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亥时,你去我房里。”
绿萝眼睛一亮:“我就知道小深哥哥会答应!”
“呃……进去之后不要点灯,叔叔会害羞的。”
绿萝双手捂着脸颊:“人家……人家也好害羞。”一点也看不出哪里害羞了。
“乖,你先回去。”
“好好!我这就回去沐浴洗白白,等着晚上跟哥哥共赴巫山,行周公之礼,鱼水之欢!”
“……这些也是你从书上学来的?”
绿萝点头:“当然了!绿萝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真的是好爱学习,但他为何学的都是这些?
绿萝走到门口,张至深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唤道:“等等!叔叔再问你一件事。”
绿萝眨眨眼:“莫非叔叔等不及了?”
“呃……”张至深忽然觉得这小妖邪恶之极,“你知不知道……那啥,周公之礼怎么行?”这个书上该没写吧,除非那老道士也像白老头一样藏了几本春宫图。
绿萝道:“知道啊。”
“……你如何得知?”莫非那道貌岸然的道长真藏了春宫图,还被这小妖看见了?
绿萝眨着无辜的大眼从实招来:“就在前几日,小深哥哥与美人哥哥的鱼水之欢,人家学了好多好多好多好……”
“停停停……”张至深在也听不下去,一张老脸都没地方搁了,挥手道,“叔叔知道了,你回去吧……”
绿萝蹦蹦跳跳地出了屋。
张至深望着那碧绿的背影,咬牙,淫笑,小绿萝,既然你这么好学,叔叔就好好让你尝尝作为男人的快乐……
是夜,张至深拎了两坛子酒出门,南箓问:“你去哪儿?”
张至深回眸,荡漾一笑:“去解决点事情,美人儿,今晚在房里等着伺候小爷。”
南箓那细长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很快又隐去,依然是清清淡淡的神情,美人倾城。
与此同时,兴奋的小绿萝已经在房里将自己洗了一遍又一遍,算着时间,只恨不得一下就到了亥时,那小脸红扑扑的,紧张的程度不亚于即将洞房的新郎官。
张至深拎着酒走出房门,望着天上一轮圆月,伸出右手,见掌中金色的双月纹熠熠泛光,又是一个十五月圆夜,他垂下手,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随即隐入月影的黑暗中。
第二日清早,张至深神清气爽地从南箓床上醒来,又神清气爽地去吃早点。
然后他看见一片碧绿的裳子,小妖精望着他的眼饱含了委屈,白皙的脸上印了鲜明五个手指印,右眼一圈熟悉的深绿眼圈,那神情哀怨得,看得张至深又是一阵良心不安。
“绿萝早啊。”
绿萝投来一个哀怨的绿眼圈,默默走开,露出他身后满脸阴沉的无品道长,道长的眉目深黑,面容清矍,但怎么看,那眼中都似乎多了点什么,含春带怒的,为什么道长走路的姿势很不正常?
第九十六章:苏和说
绿萝幽幽道:“张至深。”
无品道长咬牙道:“张至深!”
张至深肃然起立:“我在,我在,两位何事?”
……
好不容易打发师徒二人离去,张至深捂着右边浓重的黑眼圈哎哟叫疼,南箓将一白釉长颈小瓶扔他面前,道了一声:“活该。”
张至深一手捂着深黑的眼圈一手捂着高肿的脸,含糊不清道:“小爷落到这般还不是为了你。”
“就不能有其它办法?”
“难道真要将我纯洁的身体交给那小妖精?小爷本来想将这等好事送给小黑的,不料他影都没见着,只能便宜了道长。”
南箓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便宜了他,那小妖精长得还不错。”
“打人的力道更不错,哎哟,疼死小爷了,箓儿也不知帮帮你相公。”
南箓沉下声来:“嗯,你说谁是我相公?”
张至深干咳了几声,笑道:“哈哈,我是说今天天气真不错。”
“若不是我拦着那道士,你就不是被打两下的事了,以后做事不能这般鲁莽,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深儿心里要明白。”
“那遇到这种事,我该怎么做?”
南箓细长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含了一丝冷意,淡淡道:“扔到妓院去。”
“……”张至深愣了一下,继而抚掌,“好办法!”
“所以,深儿不是一般的笨。”
“……”
张至深随即反驳:“小爷我哪里笨了,我英雄救美的时候……嗯,这药瓶子怎的这般眼熟?”
他取下瓶塞,淡淡荷花香扑鼻而来,越闻越觉得熟悉:“箓儿,你确定这是消肿止痛的药?”
南箓无比坚定:“是。”
“为何我会觉得这与妙手回春送我的瓶子极其相似,那药好像是叫,叫得春丹,不对,因该是欲仙丹。”
“……”美人依然面不改色,温柔地盯着他。
“莫非春药还有消肿止痛的功效?”张至深笑。
南箓毫不心虚,淡淡道:“拿错了。”
“真正消肿的药呢?”
“我的意思是,我本该拿出最烈性的春药,而不是这瓶。”
“……”
张至深菊花一紧,他他他要干什么?
南箓从袖中再取出一绿釉小瓷瓶,含笑道:“骗你的,这才是真的消肿药。”
“……”
张至深身上的伤一疼,会不会等他用完药后,这妖精忽然笑道,骗你的,其实这是毁容的药……
……
张至深拿着镜子看了又看,实在不忍直视,放下镜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南箓:“箓儿,我可否不用此药?”
南箓端庄地坐在正厅太师椅,双手叠在膝上,带着优雅的微笑,圣洁慈祥:“不可。”
“那东西要在小爷英俊的脸上停留多久?”
“一日。”
“一日!”
张至深做悲泣状,捂脸:“我没脸出去见人了呜呜,这一日我都不要出门,你要负责,你要负责呜呜!”
南箓保持那端庄的姿势?2 眯奶嵝眩骸澳阋丫嗳詹辉雒拧!?br /> 张至深巍巍颤颤地拿起镜子再看,镜中还是一张又青又肿还油光满面的脸,像极了东城杀猪的吴老板,他更是悲从中来,将镜子一摔,大呼:“呜呜,被毁容了,小爷我再也不要见人了呜呜……”
老天似乎听到了他的哀怨,院中的门恰在此时被敲响,张至深惊了一下,望了望那扇门,再望了望南箓。
南箓看了看他,再看向门,最后再看向他。
两厢静默,谁也没说话,那扇门静止了一刻,随即又敲了起来,不轻不重,寻不出规律。
张至深道:“找你的。”
那端坐优雅的美人轻启朱唇:“找你的。”
“你怎知不是找你的?”
“找我的都不会敲门。”
“……”
张至深一捂被毁成胖子的脸:“我不在家。”说完入了内室。
院中的门还在持续地响,南箓眸子深了深,望着张至深进去的方向,优雅地起身,开门。
苏和将那门越敲越是心急,就差些没大吼出来,敲门的力气控制不住地大了起来,猛地门从里面打开,眼中一片雪白,那翩然出现的身影如同一朵莲花的绽放,出尘的美丽,灼灼胜仙。
那美人有一双细长深邃的眼,长长睫毛下深黑的眸子似乎蒙了一层淡淡薄雾,让人望不到底,他看了眼来人,道:“你找谁?”
他一开头,酥和心里一惊,望着那美人的眼神立马变了个样,哆哆嗦嗦:“你……你是那天晚、晚上的鬼……”
南箓点头:“是。”
“你你你你怎么白天也出来,我家少少少爷呢?”
“他不在。”
“他在!我我我……”苏和“我”了好几句也哆嗦着说完一句话,顿了顿,对着院子大声道,“少爷!您快出来!我知道您在里面!”
“……”张至深听见了当做没听见。
苏和道:“少爷,您再不出来的话,何叔赚的银子就要全部上报老爷了!”
“……”张至深一个哆嗦,开始动摇了。
苏和继续道:“少爷不在这几个月,何叔他老人家大显身手,将亏损的银子全都赚回来而且增了十万两!”
十万两!几个月就赚了十万两!
张至深绝对受到了刺激,大声道:“老子不是说了要亏钱么,怎地还赚了这么多!”
接着他就冲了出来,久别重逢,苏和深情地望向自家少爷,然后僵住了。
“少少少少爷,您的脸……”
张至深真想转身就走,苏和你这么老实做甚么,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会死么!
他干咳两声,激动道:“他如何在短短几月就赚了十万?”
苏和道:“少爷,您是金枝玉叶,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从小连夫人都不舍得打你一下,是谁将少爷您打成这般的!”
张至深奇怪地打量他:“苏和,你确定你没生病?”
“没有,我很好!”
张至深用力拍了拍他肩膀:“从小连夫人都舍不得打我一下?亏你说得出来,那经常拿着棍子追着老子满院跑的难道不是夫人?”
苏和摸了摸自己额头:“报告少爷,奴才忽然想起自己在发烧,说胡话呢。”
“……”
苏和立马转移话题,看看那立在一边默然不语的美人,再看看自家少爷:“少爷,你……你们还在一起?”
张至深再敲了他一记:“什么还在一起,少爷我跟他一直在一起,以后还会在一起!”
苏和道:“少爷,你们不可以这样,人和鬼是不会有结果的,更何况还是和一个男鬼。”
张至深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他哪里像鬼了?”
苏和再看一眼那一袭白衣,连肌肤也似乎雪般白皙剔透的美人:“他他他哪里都像鬼!”
张至深仔细打量着美人,道:“箓儿,人人都说你这妖精跟个神仙似的,第一次有人说你哪里都像鬼,鬼和仙,差距着实有点大。”
南箓看着苏和,优雅笑着:“承蒙夸奖。”
苏和愣愣的,问自家少爷:“难道不是?”
张至深道:“你从哪儿听说有这般漂亮出尘的鬼?”
苏和认真道:“那说书的不都说勾魂的鬼长得都像他这般美丽么。”
“苏和。”张至深认真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挺聪明的啊,果然听书不能听太多,尤其是关于鬼怪的书。”
苏和依然不服:“就算他不是鬼,可哪有这般美丽的人,不是鬼便是妖!”
张至深依然奇怪:“你为何不说他是仙?”
“神仙是不会到人间的,而且少爷也只说他像神仙,真正的神仙却不会生出他这般一看就像是神仙的容貌。”
“这话,你从哪听说的?”
“听书说的……”
“苏和。”
“在,少爷。”
“回家多吃两碗饭,不要去听说书了。”
“为什么?”
张至深却转到了正题上:“何叔真的赚了十万两银子?”
苏和点头:“是。”
“坑爹啊,就那个破坑爹钱庄他能一下子赚十万两?”
“少……少爷,不是坑爹钱庄……”
“嗯?”
“何叔已经被大夫人招回本家去了,现在在十陵镇的是尉伯。”
“嗯?”
“尉伯很听话的,自从他来了之后,钱庄每个月都在亏损。”
“嗯?”
“估计再过几个月咱们的坑爹钱庄就可以真的坑爹了。”
“嗯?”
“少爷?”苏和不解地抬头。
张至深咬牙:“苏和小宝贝,你刚刚在门口喊得很大声啊。”
“啊?是是,是的,少爷。”
“你说何叔短短几个月就赚了十万两银子啊。”
“呃……是,是的,少爷……”
张至深继续咬牙:“你激本少爷出来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看本少爷破了相的一张脸,嗯?”
“少爷……”苏和深情道,“苏和都有好几个月未见少爷了!苏和想少爷,想看看少爷是否吃得饱,穿得好,有没有人欺负,苏和不在,谁给少爷您烧洗澡水,谁给少爷您洗衣服,给您铺床,给您盖被子……”
南箓美人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张至深,张至深直觉不妥,连忙打断。
“好了好了,谁教你说这些的。”
“尉伯。”苏和毫不犹豫就出卖了同伙。
“那老狐狸亏了我的钱庄不说,一整天就干这等无聊之事,他现在在哪,怎地没跟你一起来?”
“他他……”苏和弱弱道,“他在一个叫寻欢楼的地方。”
这下张至深是真的惊得不小:“他……尉伯都可以当寻欢楼姑娘们的爷爷了,他能吃得消?”
“他只是去管账本。”
“寻欢楼的老板哪儿去了,竟然让我张家的人给他做账。”
“表公子最近抽不开身,才请尉伯去的,这件事大夫人也知道。”
看来张文宇的身份是在张家公开了,张至深越发奇怪了:“他做什么了,忙得连祖传的青楼都没空打理。”
苏和摇了摇头,叹息道:“是他一个叫赵毅的朋友自杀了,听说一刀子下去,整条手腕都快割断了,流的血都淌了一屋子,人虽是救了过来,却一点活的念头也没有,表公子怕他再做傻事便终日陪在他身边,生意全交给了尉伯打理。”
张至深心里一颤,许久才回过神来:“赵毅……自杀?”
苏和道:“是呀,少爷跟他相识是吧?”
“你怎知道?”
“表少爷吩咐了,若是少爷从哪个旮旯窝回来了,就一定要去看看赵毅,说不定这是最后一面了。”
“他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少爷。一个字不漏。”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
“是的,少爷。”
“你先前说那么多废话做甚么?”
“尉伯教的。”
“……”又一次无情的出卖。
第九十七章:戏曲调
十陵镇的街巷似乎永远都是这般川流不熄,声嚣阵阵,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看得多了,如同长了一张同样的面孔,就像蔷薇宫的花。
那秋日的暖阳清风与寻常的日子并无区别,这里四季如此,不会有秋,更不曾有冬,花开花落,流年匆匆过。
曾有远游僧人路经此地,感慨道,十陵奉花,四季如一日,一日过四季,却是最易忘却时光的地方,说罢,悠然远去。
那人流涌动的街市中走来一位穿了湛蓝华服的俊俏公子,身量修长,墨发如玉,一双凤眼眼角斜斜挑高,带了几分媚色,但他此刻的面容略显阴沉,如果仔细看的话,还可发现他右边眼角隐约有未褪去的青紫色。
一个稍矮的少年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只见他越说,那俊俏公子的脸色越发难看,眉毛紧拧成了麻花状,那脚步也越走越快。
“那家伙叫欧阳复?一听就不是个好东西,负心薄幸!”
苏和道:“是的,少爷。苏和也是这般觉得。”
“继续说。”
“赵公子见了他之后脸色立马变得苍白,二话不说,转身就走,那欧阳复就……”
“不准叫他欧阳复,给少爷我叫他负心汉,还要当着他的面叫!”
“是的,少爷。负心汉也追着出去了,之后再没回来,第二天就听说赵公子割了自己手腕,表少爷一听,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了,之后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那负心汉呢?”
“不见了。”
“不见了?”
“是的,少爷。张公子都请了官府的人去找,可那欧阳……不,负心汉就跟消失了似的。”
“现在也没找到?”
“没有,少爷。”
张至深停了步子,尔后继续前行:“将钱庄能用的人也派出去找找看。”
“回少爷,已经派出去找过了。”
张至深顿了顿,言:“你们似乎很听那青楼老板的话。”
“回少爷,这是大夫人的意思。”
“……”张至深严重怀疑到底谁是她亲生的。
苏和往前追了两步,继续道:“少爷与赵公子感情至深,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苏和为这样正义善良的少爷感到自豪。”
“……”张至深又顿了顿,想了一会,若有所思地点头,高深莫测。
苏和一喜,马屁拍中。
张至深腹诽:若是只喝了一顿花酒也算感情至深的话……他跟赵毅算是投缘,但他愤怒的原因纯粹是那负心汉太想让他千刀万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