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预兆就得了这种病?”蓝桃抓抓后脑勺,“我只听说过老年痴呆症,但看他的样子跟老搭不上边儿啊?”
“小幺他,今年不过十九岁。”杨清尘嘴角的笑意带着点苦涩,在京城时他还好好的,仗着美貌得宠在京城里耀武扬威,所向披靡,谁知跟着自己却沦落到如此境地,自己连条烤鱼都不会做,只能让他跟着自己啃硬馒头。
“那可怪了,莫非是中了什么毒?还是遭了什么诅咒?”蓝桃恶趣味的瞟了一眼周小幺如狐仙般绝艳妖娆的相貌,很有可能是他骗了某个女子的心,然后被那女子给诅咒了,让他一辈子当个小屁孩,再也不能欺负女孩子了,哇哈哈!
杨清尘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蓝桃,若是下毒,那皇后位置上坐着的那位岂不是最容易下手的也最容易得手的?
周小幺以身伺二主的事儿根本瞒不住杨清尘,这女子最妒,很有很能他在皇宫里勾搭了其他的女人,那个梵音国的公主这才下了毒,让他的神智渐衰,犹如孩童。
那么能够解毒的也只有下毒的那个人了,梵音国的圣女只服从女王一人,她们手中掌握的是最精深也最古怪的毒术,皇后虽没竞争上女王,但她也是皇室中人,手中有些古怪厉害的毒自然不稀奇。
杨清尘紧了紧眉头,看样子只有快点带他回去了,不然耽搁的时候久了不知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但又想起苏昭给自己定下的日期,若不能在那时间之前到达北疆服役,杨家一族的人也会受到牵连。
一边是家族,一边是好友,杨清尘真是左右为难。看着周小幺天真无邪的笑脸,和那谄媚的求着蓝桃给他烤鱼的样子,杨清尘闭上了眼睛。
蓝桃拗不过周小幺的央求和无赖,只好贪黑捞了一条小鱼给他架到火上烤着,目光却忍不住落到了杨清尘的脸上,“无尘公子”和“天下第一才子”的名声她自然也听说过,而且还知道他是近百年来第三个喝过珈蓝寺佛茶的人,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纳兰容尛说
又是酣畅淋漓的一大更,票票都交上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百变心机
蓝桃并没多问,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像眼前这个撒娇卖萌和自己讨鱼吃的绝色妖孽,光凭他的相貌和杨清尘的身份就知道他的来历不简单。
蓝桃捡了些干树枝,将篝火点的旺旺的,一旁的周小幺早玩累了,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似的依偎在蓝桃身边睡着了,身上盖着一件衣服,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隐藏在宽大的衣服下。
“你先睡吧,这里我守着。”杨清尘捅捅篝火,蓝桃点头应了声好,抱着自己的包袱靠着树干便阖上了眼睛。
难得有人替自己守夜,总算不用睡的那么提心吊胆了,蓝桃简直是一瞬间就进入了梦乡,累的连个梦都没做。
感觉脸庞有点痒痒,蓝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脸庞毛毛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蓝桃一个激灵吓醒了,仔细一看,原来这毛毛乎乎的东西是周小幺的头发。
周小幺不知何时凑到蓝桃身边,睡的如稻草一般的长发拱到蓝桃脸庞,脑袋枕在蓝桃的肩膀上,抱着蓝桃的一只手臂睡的格外香甜,嘴里还打着小呼噜。
虽然这家伙的颜值超标,长的又不辨雌雄,但蓝桃潜意识里还是不舒服,迅速的把他甩开了。
周小幺睡的正香,突然被扔到了地上,摔的迷迷糊糊的嘟囔着:“娘,再让小幺睡一会儿嘛!”
撒娇的声音软嫩的像只小奶猫,蓝桃的心仿佛被猫爪子抓了一下,完了,被萌到了……
“时候还早,你怎么不睡了?”杨清尘从潭水旁走过来,手中的长剑插着好几条新鲜的还在拍打着尾巴的大鱼。
蓝桃四下一看,周围还笼罩着一层夜间升起的大雾,太阳并没有升起来,晨曦的露珠还在竹叶上欲坠不坠,连鸟儿都不曾起床,看样子只有早晨三点多。
蓝桃摇摇头,看着杨清尘眼底明显的青痕,忍不住道:“你去歇一阵子吧,这些鱼交给我来收拾就好。”
杨清尘虽有“天下第一才子”之称,可他毕竟是一个家世显赫的贵公子,平时哪里做过这些粗活。学着蓝桃将鱼捕上来,却根本不会收拾也不会烹制,蓝桃接过这个活计,他自然松了一口气去。
若是让他烤鱼,说不定他连鳞片都不刮,内脏都不收拾直接就给烤了。那个周小幺更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他的手心可是细滑的连自己这个女人都比不上。
现在居然落魄到要和一个男人比美了,蓝桃自嘲了一番,提着鱼到一旁利索的剥开鱼肚皮,将鱼籽单独取出来放在一边,随后挂掉鳞片,将上面的鱼血清洗干净。
将收拾好的鱼晾在石板上,然后用匕首在鱼身上深深的划上几道,再把调料小心翼翼的洒在上面,只等研制入味之后再放入竹筒中烤制。
蓝桃抓了把带着香味的野草,洗了洗满是腥味的匕首,这只削铁如泥的匕首如今都要成为自己的专用菜刀了。
“这匕首你是哪里得来的?”杨清尘的目光如利剑一般扫射过来,右手也握紧了自己的青竹剑。
蓝桃立马紧张起来,她将匕首握紧,刀尖朝下,这是一个明显的防御动作,若是杨清尘一剑刺来,她就能扬手用匕首挡住攻击,说不定还能削断他的武器。
“不关你的事。”蓝桃冷冷言道,顺手捞起了自己放在旁边的包袱,眼睛紧紧盯住杨清尘。
麒麟匕自然是苏旸的东西,也是他来蓝家村身上唯一带着的防身武器,对方不知是敌是友,蓝桃怎能对他透露苏旸的事情。
杨清尘一双俊眉紧紧皱起,眼前的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眼睛里却没有半点少女的天真,反而多了自己都没有的沧桑之感。在这临近北疆的地界,她一个单身女子处于荒郊野岭中,脸上却并无半点惧色,反而能将自己照顾的很好,这样的少女怎能不让他起疑。
最好的设想是苏旸将匕首送给了她,最不好的设想是苏旸的踪迹已经暴露,这匕首是她的战利品。
前者倒还罢了,问出苏旸的下落便可放她一马;若是后者,必须将她擒获逼问出苏旸的事情,随后为苏旸报仇。
“匕首的主人在哪里?”杨清尘的青竹剑剑锋微微出鞘,闪出一片银色的光芒。
“无可奉告。”蓝桃将匕首护在胸前,左手悄悄摸到腰间,双脚一前一后,她自知不是杨清尘的对手,但自己现在靠近拴马的地方,只需留给自己一个空隙上了马,就有了可能逃生的机会。
“你们在吵什么啊?”周小幺撅着嘴巴,顶着鸟窝似的长发,揉着眼睛坐起身来。
蓝桃趁杨清尘注意力稍稍转移,立马迅速向后退去,杨清尘见状忙飞身扑过来。
蓝桃没想到他轻功这么好,瞬间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只看向他身后惊恐的叫道:“那是什么?”
杨清尘立马回头去看,不想受骗,等他再次回头的时候,蓝桃已经挥动匕首割开了缰绳,飞身上马,催着马儿就要逃跑。
“想跑?”
杨清尘一剑挥出,直刺向蓝桃的肩膀。蓝桃大惊,连忙俯身躲过,然而下一道剑影随即而来,逼得蓝桃不得不翻身下马。
“杨大木头,你在做什么?不许你欺负小狐仙!”周小幺气呼呼的朝蓝桃撇来一块木头,迈开脚步就要过来劝架,帮小狐仙揍那大木头一顿解气。
蓝桃狼狈的摔在地上,不自觉的看向了不远处的周小幺,瞳孔却在一瞬间紧缩起来,“是蛇!”
杨清尘以为她又在说谎,手中的剑不曾停留,朝着蓝桃持着匕首的右手刺来。
蓝桃猛的抽回右手,用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支乌黑的手枪,瞄准周小幺的方向放了一枪,巨大的轰鸣声吓的周小幺抱头蹲在嗷嗷大叫。
杨清尘以为伤到了周小幺,立马抽身回去探视。蓝桃顾不了那么许多,刚才虽然没被杨清尘的剑刺到,可那剑气却也伤了自己手腕的筋脉,勉强重新跃上马背,催动马儿迅速的逃开了。
蓝桃估准了方向,往着有人烟的地方飞奔而去。杨清尘就算能想要骑马追赶自己,也要带着周小幺那个大麻烦,有那个活宝在杨清尘就是插翅也难追上自己。
蓝桃拍马一直奔出了几百里,可惜座下的马儿并不是万里挑一的千里马,跑着几百里早已累的口涎白沫,满身大汗了。
蓝桃在一处碎山石间发现了一口泉眼,不过棒球般大小的泉眼,正从里面咕嘟嘟的冒出珍珠般洁白的水花,清冽的泉水流淌出来,在石缝间细细的流淌出一条手指粗细的溪流。
蓝桃不敢让刚刚剧烈奔跑过后的马儿立即喝水,怕它不小心会导致炸肺而死,一直将它拴在树上将近十五分钟后才放它到溪水的下游去自由饮水啃食草叶。
蓝桃自己捧了两碰清水喝下,清凉甘甜的山泉水,透着一股子田野的芬芳,这水若是用在烹茶或者酿酒上,定然会体现更醇美的味道。
蓝桃满满的灌了一水囊泉水,又将自己满是汗水灰尘的手脸清洗干净,迅速的换下身上的女装,改穿上一身粗布少年衣服,头发也像普通的农家少年一样在头上用一块布条系好。
在脸上抹了点润肤的海豹油膏,这种护肤品虽然油性较大,但对于皮肤的保护还是很有效的,这几日的风餐露宿、太阳暴晒都没使蓝桃的皮肤出现细纹和斑点,只是略黑了些。
蓝桃又找出一只手掌大小的菱花小镜,对着镜子将自己的眉毛修饰成少年的粗眉,眼睛那里也略勾了几笔,将杏眼改变成稍稍下垂的眼形。随后弄了点灰抹在自己的唇上,仿佛是少年刚刚发育时长出的青色胡茬。
等到蓝桃再一次蹬上马背,马上的人儿已经变成一个年纪约莫只有十三四的少年,粗衣褐服,面容憔悴,完全不像一个正值妙龄的年轻少女了。
等到前方终于出现村庄的影子,蓝桃将那马儿放归了山林,那马儿仿佛也是野性未驯,欢快的打了个响鼻儿便撒欢似的奔入林中。
远处的村庄翠烟袅袅,一垄垄略带金黄即将收割的庄稼地,带着熟悉的田园风情,蓝桃的眼睛不由湿润了起来。
杨清尘听见枪响又见周小幺害怕的尖叫,心急之下回身查看,给了蓝桃逃走的机会。结果他刚到周小幺身边便发现他根本毫发无损,身边有一只三角型的毒蛇被火药炸的首尾相离,断了的肢体还在地上不住的抽搐扭动着。
杨清尘这才知道,那姑娘不顾自己的手臂执意放出的一枪并不是为了攻击周小幺,反而是为了救他的性命。而自己却用剑气伤了她的手腕,若是医治的不及时,那只手腕很有可能废掉。
一时间,杨清尘觉得自己有点迷惘。他虽为“天下第一才子”,但绝不是风*流才子。他在二十三年的人生中,习惯了对他人的冷漠,唯一崇拜敬仰的亲人是爷爷;唯一意气相投的好友是苏旸;唯一的最佳损友是眼前这个傻咧咧的周小幺。
女人,在他的生命里淡漠成了一道道背景,什么相貌,什么身份都不曾在他眼里停留过,更别说喜欢上或者爱上某个女人。他打心眼里是看不起女人的,他认为她们不过是一群虚荣势力的,没有半点用处的工具。
而头一次让他觉得触动心灵的却是一个连名字都普通到极点的女人,她的沉稳,她的机智?8 牧傥2宦遥退阕约何湟崭叱裁荒芟袼诖粤只囊爸心前阏蚨ā?br /> 她的眼神绝对不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难道她真是周小幺说的“狐仙”吗?
杨清尘眉头微微一蹙,拎起周小幺的衣领掠上马背,马儿嘶鸣一声迅速的撒开四蹄飞奔起来。
周小幺被他放在了前面的马背上趴伏着,只颠簸了几下便忍不住张嘴欲呕,“杨大木头,你把小爷放下来,不然小爷我杀了你!呕——”
杨清尘不动声色的一掌劈晕了后者,没错这家伙就是个活生生的累赘,为了不让他污染自己的衣衫和马背,还是让他静一静比较好。
——分割——
“回主子,还是没有蓝姑娘的消息。”阿大惴惴的看了一眼苏旸(杨夙),他几日不曾合眼,狭长的凤眼里一片殷红的血丝,下巴上也好几日不曾剃须,胡茬已经长出了老长。
“再寻!”
“主子,都已经十天了,整个城里恨不得连老鼠洞都找了一遍,根本没有半点蓝姑娘的影子啊!”阿大心急如火。
“不在城里?难道她早已出城了?”苏旸的眼睛眯起,握着茶杯的手指纤白如纸。
“不会的。蓝姑娘消失不到一刻钟,属下就让人去堵了城门,而且按照主子的吩咐,女子和青年男子都一一盘查过了,并没见到蓝姑娘的影子。而且那时候出城的车马也都派快马追了,车上除了些货物也没有蓝姑娘的踪迹……”
阿大也很纳闷,这蓝姑娘莫非是会飞,要不然怎么能凭空从港口这里失踪了呢?
“船上也没有,城里也没有,难道她在海里?”苏旸的眼睛渐渐睁大了,他一把拽住阿大的手臂,“海里呢?海里有没有去查?”
阿大的手臂被拽的生疼,勉强忍着回道:“不可能的,那港口的海水很深,浪又大,蓝姑娘就算跳入了海中,这时候恐怕……”
苏旸瞬间松开了手,双手捧住脸颊,半响没有动静。阿大担心的继续劝道:“那蓝姑娘临走时带的包裹衣物,应该是想出城,她是一个聪明的姑娘,一定不会选择轻生的。”
阿大对这个蓝姑娘怨念更深,主子好不容易把你救了回来,你不领情倒罢了,还在这时候整这么一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姑娘,主子这回恐怕是动了真感情了。
“她不会死的,她那么狡猾,蔫坏蔫坏的,说不定又在哪里憋着笑等我寻她呢!”苏旸喃喃自语。
“主子,主子?”阿大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主子得了失心疯?这下子玩笑可开大了。
“城中就没有没搜过的地方吗?”蓝桃诡计多端,难免会寻了自己的空子。
“这个,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栈、店铺,包括桥下面和垃圾场,属下都派人去巡查过了,只是有一处确实没细盘查。”
“什么地方?”苏旸的眉头紧紧蹙起,他觉得某些事情就要水落石出。
“呃——”阿大面上一窘,“那些水手们厮混的暗娼窑子,蓝姑娘是一个女孩子家,应该不会往那地方钻,就算去了也会被老鸨们认出来的。”
苏旸沉吟半天,突然脱口而道:“不好,她应该就是藏在了那里。”阿大心里一惊,忙带了几个人亲自去盘查了一番,果然从一个年纪小些的妓女口中得知,她前些日子接了个古怪的小个子水手,给了银子却非要把她绑在床上,走的时候还把自己打晕了。
那水手颇为阔绰,也没虐待打骂自己,所以她醒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满快活的,有些生理有病的客人就是喜欢玩这稀奇古怪的花样,那妓女还有点洋洋得意的感觉。
等阿大将消息传给苏旸,苏旸的脸色黑的不成样子,随即嗤笑一声,眼眶中带了几点泪意,“果然,果然,你还是逃了。”
阿大眼睛不安的瞥了一眼苏旸,见他垂着头不说话,眼睛里没有半点神采,心里不由大急,“主子,要不要属下带人去追回来?”
苏旸苦笑一声,“罢了,她费劲心计的要逃离我,你就算将她绑回来,她这颗心也不会停留在我这里。”
待了半响苏旸突然起身,眸子里的痛苦神色早已退去,脸上如一片寒冰,冷的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阿大,传令下去,即刻出发。”
阿大一惊随后一喜,忙应了一声出去吩咐着。
苏旸颓然的跌回椅上,大手按住自己的额头,鼻子一阵酸涩,“桃儿,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的身边呢?”
苏旸三日到达北疆,梅老将军见着自己命运多舛的外孙,忍不住老泪纵横。
苏旸拜见了自己的外公,眼眶也不由红了起来。其次与表弟表妹厮见,表妹梅凤歌比之其兄更胜一筹,一手梅家枪舞的虎虎生威。
梅家军治兵严谨,麾下共计一万精兵,个个以一当十,弓马娴熟,勇气非凡。
苏旸为后事着想,仍用杨夙代名留在梅家军中,每日与将士们一同训练。
期间龙老大几次相约,梅老将军都替杨夙回了,笑话,一个区区海港的管事女儿,连给苏旸做妾的资格都没有,何况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期,苏旸的身份依旧不能暴露一丝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