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是攻啊[古代架空]——BY:安西沉

作者:安西沉  录入:05-23

  于是一封书信到了东宫。
  而许从文的请命奏折也终于放置在了御案之上。


第37章
  京都,东宫。
  近些日子以来,太子的心情都不怎么好,虽说把讨厌的李承欢赶出了京都,但随之而来的各方面的压力都让他焦头烂额。
  不仅因为李承欢这个混账东西,他失去了与户部尚书李郸搭线的机会,痛失一绝大助力。因为刺杀的失败,父皇对他的态度也冷淡了许多,而最让他恼恨的是,萧胤不仅没死,反而因为父皇对他的歉疚而越发得意。
  原本朝中是没有萧胤什么说话的份儿的,但因为此前之事,父皇给了他莫大的权利,从而让他在朝中迅速的打开了一条路来,尤其是刑部与大理寺,竟然已经隐隐在向他靠拢,这对于太子一方的势力是非常不好的讯号。原本坚不可摧的太子党,渐渐有了不稳的趋势。这让他即恨又怕。
  而让他最气不打一处来的是萧狄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也在想方设法的倒贴萧胤,他脑子果然是坏的。若是萧胤真的站稳了,他倒了,萧狄能有什么好下场?
  就在太子气的要吐血的档口,一封来自江南路的信函到了他的书案上。
  是江南布政使曹阔的弹劾奏疏,曹阔是他的门下,江南路的一方封疆大吏,掌管齐国最富硕之地,常年为太子一脉输送源源不断的财源,以供太子驱使,乃是他最重要的一只臂膀,此时来信恐怕事情不会太小。
  他忙是匆匆将信封拆了。
  一段官方文字后,就提到了淮州。淮州不就是李承欢被发配的地方么?
  他不禁仔细看了下去,然后便看到了李承欢仗着自己背景深厚,身侧又有黑甲尉护航保驾,在淮州任性妄为,恐吓大小官员为他马首是瞻,经历司刘经历因为不满他的恶行,多说了几句便从此消匿无踪,至今没有下落,恐怕已经遭了毒手,通判赵介因为递了条子向他说明淮州内情,条子半路就被截获,当晚就受到了黑甲尉的恐吓,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来杀身之祸,如此心狠手辣一意孤行,实在让人齿寒,不仅如此,他还为一己私利,强征乡绅富户的钱粮为己私用,惹得民怨沸腾,整个淮州已然成了人间地狱,民不聊生……
  太子看到这里,愣了一下,李承欢有这样大的胆子?这样狠的手段?他从前居然没有看出来?他回想了一下从前李承欢的模样,虽然风流跳脱,但是为人清风和月,与世无争。难道是因为在他跟前隐藏了本性,实则是这样坏透了的胚子?
  太子觉得自己真是识人不淑,越看这份奏呈越是怒不可遏,心里却突然升起一股扭曲的兴奋与畅快。
  他将施冉子请出来,与他一同参详此事应当如何操作利用,方能最大限度的打击李郸和萧胤。
  而与此同时。
  御书房内,萧胤正在向皇帝陈述关于追击侦破京都以及北方各州县之内北凉暗探的事情。
  “战将军已经退回了境内,转为防御,战事对我齐国不利,若是不能尽早拔除境内的北凉暗探,儿臣恐怕会对前线战事更为不利,请父皇允儿臣加大搜索范围,将他们一网打尽,解了战将军的后顾之忧。”萧胤长身而立,站在御案前向皇帝禀明情况,面容俊美而沉静,这段时间他已经在京都朝堂初露锋芒,而皇帝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的情绪,这让他更笃定了皇帝的心意。
  皇帝垂着眼皮,面容依然苍老而虚弱,他听着萧胤的话,却好似并不如何在意前线的局势,只是点点头,轻轻咳了几声,才徐徐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黑甲尉是你带的亲兵,用起来也顺手些。”
  “是,父皇。”萧胤松了口气,无论如何黑甲尉都要在他的手里才行。
  皇帝依然垂着眼,打开了一份地方上呈献的奏折,看了一眼,是淮州知州上呈的,淮州能有什么事儿?他眯眼去看,看着看着不禁笑了起来。
  这李承欢还真是能折腾,让他去地方上做个同知,也能玩出这么多花样。角舍吗?心意确实是好的,可若是举国施行,这靡费朝廷如何担得起啊,如今战事连绵,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前线一直需要钱粮供给,国库依然入不敷出……他不禁抬眸看了萧胤一眼,朝他招了招手,“老二,你过来,看看这个。”
  萧胤微怔,举步上前,恭敬的将奏折拿过来快速的看了一眼,便看到了许从文将李承欢夸的天花乱坠,简直像个菩萨下凡普度众生一般,后面还请旨,希望举国州县都能建立角舍,帮扶那些无以为生的困苦百姓。
  “你觉着如何呀?”皇帝淡淡的笑道,似乎心情不错。他是十分喜欢李承欢这孩子的,聪慧有才又有纯善的一面,尤其是那神来之笔的画工实在叫他喜欢,只是这小家伙也是个不省心的,好端端却要卷入老大和老二的事情里去,他是不想李承欢搅和进去的,因此太子弹劾他,要赶他出京时,他便允了,离开这是非之地也是好事,瞧瞧,这不是做的风生水起么。
  萧胤的面容也不禁柔和了一些,缓声道:“李大人的心意是好的,能救得一州的穷苦百姓已是莫大的功德,若是真能举国施行这番仁政,自然是天下百姓之福祉,只是现下战事紧张,前线粮草尚且不足以支撑,朝廷哪里有余钱去设立角舍呢?”说道这里,萧胤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待战事结束,国库富足时,当可一试。”
  皇帝又点点头,觉得萧胤的分析可圈可点,有些满意,又问:“你与李承欢的关系很好?”
  萧胤闻言心中一惊,袖中的手微微握起,但很快他就恢复了镇定,说道:“回父皇,儿臣回京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唯有李大人愿意与儿臣亲近,后来儿臣遇刺,李大人不顾自身安危为儿臣挡下那致命一击,差点丢了性命。儿臣心中不胜感激。”
  “哦,他对你倒是很好,难得有人这样全心全意的待你,你可莫要辜负他的情谊。这样的赤子之心,现下这世道可不多了。”皇帝幽幽叹了口气,有些感怀莫名。
  萧胤忙是回道:“是,儿臣自当好好回报李大人的。”
  不知道皇帝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还是纯粹就此事发些感慨,但这都让萧胤升起了警觉。他和李承欢的事情,究竟能不能让父皇知道呢?父皇究竟对此事抱有怎样的态度呢?会厌憎他,还是会睁只眼闭只眼呢?
  他不知道,但是他觉得待到时机成熟或许可以一试,如此不免就要想到萧狄了。
  就在此时,外头有小太监匆匆进来通报,小太监小心跪伏在地,尖着嗓子唱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皇帝眉头一蹙,看了一眼萧胤,见他神色未变,养气功夫倒是不错,便抬了抬手,“叫他进来吧。”
  “是。”小太监应了,便又匆匆出去回禀。
  “父皇,既然太子来了,那儿臣便先行告退了。”萧胤行了一礼,恭谨道。
  “无妨,在这样听听也好。”皇帝却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
  萧胤便又站直了身体,静静的垂手立于一旁,眼睛淡淡的看着前方的琉璃地砖,神色平淡。
  皇帝又将许从文的奏折看了一遍,有些叹息,他老啦,江山终归是要交给年轻人的,这样的壮举若是能够成行,也不失为一大利民仁政。
  不消一刻,太子便匆匆进了御书房,手中还捏着一份奏折。
  一进来却看到了侍立一旁的萧胤,不禁眉头一皱,一股无名火便蹭蹭蹭的冒了上来,他冷冷的瞪了一眼萧胤,才朝皇帝行礼,“儿臣见过父皇,问父皇安。”
  “嗯。”皇帝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太子眉头一跳,只觉得父皇如此冷淡,定是因为萧胤又在父皇面前使了什么恶毒手段。
  这时萧胤才朝太子行礼,“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哼。”太子轻轻哼了一声,并不愿理睬萧胤,而是看向皇帝,将手中奏折呈上:“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哦?所奏何事啊?”皇帝朝一旁的赵公公使了个眼色,赵公公便迈着小碎步去接太子手中的奏折。
  皇帝接了略略看了一遍,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此事当真?”
  太子立刻上前一步,说道:“千真万确!此书乃是江南路布政使曹阔亲笔所写,绝无虚言!”
  皇帝又看了一遍,然后拿起手中另一本奏疏,两厢对照,觉得此事似乎格外有趣,竟然呵呵笑了起来,“这倒有趣了,一个菩萨心肠,一个恶贯满盈。”
  太子听得一头雾水,怎么回事?父皇怎么不生气,竟然还有心情笑?这事儿人神共愤才是啊?哪里可笑?还有恶贯满盈是真,菩萨心肠又是怎么回事儿?太子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萧胤,见他面色沉静,不动神色,只觉得这个二弟实在是太能装了!他不如矣!


第38章
  御书房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太子的里衣已经紧张的湿了一片,但依然垂头等着皇帝再次发话。
  萧胤却突然上前一步,询问道:“父皇,不知因何事发笑?”
  皇帝便将太子递来的那份奏折丢到了萧胤跟前,萧胤扬手接了,便开始看了起来。皇帝又看了一眼太子,示意赵公公将许从文的奏疏拿给太子看。
  片刻后,萧胤与太子都已经看完了手中的奏疏,神色各异。
  这里头的事情,萧胤如何不知,李承欢尚且每日一信,将淮州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与他说的清清楚楚,更何况陆迁也会暗中将淮州的事再报与他知晓,因此他的神色并没有出现什么波澜,只是平静的向皇帝说道:“父皇,此事恐有蹊跷。”
  太子闻言,立刻抢声道:“父皇!此事必有蹊跷!”
  皇帝便道:“哦?那太子先来说说,是何处蹊跷啊?”
  太子噎了一下,他最近因为萧胤的事情焦头烂额,哪有心思关心地方上的事情,更不晓得淮州这么个芝麻大点的属州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接到曹阔的奏折后,觉得事有可为,曹阔言之凿凿,岂能有假?事涉李承欢和黑甲尉,踏步乘机火上加油踩上两脚,都觉得对不起这天赐良机。
  只是现在看到许从文的奏折,他突然有些怀疑了起来,毕竟从理智上来说,许从文口中的李承欢和他印象里的李承欢才是同一个人,曹阔笔下的李承欢俨然已是个穷凶极恶的恶霸了。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不将事情咬死了,倒霉的就是他和曹阔了。
  “父皇,曹阔为江南路布政使,监管江南一地,乃是朝廷最为倚重的封疆大吏,岂会信口雌黄,这里头一桩桩一件件皆可去淮州一一查明,若是属实,那李承欢的罪行便可坐实,况且谁人不知那许从文乃是户部尚书李郸的门生,他自然是要为李承欢遮掩的,他李承欢才去淮州几日?就做了那样多的事情?以致淮州百姓归心?简直可笑!”太子言之凿凿,丝毫不愿退让。
  皇帝又示意萧胤说说看。
  萧胤沉思片刻,突然笑了一下,“实在不巧,我那参将陆迁受我之命去江南路探查北凉暗探一事,因与李大人同路,便顺道保护李大人,父皇也知道,不久前李大人才遭遇了刺杀,儿臣实在有些担忧。陆迁的为人儿臣是知道的,他在战场上有万夫莫当之勇,可他心性忠直,是万万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还有李大人,我与李大人相识时日虽然不长,但是他的为人,想必父皇要比儿臣更了解一些,儿臣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儿臣不是说曹大人有心污蔑,只是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
  太子闻言瞪向萧胤,冷声道:“事实如何,一查便知!”
  “查,自然是要查的,不知父皇意下如何?”萧胤看向皇帝。
  皇帝看看两个儿子,知道这件事已经不是淮州一地的事儿了,而且他私心里是绝不相信李承欢会做那样的事情的,没有道理啊,他好好一个状元,何必做这样的事污了自己的名声?
  “那就让御史黄忠协助老四去淮州看看吧。”皇帝挑了两个看起来与此事不相干的人。“你们先下去吧,此事你们二人不得插手。”皇帝警告。
  “是,儿臣告退。”
  “是,儿臣告退。”
  太子和萧胤一起退出御书房,走在宫中御道上,太子突然冷笑道:“事实如何,想必二弟心里很清楚吧,在父皇面前倒是沉得住气。”
  “事实如何,一查便知。”萧胤用太子的话回了一句,便施施然往宫外的方向行去。
  太子恨恨盯着萧胤的背影,半晌甩袖朝东宫而去。
  御书房里,皇帝对赵公公道:“去叫老四过来。”
  “是,陛下。”
  萧煜领旨后,便匆匆往皇宫行去,自从萧胤回京之后,他们这些皇子们便成了太子与老二的陪衬,实在是没什么存在感,父皇仿佛突然就看中了老二,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老二在京都朝堂的势力已经隐隐可以和太子抗衡了,这是很可怕的事情,萧煜知道,这个二哥要远比他们兄弟几个想象的更加厉害,太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们几个?
  皇帝突然召他入宫,也不知是所谓何事,除了必要的请安之外,他已经许久不曾入宫了。
  他是个谨慎小心的性子,这与他的出生有关,他的母族虽然也算有些势力,但是并不如何强势,母亲也并不如何受宠,连带着他这个皇子在皇帝跟前也没什么存在感,从前太子势大,老三狂悖,他们其他几个兄弟向来是夹着尾巴做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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