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透过微敞的窗吹起了卧房内的华贵的珠帘,发出几声轻微的响动。凡尘盯着床帐看了半晌,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男人,想要将对方环在自己腰间的胳膊移开,却又怕惊扰到男人,只得老老实实的躺在那人的怀里。
柳惟卿已经好几日不曾去朝中了,凡尘不禁在想若是再这么下去,应是要打不过陆钧麟了吧。脑海里闪过一些武功招式,凡尘微微闭目想着破解的方法。这时身侧的人动了动,一双美目缓缓睁开,见凡尘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身边,不禁勾了勾唇角。他支起身子,把玩起凡尘的黑发,笑道:“醒了?真乖……”柳惟卿的声音里带着些慵懒,领口处的衣衫大敞,看上去有些诱人。
“主子要起吗?”凡尘微微侧头,低声问道。
柳惟卿挑了挑眉,抬手扭过那人的下巴,轻笑道:“乖,再陪我一会儿……”
两人在榻上闹腾了一番,直到小世子跑过来砸门才双双起身。柳惟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凡尘怀里的小东西,有些吃味。凡尘喂了小世子一些稀粥后,见柳惟卿没有动筷还以为是早膳不合他的胃口。察觉到自家爱妃关切的目光,柳惟卿这才满意的用了些早膳。蒙蒙细雨打湿了院里的花,显得更为娇艳动人,柳惟卿站在廊里看着一路追着小世子跑到花丛中的凡尘不禁微微勾了勾唇角,得此一人,夫复何求?远处抱着一叠书信走过的小厮在见到自家王爷后恭敬行礼,柳惟卿看了他一眼,之后便跟着去了书房。桌上摆着的是近日的一些折子,都是些闲杂小事,想来皇兄也舍不得真拿些杂事来奴役他。柳惟卿坐在书桌前把玩着桌上的镇纸,方一提笔便听得屋门被人叩响,想到来人可能是谁,柳惟卿唇角一勾,笑道:“进来。”
凡尘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一盘点心,柳惟卿招手将人唤到了身边,像当年那样在凡尘的手心里写了几个字,见对方瞪大了眼睛,不禁觉得好笑。他抬手捏了捏凡尘的脸,反将一块点心塞到那人口中柔声道:“不许你对思凡这么好!”凡尘将点心咽下,有些无奈主子的乱吃飞醋,但他依然回道:“属下遵命。”
这个回答明显取悦了柳惟卿,他心情大好,见凡尘嘴角还有点心的碎屑,便想着也尝尝这点心的味道,谁料还没等他弯身轻薄,门外便传来了通报声。
“启禀王爷,宫中来人了,说是陛下命人送了些岭南的荔枝来。”
柳惟卿看着空了的怀抱,摇了摇头:“皇兄可真会挑时候……”
临近傍晚的时候,一连下了几日的细雨终于是停歇了下来。天边泛起了微红,好似火凤凰振翅而过。用过晚膳,柳惟卿便将自家儿子丢给了贴身小厮照应,拉着凡尘来到西苑准备享用一番这岭南进贡的荔枝。
西苑本就是王府中供人玩乐的一处,其景自然与其他院落不同,转动的屏风后面摆着一张颇为奢华的软榻,软榻边上的矮几上,下人们早已将新鲜的荔枝摆好,除却这岭南的美味,自然还有御厨特意为王爷王妃制作的点心。
如此良辰,应伴佳人。柳惟卿穿着一件单衣斜靠在软榻上,享受着自家爱妃的服侍,那双拿惯了刀剑的手此刻正细心的剥着荔枝,晶莹如玉的果肉从淡红的果壳里显露出来,凡尘微微倾身,将果肉喂到柳惟卿的嘴边,偶有汁液流下,凡尘便用唇将手上的汁液吮走。
早有诗云:“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柳惟卿眼下算是明白,古人因何而作此诗,荔枝的甜,再加上那人的甜,岂不让人为之着迷。
既是只有他们二人,凡尘也没了那些个害羞的矜持,主子让做什么便老老实实的听话。柳惟卿就着凡尘的手吞下一颗荔枝,脑海里却又重复着方才想到的诗句,“岭南……呵,岭南。”不屑的声音自柳惟卿的口中发出,他看向身旁乖巧的为自己处理荔枝壳的凡尘,不知怎的想到了先前某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是想要觊觎他的王妃,而且还险些撼动了自己在爱妃心中唯一的地位,简直不可饶恕!
柳惟卿愤愤,狠狠咬了一下口中的荔枝,没想到竟是咬到了自己,柳惟卿蹙了蹙眉,闷哼了一声。凡尘见状赶忙回过头来,关切的询问柳惟卿发生了什么,柳惟卿哼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拉过凡尘,吻上了那张微红的唇,既然是因他而伤,那便由凡尘来亲口替他疗伤吧。果肉在两人的唇齿之间化开,命令式的哺喂变成了两人动情的拥吻,直到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双唇才渐渐分开。柳惟卿的一双美目紧盯着他的凡尘,眉眼里多出一丝情动的笑意,几年的调教让他的这个影卫王妃不再无心无情,至少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永远都是这幅勾人的模样。
凡尘平复了一下喘息的胸膛,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压在了主子的身上,这等以下犯上简直太过放肆!他有些无措的看了一眼自家王爷的美人脸,默默开口:“属下逾越了……”
柳惟卿饶有兴趣的捏了捏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的腰肢,还没等说什么,便听得外面响起贴身影卫冷峻的声音:“主子,管家说衡瑞王来了。”
“君澜?”柳惟卿蹙了蹙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都黑了,怎得跑这里来了。”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柳惟卿没再与凡尘玩闹,赶忙迎了出去。
夏衣单薄,这会儿恰逢云雨初霁,凡尘赶忙寻了一件外衫替柳惟卿披上。
前厅里,管家命人给这个娇贵的小王爷奉上了茶,这茶还未凉便见自家王爷风风火火的从西苑赶了过来,柳惟卿上上下下的瞅了一眼他这皇弟,开口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这会儿怎么想起到我府上来了?”
柳玟烁有些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亲亲热热的拉着柳惟卿的胳膊笑道:“王妃回娘家侍疾去了,我便想着来皇兄家过夜。”
闻言柳惟卿嘴角一抽,敢情这位是在家独守空闺,所以想起折腾他亲爱的皇兄来了。想起方才与凡尘正进入气氛便被这个臭小子打断了,柳惟卿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只是人来了,自然没有打发人家回去的道理。先前听说戚远回嘱咐他这弟弟不准雨天外出,这会儿才到的缘由大概也是因为要等雨停吧。柳惟卿让他去哄哄小世子,自己则搂着爱妃继续去西苑风流去了。
柳玟烁倒是挺开心,对小世子的宠爱有加的他更是愿意与小家伙一同玩闹。原本都已经沐浴完毕的小家伙听说皇叔来了,很是高兴,衣裳都没穿好便跑出来找皇叔玩耍。
大腿被人抱住,柳玟烁一把将小世子抱到了怀里,一旁的小厮见了不禁有些胆战心惊,赶忙劝着小世子下来,柳玟烁摆了摆手示意没事,抬手捏了捏小世子的脸。
柳苑沂咯咯笑了,搂着皇叔的脖子撒了撒娇,“远回叔叔呢?”
不提还好,一提柳玟烁便有点郁闷了,他把小世子放到了地上,牵着他的小手一起进了屋,“远回回娘家啦,只剩皇叔啦!”
柳苑沂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我让爹爹去把远回叔叔娶回来!”
柳玟烁闻言一个踉跄,索性狠狠的蹂躏了小世子一番。两人在屋里玩闹了一番,小世子便凑到柳玟烁的跟前嘀咕:“皇叔皇叔,思凡也想吃荔枝。”
柳玟烁笑了笑,唤来小厮命人去拿了些荔枝来,见小世子吃的开心,自己也便吃了一颗,谁料这东西的威力竟是这般大。没过一会儿他便觉有些不对,鼻翼有些痒,抬手一触不要紧,发现手上全是血红,柳玟烁愣了,一旁的小世子可是吓坏了,皇叔流鼻血了!
伺候的小厮见状赶忙帮着王爷止血,小世子呜呜哭着跑远了,来到父王的门口敲了起来。“父王爹爹呜呜呜……”
卧房里的柳惟卿刚脱了裤子,准备享用他一丝不挂的爱妃,便听得自家儿子在门口大哭,他倒还没怎么样,只是床上的凡尘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情急之下随手披了一件外衫便去开门,小世子一头扎进了凡尘的怀里,抽泣道:“呜呜呜……皇叔流鼻血了,皇叔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八道!”同样有些衣衫不整的柳惟卿,黑着一张脸站在两人的身后,听见自家儿子这般说不禁出口训斥,柳苑沂会这么说大概也是听多了他家皇叔身子不好的话的缘故。
那边小厮已经派人去请了御医,影卫只是简单的跟柳惟卿汇报了一下,“应是小王爷贪嘴所致……”荔枝本就性热,再加上天气闷热,柳玟烁的身子又不怎么壮实,会流鼻血也在常理之中。
柳惟卿点了点头,命影卫去看着他这爱惹祸的弟弟,顺手将还在凡尘怀里呜咽的小世子丢到了影卫的怀里,“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凡尘依旧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在柳惟卿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见那双修长的腿以及衣衫下的那处圆润,柳惟卿挑了挑眉,看向凡尘的眼里带着些玩味。察觉到主子的目光,凡尘这才意识到方才心急,竟是披了王爷的衣裳,有些无措的想要请罪,却被柳惟卿一把抱起在怀里,那人笑道:“爱妃今日胆子大得很,不仅敢压本王,连本王的衣裳都敢偷穿了,嗯?”
“主子,我……”
柳惟卿的手轻轻捏了捏那人的臀尖,微迷的双眼暗示着他的情绪,沙哑而又勾人的声音在凡尘的耳畔炸响,他说:“呵,看本王怎么罚你。”
作者有话说:
☆、怀似昔时(01)
番外二《怀似昔时》
月色撩人,薄云难掩玄月,微风拂面,吹散此刻寂寥。卧房的门被人推开,原本靠在榻上看着书本的柳惟卿抬起头来,冲来人招了招手。凡尘将屋门关好,快步走到了榻前,柳惟卿将书本丢到了一边,支起身子揽住了自家爱妃的腰,细细摩梭着那人有些粗糙的手心,声音里带着些不满与吃味,“思凡睡下了?”
凡尘点了点头,察觉到主子的手已经挪到了自己的下腹,不禁抖了一抖,“主子……我……”
耳畔传来柳惟卿独有的轻笑,随手扯下的衣带被他拿在手中把玩,“乖乖听话,嗯?”
凡尘抿了抿唇,似是有话想说,柳惟卿挑了挑眉,抬手触了触那双红润的唇,凡尘软着身子任由对方轻薄,柳惟卿低头吻上那双唇,不禁轻笑,看来他的爱妃想说的事情应是无关紧要。
夜风追星,这会儿王府的下人们大都歇了,屋顶上负责柳惟卿安全的影卫默默地往角落里挪了挪,企图想要忽略那若有似无的暧昧声响。
云雨过后,柳惟卿餍足的搂着窝在自己怀里的人,似是在回味方才的销魂彻骨。凡尘乖巧的任他揽着,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察觉到凡尘的目光,柳惟卿轻柔的抚了一把他的脸颊,问道:“怎么?不舒服?”凡尘微微红了脸,这才意识到两人荒唐过后竟是未曾清理……
身下微微有些黏湿,但这并不碍事,他摇了摇头。柳惟卿笑了笑,挪动了一下身子,两人枕着同一个玉枕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起了闲话。凡尘认真的应着柳惟卿的话,那副样子当真十分有趣。
“思凡这般黏着那小影卫,还总叫人家爱妃,能行么?”昊悠王世子柳苑沂今年将满八岁,柳惟卿便为他安排了贴身影卫,奈何小世子却是对这个新来的小影卫有了兴趣,不禁天天黏着,还口口声声的唤他做“爱妃”,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不过这样倒是让柳惟卿挺高兴的,至少不用再跟自家儿子抢凡尘了。凡尘借此机会将方才想说的话说了,语气里满是担忧。柳苑沂虽不是二人的生身骨肉,但他们却对这个过继而来的小世子宠爱有加。对于那么个尚未及冠的小屁孩,柳惟卿倒是没想那么多,随口安慰了凡尘几句,见对方还是一脸忧虑,便侧过身子拉过了凡尘身侧的手,眉眼间多出一丝笑意,他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也没比思凡大多少。”
凡尘愣了一下,似是对这突如其来的爱语有些不知所措,柳惟卿挑了挑眉,翻身压在了那人的身上,手指细细描画着凡尘俊朗的轮廓,带着些调笑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嗯?”
凡尘绷着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但柳惟卿却知道他是害羞了。于柳惟卿而言答案并不重要,抬手将碎发别到那有些发红的耳后,拉起凡尘的手十指相交,只要现在是彼此相爱的,便足够了。
安元帝柳挚登基那年也不过二十几岁,太子时期就跟随在安元帝身边辅佐的樊家嫡长子,自然也成了皇帝面前的红人。柳挚干脆大手一挥将关乎家国的兵部大权交由了他的这位伴读好兄弟。一时间樊家在京中的地位可谓是水涨船高,从一个名不见经传须得看人眼色行事的小家族发展成了京中人人都想要巴结的大户人家。
安元帝宠信樊家,对方自然也没有令他失望。安元帝执政期间鲜有外敌侵犯边境,这都要归功于樊家的几位猛将,国泰方能民安,如此一来,战功赫赫的樊家更是在朝中拥有了不可撼动的地位。十几年的时光,让两个翩翩少年郎一个成了九五之尊,一个成了兵部尚书,如今更是已有膝下之欢。
这日,安元帝在御书房亲自考问两个皇子的学问,被小儿子哄的是龙颜大悦,当即决定要好好赏赐两人一番。这两人便是大皇子柳惟峰与二皇子柳惟卿,他们并非皇后所出,却深得安元帝的宠爱。久居深宫的两人对宫外十分的向往,柳惟卿一向稳重,不像他兄长那般活泼好动,这厢还没组织好语言,便见皇兄早就扒着父皇的龙袍撒起娇来,“父皇,弟弟想出宫玩耍!”
安元帝闻言一愣,摸了一把大儿子的脑袋,问道:“是你想出去还是惟卿想出去啊?”柳惟峰嘿嘿笑了笑,装傻不答。柳挚假模假样的训斥了大儿子一番,还是慈爱的带着这两个小家伙出了宫。
换下一身锦衣,母妃为两个小皇子寻了一件最不起眼的衣服穿戴整齐,安元帝亲自接了两个儿子出了宫。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一行人也出宫也只能在附近转悠一番,安元帝想到前些时日身子抱恙的老友不禁命影卫将马车驾到了樊将军的府邸。
将军府坐落于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奢华之气丝毫不亚于宫中别院。安元帝柳挚站在门口不禁微微叹气,看来是他太过纵容了。柳惟峰跟着下了马车,虽然好奇但却不忘将尚在车里的弟弟抱下来,已经十几岁的柳惟峰早就跟着武师父一起练武了,听说再过一段时间弟弟也要跟着一起练武,这让柳惟峰觉得更加有动力了。
樊将军亲自出门迎接,许是没料到安元帝会微服来此,表情里带着一丝惶恐。安元帝摆手示意不必多礼,在樊将军的指引下进了府。“樊爱卿不必如此拘谨,朕只是想到许久未曾与爱卿对弈,便带着两个儿子前来叨扰了。”
闻言樊将军更是有些惶恐,这些时日,他虽未上朝,但朝中的一些情况还是知晓的。左相一派话里有话的说起他们家,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陛下虽未表态,但此时来自家府邸定是与此事也脱不了太大干系。
柳挚让樊将军陪他在院中下棋,两个皇子虽有不愿但依旧乖巧的陪在柳挚身边,柳惟峰对着黑白棋子没什么兴趣,思绪早就跟着院里升起的纸鸢飘远了,柳惟卿则是微微含笑看着石桌上的这局棋。
落子无悔,柳惟卿见安元帝将白子儿放到了那处不禁蹙了蹙眉,柳挚察觉到了儿子的反应,便笑着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涞懔说阃罚从忠×艘⊥罚八溆胁煌祝渥游藁谝殉啥ň帧!?br /> 樊将军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二皇子,眉宇间显露出来的气场颇有柳挚年轻时候的样子,这个皇子当真不得了。樊将军一时失神,错将棋子放错,柳惟卿见状勾起了唇角,向父皇请罪后便自行拿着棋子摆到了一处,柳挚看了一眼不禁拍了拍手,柳惟卿笑了笑,看向一旁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大皇兄。“好一计黄莺扑蝶,微臣这棋输的心服口服!”
胜负已成定局,樊将军便邀圣上去花园看一看他养的花草,两个皇子跟在安元帝的身边,偶尔传出阵阵轻笑,偶尔也能瞧见二皇子面对花草侃侃而谈。
假山的后面藏着一个身影,他扒着山石偷偷的瞧了瞧园中的一行人,方才那个少年的意气风发都被他看在了眼里,一时间有些欣羡。樊家十分注重嫡庶之分,樊尘作为樊家庶子,甚至连登堂入室的机会都少之又少,如今家中来了贵客也只能远远的瞅着。
好不容易等到安元帝放话让两人随意玩耍,柳惟峰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弟弟去了一边的假山,樊将军担心两个皇子的安危命人去将自家两个嫡子叫来陪伴,樊尘老远瞧着方才那个俊美的少年朝着自己这边走来一时间有些无措,刚想起身离去却不料正碰上前来的两个嫡亲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