人海茫茫的让自己去哪里找?总不能我拿支玫瑰他拿本杂志的去对暗号吧?
一想到暗号,叶欢猛地一拍脑袋,想到一件比找神秘大师兄更重要的事。他立刻再次跑向李陵的营帐。
第二天一早,使团车队拔营启程。楚天涯看着叶欢脸上两个17 “就是口令。”叶欢道,“昨晚那女刺客不是会易容吗?为了防止她易容成我们身边熟悉的人再次袭营,小弟特意编了一组口令命众军牢记。”说着,他俯身凑近楚天涯耳边低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