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宠[古代架空]——BY:四月流春

作者:四月流春  录入:12-28

  宋慎劝道:“快晌午了,今天太晚,荥水路远,你改日再去踏青,行吗?”
  “哼。”瑞王背着手,昂首。
  宋慎会意,低声致歉:“答应过你的事,我一件也没忘,不是不想带你去竹山游玩,而是——”暂时不宜激怒你三哥,“而是最近较忙,抽不出空。”
  “那你还去不去了?”
  “去!当然去!”
  宋慎耳语嘱咐:“但去之前,麻烦殿下给我写个请帖。”
  “什么?”瑞王茫茫然,“为什么?”
  为了哄住庆王,避免他又阻止我主动接近你。宋慎避而不谈,不愿对方烦恼,一本正经答:“因为我还没有收过王府的请帖,特好奇,想看一看它长什么模样。”
  “请帖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道,我就想看看。”
  瑞王凝视高大门客眼巴巴的可怜样儿,脑子一热便答应了,“行吧。三天之后,你有空没有?”
  “有!咱们一言为定了啊,到时见。”
  “好。”
  瑞王见唯一的门客心满意足,感慨暗忖:虽然你有些懒散,但容易满足,不难养。
  一晃眼,三月中旬了。
  天气愈发暖和,皇宫御花园内,鸟语花香,处处生机勃勃。
  惠妃在园中散步,艰难从丧女之痛中振作了起来,一腔母爱全给了儿子,叮嘱道:“回去告诉琛儿,叫他按照宋大夫的方子休养身体,不必三天两头进宫请安。”
  “是。”王全英毕恭毕敬。他入宫办事,顺便探望待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妃子。
  惠妃清瘦,两鬓斑白,关切问:“你之前禀报过,说琛儿与宋大夫闹了些不合,现在怎么样了?他们相处得好不好?”
  现在?要好得很,要好得过分了。
  唉,此事可大可小,不该瞒着娘娘。
  即使我不禀报,娘娘也早晚知情,到时,我难逃责罚。
  王全英犹豫不决,迟疑答:“娘娘有所不知——


第36章 风波

  “娘娘有所不知——”
  宫规森严,在妃子面前, 奴婢是没资格抬头挺胸的。
  王全英躬身回话, 意欲禀报瑞王与宋慎过分亲密一事, 但话涌到喉咙口时,却停下了,吞吞吐吐,迟疑不决。
  惠妃毫不知情。她停下脚步, 扭头看着矮胖老太监的头顶, 纳闷问:“有所不知什么?”
  “有件事,老奴得禀告您。”
  王全英越发弯腰,盯着御花园小径的鹅卵石, 烦恼思考:唉,到底该不该告诉娘娘?
  “说吧,什么事?莫非琛儿又与宋大夫闹不合了?”
  “咳,他们仅在初相识时闹过不合, 后来相处得……挺好的。”
  惠妃颔首,“这就好。宋大夫医术高明, 良医难寻, 琛儿当礼贤下士,切莫怠慢他。”
  如今王府里谁不知道宋大夫是大红人?谁敢怠慢?都争相巴结呐。王全英暗暗苦笑,恭敬告知:“娘娘放心,殿下生性大度随和,从未怠慢过任何一位大夫。”
  “理应如此。”
  儿子孱弱,娘永远放不下心。惠妃叹了口气, “唉,琛儿那身体,常年离不开大夫和药,更加要敬重大夫。尤其不能得罪像宋大夫那样有真本事的良医,倘若把良医气跑了,琛儿下次发病时,真不知应该找谁救命。”
  “没错,娘娘顾虑得极是!”
  其实,这也是王全英最大的顾虑,害怕惠妃一听便火冒三丈,激愤之下,严惩勾引了自己乖儿子的公狐狸精,致使瑞王失去可靠良医。
  “你方才想禀报什么?”惠妃手握精致团扇,在两名亲信宫女的搀扶下,沿着小径观赏沿途花木。她清瘦端庄,高门贵女出身,知书达理,一向欣慰于儿子的聪明与孝顺,做梦也梦不到儿子会对男人动心。
  王全英躬身尾随,倍感为难,暗忖:娘娘待我恩重如山,赏识信任,一力提拔了我;殿下待我不薄,视我为心腹,任命我当大管事。
  并且,宋大夫对我也不错。初时,我嫌弃他是名不见经传的江湖人士,鄙夷怠慢,他却没记仇,不仅不计较,熟悉后还乐意给看病,治好了我的老寒腿……王全英受了诸多恩惠,夹于三方之间,绞尽脑汁考虑须臾,最终退缩了,选择把秘密咽回肚子,若无其事地禀告: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告诉您一声:前阵子,宋大夫正式投入殿下门下了。”
  惠妃脚步一顿,惊喜交加,“是吗?奇怪,之前提了几次,他都不答应,为什么突然愿意了?”
  肯定是为了方便接近殿下。王全英不敢抬头,心虚答:“兴许是想通了,良禽择木而栖嘛。”
  “好事啊。”
  惠妃欣然一笑,“宋大夫成了王府门客,既会更用心为琛儿治病,又有利于他的前程,两全其美,实乃明智之举。”她吩咐宫女:“立刻备一份贺礼。”
  “待会儿你带回去,交给宋大夫,告诉他,如果能令瑞王康复,宫里必有重赏!”
  王全英心虚得一脑门汗,弯腰应了个“是”。
  “我一向觉得,宋大夫医术精湛,为人细心、有耐心,又礼仪周全风趣幽默,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本月初,他主动为我调整了药膳方子,吃着效果比太医院强多了,太医尽开些四平八稳的方子,吃与不吃一个样儿,皆不如小宋尽职尽责。”
  惠妃对宋慎印象极佳,高兴得称“小宋”,赞不绝口,“今后有他照顾琛儿,我放心多了。”
  唉,我的娘娘哎,您之所以格外赏识宋慎,八成因为那小子把您当丈母娘了,大献殷勤,不遗余力地讨好。
  王全英欲言又止,憋得难受,捧着礼盒,心事重重地出宫了。
  一场能掀起巨浪的风波,在老太监的犹豫中平息了。
  瑞王一无所知,近期天天从清晨忙到深夜。
  一则身体好转,编撰病倒前未完的书;二则,想赶在盛夏之前听竹风,亲自督建竹楼。
  于是,几个管事脚不沾地,指挥大群工匠忙得热火朝天,后园竹楼于月底竣工,家具陈设如流水般搬进去摆放,装饰得古朴素雅。
  这天清晨,瑞王进书房落座,亲手写了一份请帖,搁笔吩咐:“派人给宋大夫送去。”
  “又写了请帖啊?”
  瑞王喝了口茶,“他是南境人士,住竹楼长大的,念叨几次了,说等后园竹楼竣工便想认真逛逛。小事一桩,本王应允了。”
  王全英拿起请帖看了看,掩下愁虑,嘟囔说:“又不是外人,送个口信即可,用得着您亲自写帖子邀请吗?架子真大。”
  瑞王反驳道:“关架子什么事?本王设宴庆祝竹楼竣工,邀请宾客,本就应该下请帖。”
  “殿下对待门客是不是太好了点儿?”老太监小心翼翼,字斟句酌,劝道:“依老奴愚见,最好宽严相济、奖惩并行,免得惯坏了宋大夫。”
  “这是自然。”
  瑞王翻开未写完的书,提笔蘸墨,慢条斯理说:“假如他犯了错,本王定会责罚。”
  “可是、可是……”
  瑞王疑惑抬头,“难道他犯了什么错?”
  老太监不敢挑明,憋闷答:“暂时没发现。老奴只是怕他恃宠生娇,今后难以管束。”
  “恃宠生娇?”
  瑞王失笑,语气宽容甚至纵容,“他天生率性跳脱,喜欢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偶尔有些闹腾,但心术正,行事有分寸,无需管束。本王才懒得费功夫管他。”
  老太监心思转了转,凑近告知:“听说,自从南玄武堂开张后,前去求医问药的人一天比一天多,险些踏破了医馆门槛,其中有不少达官显贵,宋大夫却一概不重视,坚持按照病情轻重安排诊治,得罪了好些权贵,甚至当众强硬拒绝,让安阳伯府陈公子下不来台。唉,真是鲁莽。”
  瑞王淡淡道:“安阳伯府算什么?勋贵子弟仗着家世,盛气凌人,不仅蛮横威胁大夫,还打伤了医馆伙计,委实嚣张。”
  “几天后,陈公子落单时遇袭,挨了一顿殴打,鼻青脸肿,也不知是谁干的。”
  瑞王蘸了蘸墨,稳稳落笔,“想必是作恶太多,遭了报应。活该。”
  “是不是宋大夫干的呀?”
  “为何怀疑他?”
  老太监观察主子神色,“因为宋大夫是个有仇必报的主,受不得一丁点窝囊气。”
  瑞王摇摇头,“哪里?他是恩怨分明。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何错之有?”
  “这么一听,就是他悄悄把陈公子打得鼻青脸肿了?”
  瑞王莞尔,“是又如何?他并未做错。”
  老太监被噎了一下,无言以对,泄气地闭嘴:得,情人眼里出西施!
  数日后·清晨
  宋慎应邀赴宴,勒马,利索翻身下马,拎着礼盒,被热情洋溢的小厮簇拥进瑞王府。
  他惯常神采飞扬,径直走向后园竹楼,远远便朗声道:“给殿下请安!”
  “免礼。早说了,平日不用拘礼。”
  瑞王站在三楼露台栏杆处,招呼道:“上来坐,这儿风景好。”
  宋慎大踏步进楼,不消片刻便登上露台,站定一望:
  露台宽敞,视野开阔,角落建有别致的观景亭,栏杆旁放着茶几和两把竹躺椅;
  微风阵阵,茶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风景果然美!”
  “恭喜殿下,得了这么一个著书作画的好地方。”
  瑞王心情甚好,“坐。”
  宋慎一边落座,一边把礼盒递给对方,“小小贺礼,请笑纳。”
  瑞王熟练拆开,虽不意外却也欢喜,愉快拿出第四只木雕雏鹰,“这是第四只了!你雕刻的雏鹰,为什么全在打瞌睡?瞧这只,困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了。”
  “雏鸟缺觉,等过阵子,它长大些,就该学飞了。”
  “你该不会打算雕完鹰的一生吧?”
  “殿下英明!”
  几名丫鬟在角落亭中布置筵席,侍卫站在远处,宋慎自行倒茶。
  瑞王收好雏鹰,“那么多人上南玄武堂求医,你天天奔波行医,竟还有闲心思雕刻?不累吗?”
  “忙中抽空,松松精神,能博殿下一笑,再累也值了。”
  瑞王板起脸,眼里却包含笑意,“好好儿说话。”
  宋慎从善如流,执壶为对方添茶,“是!”
  “听说,你昨天赴高府给我外祖母看病去了?”
  宋慎点点头。
  “病情如何?”瑞王皱着眉,“上次我去请安时,她仍未康复,病得瘦了,令人担忧。”
  “老夫人在倒春寒时着了凉,反复咳嗽,因年迈体弱,难以痊愈。”宋慎宽慰道:“她正在服药,过几天我会去请脉,观察药效。”
  “辛苦了。”
  “医者本分而已。”
  露台清静,两人面对面交谈,说说笑笑,融洽默契。
  不料,半个时辰后,后方门口忽然响起一声:
  “四弟的竹楼竣工,设宴庆祝,怎么不请为兄来喝杯酒?”
  “三哥?”瑞王起身相迎,没好意思说自己只请了一位客人。
  宋慎定定神,亦站起,“殿下。”
  庆王蟒袍笔挺,背着手,踱步靠近,微笑问:“碰巧了,为兄不请自来,没打扰四弟吧?”
  王全英故意没通报。他掏出帕子,擦了擦汗,垂首尾随,盼望庆王能出手解决难题。
  与此同时·紫藤阁
  月初,周彦清升为阁主,摘掉了“副阁主”的帽子,却毫无喜色。
  义弟专注经营医馆,已经半个月没回家睡,有空时,十有八/九往瑞王府跑。
  门窗紧闭,他搁笔,吹干墨迹,审视自己写的密信,冷漠暗忖:哼,病秧子,药罐子,不定何时就咽气了,居然那么能给我添堵?
  赵泽琛,你简直找死!
作者有话要说:  周彦清:我精心照料了十余年的果子,被人截胡了[○?`Д′? ○]


第37章 挑明

  一个病恹恹的皇子,不知糟蹋了多少药材, 活着有什么用?
  赵泽琛, 你最好今天就发病死了!
  周彦清昨夜几乎一宿未眠, 眼圈发黑,忿忿折叠密信,塞进信封,封火漆。
  他饱受情伤与嫉恨折磨, 眼睁睁看着义弟一次次往瑞王府跑, 表面不在乎,实际内心痛苦煎熬得快疯了,夜间辗转反侧时, 无数次暗忖:
  相识十余年,义结金兰,肝胆相照,兄弟相依为命闯荡江湖, 备尝艰苦,挣得万贯家财, 如愿出人头地;
  你天生玩心重, 离经叛道,兴头上混不吝,闯了祸仍嬉皮笑脸,“清哥长”、“清哥短”地道歉,爽快认错却从不悔改;
  我一直盼望你收收玩心,行事稳重些, 从你十五岁,盼到你二十八岁,终于看见了你成熟的模样——然而,却不是因为师长耳提面命教导有方,而是因为瑞王。
  居然是为了瑞王?
  岂有此理!
  赵泽琛,你算什么东西?
  周彦清封好密信,难受得眼睛泛红,抬起双手,紧紧抱住脑袋,心想:我宁愿义弟永远玩世不恭,即使他嬉皮笑脸浪荡到老,我也乐意包容,乐意照顾。
  现已相伴至第十三年,再相依为命二三十年,即使未挑明未结契,也算白头偕老了,我们死后,合葬在南玄武历代掌门人墓区,黄泉路上有伴,期盼来生结为真正的夫妻——
  这时,房门忽然被大力拍打,“嘭嘭~”响,夏莉带着哭腔喊:“小周?小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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