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思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素光同

作者:素光同  录入:04-05

  柳青青二话不说,帮忙扛起赵邦杰:“谭百清功力深湛,正在和教主纠缠。程雪落还在宴会主场,萧淮山在门外接应……”
  沈尧千言万语硬生生憋住。他搂紧卫凌风,拔腿往前跑:“走,先走!让云棠他们也赶紧走!”
  柳青青和沈尧相识多年。在柳青青眼中,沈尧天性使然,很爱逗趣,只在治病救人时一丝不苟。她还没见过沈尧满头大汗、脸色乌青的模样。再一低头,又见卫凌风昏迷不醒。柳青青感念他们的救命之恩,开口宽慰道:“沈大夫,先别着急。依我看,流光派的守卫,还比不上凉州段家。”
  沈尧却道:“现在所有人都晓得,卫凌风是云棠的亲哥哥。多年前,魔教被武林正派一夜血洗,云棠必然咽不下这口气。连我都能看出来,她恨不得活吃了八大派掌门,前日里又狠狠得罪了段永玄。我早已见识了谭百清的城府和谋略,我不信他们会……”
  柳青青问:“会什么?”
  沈尧跨过台阶,神情复杂:“会像我和师兄一样,任人宰割。”
  不远处灯笼悬立,廊檐破落,几棵大树被连根拔起,歪七横八倒在地上。与之一同躺在地面的,还有流光派的几位弟子。沈尧见过他们,那都是谭百清座下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现下,全都死了个透。
  柳青青指着那几具尸体,毫不避讳道:“沈大夫,请过目,他们真是任人宰割。”
  沈尧背着卫凌风,躬起身子,脊背弯曲。他心想,师兄看起来清瘦,原来这么重啊。他从那些尸体旁边走过,并没有分神瞄一眼,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夜深月明,长廊尽头一群人影伫立。
  草甸漫漫,乌鸦啼鸣,像在为谁哭丧。
  沈尧停下脚步,柳青青也驻足。柳青青把赵邦杰扔在一旁,右手握住刀柄,试探般问了一声:“伏为应时,正是何时?”
  对面的人回答:“月为之停时,云为之遏时,风为之静时。”
  柳青青松了口气。她放开刀柄,扭头对沈尧说:“没事了,自己人。我只是奇怪,教主去哪儿了?”
  沈尧嗓音嘶哑:“你们刚才在对暗号?”
  柳青青点了点头。她还没说话,对面那群人中,为首的男子微拂袖摆,温和地低声笑起来:“魔教行事,未免太过轻率。甫一听人对出几句话,立时浑然忘我。沈贤侄,且劳烦你,带着卫凌风过来一趟。”
  柳青青猛歪过头,手攥着刀,闪影往前。她甚至没瞧见对手如何出招,就被一击劈中,唇齿间溢满浓血,她匍匐在地,呕出被打落的几颗牙。
  月亮被乌云遮挡片刻,复又播洒亮光。
  借着灯光和月光,沈尧彻底看清了那人。
  沈尧喉咙干疼,双手抓紧卫凌风,坚定不移站在原地,念出那人的名字:“段永玄。”
  段永玄微微颔首。
  沈尧和段永玄初次见面时,段永玄也是风度翩然,礼待晚辈。那时沈尧心想,段永玄不愧为一代武林宗师,史上开天辟地的奇才,还能生出像程雪落、段无痕那种又俊又厉害的儿子。
  而今,沈尧只觉得,段永玄像是地府里爬上来索命的老鬼。
  段永玄背后站着七八个腰间佩剑的人,兴许都是段家的长老。这一行人气息匀和,站姿稳健,武功高得深不可测。就算卫凌风、程雪落、段无痕加在一起,恐怕也打不过他们。
  段永玄还往旁边挪了一步。这下,沈尧发现,他的师兄许兴修赫然混在段家长老的队伍里。许兴修穿着一身素净长衫,衣冠楚楚,眉目俊朗,脸上表情淡漠得不真切。就好像,沈尧和卫凌风不是他的同门师兄弟,而是毫不相干的外人。
  沈尧快把自己的手指捏断,却只能强装镇定:“段前辈,您与我师父是故交。我师父当年游历凉州,想必与您曾有……”
  段永玄打断了沈尧的话:“你师父要是知道卫凌风的来历,必定悔不当初。”
  最令沈尧胆寒的是,段永玄维持着耐性。他似乎并不惧怕沈尧的顾左右而言他,更不惧怕沈尧拖延。沈尧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仍然忍不住问:“魔教那帮人?”
  许兴修突然开口道:“被生擒了。”
  今夜寒风刺骨,刺得人通体冰凉。
  沈尧把卫凌风扶到走廊侧边的座位上。然后,沈尧撩起衣摆,“啪”地一声跪在地上。他不讲话,疯狂磕头,磕得脑门全是血,额头被砸出地板石印。
  沈尧突然感到指尖剧痛。抬头时,他发现,踩他手指的人,是许兴修。
  他不敢喊疼。
  在丹医派,师兄轻轻敲一下沈尧的头,沈尧都会嗷嗷叫唤。而今天,他心力交瘁,满脸是血,还在赔笑:“许师兄?许师兄,看在我们同门一场的份上,你能不能……稍微通融,帮我们讲两句话。大师兄平日里,总在照拂师弟,救死扶伤。他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你比我更清楚。镇子上没钱治病的人,都认识大师兄,大师兄总让他们赊账。”
  许兴修却说:“魔教妖女走火入魔,正好被谭百清生擒。今夜,段家、郑家、江家、赵家和楚家联手设下圈套,正是为了引蛇出洞,马上便要瓮中捉鳖。魔教妖女和卫凌风兄妹情深,血浓于水,江湖侠士有目共睹。小师弟,我劝你分清是非,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沈尧从满口的血腥味中挤出一丝笑:“师兄说得好,师兄教训的是。师兄还教过我,千夫之诺诺,不如一士之愕愕。”他擦掉唇边的血,仰视着许兴修:“一千个懦夫的昏昏之言,比不上一个人的清醒直言。”
  站在远处的段永玄好整以暇,颇有风度地安静旁观。许兴修背对着沈尧,高大颀长的身影挡住了灯笼洒下的幽光。他的衣带沾染草药香气,如兰芷,如荃蕙,这气息十分清新淡雅,但他话语间带着生涩疏离:“师兄今天再教你一句,莫要以其昏昏,使人昭昭。你受魔教蒙蔽,真想与他们为伍,作奸犯科,无法无天?我信你本质良善,不过一时糊涂。你听我的,先把卫凌风交给段前辈。段前辈和谭掌门都是武林宗师,心怀广博,慈悲宽厚,断不会为难卫凌风。倒是你,小师弟,你再这样不知好歹,胡搅蛮缠,便是师父来了,又能如何?”
  沈尧怔然一瞬,笑得快要岔气:“许兴修,你有种吗,你还是个大夫吗?你看不出卫凌风被折断了手筋和脚筋,肺气虚寒,脉散而弱,快死了吗?”
  作者有话说:
  小师弟下一章黑化


第57章 黄雀在后
  夜色沉沉,灯笼落下一片昏光, 沈尧仍旧跪着, 双眼直勾勾望着许兴修。他们二人都穿着朴素长衣, 腰间配有香囊,本该是亲密无间的师兄弟。然而,沈尧听见许兴修对他说:“你和卫凌风都是我同门。我医术如何, 医德如何,你难道不清楚?我不是贪生怕死的懦夫, 我只怕你善恶不分、为虎作伥。既然卫凌风……”
  沈尧接过许兴修的话:“既然卫凌风身世不清白, 他就活该受罪, 死不足惜。许师兄, 你想这么说?”
  许兴修单膝跪地,平视沈尧。他伸袖向前, 那样子似乎是要拉住沈尧的手腕。
  沈尧如同一只暴怒的野狼,恶狠狠打开许兴修的手。话未出口, 沈尧双膝后退, 硬是和许兴修拉开半尺距离,才说:“好,好, 好。”
  许兴修面露愠色:“好什么好!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兄?你不能急躁冒进, 要先听我的话。”
  “怎样算是听话?”沈尧呼吸间猛地一滞, “把卫凌风交给段永玄?”
  许兴修点头。他双眉平展, 神闲气定, 沈尧在他脸上寻不到半分忧色。哪怕许兴修是在做戏, 也不用做到这个份上。许兴修此时背对着段永玄,段永玄哪里能洞见他的细微表情?
  沈尧十指张开,紧扣于地面,头往下低,泪水不断涌出眼眶,打湿他的手背。他的喉咙破了,声音较之以往明显沙哑许多:“那我,斗胆恳请段前辈,明察秋毫,秉公任直地料理此事。就算卫凌风身世不清白,他只是错在投不上一个好胎。他和魔教沾上关系,他就该死吗?”
  沈尧手掌用力一撑,带得双袖扬起。他颤颤巍巍站起来,面朝着段永玄说:“我盼着武林同道们,都能身先士卒,以身证道。”
  段永玄没有佩剑 。他早入化境,以形为剑,而世间万物都可做“形”。换言之,他要杀沈尧,不过是一个瞬息的事。
  沈尧却敢用段永玄的儿子来威胁他。确实,段永玄膝下两个儿子,其中一个练出忠肝义胆,另一个沦入邪魔歪道,若是被人捅出来,肯定不算光彩。
  沈尧以为段永玄会很避讳。可惜,当着段家几位长老和许兴修的面,段永玄直接开口:“家门不幸,让沈贤侄见笑。”顿了顿,又说:“卫凌风究竟作没作过恶,你当真晓得?他在药王谷生活了几年,如何跑了出来,又为何投奔丹医派门下,这其中的因果,他同你讲过吗?”
  白芒与暗影交叠着洒在石砖上,为段永玄铺出一条明路。段永玄走在这条路上,逐渐靠近沈尧,还问他:“你将卫凌风当作师兄,跟他无话不谈。他对你,可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尧本就魂不守舍,这一下,又被段永玄问住,沉默片刻,也答不出一个字。他扯动嘴角,整张脸笑得勉强:“好手段,三言两语,就把我挑拨了。”
  段永玄还没回应,沈尧摆了摆手:“太厉害了,你们这帮宗师、高手、世家公子,一个比一个会讲话,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我这点小斤两,哪里是你们的对手?我大师兄也不是。他沉默寡言,成日里跟个木桩似的。”
  夜风吹得沈尧发丝散乱,他唯恐卫凌风受凉,当众脱了外衣,又拿外衣裹紧卫凌风。
  段永玄落座在沈尧身侧:“我曾说过,你师父同我是故交,你和许兴修,亦如我亲侄。卫凌风交给我,我将秉公处理,还会找大夫治他的伤病。”
  沈尧静坐无声。
  段永玄继续宽慰道:“莫怪你许师兄。丹医派在江湖上,毕竟不比药王谷,若与魔教牵涉过多,你师父和师兄们,今后难以自处。”
  提到“师父”,沈尧一时恍惚。
  段永玄从袖中取出一方白帕,递给沈尧,让他擦血。这一言一行,简直是慈父的表率楷模。段永玄还称赞沈尧:“你为了同门,不惜下跪磕头,是条好汉。”
  指间攥紧那张手帕,沈尧立马接道:“我的面子,才值几个钱?我这条命,丢了也不要紧。只要师兄能活下去,别说为奴为婢,就算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沈尧偏过脸,看着段永玄:“前辈刚才说,能找大夫医治卫凌风。你就找我吧,我跟你们一起走。”
  许兴修站在一旁,插话道:“终于想通了?真该早点答应,平白耽误了时辰。”
  沈尧半蹲在地上,拉起柳青青和赵邦杰:“把他们也捎上。”
  “胡闹,”许兴修指着柳青青,教训道,“这女人一看便是魔教余孽……”
  好绝。沈尧心想。许兴修和柳青青算是故交,业已认识了许多年。大家都是从清关镇出来闯荡,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昔日友人死在他面前?更何况,要不是为了救卫凌风,柳青青等人何必以身犯险?早该返回大本营,寻欢作乐去了。
  沈尧胸中积压一口浊气,真不晓得如何是好。这时,段家一位长老忽然发话:“那位重伤的小兄弟,是少主的侍卫吧,一并带走也好。”
  许兴修俯身观望赵邦杰,蹙眉道:“怪事。活非活,死非死。”
  *
  风吹草动,几人沿着弯月长廊往前走。偌大的流光派,好似空无一人。
  园林的车道上停着一辆马车,侧门敞开,车夫在前。那车夫看见沈尧一行人,竟然帮着沈尧把卫凌风、赵邦杰和柳青青抬进马车里,沈尧正准备道谢,车夫立刻拉下黑色车帘,仿佛多讲一句话都要沾上晦气。
  马车内密不透风,比起谭百清的密室好不了多少。沈尧坐在车里,隐约闻到了古怪的香料味,整个人头晕脑胀,昏昏沉沉,忍不住说:“才出虎穴,又入狼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许兴修坐在沈尧身旁,眼见沈尧快要倒了,许兴修拍拍自己的腿:“你累坏了吧,不如先歇一会。”
  沈尧却笑:“不敢不敢。”
  许兴修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你同我置什么气!”
  沈尧脑袋枕着一方软木,含糊道:“我没置气。我就是怕师兄会死……你看过他的脉了吗?变化多端,闻所未闻。”
  许兴修没做回答。直到马车飞快前行,车轮压在官道上滚出辘辘的响声,盖过了车外呼啸而过的风声,许兴修才贴近沈尧的耳朵,以轻微的气音对他说:“卫师兄早年被人拿来试毒,一旦体弱,毒性发作,脉象必然……”
  沈尧浑身绷得笔直:“什么意思?”
  许兴修又说:“那个谁没被抓住。流光派大乱。段家……你自己想想。”这一句话藏头露尾,前言不搭后语,许兴修还讲得很费力。他瘫坐在软榻一角,合衣卧倒,低声道:“我记得那日,你让段夫人为你算命。段夫人说,你面前的棋局,是一盘死棋,无解。”
  沈尧直接略过了“段夫人”,心中盘算“那个谁”指的是哪一位?如果武林世家和八大门派正在明争暗斗,赵都尉去熹莽村抓人的时候,为什么要和流光派狼狈为奸,带来谭百清那个老畜牲?他想得头痛,强撑着也没用。香料味越来越浓,他两眼一闭,昏睡在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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