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天下第一伪君子完本[古耽]—— by:绯瑟

作者:绯瑟  录入:08-29

付雨鸿却不知白少央这番心思,只故作神秘道:“要说底牌,你不已经遇到过一个了么?”
白少央诧异道:“我遇到过?”
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似的。
付雨鸿好不容易将他唬住,不由面带得色道:“程秋绪从何学来的‘红袖金剑’,朱柳庄何以能迅速崛起,这其中的原因,难道贤侄就从未想过?”
白少央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道:“是那位大人在背后替他遮风挡雨?”
付雨鸿淡淡道:“朱柳庄的货皆是绝色,且身子干净,又被人调/教过,达官贵人们自是趋之若鹜。就因为这一项,程秋绪每年就不知要进贡多少雪花花的白银去孝敬那位大人,更何况他还有别的见不得人的勾当。你说那位大人若不保程秋绪,还能保谁?”
即便是早有准备,白少央也听得心惊肉跳,可心头一转,又是忍不住道:“既然如此,那程秋绪又怎会败在我家大人手中?”
以那位大人的心思,必然会在朱柳庄插上几根钉子。
而程秋绪那时大势已去,哥舒秀踩上一把也是自然。
所以白少央这是明知故问,问的不是哥舒秀,而是付雨鸿究竟知道多少。
付雨鸿只冷笑道:“你养的狗若不听话,还可以打可以骂,可这狗若是心向着别人,你还能保它么?”
白少央道:“莫非程秋绪也生了异心?”
付雨鸿唇角一扬,露出几分鄙夷之色。
“我头一回见到程秋绪的时候,就知道这人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做了十年的庄主,自以为朱柳庄能如此显赫,皆是他一人筹谋之功。可若没有那位大人替他遮风挡雨,他又哪里来得屹立不倒?”
他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说道:“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渐渐也有些不把那位大人放在眼里了。静海真珠阁内,程秋绪还借着一干刺客之手,将那位大人安插在十二家将里的钉子给拔了。可惜他千算万算,也料不到藏得最深的钉子,是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这是他的愚蠢,也是那位大人的高明。”
谁都知道最后擒住程秋绪的是紫金司的人,可又有谁会知道养出程秋绪这头恶狼的,就是紫金司最大的头头?
这好人做了,恶人也是他,只怕人家的红脸白脸唱得都没有紫金司的人好。
白少央在心中默默叹息了一声,然后继续道:“我从前也想不明白,那位大人怎会对着前辈有了杀心,如今却想明白了。”
付雨鸿眼皮子一跳,疑惑道:“贤侄此话何意?”
白少央道:“知道太多的人都是活不长久的,前辈不幸生了一双慧眼,将事情看得如此通透,自然不免让人忌惮。”
他明着是警告,暗地里却还是拍了个大大的马屁送过去。
付雨鸿仿佛被拍得浑身舒畅,面上却不动如波道:“看出程秋绪这事儿的人并不在少数,那位大人不会因为这个就容不下我。”
白少央淡淡一笑,心中已有了计较。
那位大人心里在意的,还不是当年楚三哥那件事儿?
若是有人拿着这事儿与他讨价还价,只怕会触了他的逆鳞。
白少央再几番试探过去,付雨鸿皆是不动声色地推了回来。
这人看似已经飘飘然了,可一张嘴却严防死守,吐不出几句有分量的话。
他能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却又琐碎无比的消息,白少央在一旁连声附和,心中不由恨得牙痒痒,暗骂此人老奸巨猾。
只是他今日若探不出什么消息,只怕来日更要困难了。
以哥舒秀的谨慎性子,不会在赤霞庄内与付雨鸿接触。他若要与付雨鸿商谈,多半还是会避开耳目,选在赤霞庄外的地方。
他们两方若是一接触,岂不是叫白少央露了馅?这露陷给哥舒秀还好,若是惊动了坐镇紫金司的那位大人,事情可就有些不妙了。
所以付雨鸿即便能活着出了这藏龙卧虎的赤霞庄,白少央也不会叫他活过三日。
眼看着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白少央便打算告辞。
他来这边的时候故意隐匿了行踪,所以也没几个人瞅到他的身影。
来时如此,去时也得安安静静的。
可付雨鸿却仿佛有些依依不舍道:“贤侄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白少央想了一想,还是忍不住抛出了一个筹码:“韩绽在几日后就会当着众人的面,讲明当年之事,前辈还请多加小心。”
付雨鸿仿佛被和这句话给刺了一下,不禁面上微微变色。
此刻凛冽秋风一吹,如刀子般透骨而入,没有刮到这两人身上,倒吹得炉烟晃了一晃。
这么一晃,仿佛连付雨鸿眼中的光也跟着跳了一下。
他似觉得有些冷了,便起身去关了一下窗。
白少央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瞧着他,心中却暗暗一喜。
这老狐狸似是骇极了韩绽和那把上天入地的魔刀,此刻听他道来,哪有不入套的道理?
果不其然,付雨鸿关窗之后,便微微一笑道:“贤侄若是不弃,还请在这儿稍待片刻,咱们可以再聊上一会儿。”
白少央点了点头,付雨鸿便倒了香炉里的炉灰,换了暖人心肺的新香,又亲自斟了茶,给白少央喝下。
白少央掩袖饮茶,再与付雨鸿缓缓道来,然后才知他的确拿着楚天阔一事试探过紫金司的那位大人。
付雨鸿无奈道:“这世上有些东西只有那位大人才能给我,可我一边求着他,一边还得防范着他杀了我灭口。”
白少央道:“如此说来,前辈实在辛苦。”
付雨鸿又道:“辛苦倒也算不上,我不过是把自己知道的事儿都写在了一本册子里,然后交给了我的一位朋友。我若是哪日失踪了,或是死得不明不白,册子里的东西就会传遍天下。”
白少央袖下微微握拳,几乎将指甲攥进手心里。
这老狐狸既敢和那位大人讨价还价,自然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他这番话明面上是在诉说衷肠,只怕也是说给他听的。
白少央想着想着,忽地面色一变,两颊白得好似覆了霜雪一般。
他身上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人给抽干了似的。
付雨鸿忽地收了那萧索之意,转而春风一笑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忽然没了力气?”
白少央诧异道:“前辈这是何意?”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杯子里的茶。
付雨鸿淡淡道:“茶里加的不是毒,但是混上了我点的新香,就成了一种让人失了力气的毒。”
白少央眼皮一跳道:“我待前辈至诚,前辈何以如此暗算于我?”
付雨鸿冷笑道:“至诚?你从一开始就在胡说八道,如何叫我信你?”
白少央眉峰之间笼起一层煞气,面上积攒了雷霆般的愤怒,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前辈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说得句句属实,何曾欺你?”
付雨鸿面色一沉道:“我本还以为你真是他的人,只可惜你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哥舒秀曾经派人同我接触过。”
白少央心头一惊,却不说话。
付雨鸿得意一笑道:“他虽未和我说些什么要紧事,却定下了一道暗语,你开头未说暗语,我已生疑,临走时仍不肯说出暗语,我便确定了你是拿话诓我。”
白少央叹息道:“前辈早已心生疑惑,却仍演出一副渐渐信任我的模样,实在叫晚辈佩服。”
付雨鸿笑道:“我演得再好,又哪里有你好?”
白少央苦笑道:“我既然落在前辈手里了,就算前辈手段厉害。只是我死前还有些疑惑,想问一问前辈。”
付雨鸿笑盈盈道:“你既然都已经要死了,我又何必与你浪费时间,把所有的真相都说出来?”
白少央见他不吃自己的套路,心中十分恼恨,又道:“你此刻杀了我,就再也不知我从何得知这些消息了。”
付雨鸿看着白少央,眼中燃起一道恶意的火花,唇角翻出一分森冷的笑意。
“你也说过知道太多的人都是活不长久的,所以我又何必知道所有秘密?我若由着你拖延时间,只怕你的毒就要被逼出来了。”
白少央冷冷道:“我若死在你的房间,你也脱不了干系。”
付雨鸿笑道:“你过来的时候本就没什么人瞧见,即便有人瞧见了问起了,我也只说你从后门走了。等你死后,我把化尸散一洒,世上就再也没白少央这个人。他们寻不着尸身,又怎能怀疑我杀了人?”
说话之间,他就一剑刺向中毒无力的白少央。
这一剑急如迅风,猛似惊雷,含了十成十的杀意和锋锐,势要将白少央的喉咙一剑刺穿才肯罢休。
可是原本没有力气的白少央却忽然跳了起来。
他的身子本来看着笨重得很,只这一闪,却轻巧飘逸到了极点。
等他落地的时候,先好整以暇地拉了拉下摆,整了整袖口,抹了抹头发,然后才抬起头,看向一脸骇然的付雨鸿,面上显出一道闲适自在的笑意。
“我这辈子在毒上吃过两次亏,怎么会不留点神?”
作者有话要说: 先说好,哥舒秀的上司和那位大人不是同一个人
这卷铺垫快10章了,下章差不多该上正戏了,么么哒
第117章 杀
付雨鸿看着白少央跳开时的神情, 就好像看到了一只煮熟的鱼儿自己跳出了锅。
这鱼儿肉本来都快被他啃下去了, 如今却耀武扬威地在一旁说着自己没有中毒, 面上还双眉一挑, 现出了一道笑。
一道含刀噙剑,锋芒毕露的笑。
付雨鸿看着这份得意的笑, 不由叹息道:“我换了香之后,你就再也没动过那杯茶。”
他满心以为对方已然中毒, 却不料是自己看走了眼,小觑了眼前这心思深重的少年。
白少央唇角一扬,带起一道轻嘲的弧度。
“你年岁大了看走了眼,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他明着是在叹息,暗地里却是讽刺付雨鸿年岁一大, 眼力耳力就都跟着退了下去。
付雨鸿听罢,不但没有恼怒, 还借梯子下坡顺着他的话道:“老头子难得糊涂一回, 还请贤侄多多见谅。”
他与白少央言笑晏晏之间,仿佛又恢复了刚刚那副慈悲和善的菩萨模样。
寻常的江湖晚辈头一次见他,只会觉得满心欢喜, 心中倍感亲切, 绝不会想出这样菩萨般的面孔之下,会生了一副蛇的心、狼的肠。
白少央心中嫌恶得紧,面上却笑盈盈道:“我自会体恤前辈,也请前辈对晚辈多多海涵。”
付雨鸿敛眉道:“海涵?”
白少央道:“前辈今日若是不倒出些真东西来,只怕就出不了这个屋子了。”
付雨鸿饶有兴趣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白少央却道:“我怎敢威胁前辈?若是前辈叫嚷开来, 引来了众人,大家把话一说开,彻底撕破脸面,谁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付雨鸿却泰然自若道:“你口说无凭,哪里能撕破我的脸面?只怕到时纠缠起来,面上不好看的人是你自己。”
白少央缓缓道:“二十年前,岭南余家的小姐、登州王家的夫人、阴州何家的女儿,这些人是怎么死的,死前是怎么被人玷辱虐奸的,前辈要比我清楚得多,难道还要我在众人面前一一赘述么?”
付雨鸿的右边面肌猛地一搐,耳朵里轰地炸开,只觉寒风从四面的窗缝“簌簌”而入,如刀子一般并了过来,一时间把他冻得失了声,没了音,一颗心如绑了石块灌了铅一般直往下沉。
这些旧年间的私秘事唯有张朝宗一人知道,就连紫金司的人都没有查到,他这年纪的人又怎么会知道?
难道这满口谎言的少年真的和张朝宗有什么关系?
白少央也不管他心内如何翻江倒海,只眨眨眼笑道:“前辈若是肯乖乖说实话,何不坐下来聊聊?”
若不把刀架在这老狐狸脖上,只怕他是说不了什么实话的。
若这付雨鸿能有别的要紧情报也就罢了,可若是来来去去都是那些子不着边际的事儿,那白少央也就只能狠下心肠,留不得他了。
至于付雨鸿说自己有把东西写在一本册子上,又有谁知道这真假?
他并无证据,只不过生了一张臭嘴一双臭手,能写些臭字罢了。
若真有个朋友能替他保管好这些个臭字,那也不算是什么走得近的朋友,否则紫金司的人早就先一步得到那册子了,哪里还轮得到付雨鸿在这里大放厥词?
既不是什么走得近的朋友,就没什么可信力,多半也不会在付雨鸿死后光明正大站出来。
所以这人顶破了天,也就是悄悄地散播谣言,往张朝宗身上猛泼脏水。
他既是躲在暗处散播谣言,那白少央就一面揪出这暗手,一面也请出明光会的人散出些谣言来,到时几十种谣言漫天飞,就看谁敢信了。
他算得上是为了顾鸿欢一案尽心尽力,也在唐赫那厮手下吃足了苦头,明光会的那些个说书人即便是看在顾鸿欢的面子上,也得帮他这一回。
打定主意以后,白少央杀心更重,杀意越浓,唇就越红,红得好似抹了一层脂似的。
他面上也笑得极美,如一朵尸山里生出的小白花,血海里荡出来的一只小红船,白是白骨的白,红是血色的红。
付雨鸿看出他不肯善罢甘休,心中也料定此番不易。
然而多年风雨磨砺之下,他还是不动如山般坐了下来,静静看着眼前的白少央。
白少央若是敢动手,那他倒也不会怕。
毕竟他是毫发无损,对方却是肩上有伤,使剑也提不起劲来。
当年的韩绽是怎么败的,如今白少央就该一模一样地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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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越葭看到哥舒秀的时候,好似看到了一抹炫目的白光。
等他定神一看,才察觉那炫目的日光似乎已经转到了哥舒秀的面上。
这一段日光仿佛被切成细细碎碎的两片,覆在了这人的两颊上,使得他肌肤洁白胜雪赛玉,却不见清寒,只见暖意。
此刻的哥舒秀已经换下那段绣了飞鹤纹的官服,转而穿上了一袭雪青细锦常服,那胸襟前绣了连枝,袖角则细心地着了藤纹,一丝一缕,皆是细腻低调,绝不夺人光华。
哥舒秀只微笑道:“有段日子未见了,王兄近来可好?”
他这么清浅一笑,更是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这样一个人生出来,就是为了重新定义美这个字的。
王越葭本想直接说个“好”字,可一想到宴上死去的那些人,却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我能活下来就很好了,和死人比起来,哪里还有什么不好?”
哥舒秀似已明白他的意思,只轻轻叹道:“寿宴上出了这等惨事,确实是谁也意想不到。但死者已矣,生者更要保重自己才是。”
说完这话,他便从袖中取出一金疮药来,递给王越葭。
王越葭却敛眉道:“我这次受的是内伤,杜兄怎么还给我送金创药?”
话一出口,他就忽地一愣。
原来他心中还是认了对方作杜秀,这人在跟前,却叫不出“哥舒大人”这四个字。
哥舒秀却听得眉眼微微一挑,笑意也深了几分。
这日暮辉光一脉脉地照在他的面上,仿佛在他脸上披了一层金色轻纱似的。
“这次用不着,下次或许还能用着。”
王越葭接过金疮药后,倒是目光一闪道:“这话我怎么听着有些不吉啊。”
哥舒秀却道:“王兄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子,自然得有人替你爱惜。”
王越葭心中一动,转而含笑相对道:“这话倒是不错,我身边有解青衣在,他可比我更重视我的性命。”
他说得平常,可面上却似被一阵熏熏然的暖风刮过,心底却似一股子热流涌过,一下子润泽了心田,驱走了数日来积着的暗霾。
任这秋来百花杀尽,寒风如刀,也切不断这股子热流,截不尽这一阵暖风。
他心上是暖了,哥舒秀却是淡淡道:“王兄可是很在意解青衣此人?”
不知是否是王越葭的错觉,这沉沉暮光照入哥舒秀衣襟上的绣纹,不见泛出金光,反倒透出几分血色来。
王越葭忍不住被这血色刺得一痛,忍不住道:“杜兄可有话要说?”
哥舒秀依旧含笑道:“我只是觉得像王兄这样的人才,整日混迹于江湖草莽之中,岂不白白浪费了自己这一身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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