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来,或许杜若是太阳底下蜷成一团、眯着眼睛打盹的小奶狗,最好是那种,通体雪白,尾巴又大又长,双眼湿漉漉的,是讨人怜爱的,即便被公狗骑在身上求欢,也只会细声细气呜呜叫唤,睁大圆溜溜湿漉漉的眼睛向主人求救。
裴声看着他,眼里流露出些许别样的意味。
他拣起桌上的两片锦符,被揉得皱巴巴的,上头的绳子还缠在一起。
裴声颇有耐心的解开,又重新给打了个漂亮的结。
“给我的?”他把杜若搂到腿上,杜若顺手攀住他的颈子,贴着他的耳鬓点头。
随手将东西放在一边,裴声把手搭在杜若腰上,轻声问:“今天去佛庙了?”“好玩吗?”杜若给他比划,如实相告,除了隐去那帮公子哥儿的调戏。
裴声摸着他的头发,像摸小猫似的摸了一会儿,看完了他的表述,又问:“没了?”杜若与他对视,镇静地摇头,却不禁一阵心悸。
头被揽着按在肩上,杜若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嗯”。
宽大的手掌抚过杜若的手腕,进而把他整只手拢在掌中。
杜若想起裴声醉酒时,自己被他十指相扣着深深进入的感觉,不由得身体发热。
“近几日,京城有一个流言,说是——我裴某沉迷男色,放着好端端的驸马不做,非要抱着个狐狸精过活,给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没几日就要被掏空身子了。”
狐狸精?杜若暗暗叹气,怎么又是狐狸精,下马村乡下小地方,自然喜欢山精野怪之说,怎么京城这等地界,也有这般爱聊斋的。
“到哪儿你都丢不了‘狐狸精’的戳儿。”
裴声看他缩在怀里很好玩似的,逗弄般的掐他的鼻尖,“真是小狐狸似的。”
杜若双眼澄澈,稍睁大些,就圆溜溜的,哪儿哪儿都不像狐狸。
又随口话家常般问了几句,裴声发现杜若的目光被墙上挂着的宝剑牢牢锁住,于是问:“喜欢剑?”他摸着怀里的宠物,身心都放松了,嗓音也惬意又慵懒,如绵绵酥骨的春风。
杜若摸不准他的意思,怯怯的摇头。
“小骗子。”
杜若尴尬一笑,把手从裴声肩上放下,揣到袖子里。
回了京城,裴声日日晨练,未曾中断。
每回杜若都能被他起床的动静惊醒,于是只着里衣,披着大氅趴在窗子上,看他舞剑的英姿。
裴声神思灵便,想必早就发现他的窥视了。
但不得不说,果真英姿勃发。
当如话本里说的一剑惊鸿。
难怪城中少女无一不倾慕。
曾有人赞叹他剑势收放自如,无欲无求,可扫尽沉疴,荡平凶寇,夸得好似只应天上有。
“想学剑?”庭院里传来两三声鸟叫,暖阳活泼的光晖被隔成一个个小方块,像一张网似的,拢在两个人的身上。
“我教你。”
杜若愣愣的,身体紧绷,似是难以置信。
这是裴声第一次邀请他,或者——是请求。
即使他的语气宛如布施,透着骨子里改不掉的居高临下。
“若你答应,就把这个系在我身上。”
他指了指随手放在一旁的两片锦符,目光却没有离开过杜若的脸。
裴声自己都不清楚是要求还是请求。
与其说是问杜若愿不愿意,不如说是给自己一个接受赠礼的理由。
杜若手忙脚乱地给他系上,系在腰间,系在会叮当作响昂贵精致的玉佩间。
杜若想不到裴声会愿意教导自己,也没想到他会接受姻缘符和平安符这种暧昧的东西。
他想,裴声知道这两个是什么吗?没有春心暗动的姑娘送这些吗?他不明白收下姻缘符代表着什么吗?直到他被抱到冰凉的书桌上、被拖入湿绵绵的情潮里,他也想不通。
他在湿哒哒的拍击抽插声中想,或许自己对他而言有所不同?杜若抚摸着裴声健美的后背,宛如安抚躁动的野狼,而他的思绪,早已被搅成一团乱麻,心也深深地陷入其中。
=。
=走势还是不错的,甜甜甜很快乐。
进入阅读模式
2344/473/9
2020-04-26 20:02:29更
,43
没几日,裴声将杜若叫到院子里,给了他一把剑。
杜若试探用右手握,却怎么也抬不起来,甚至几度令剑落地。
右手废得彻底,也就剩个吃饭的力气了。
“用左手。”
裴声调整了他握剑的姿势。
左手倒是完好无损,只是别扭了些,怎么着都不得要领。
幸而裴声使剑是左利手,也省得他多费工夫。
令裴声惊奇的是,杜若这副孱弱得如同肺痨鬼的身子骨竟然扎得了马步,稳稳当当,比衔翠还要好得多。
一开始还是正正经经的手把手教学,才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就从手把手变成了手把着杜若的腰,再过会儿手摸到屁股,也不知再过会儿要摸到哪里去了。
裴声的功夫刚猛强劲,杜若学起来却灵动许多。
直刺之后要退为虚步,杜若才退回来,就感觉身后有一团鼓鼓囊囊的东西顶着自己。
而裴声一直贴在他身后,握着他的手,搂着他的腰,一脸正经,似乎是个一心一意教导徒弟的好师父。
杜若心里暗道,好师父才不会把自己徒弟屁股搞开花,也不会借着教习的机会用那个东西顶徒弟,当然,更不会在写奏表的时候还抱把徒弟抱在腿上,更不会每天晚上把徒弟干到不省人事……裴声见杜若两臂僵直,眼神不住地朝自己瞟,于是用下体撞他,接着恐吓般地问:“看什么?”杜若尴尬地抿着唇,想移动一下位置,省得一让他顶着,自己心里头就思绪旖旎。
不料这一挪动,就绊住裴声的腿,没把裴声绊倒,反倒自己栽到他身上,让人胯下巨物顶了个结实。
裴声沉着脸扶稳他,装模作样道:“走个路都能摔,你可真能耐。”
而后意味深长道,“是该练练下盘了。”
杜若脑子里又开始乱想:是在地上练还是在床上练?还是床上比较舒服……裴声看着他的表情直摇头:“你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杜若回过神,掩饰般的抱住他,把头埋在他怀里。
自从知道裴声的真实身份后,慑于对方威名,杜若许久没敢这么做了,这一抱倒是打了裴声一个措手不及。
尾兰和衔翠捧着茶水在一旁窃笑,伴着春绿与鸟鸣,素来寂静沉寂的院子也生机勃勃了。
适逢婢女来报,杜若才从尴尬的境地里回神。
裴声叹口气,拿他没办法。
“行了,去休息会儿。”
也不说自己要去做什么,独自往屋里走,换了衣裳去前头待客了。
杜若闲得无聊,跑去池子边看了会儿鱼,听尾兰拿衔翠打趣儿。
尾兰笑衔翠把一个未曾见过的男人当作情郎,至今记挂在心上,可人家是国师弟子,自小在京城长大,却连个面都没露过,说不准是美是丑呢。
衔翠道宫内曾一名宫女有幸得见,道那位国师弟子秀美逼人呢,而后又笑尾兰偏爱打探男人间的风月事,恨不得自己变作男人。
二人吵吵闹闹,叽叽喳喳,竟比树上的鸟雀还要热闹几分。
杜若听着发笑,受不了她俩互揭老底,在听到二人闺中密事前逃之夭夭了。
将军府里头的路弯弯绕绕,杜若恰逛到待客的小厅,正见着裴声端坐主位,另一人吊儿郎当的翘着腿。
镂花窗子遮了杜若大半的身形,他在窗后停住了脚步。
座上之人正是佛庙前那撞了自己的人,那些个纨绔子弟的“领头羊”。
杜若来时,二人正谈些闲事。
“裴将军战功赫赫、万人仰慕,段某闲散无能,常日与友人结伴玩乐,家父常骂我‘无知无能,性情乖戾’,要我多向将军讨教。”
裴声与交情不深的人说话一向简明扼要,连装都不屑装一下。
他懒懒道:“讨教什么。”
“讨教棋艺书画,还有那识人收付之术。”
“识人……收付?”“我等听闻将军去江南两年,带了个绝色美人回来,不知段某是否有幸一见。”
裴声冷笑,阴阳怪气道:“好兴致啊,段公子还有空打听裴某的事。”
“京城早已传遍了,把将军和永宜公主两散之事讲得绘声绘色,段某想不知道都难。”
“听闻段公子身负不凡,常夜御五女而精神奕奕,与段公子相比,裴某这点传闻可不值一提了。”
杜若侧眼看段公子,面如冠玉,少年英气逼人,与其行事所为大大不符。
“哪里比得上将军,连我那少私寡欲的师兄都经常和师父念叨您呢。”
“实在荣幸。
国师事务繁忙,怕是早早的厌烦了我吧?”“要是将军能拐走他的宝贝徒弟,师父才会勃然大怒吧,只可惜去年年底师父离京,启程南下了。”
“想来,国师自有谋断。”
段公子笑问:“将军不问问是何原因吗?”“不问。
没兴趣。
段刻容,你今日无故上门,不是为了话家常的吧?”裴声连做戏都懒得做,直口问道。
“将军离京两年,段某为此日日心忧,今日上门看望将军,有何不可?”“我以为工部尚书包庇手下敝官小吏私吞、倒卖木材一事东窗事发,因而劳烦段公子来四处打探口风。”
裴声嘲讽道。
杜若听了,心如擂鼓。
此事实乃凶险不已,倒卖官家的木材是杀头之罪,没想到工部尚书这般大胆。
“说起来也是,此事还多谢将军相助。
若非将军一臂之力,我段家恐怕上下老小性命不保。
再怎么说,将军口中的‘小吏’,可是我那舅公的好儿子啊。
我倒是想一刀杀了他算了,省的个清净。
不过,换作将军,恐怕也难置身事外吧?”但听裴声森冷一笑,道:“这种没用的东西,杀了也就杀了,有什么好保的。”
小厅二人言语声暂毕,杜若蹑手蹑脚原路返回,跑了老远才敢大声喘气,背心处已是一片湿冷的汗渍,一摸额上鬓边,洗了把脸似的。
那段公子就是工部尚书之子了段刻容了,早听闻他性格乖戾,举止怪异,如今看来是何止如此,简直疯癫异常。
还是少与此人有交集的好。
我来了嘿嘿嘿||ヽ(* ̄▽ ̄*)ノミ|Ю接下来走走剧情。
进入阅读模式
2070/443/10
2020-04-26 20:02:30更
,44
之后的几日,杜若就当把听到的东西烂在肚子里,每每见裴声,都装乖卖乖,作个人畜无害的样子。
裴声对他似别有试探,除了教他用剑,又要教他开弓射雁。
无奈杜若右手之伤实难回天,终是无力开弓。
裴声搭箭,扳指扣弦引弓,正色道:“外匈于关外虎视眈眈。
那些蛮子善骑射,骑马多时不见疲态,还有不少人能百步开外一箭封喉。”
他开弓如满月,继而一松,只听破空之声,而百步外,靶子红心上,多了一只没入尺半的箭。
“你试试。”
他将弓递给杜若,杜若手忙脚乱地接了,不甚熟练地引弓。
忽而风起,杜若一箭射出,不仅偏了不少的位置,而且脱了靶,半道上就蔫蔫地飘到地上,像片轻飘飘的落叶。
“我朝士兵不善骑射,不少人不是连弓都拉不开,就是连靶子都对不准,”他看了眼杜若,无奈道,“你也是奇才,两个都占。”
裴声站到他身后,手把手引他搭箭,右手有力而缓慢地着力,带他开弓。
杜若想起上回习剑的尴尬事,稍微侧身。
“三年前,我军与外匈逐草之战,就在此吃了大亏。
当时外匈已过护城河,攀上墙头,平东将军正指挥调度,不料外匈小将小韩托百步开外一箭正中平东将军眉心,当是时,我军失了主帅,军心大乱,”裴声的手掌粗糙又温暖,与杜若五只相扣,恍若一体,右手松弦,“咻”的一声,箭羽牢牢钉入靶子,裴声接着缓缓道,“溃不成军。”
杜若思忖,这小韩托又是何许人也,竟如此之神。
能这么远的距离一箭钉入眉心,其准头、气力缺一不可。
“韩托,在他们的语言中,意为‘朝霞’。
这小韩托,乃外匈大将赤依什之子,赤依什死后,他接替了父亲的职位,继续侵犯我朝边关。
传言说,他是太阳的光晖转世,因而叫小韩托。
呵,蛮子就是蛮子,神神叨叨。”
裴声的部下尹驻江持箭在侧,立刻奉上六支箭与一把弓,问道:“将军,今上仍不肯松口?”“不肯,”裴声分了三支给杜若,嘱咐道,“用点力气,别吃饭似的。”
而后目视红心,齐引三箭。
“今上说,养兵本就费钱,养马更是费钱,要练骑射,就又要扩建校场,还是要钱,怕兵没养好,先国库亏空了。”
杜若硬着头皮,回想裴声带他拉弓的感觉,慢慢把扳指扣在弦上。
尹驻江恨铁不成钢,道:“现在不养就来不及了,外匈气势汹汹,待他们族部壮大,联合围攻,恐怕我等皆要死于铁骑之下!”“嘘——”裴声气定神闲,若非他目光锐利通透似有实质,光听语气真如姜太公钓鱼,还嘘声让人切莫惊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