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雅张狂的笑了,狼一样绿幽幽目光毫不客气的盯着她:“郡主不知道天南星是什么,陛下知道就好。”
诚然,轩辕殊珺是知道的。
安可儿又悄悄的看了陛下一眼。轩辕殊珺此刻俊颜冷若冰霜,月光下宛如遗世独立的谪仙。就好像眼前的这场争斗,在他的眼中都是无妄的浮云,他只是在默默的体验着他的孤独和哀凉。
她最善解人意,她看懂了他此刻的哀默,因为他已经确定了她对他隐瞒至深,而他已经把这种行为归结为,背叛。
凤清雅此刻的得意洋洋,再加上凤家向来不怎么把陛下放在眼里,自诩甚高,所以凤清雅根本没有请示陛下,就直接僭越了,他下令道:“来人,将郡主拿下!带回刑部大狱!”
这一刻,她是彻底的绝望了。
她一直都知道,没有了轩辕殊珺的庇护,她就是一株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践踏进泥土里的野草。
但是此刻她才真真正正的知道了,一旦被他舍弃,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真的……就这样被抓走了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轩辕殊珺,抬起眼眸,优美的薄唇轻启,缓缓的倾吐出两个字:“住手。”
她蓦地抬起了一双迷茫而又失落的明眸,愣愣的望着轩辕殊珺,他不是不要她了吗?为什么叫住手?难道他还要补刀?在他的心里,她一直都是一个可恶的小骗子。而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可饶恕的大骗子了。
轩辕殊珺朝着她径直走过来,身姿挺拔,冷峻淡漠,刀削一般的五官在夜色里,熠熠生辉,果然,拥有如此端正美貌,紧紧是简单的举手投足,似乎都会散发着无穷的魅力。
安可儿呆呆的望着他,走到她的面前。
轩辕殊珺转过身,高大英俊的身躯立于众人的面前,目光似寒冰一般威严而凌厉:“安安郡主是朕的金枝玉叶,不容尔等欺辱。要查看,朕亲自来。”
她的眼睛瞬间湿润了,她忽然很痛恨那个会对他说谎、会欺骗他的自己。她此刻多么的希望她当真的清清白白,当真就只是一个单纯的被陛下宠爱的小郡主。
轩辕殊珺当着众人的面,走到她的身后,撩开了她的长发,一抹刺目的朱红赫然出现在雪白晶莹的颈后,他眼眸一沉,缓缓的将她的长发又放了下去。
他的声音极冷:“朕的郡主是清白的。”
凤清雅几乎是大叫了起来:“这不可能!”
轩辕殊珺淡漠的一眼过去:“凤将军,谨言慎行,不要忘了,你这是和谁在说话!”
凤清雅脸色都绿了,迟疑了一下,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谢罪:“卑职冒犯龙颜,冒犯郡主,罪该万死!”
轩辕殊珺本来就收了不轻的内伤,硬撑了这么久,脸色意识很不好看:“起驾回宫。凤清雅,朕对你的无能,表示失望。”
凤清雅的脸色有红又白。
安可儿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此时她忽然想起了,她先前就答应了陛下要办柔弱的。
她要假装被凤清雅吓到,然后高烧昏迷好几天不醒,这样轩辕殊珺才好治凤清雅一个‘恐吓郡主’的罪名。
于是,她看准了时机,“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她这一摔,别说轩辕殊珺了,就连凤清雅都紧张了起来,两个人几乎都是同时冲过来的。
只是凤清雅敌对的身份尴尬,才走到一半,他就停住了。
最后还是轩辕殊珺走到她的身边,一把抱起来她,然后马上就了44 房间。
轩辕殊珺边抱着她进屋,还一边大声呵斥:“传御医院!”
安可儿的眼睛稍微睁开了一条缝儿,看见他纹丝不乱的神色,但是,他的目光却显得紧张。
要不是她听到传的是‘御医院’,她甚至以为轩辕殊珺是真的担心她。传御医院来看诊,那就意味着,轩辕殊珺想让整个皇城都知道她晕倒了,而且是被凤清雅吓晕的。
明明就是事先串通好的,要做戏。为什么他还这么紧张她?
安可儿被放到了床上。
感觉的四下无人,她才张开了眼睛,尽量压低了声音,小心的说:“陛下,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轩辕殊珺正在给她脱鞋,然后盖被子,听到她的话,蓦地一僵:“看你脸色不好,以为你是真的身体不适。”
她笑了,伸出了手指头,用指甲在自己的脸上轻轻一刮,她都能感觉到脸上的粉哗哗的落下:“你看,我没事!”
忽然撞进了他幽冷的眸底,安可儿的心里狠狠一动!
轩辕殊珺此刻正在无言的望着她,为什么他的眼神会这么的可怕?
☆、难道不说动听的情话,你就什么都看不到?
难道不说动听的情话,你就什么都看不到?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陛下,你身上还有伤,快点回宫休息吧,接下来,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的声音低醇清冽,不带任何情绪:“不急,等御医院的人都来看过之后,朕再走。”
安可儿不敢问,刚刚凤清雅那么把握十足,不可能是虚张声势吧?
还是,陛下有意护着她?这不可能啊……
蓦地,清冷低沉的声音寂然响起:“天南星,生长于南境。其实若弹丸,无色无味,使人容易暴怒,情绪失常。其果实朱红色,如鲜血,着于皮肤之上,其色七日不退。在军营里,天南星的果实常常用于辨查混入阵营里的细作。”
安可儿微微的张着嘴,呆呆的……这不科学啊!
难怪她刚刚脾气会这么暴躁,看到凤清雅就想砍死他。
难道她真的被天南星沾上了?
陛下怎么会装作没看见呢?难道陛下是红绿色盲?看不出她脖子后面有一抹朱红色?
因为擦了厚厚的粉,本来就面色惨白的安可儿,此时脸上更是惨白成一片:“陛下,我……我是被冤枉的……我不知道凤清雅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天南星抹到我的脖子上……”
轩辕殊珺坐在床边静静的听,听到她说不下去了,才道:“你的颈后,什么都没有。”
半天她都回不过神来,她不敢相信。
可是轩辕殊珺说这句话的时候,淡然自若,不像是骗她。
可是她刚刚还在解释,她这算是不打自招吗?凤清雅居然真的敢空口诬陷她?
她越想越生气,愤愤的磨牙道:“凤清雅这个王八蛋!竟然敢耍我!”
火冒三丈的安可儿立即坐直起来,然后克制不住的撸袖子。
轩辕殊珺默不作声,冷静的伸出一只大手,轻轻的按住了她的肩膀,索然很轻,但却十分的有力力量,似乎把她那颗暴躁不安的心都一起按住了。
安可儿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他如同泉水一般清冽好听的声音,缓缓说道:“安安,这几天,好好待在水竹轩。不要再偷跑出去了。不然,我很难保得住你。懂?”
她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一段诡异的沉默。
她不明白,平时,只要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轩辕殊珺就总是要又亲又摸的搂着她,炽热的眼睛无时无刻不落在她的身上,而且,任何能贴着她的地方,他都绝对都要贴得紧紧的,
可是现在,陛下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远不近的坐在一旁,眼睛就竟然一刻都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没过一会儿,御医院的御医们,就全都翻滚着脚底板来了。因为陛下身体强健,平时他们都难得有机会来到宸宵宫,此刻还能见到圣驾,一个一个都无比的激动。
宫婢们在安可儿的床前架起了垂帘,让她把纤纤皓腕放在垂帘外,以便御医们轮流看诊。
轩辕殊珺坐在一旁的龙椅上,静静的候着看诊的结果,俊颜冰冷,不怒自威,一脸的严肃,一看就是对郡主十足的关心。
几个御医轮番把了脉,商量了一会儿。
最后,大家一致得出了结论,由御医长向一直等候在一旁的轩辕殊珺汇报道:“回禀陛下,郡主身体健康,就是有些气血不足。而且郡主手脚冰凉,因该是身体虚弱之征兆。”
安可儿差点想跳起来说明,她是被凤清雅吓晕的!
轩辕殊珺冷声质问道:“郡主手脚冰凉,难道你摸了?”
御医长赶紧跪下解释:“不不不,微臣完全是猜测,绝对没有碰到郡主一丝一毫!”
他微微凝眸,这倒是实话,他一直在旁边看着,就连御医们把脉的指头都垫上了轻薄的绸帕,确实半点都没有碰到安可儿。
轩辕殊珺觉得自己肯定是着了魔,他不喜欢任何人碰她,哪怕是碰到她一根头发丝,他都十分的介意。
“陛下,请容微臣等在位郡主把脉。”
轩辕殊珺漠然出声:“等等。”
应声,他起身,走过去,把搭在她手腕上的那方丝巾完全展开,将她的小手全部都包住,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刚刚看诊的时候,在御医之中,有一两个年轻的男子,多看了两眼柔美细嫩的小手,让他感到十分的不悦。
“郡主刚刚好好好的,因为羽林卫来搜擦,大打出手,所以被吓到了,就晕倒了。你们都给朕好好的看看,根据郡主的病情,开几副安神的药。”
御医们闻言,面面相觑。
其中有一两个特别能见风使舵的,立即机灵的就改口了:”哦,那郡主肯定是受到了惊吓,所以才会脉象虚浮。”
最后一轮看诊,众口一词,轩辕殊珺也十分的满意。
等到御医们都走了之后,一直躺在床上的安可儿以为轩辕殊珺会趁机留下来,跟她一起睡,就算不睡觉,至少也会摸上一两把再走。
可是,她想错了。
轩辕殊珺这一次,路过她床前的垂帘,脚步都没停一下,目不斜视,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第一次有了一种被冷落的错觉。
眼看着陛下就要离开了,安可儿蹭的跳下床,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跑过去,追上了他!
追上了之后,安可儿也不敢抱他,就轻轻的拽住了他龙袍的袖子,音调轻柔又小声:“谢谢你,陛下。谢谢你赶过来救我,要不然我今晚肯定会中了全清雅的圈套,肯定会被凤清雅抓走了。”
那样的话,她的结局,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大概就是先奸后杀……
轩辕殊珺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的侧脸,冷淡的余光落在她的身上:“嗯。”
安可儿有些懵了:“嗯?”
就这个字吗?陛下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就变成了一个性冷淡?
轩辕殊珺想走,她却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袖不放:“陛下!你今天晚上有些不太对劲儿!是为什么,心情这么糟糕吗?可以告诉我吗,我可以分担陛下的痛苦,就像,以前一样……”
这一句,让他的身体蓦地一僵。却十分有效让男人转过了身来。
完美的无可挑剔的轮廓,深邃到分分钟让少女心沦陷的眼眸,缓缓的望着她,却是冰冷的冻人。
沙哑而醇厚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安安,在你的眼里,朕是不是一个,不值得依靠的男人?”
安可儿真的敲破脑袋都想不出,他居然问出了这一句。
她认真的想了想:“恰恰相反,陛下是我在这个皇宫里,唯一的依靠。”
他的眼眸一沉,菲薄的唇瓣扯出一抹苦涩的冷笑:“是么,可是我刚刚看到你被逼得想哭的时候,却连一眼都没有看向我。”
瞬间,她哑口无言。
轩辕殊珺深处修长的手,缓缓的抚摸着她如黑珍珠一般动人亮泽的秀发,声音略显得沙哑:“所以,你才对朕没有留恋,是不是?”
她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这不能怪我啊,是你一直都在恐吓我,威胁我,软禁我。这个世界上会有哪个女人蠢到,蠢到去相信一个口口声声说要杀了自己的男人呢……”
她忽然住口了,因为他此时正在深深的注视着她,就像一个无底深渊,只要站得离他近一些,就会被吸进去。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哀凉,语调也是哀哀凉凉的:“所以,女人才是最蠢的。只要不说动听的情话,你们就什么都看不到。”
她蓦地僵住了: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什么?
他冷笑着,自嘲一般,喃喃自语:“倒是你,经常对朕说一些动听的话。你说过,你对朕的爱,深到连你自己都无法知道的地步。那个时候,你满心满眼,都是朕,是不是?而现在,朕时常绞尽脑汁都搞不清楚,你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她忽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脸蓦地一红。
现代的开放的恋爱观念,她有些说不出口。想爱就尽全力去爱,如果不开心、不合适,那就没必要继续爱下去啊。人活一世不容易啊,苦苦纠缠个什么劲儿呢?
如果她对他说出这句话,肯定会被认为变心变节的不贞女吧。
安可儿攥在手心里的袍袖衣角,被缓缓的抽离了,他也走了。
☆、女人有钱,有男人,是最幸福的
女人有钱,有男人,是最幸福的
这天晚上,安可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会儿数星星,一会儿数蚊子。
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轩辕殊珺刚刚谁的那句话,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着。
这段时间她都忙着筹划着回现代的事情,却是都没怎么把轩辕殊珺给放在心上了。
但是,今天他对她说的这番话,确实让她的心底有些悸动。
蓦地,她惊醒,坐起来:“难道,陛下,爱上我了?”
她仔仔细细的想着,虽然轩辕殊珺没有对她没有鞭打过一句爱意,但是,他的所作所为,不就完全都是爱她的表现吗?
可是,就算是‘爱’那又怎么样呢?
他要求的太多太过分了。古代的男人都要求女人以男人为中心,并且要求女人把伺候男人当成一辈子的事业。
她和他根本就不合适。她完全没有尊卑观念,他们之间隔了几千年的代沟。
最重要的是,就连轩辕殊珺自己都很清楚,安可儿根本不是帝王需要的贤妃。安可儿最擅长的就是恃宠而骄,和蹬鼻子上脸,凡事不忍不让,除非敌强我弱,她就稍能忍一忍。
况且,她还容不下别的的女人分享她的丈夫。
好乱!
安可儿把被子蒙过头,想尽量的让自己的脑袋缺氧,这样她就没有没有力气去胡思乱想了。
然后,她差点就闷死在被子里,然后彻底的解脱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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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安可儿醒地昏昏沉沉,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的。
大概是因为二氧化碳的浓度过高,她的脑细胞死了不少,所以,她的脑子都已经不太够用了。
脑子不太够用的安可儿,趴在书桌上,默默的用人际关系示例图,去理清楚一些事情。
昨晚,她整整一晚上都在想着男人,没有别的心思去考虑其他。
现在仔细一想,才发现,最近的人物关系十分的混乱。
凤清雅,慕容怜香……
她望着这两个人名,发呆。
凤清雅究竟是怎么知道在凤凰花苑里传递消息出皇宫的人就是她?
她记得她逃跑的时候,凤清雅并并没有来得及看她面具下的那张脸,而且之后他还跑去芷云宫搜查。如果凤清雅看到她的脸了,那他应该直接杀到水竹轩了才对啊。
那这个消息,他只能是从慕容联想哪里知道的。
安可儿愤恨的一把削炭笔的小刀,扎在凤清雅的名字上!
这个恶心的男人,强抱了怜香,还不知道对怜香做了什么恶心的事情,才逼得怜香把她供出来。
要不是她找怜香帮她,怜香也不会被凤清雅逮个正着,还被他给糟蹋了!
那毕竟是小包子活出了性命也要保住的孪生姐妹,都是被她连累了。她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小包子,想给她烧纸。
但是,在皇宫里,烧纸钱是大逆。她只好凭借着过硬的绘画技巧,在宣纸上画起来一张的冥币,亲手设计,天地通用,并且谨慎的写上了十亿面额。
她想了下,小包子如花似玉的年纪,又刚刚开荤,在那边可能还缺男人。于是,她就简单的画了根黄瓜,后面想想,自己太不厚道……于是又画个韩版的花美男——不能为了省事,就委屈了姐妹。
女人有钱,有男人,是最幸福的。
刚好,她画完之后,她让暗卫们送来的槐花树的小苗苗,现在也已经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