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吧。”贺溪叹气,“那木椅子那么硬,你又是一工作就是一天的人,屁股不疼啊。”
俞放挑挑眉,看着手上对他傻笑的粉粉猪,走过来拿起贺溪的坐垫,“我要这个,这个粉的你留着自己欣赏吧。”
不啊~
其实贺溪的眼光也没这么少女心,但是买的时候又为了小小恶心一把俞放,故意挑了这个,为了不让他看出来,还给自己买了一个不那么过分低龄幼稚的图案。
我的脖颈修长迷人的长颈鹿啊,俞放心里尔康手呼唤,嘴上却一句反? 挂裁挥校炊缸诺阃道值囊馑肌?br /> 第一个礼物顺畅地给了,接下来的东西就毫无芥蒂了。
“给,这是卡通版的京剧脸谱书签,你看书的时候会用到的,怎么样,贴心吧。”贺溪骄傲地说。
“还有这个钢笔,你看清楚包裹地址啊,德国邮过来的,绝对是正品,还不包邮,我花了大价钱呢。”贺溪骄傲又肉疼地说。
“这个这个,”贺溪猛拍俞放,激动地介绍:“这个细边金属眼睛简直和你太配了,防辐射的,你老是看电脑,晚上带上这个对你眼睛好。”
俞放要说话,贺溪又敲着厚厚的一摞书说:“还有这些书,我在网上挑了很久,结合你看书的风格,这些应该都是你喜欢的,以后在医院陪护的日子你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还有……”
俞放抓住贺溪还在刨东西的手,说:“我不知道收下那个垫子会给你这样的错觉,以为我在接受你的好意。现在,我向你解释清楚,这些东西,我一个都不会收,包括这个坐垫也还给你。”
“啊?”贺溪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俞放看着他,目光犀利,沉默不言。
“啊,”贺溪无措地挠挠脑袋,慌张地说:“你,你才是误解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我一点意思都没有。”无论现在还是以后,咱两之间都不要有任何意思。
没意思,才不会有联系。
贺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看着床上堆满了的东西,脸上完全是茫然。
“我去买饭,你把东西收拾好。”俞放交代完,转身就走。
门一关上,留下满屋子沉默压抑的冰冷。
最后,贺溪只留了一个粉粉猪坐垫给自己,把剩下买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及俞放不收的礼品都塞进了柜子,满满当当,还多出来几本书实在塞不进,摆在了右边靠近俞放的那个桌子上。
贺溪长时间在床上坐着,固定的位置让他屁股下面的厚床垫早都凹下去了,那个地方变得很硬实,他坐在上面就如同坐在冷硬的石头上,已经难受好多天了,可是现在手上拿着垫子来回转,他却连塞到屁股下的能力都没有,那随时都会牵扯到他的腿。
可他坐在那,清晰地感受着臀部的疼痛,不想再对俞放说任何话。
第10章 没有出轨
手上的坐垫突然被扯走,贺溪惊讶抬头。
俞放站在床前,冷漠地说:“我抱起你上身,你放下垫子,配合点。”
“啊?嗯,好。”贺溪局促地拿着垫子,混乱地点头。
俞放靠近他,熟悉的感觉瞬间毫无躲藏的强烈扑近,修长结实的手臂从两边穿过他的腋下,轻松自然地抱起他,白.皙漠然的侧脸擦过他的肩部,平稳的呼吸吐露在他的耳边,不经意间就可以轻松撩拨他。
贺溪静静地感受着他的温度,感觉自己的整个脉搏掌控在了右耳的呼吸上,对方一呼气,脉搏就不停跳动。
咚、咚、咚!
他的心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强势有力,霸道张扬的在胸口跳个不停,似乎随时都要因为频率实在太快而突然猝死。
那一刻,他癔症了,着魔了。
所以,疯狂了。
贺溪身体轻轻往后退,头侧着慢慢右斜,摒着呼吸一点靠近,他闭上眼不顾一切地扑过,想要吻住那个折磨了他近十天的刻薄的嘴。
突然,温度空气一下子凝结到深彻骨子的寒冷。
贺溪吻着冰冷的空气,像被人掐着喉咙往水里死命的按。
睁开眼,俞放往后退身冷漠地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嘲讽和恶心,他的身体也在刚才的那一瞬间被摔到床上。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俞放说。
“谈什么?”贺溪扭头看着窗户上落魄的倒影,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太贱了。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认识吗?你老是看我,我以为我们两情相悦。”
“嗯,然后呢?”他当然记得,俞放的弄巧成拙,让他偷偷高兴了很久。
“我的错觉造成的伤害,让我直到现在看到你都难以不恨自己。”
“有必要说的那么难听吗?”贺溪抬头讽刺:“从高中到工作我们在一起将近十一年,那些高兴的日子都是假的吗?美好的回忆都是杜撰的吗?我真的让你那么痛苦吗?哈,真的辛苦你了。”
“是很辛苦。”俞放看着贺溪手上的戒指,艰涩地说:“当初如果我知道你喜欢女人,永远都不可能主动去招惹你。你发觉了吗,你现在看我的眼神一如当初,充满了眷恋,爱慕,好像真的倾心爱我。但是这次,我想躲开。”
“怎么躲,病房就这么大,床和你的凳子缝隙间站不下一个人,这么短的距离,你往哪逃?”
贺溪觉得他简直是自取其辱伸着脸让人打,俞放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他为什么非要让自己活得像一个令人恶心的蛆虫,让人把他赶在阳光下承受火光的灼烧,他活该在恶臭漫天垃圾堆满的粪坑中苟延残喘。
“我不能躲,所以需要你来,”俞放指着他的婚戒,“别忘了,你是已婚人士,你的老婆还在千里之外担忧你。如果你是惯性出轨,我希望你可以换个对象,绿了我再来找我出轨,正常人谁能干出这事,你真的觉得我这么傻.逼吗?非你不可?”
你怎么会,你的小情人不也在片场等着你吗,我怎么敢想,你还会对我动心。
但是你的责骂,太重太沉,我真的承担不起!
如果我说我没出轨呢?
那一瞬间,贺溪的斥责反驳真的已经在嘴边了,又让颤抖着的双唇给忍住了。
还有什么意义,现在说出来不过是给两个人难看罢了,更何况,俞放也有自己的情人。
让他默认的情人,一定是他爱的,更何况,杨少文那么善良单纯,他更不忍心去伤害他。
但是委屈和怨念还是像巨大的雪球,在看着俞放的时候越滚越大,几乎随时都能引起一场雪崩。
你什么都不知道?!
俞放!我被□□了,你知不知道!
我一点都没有对不起你,过去没有,现在更不会。
你却对我如此刻薄,从再见的那一天起,我甚至想你和对别人的态度那样,让你正常和我说句话都不能,你把我的所有好意鄙弃的如同扑过来的苍蝇,只怕再沾一身腥臭。
你这么对我,一定会后悔的。
贺溪沉默的关上左手边的灯,平静地拿过被子,像上次吵架那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躲在被窝里,像一个尚未破蛹而出的脆弱的蚕。
半夜里,医院的病房很安静,黑暗中,静悄悄的环境使异响尤为清晰,像没有关紧的水龙头,啪嗒、啪嗒、啪嗒,重重的、响亮的、清脆的以自杀式的方式掉落在冰凉的瓷砖上,沉重撞击在俞放的心上。
片刻,他坐起来,弓着身坐了一会,硬朗的背部和低头沉思的身形,在外面路灯的勾画下,显得的单薄脆弱,一片黑暗中,那抹孤独显得最是寂寞。
沉默了很久后,俞放走到床边,慢慢捏住床单的一角,轻轻地拉开被子。
床上,瘦弱的人紧紧蜷缩着上半身,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脆弱可怜地不停哭泣,浑身不住颤抖抽搐,像一个扑火后全身颤抖的飞蛾,辛酸可怜。
贺溪躺在那安静的哭泣,抽噎声小心翼翼,哭的那么伤心,那么小心,唯恐扰了他人。
俞放看着他,心像有人在狠狠揪住,简直疼痛。
“别哭了。”俞放沉重地叹气。
“我,我,”贺溪泣不成声,从盖上被子到现在,他整个人都处在难以平复的绝望和消极中,他甚至说不出话。
“有那么伤心吗?”俞放问,他从来没见过贺溪哭,第一次,就这么伤心欲绝的样子,可是明明被出轨的是他,被分手的是他,最终被放弃的还是他。
他一直等着贺溪回来认错,最后只等到了他结婚的消息。
他什么都没错,就只是以为俞放喜欢他产生错觉,却一直被惩罚到现在。
“好了,”俞放手轻轻放在他的头上,小心抚摸安慰,“我向你道歉,我不该那么说你。”
贺溪抽噎了一下,情绪渐渐被抚平,眼泪还是掉地不停,“我,我不是……”
“嗯?”俞放温柔的摸着他的脸,“不要着急,慢慢说。”
“我,”贺溪咬牙,疼痛扭曲了脸,“刚才那一摔,碰到腿了,我疼!”
“你!怎么不早说!”
听清他的解释,俞放简直气的咬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完全失去往日的沉稳风度,“你是死犟犟疯了吗,拿你自己的身体来冒险。”
俞放赶紧开灯,按下病床前的呼叫按钮。
转头,贺溪红肿着眼睛,还流着泪颤抖着嘴角,他气的肺都炸了找不到地方撒。
过来一个女医生,拆开石膏仔细检查了一遍,“没事,只是腿长时间不动,突然移动扯到了伤口,一会护士会给他重新抹药,如果还是疼得实在受不了,就通知护士来打个止疼针。”
医生早见惯了这种事,还能笑着打趣贺溪:“小伙子,你这腿长这么长可不能连这点疼都忍不了,再说了腿断确实会晚上疼的人睡不着觉,多忍一忍,给自己长个记性。”
之后护士来抹了药,人一走,俞放的脸就冷了下来,不,应该说是比刚才更冷了,简直不敢看。
“怎么了?”贺溪心虚地咬咬嘴,故作可怜地说:“受伤害的可是我,疼的还是我。”
“那现在怎么样,”俞放放下热水盆,拧湿毛巾帮他擦脸,“还疼吗?能忍吗?出了这么多汗你到底在逞什么强。”俞放有隐隐发怒的迹象。
贺溪目光暗淡地看着重新包扎的右腿,感受着他脸上轻柔的力道和舒服的温度,说:“那我能怎么办,你都那样说我了,我还能再腆着脸去喊你吗?”
“所以就在被窝里偷哭?”俞放的手刚从热水里拿出来,还带着温暖的热气轻轻盖在他的额头,“别那么傻,我认识的贺溪可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更不会因为别人的一些引怒而让自己憋缺。”
可是你不是别人,你是可以让他听了你的指责后和着疼痛和眼泪,在逼仄压抑的黑暗里往肚子里硬咽的俞放。
“那你为什么会有怒气?”贺溪目光如炬地看俞放,他听得很清楚,俞放说他是在引怒。
俞放想说,因为你的吻让我依然着迷,但说出口的话是:“因为别人。”
随便什么人敷衍,都不会告诉是因为你。
“哦。”贺溪不在意地点点头,但实际上不可控制地想到了杨少文。
能让俞放生气的人,一定是因为很在乎,那个人以前一直是他,现在是别人。
“伸手,我帮你把手擦一下。”刚才他鼻涕眼泪乱抹,忘了给他擦手。
“不用了。”贺溪受宠若惊,吓得立马把手揣进被窝。
“……”俞放。
“我……”贺溪犹豫,“要不我还是自己擦吧。”
腿都疼成那样了,现在额角隐约又有汗,这点小事,他怎么可能还让他做,再说了每天上厕所的事他都帮着干了,擦手这点事还矜持什么。
“拿出来。”俞放耐心说,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最后,贺溪还是在他灼人的目光下羞答答的像个出嫁小姑娘,把自己的手交付于夫家,不,俞放手上。
俞放手掌捧着他的手指,另一手拿着湿毛巾认真的擦拭,像对待一个价值连城的美丽瓷器,手掌,指缝,目光灼灼,擦得那么认真。
贺溪白.皙如玉的手指,随着他的目光,他的擦拭,一点点变红,像入洞房的女孩,在心爱的男人面前红着脸纤纤玉指剥掉最后一层红肚兜,白嫩如霜的肌肤从酥`胸一点红开始,慢慢地红晕浸染,包裹全身。
贺溪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从高中的牵手到六年前的分手,再到现在的握手,几乎走完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耗费了所有的热情,却只换来这种可笑的机会得来的短暂一握。
他忽然觉得,他太可怜了。
心头一刺,话就直接脱口而出了。
“俞放,我没有出轨。”
轰!
贺溪想,如果心可以发出声音的话,那这时候无论是他还是俞放,一定都是这种声音吧。
像天要破开一个洞的打雷声,像巍峨大山被十几吨炸药炸裂的轰隆声,像一颗坚韧的心瞬间化为齑粉的破灭声。
轰的一声,无一不是毁灭。
俞放看着他,彻底失去了语言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签约被拒,好伤心啊,愤而三更,有小可爱能安慰安慰我吗求抱抱~
第11章 分手那天
分手是贺溪说的。
这件事,现在他都不敢相信。
在离开俞放六年的日日夜夜,他不止一次地发问,他怎么会狠心要分手,俞放那么好,没有他的日子里,他除了工作,竟找不到别的乐趣。过去的生命是两个人系在一起,现在是砍断分开,如果一个树从中间分开,还能存活的话,那他的生存状态,也是活着。
他甚至想过不顾一切,管他什么要不要脸皮,只要俞放还要他,他就回去。
念想最强烈的那次,他高烧不止,一个人卧病在床,想着他一定要去找俞放,想着他万一死了怎么也得在这之前见一次他。
他电话都打了,却没有人接,他一遍遍听着语音提示手机关机的声音,不舍得挂断的电话那边传来嘀嘀声,像一个个重击的鼓点,摇旗呐喊着掐死他的希望。
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勇气了。
分手那天,是他生日。
酒店的包厢里,一群好友围着圈给他庆生,可是圈里少了俞放,就构不成圆满了。其实距离生日的半年日子里,他和俞放已经处于见面次数不超过一个手掌的数量,偶尔一次见面,搭上话的不过寥寥几句的敷衍,俞放突然变得非常繁忙,他甚至忙的没时间好好和他说说话,他整月整月的住在酒店不回家,他思念成灾,绝望如苦海。
他想起他们刚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在校外的破烂小旅馆,俞放总是情难抑制地拽着他一次又一次走进去,在质量超差嘶哑发声的床上,在贴着满墙恶俗女郎画报的墙上,在狭□□仄的拥挤卫生间里,俞放一次次进入他,拥着他,吻着他,没有隔阂,没有距离,好像两个快溺死的人紧紧抱着,相依为命。
就算后来两人刚工作的时候,也是半年才见一次面,俞放依旧是那么热情地把他拉进酒店的套房,门刚合上,他的吻就迫不及待地落在他的唇上。没有生疏感,没有距离,只要一个吻,他们就知道彼此是深爱着对方的。
可是现在,连句话都没了。
贺溪不知道,感情怎么会突然淡下来,他更不知道俞放是否还爱着他。
他胆胆怯怯,畏畏缩缩,懦懦弱弱,满腹委屈,无人倾泻。
那事发生的日期就是半年前,俞放开始忙碌冷着他也是半年前,这巧合的时间,容不得他不多想。俞放可能已经知道了,凭他的能力,他身边有任何风吹草动,他怎么会不知道。或许他在等自己投案自首,或许他以为自己背叛了他,更甚真的以为他出轨觉得太脏而放弃他了。
摇摇坠坠,抑郁不安,那段日子,他在反反复复的绝望和希望之中挣扎,他想找个机会告诉俞放那件事,告诉他在他离开的那段日子里,他有多需要他的安慰和支持,他换了很多个心理医生,都没有用。
俞放的家庭表面光彩亮丽,令人羡慕,可是在他五岁那年,他的母亲就跟着一个男人跑了,他的父亲在经历过这样的打击后,从一个爱家庭的好丈夫好父亲,变成了一个自甘堕落,花天酒地的男人。
俞放告诉他这件事时,他搂着他在校园外破烂小宾馆里的床上,那是他们第一次做.爱之后,俞放向他坦诚所有,尤其是他内心那道多年不能触碰的伤疤。他说恨他的母亲,将他的父亲变成了那样的人,更恨他的父亲,粉碎了他对一个好父亲的所有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