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至深暗骂一声自己禽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很男人地将病美人抱到了床上,不,应该是跌跌撞撞地将人家砸到了床上,然后大口大口喘着气。
“我说,箓儿,你看着挺柔弱,怎的就这般重?妖精的肉都是铁做的?”
南箓被他扔得头昏脑涨,更觉得难受,却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骚包面前装病弱简直就是自己找罪受,根本就不知道怜香惜玉!
他咳了几声,沙哑着嗓子道:“我只是太累了。”
张至深想了想,很没良心道:“才飞了这么点距离便累成这样,果然是小妖啊……”
南箓真想一掌拍死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骚包公子哥儿,努力瞪了他一眼,张至深便道:“箓儿,你都这么累了,怎么还有力气将眼睛睁那么大?”
南箓道:“驮着一头金子做的猪,将我累着了。”
张至深道:“竟然还有力气还嘴,精神不错呢。”
南箓那双湿漉漉的眼病弱地望了张至深一眼,沙哑着道:“少废话!本美人累了,给我换衣服!”
“……”这厮又自恋了。
妖精什么的都是多变又变态的,张至深能理解,能包容,所以他很狗腿地应着:“是,美人。”
南箓便大大方方地舒展开四肢享受他的伺候,张至深一边脱那衣服又一边色心大起,一身衣服脱下来,吃了不少豆腐,待他还想继续干点什么的时候,南箓已经彻底睡着了。
“南箓?南箓……箓儿?箓箓?小箓子?箓弟弟?箓狐狸……”箓美人连个身都不带翻的继续睡着,张至深正可惜着,一抬头却看见那娃娃脸小二正端着饭菜一脸恶心地看着他。
张至深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亲热。”
小二道:“见过人家亲热,没见过这般恶心的亲热。”
张至深道:“娃娃脸,你竟然嫌小爷我恶心?”
小二嘻嘻笑道:“也不是特别恶心,就是……一般恶心,一般恶心……”
“……”那还不是恶心。
张至深不心疼过度劳累的南箓美人的后果就是第二日病美人彻底罢工,本来只需几个时辰飞过去的路程,如今只能靠两只腿走回十陵镇,原因之一是他们又雇不到马车。
两个逃命的人天还没亮便出发,走的还是鲜少人走的岔道,两把雨伞两个身影,那八月的雨中雾气总是比较浓,沙沙而缠绵的雨水隔绝了外面的声音,雨雾的浓密让人有点分不清方向,好似走在没有尽头的寂寞中。
张至深以为这偏僻的小道定然是安全的,不料天才刚刚擦亮,便有一声正义凛然的咆哮冲破了雨雾震碎了宁寂。
“妖怪哪里逃!纳命来!”
张至深一惊,才一回头,便觉得胸口一痛,一把剑直挺挺地插在他胸膛上。
第七十章:小道士
张至深真是又惊又恼又火,看着胸口那把剑硬是半天没说出话来,再看看持剑那嚣张的人,真恨不得一巴掌将之拍飞!
南箓微抬了伞回头望过来,那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细长的眼睛是极好看的,倾了天下绝了凡尘,透过淡淡的雨雾看向张至深,那样漆黑的眼里却猜不透他流露的淡漠,面颊上的金色妖印在雨中泛着暗暗的光。
张至深如同看怪物般地看着那持剑的人,半晌才破口大骂:“去你大爷的!老子是倒什么霉,一个两个都拿剑来捅老子!要捅也要专业点好不好!拿这样一把破玩意儿顶个鸟用!”
那道士显然也挺惊讶,又用力捅了一下,叫道:“大胆妖孽!快快纳命来!”
张至深更怒了,抓起那把破剑就扔到一边:“臭叫花子,发什么疯!再敢乱来小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道士见自己的剑竟然被人随手就那么扔了,抖着手指着张至深道:“妖……妖孽!你竟然?3 慌缕兜赖慕# ?br /> 张至深都被这道士气笑了,这家伙定然是非疯即残,便道:“喂,小叫花子,就你那小破剑,一只鸡都杀不死,还想杀了老子!”
那道士道:“胡说!贫道这剑用上好的鬼怵木雕琢而成,除妖驱鬼,无往不利,妖孽还不速速就擒!还有,我……不对,贫道不是什么小叫花子!请叫我道长!”
张至深上上下下打量这自称贫道的小叫花子,那眼神真是嫌弃得让人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然后他再甩了甩那印花水纹冰凌红的长袖,那动作潇洒高贵得真让人恨不得缩到最小变成地上的泥巴,衬着那把粉红的雨伞,真是骚包加艳俗集于一身。
只到他肩膀高度的小道士看了看那骚包的红色长裳,再低头瞧瞧自己的灰色粗布小褂,本来已经很平常的衣物被那雨水淋得狼狈不堪,此时的他真像是站在凤凰面前的鸡,那囧囧有神的小眼睛顿时闪过了一些不自在。
张至深便更加嚣张地嫌弃道:“瞧瞧你瞧瞧你,穿得破破烂烂的,不是小叫花子是什么,还拿了一把小破木头剑想杀老子,是不是爹娘不要你了,你就靠拦路打劫过活?哎呀,真是可怜的小孩,要不你乖乖卖身给小爷当粗使仆人,小爷我便大发善心收留你。”
那小道士被他气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道:“我才不要!你这臭妖精!我……贫道今日是专门来杀你这妖精的!待贫道收拾了你,看你如何求饶!”
张至深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笑得坏坏的:“哟,口气还不小啊,我说小叫花子,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我是妖精了?”
小道士捡起桃木剑指着张至深:“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穿得这么风骚,长得也这般风骚,坏死了,还挟持了这么好看的人给你做小老婆!你就是那只狐狸精!还有,要叫我道长!”
张至深这回傻眼了,敢情这小道士将他当成南箓了,顿时哭笑不得:“臭小叫花子,看见小爷长得俊妒忌了也不能这么诬陷人,小爷我是人,你见过有人怕桃木剑的么?还有,”指了指一旁的南箓,“这个,不是小爷我的小老婆。”
小道士看了眼仙人般的南箓,脸微微红了,正义凛然道:“不是小老婆还能是什么?定然是你欺负这美人儿!”
张至深道:“这是小爷我的大老婆!”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南箓静静看着他,淡漠的脸上含了若有似无的笑意,看得张至深眼泛桃花,心又扑通扑通跳了起来,真想上去咬他两口。
小道士也看傻了眼,两只黑白分明的圆眼瞪得老大,脸颊更是微微红了。
“咳咳……”张至深将自己大老婆藏到身后,对着小道士,“这是小爷我的老婆,谁准你盯着他看的!”
小道士的桃木剑又刺了过去:“你这臭妖精!贫道代表正义将美人从你的魔爪下拯救出来!”
张至深措手不及,被南箓往后一揽,躲过了来势汹汹又毫无杀伤力的一击,敢情这小道士还想英雄救美呢,于是张至深被揽入美人怀里,还顺带在美人胸口幸福地蹭了几下,顺便擦掉脸上的雨水,再指着那小道士:“箓儿,这疯疯癫癫的小叫花子就是传说中的魔?可以调戏,可以鄙视,可以反复调教,残忍点的还可以剥皮抽筋煮煮吃了?”
南箓道:“他不是。”
“那他为何一出来就说要杀我,弄得老子紧张得差点没把他杀了。”
小道士看美人搂着张至深,这不要脸的还在一个劲挖苦自己,真气得他鼻子都歪了,牛哄哄道:“骚狐狸,你哪里紧张了!有本事别躲在美人怀里,出来跟贫道单打独斗,我赢了,美人就归我!”
“啧啧……”张至深继续窝在南箓怀里,更加鄙夷地瞧着小道士,“小叫花子,胆子还不小嘛,小爷我的人你也敢要,色心不小啊,如果我说这仙人般的美人儿才是狐狸精,你待如何?”
小道士自信满满道:“这怎么可能,他才不是妖怪,你才是妖怪!”
张至深一手摸着南箓面颊上的双月妖印,道:“看见没有,这个是妖印,你还敢说老子是妖?”
小道士道:“你就是妖!你手上也有妖印,美人是无辜的,你这臭妖怪,大色狼!还不快将美人放了!”
张至深这才一愣,抬起右手,那手心赫然是一枚灼灼生辉的金色双月纹,细细的月牙相互勾在一起,淡淡金光在这迷离的雨季里也变得温润婉转起来,跟南箓脸上的一模一样。
他还是觉得这个印记很是扎眼,即便他承认自己被改造得半人半妖,他总是刻意忘记这个事实,因为害怕。
他望着南箓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只有到十五的晚上才能看见么?”
南箓的目光深了深,那双美目里是琉璃般的光华婉转,藏了无数的秘密,但他此时依然带着那副莫名的浅笑,看得张至深更加疑惑,心里那点恐惧逐渐加深。
他只是淡淡道:“偶尔也会失灵那么几次。”
张至深道:“媳妇儿,不带这么坑相公的啊。”
“彼此彼此。”
“罪过罪过。”
“……”
二人打情骂俏,于是小道士彻底地被无视了,他不满地叫道:“臭狐狸!贫道是来杀你的!不要这么看不起人好不好!”
一知道这家伙不是魔,张至深早就用鼻孔看人家了,此时又捏着南箓媳妇儿亲了一大口,看得小道士又是一阵脸红,才嚣张道:“小臭叫花,都说了美人是老子的媳妇儿,你看着我们亲热羞不羞啊,老子没空陪你玩儿,还赶时间回去吃午饭呢!”搂着美人儿的腰就走,还用自己的屁股对着人家,“小叫花子,不准瞧着我家老婆看!”
小道士眨了眨眼,忽然醒悟过来,拿着桃木剑冲到两人面前:“不准走!”
张至深不耐烦地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砸了出去,小道士一个鲤鱼跃龙门那叫一个利落潇洒,瞬间用两个手指头夹住那银子,正气浩然道:“妖孽!竟敢对贫道用暗器!”
张至深一愣,再次确定这小道士非疯即残,而且眼睛也有毛病,那么一大锭银子还能说成是暗器!
他也不跟这可怜的瞎子计较,挥挥手道:“赏给你的,就别拦着爷的路了。”
小道士愤愤道:“臭妖精!使暗器敢害贫道性命,还想跑!”
张至深真受不了这小道士,这真是既疯又残,还是脑残的那种,他的耐心也快到极限了,大声道:“我说臭叫花子,这是银子,你哪只眼睛看见它是暗器了?”
小道士道:“你还狡辩!你就是用这叫银子的暗器想暗杀贫道,幸好贫道技艺高强才躲了过去!还有,贫道不是叫花子,是道长!”
张至深忽然有种很别致的想法,不确定地问:“喂,臭叫花子,你不会不知道银子是什么吧?”
小道士梗着脖子道:“你看不起人!谁……谁不知道银子这种暗器,贫道我自小学习捉妖驱鬼术法,暗……暗器这种东西,就没有不知道的!”
“暗……暗器?啊哈哈哈……哈哈哈……”
张至深顿时大笑了起来,抱着南箓笑个不停,口水眼泪都全擦人家雪白雪白的衣服上了,南箓嫌弃地推开他:“深儿,你笑得真猥琐。”
张至深依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箓儿你听到没,他说……哈哈……说银子是暗器!……这家伙是从哪里来的?是妖怪么?哈哈哈……小叫花子,你太可爱了!”
那八月的雾雨悄无声息地下着,那样嚣张的笑声穿透了雨雾传得很远,惊飞了远处的伏鸟落花,笑得小道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再到一阵青,这世间你不怕别人笑话你,怕的是别人笑话你时,你还不知人家在笑什么!
他用剑指着笑得特别猥琐嚣张的张至深:“死狐狸精!不准笑!再笑我……我就……贫道割了你的命根子!”
张至深笑得更大声了,指着他道:“啊哈哈哈……哈哈哈……他说他要割了老子的命根子!这实在太好笑了!箓儿,你听到没有……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他要割掉老子的命根……”
呃,好像不对,他在笑什么?
第七十一章:逃亡路
张至深顿时止住了笑,怒对小道士:“喂,小子,你刚刚说什么?”
小道士怒吼,气壮山河:“我说,贫道要割了你的命根子!你的小弟弟!你的传家宝!你的小鸡鸡!你的孽根!”
他竟然知道这么多种称呼?张至深咋舌,但任凭哪个男人听见别人要割他的那个都会不爽,于是他满眼泪花,指着小道士对南箓道:“箓儿,他……他欺负我?”
南箓不动如山,修长洁白的手撑着一把雪色雨伞,暗黄的伞柄将那手称得更加洁白好看,他只淡淡说了两个字:“你活该。”哦不,是三个字。
张至深决定挽回作为男人的尊严,眯着那双微微挑高的凤眼极度鄙夷:“我说小叫花子,你竟然不知道银子是什么东西?你到底是猪呢还是猪呢?”
小道士又被他气得直跺脚:“我说过我不是小叫花子,叫我道长!还有,你才是猪,你全家全祖宗都是猪!还有!银子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就了不起啊!”
张至深望着南箓,南箓道:“别看我,这货绝对不是妖精。”
这孩子真是可怜啊,既疯又残,竟然连银子都不知道,张至深大发善心地好好解释:“可怜的小叫花,你娘没告诉过你么,银子是可以用来买东西的,买好吃的衣服,好看的食物,取到像我大老婆一样好看的媳妇,还可以长好多小鸡鸡……”此番话下来,张至深脸不红心不跳,毫无愧疚感。
可怜的小孩瞪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断然否定:“你说谎!用来买东西的只有铜钱!银子是什么东西,根本就是你这妖孽用来骗我的!才不会……”暗暗抬头看了眼南箓,那脸颊又微微地发红了,“就算没有钱也能取到这样的美人媳妇!才……才不会长那么多小……小那啥……臭妖精,你真恶心!”
张至深也被自己给恶心到了,南箓直接用行动证明他的恶心程度,将他一推:“深儿说得真好,”再对着小道士微微一笑,“他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么,小弟弟?”
小弟弟顿时成了番茄脸,痴痴望着美人亲切和蔼倾城绝代的脸,那眼角下的双月金妖印完全只是为美人的美貌增添了风情,完全无法唤醒他对妖孽的认识,他只是不断地在心里呐喊,世间怎会有这般好看的人!这般好看的人!
南箓又用那低沉而迷死人的声音问道:“相信我么,道长?”
小道士瞬间被迷得三魂七魄都晕乎乎地围着美人转了,傻傻地点头:“相信。”
张至深心里那叫一个不舒服不痛快,看着自己媳妇使用美人计色诱别的男人,即便是个小鬼他心里也酸酸的,从鼻子里响亮地哼了一声:“狐狸精。”
南箓只当那一声酸溜溜的鼻音是对他的鼓励,于是再接再厉色诱小道士:“小道长,你怎地就知道这骚包是妖怪?”
小道士顿时精神一震,眼睛有神了,头抬得高了,说话也利索了,一口气说五句话不费劲儿!他指着张至深大声道:“美人都说了你是妖怪,你这狐狸精还不承认!”转而对南箓道,“美人儿,人跟妖怪是不会有结果的,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你跟了我吧,我会保护你!”
任凭张至深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小道士当着自己的面挖墙脚,于是立马咆哮道:“喂,臭叫花子!你没银子,买不到好吃的衣服,好看的食物,他是不会跟你的!”
小道士回道:“难道你就长了好多小鸡鸡,所以他才跟你?你这臭妖怪,美人是纯洁的,他才不会这么势利!”
“咳咳……”南箓调整了一下笑容,看上去更加纯洁,更加不势利,继续问道,“小道长,你是如何知道他就是妖精的?”
小道士老老实实回答美人问题:“我师父告诉我的,他说有一只很大很坏的妖怪,奸淫掳掠,杀人放火,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简直无恶不作,罪大恶极,令人发指……”
南箓一脸愤恨道:“这妖精真令人憎恨,太可怕了。”
张至深:“……”他在一旁瞪着一双好看的凤眼看道貌岸然的妖精继续使美人计,不,是美妖计。
小道士继续道:“而且他还挟持了一个纯洁的人类逃跑,所以我们要代表正义抓住那妖精,将他收服在圆龙瓶里,让它永世不得超生,从此不再为恶人间!所以,我要救出美人,让你彻底地离开这狐狸精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