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古代架空]——BY:公路飞行

作者:公路飞行  录入:05-31

  虽然梁运城真走了以后,他也悔得肠子都要青了,亲父子,为了这点面子,计较啥呢?然而已经拒绝了,那就这样吧。
  最后他决定带上常清河、地空、水空、丰齐夫妻俩,还有一个向导余安易。
  这一路肯定够糟心的,他都预料到了,谁让自己瞎呢,有什么办法?他是去治眼睛的,不是得道取经,游历四方,更不是为情所困,寄情于山水。他想过了,若是治不好,索性在苗疆归隐山林,老死异乡算了。
  在临行前的夜晚,他也想起过林明诚,这个和他认识了没多久的年轻书生。
  人家是要考功名入仕途的人,如今自己瞎了,只能说有缘无份,给燕王夫妇写一封信,叫人家帮着谋个一官半职的,也算尽一尽心意,就这样吧。
  他把常清河叫过来,由他代笔写信,写完以后又让他到行营官邸找专门的信使当成奏折呈给金陵的燕王。
  常清河出了门,本来想把信撕了,后来一想,还是规规矩矩地去找了信使。


第22章 国舅爷
  梁玄琛坐船西行到安庆的时候,韩成玦在金陵登基了,听说满朝文武都劝燕王殿下即位称帝,燕王一再推辞,满朝文武再劝,燕王再推辞,满朝文武就有哭谏的,抱着韩成玦的腿嚎啕大哭,燕王殿下只好勉为其难地当这个皇帝了,再不当都有人要在太和殿寻死觅活了。
  燕王当了皇帝,第一件事情便是削藩。满朝文武都劝他休养生息,要打也先捡软柿子捏,结果皇帝最先盯上的就是跟他交情还不错的康王,因为张修永的二十五万大军还在淮安,而淮安是康王的地界,现在不打以后陷于被动,更不好打。
  皇帝颁布第一道圣旨召张修永回京,张修永不回,朝廷就率军出兵征讨,顺带给住在那边的康王也治了一个谋逆的罪名。燕王派顾长风任前军指挥,都说他这是要老情敌去送死的,他面对的可是张修永二十五万大军啊!事实证明武将能不能打仗不能光看脸,张修永长得跟张飞一样气吞山河,威风凛凛,当年他在京城执掌上直卫数十万人马,看起来应该是很能打。结果看起来很能打的张修永和秦王打时不堪一击,如今跟京城第一美男子顾长风更没的比,两军交锋,张修永的大军一触即溃,且溃不成军,兵将们四散逃窜,张修永还被顾长风活捉了。
  皇帝和张修永都很下不来台,满城少女出城迎接顾郎,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要嫁入公主府做驸马爷的小妾。
  张修永被活捉了,他手底下的兵要跟着康王继续干,康王不得不反了,反了没两天被燕王再一次打得落花流水,便又后悔了,遂派使节来京城谈判。康王说是张修永这个丘八老爷硬要在淮安赖着不走,我也没有办法,我跟他真不是一伙儿的,四哥你要信我。皇帝说信你容易,削藩,贬为庶人,大军全部收编回京城,一个都不能少。双方谈一阵打一阵,总之即谈不拢,也打不完。
  梁玄琛到江西的时候,朝廷还在打康王。康王被打得喘不过气来,在江西苟延残喘的宁王倒是缓过了一口气。他知道收拾了康王,朝廷下一个就要来收拾自己了,因为自己和赵王在乌鸦岭联手伏击燕王夫妇,伏击最终没弄死燕王夫妇,倒把燕王世子弄丢了,新仇旧恨的,韩成玦绝绕不了自己。
  恰逢梁玄琛西行苗疆去治眼睛,宁王得了消息,喜不自胜,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如今燕王登基得了天下,燕王妃不就成了皇后吗,燕王妃既成了皇后,那燕王妃的三哥哥梁玄琛不就成了国舅爷吗?只要国舅爷开口,那保住自己的小命总是没问题的,说不定国舅爷一高兴,皇后娘娘也高兴,自己还能保住宁王的藩号和封地。当今的皇后娘娘可不是一般的后宫女流之辈,她打个喷嚏,皇帝还得抖三抖,她要是一个不高兴,废了皇帝都有可能。
  梁玄琛的船到湖口,宁王亲自到江上来迎接国舅爷,宁王和国舅爷在船头热烈拥抱,拍拍打打,互叙旧情,一起怀念小时候结伴斗殴斗蛐蛐,打架打马球的美好时光。梁玄琛本来都没想上岸,只吩咐丰齐去采买一些新鲜食材,岂料宁王在码头守候多时,出来远迎,他一时倒走不脱了。
  入了宁王府,美酒佳肴招待之下,宁王表达了心迹,希望国舅爷在皇后娘娘跟前多多美言几句,削藩什么的,意思意思,他当初也是为了勤王靖难,岂料误伤了燕王妃和世子,那都是赵王挑唆的,他本人绝无窃取天下之心,希望四哥明鉴。
  梁玄琛并不想在鄱阳湖游玩,他如今瞎了,再好的风景也看不成,架不住宁王盛情邀请,只好勉为其难留下接受款待。宁王也充分照顾到他是个盲人,因此请来助兴的只有歌姬没有舞妓,只有弹曲的没有演戏的,还有一个专门从扬州请来表演口技的艺人。一时间宁王府里好像大家都成瞎子似的,高高兴兴一团和气坐在宴席上,闭了眼睛畅享音乐的盛宴,口技的盛会。
  在宁王这里吃喝三日之后,梁玄琛想继续西行,结果宁王死活要他再多住几天,梁玄琛一定要走,宁王没办法了,派了几名卫士说要一路护送。梁玄琛本来就想问梁运城要几名卫士,现在宁王这么热情,他也就笑纳了。然而卫士没准备护送他西行,非要拉着他去彭泽看看陶渊明故居,这一回他说什么也不去了,卫士们干脆把大门一关,让他哪儿也别想去。
  “国舅爷,你可不要让我们为难啊!”卫士们一脸为难,然而始终把持着门口,任何人不让出去。
  地空初时还不以为意,结果被卫士推了一把,一屁股跌回门内,疼得“哎哟哎哟”直叫唤。
  丰齐抢上前,更被扇了一巴掌。
  就这样一行人被软禁在宁王府了,此时梁玄琛再要见宁王,宁王称病避而不见。
  丰齐道:“宁王为什么要把我们扣住不放?亏三爷往日待他不薄。”
  常清河道:“燕王妃是三爷的妹妹,宁王这是把三爷扣下当人质了,好拿三爷去跟燕王夫妇谈判。”
  梁玄琛道:“不是燕王,现在是皇上了,你三爷我现在成了国舅爷。”
  地空水空简直要吓哭了,“三爷,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人家非但不会杀我们,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就住着吧!”梁玄琛倒也随遇而安。宁王为什么得罪燕王妃,还不是当年联合赵王在半路上伏击燕王,害人家把世子弄丢了。如今再敢把国舅爷弄死,那他真是活到头了,这一点宁王还是想得明白的,是以虽然是软禁,礼数都很周到,吃喝一样不少,院子里唱歌的弹曲的也热闹非凡。
  梁玄琛笑宁王想不穿,他可以去攻打朝廷,打赢了自己就能当皇帝,他拿国舅爷当人质要挟朝廷,难道朝廷会缺一个国舅爷吗?
  宁王苦不堪言,他不想打吗?不是不想,是不能够!目前他没什么好折腾的了,兵马粮草有限,他打不过燕王,所以为今之计只能软禁国舅爷,希望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命,实在不行索性闹个鱼死网破,拉个垫背的。梁玄琛可以帮助燕王妃夺取天下,可见兄妹感情深厚,反过来梁玄琛有难,燕王妃竟然见死不救吗?
  梁玄琛当着人质,日子倒过得挺逍遥,横竖自己瞎了,跑出去也不能游山玩水看美男子,索性在宁王府吃吃喝喝听曲抚琴,燕王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是不是来救他,他都不是很在意。一个瞎子,在哪里都一样,世界之大于他有什么关系,他到那里周身都不过是一间方寸大的暗黑牢笼。
  但是一同被扣在宁王府的余安易不干了,他一路行来本想悬壶济世,结果光在大船上吃吃喝喝,听梁三公子抚琴。他是个学医的,对音乐一窍不通,只觉得梁三公子白天睡觉晚上抚琴,比名妓还多愁善感,自己这头蛮牛实在吃不消了。若不是看在酬劳丰厚的面子上,他才不当梁三公子的家奴大夫。
  “三爷气血两亏,乃是日夜颠倒所致,让在下给你针灸治疗,促夜间睡眠,如何?”余安易提醒。
  梁玄琛道:“我日夜颠倒乃是双目失明所致,一个瞎子什么时候睡都无所谓,横竖我已经黑白不分了。”
  余安易不好明说你晚上抚琴吵着大家睡觉了,偏常清河还要陪在梁玄琛身边,余安易瞧他也不是个懂音乐的,却装成知音的样子,每次坐在廊下侧耳倾听,陶醉不已。
  地空和水空更不敢去叨扰梁玄琛,左不过白天睡觉晚上半醒不睡。自从地空去逗弄一个歌姬,被宁王怀疑有串通外人企图逃跑之嫌,这下歌姬艺伎们都被遣走了。地空和水空百无聊赖,只能两个人互相逗趣着玩。
  丰齐夫妇俩这些日子更加巴结着三爷,三爷心里苦啊,眼睛治不好还不许人家夜里抚琴?如今被扣在宁王府,除了抚琴还能干啥?
  余安易毁得肠子都青了,一度想跳河,可如今被扣在宁王府,连跳河都不能了。
  他在宁王府百无聊赖,对着周围人使起劲来,不光治好了丰齐的疥疮,丰齐媳妇的宫寒体虚,还给地空推拿让他的胃疼病好了,水空不知道自己哪里有病,但也跃跃欲试让余大夫瞧瞧,反正不瞧白不瞧。这一看,余安易还真发现他肚子里有虫,打虫的药一吃,水空当夜拉了一堆虫子出来,吓得地空头皮发麻。这一下余安易在宁王府出了名,府里的卫士家丁丫鬟大小老婆们上上下下的人都纷纷跑过来求医问药,而且他包治百病,药到病除。宁王妃更是对余大夫青眼有加,让自己娘家哥哥带着嫂嫂一起来瞧瞧病,据说他俩成亲多年膝下无子,瞧了多少大夫,拜了多少观音都没用。余安易瞧过宁王妃的大哥大嫂,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熬了几副汤药喝下,喝完药就去宁王府里隔壁的一间厢房行那房中之事。下个月宁王妃的娘家果然喜报传来,简直有的放矢,弹无虚发。
  丰齐自此更把余安易当成神医,认为他是个真有本事的,他师父肯定就更厉害了,一定能给三爷治好眼睛。
  余安易在宁王府是找到了人生乐趣,然而梁玄琛还是没有快乐可言,每日吃吃喝喝,愁眉不展,还胖了一圈。
  听说梁三爷爱抚琴,宁王专门找了个琴师来与他切磋。哦,还是个男的!两人在府里夜夜切磋琴艺,每日里轻撩慢拨,博古论今,弄得梁玄琛心痒难耐。他终于找了个由头,提出来摸一摸琴师清奇的骨骼,怎么一双手能弹出如此悦耳动听沁人心脾的行云流水之曲。
  常清河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便是当个瞎子还不消停。那琴师说话温文尔雅,态度不卑不亢,嗓音还特别悦耳动听,梁玄琛便料想他定然是个美男子。
  琴师根本没想到梁玄琛醉翁之意不在手,也挺大方,自动凑过去让梁玄琛摸。
  梁玄琛伸出手一摸人家的双手,觉得像个鸡爪子,不过这也不打紧,说不定美男子有一张好看的脸呢?他便愁眉苦脸地说:“如今瞎了,也不知道怎么看别人的样貌,只能用摸的。师傅可否让我摸摸看你的面貌?”
  琴师微笑着任他来摸。梁玄琛便抬手去摸人家的脸,这一下眉头一皱,也不管人家乐意不乐意,就从脸摸到脖子,再摸到肩膀,再摸到胸,这一番摸下来,琴师的筋骨基本上让他摸了个遍。梁玄琛只觉得自己简直在摸一具枯骨,摸完也就没下文了,连切磋琴艺的兴致都没了,他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你真瘦啊!”好半天,梁玄琛叹了口气,这已经不是若有所失了,而是彻彻底底的大失所望。
  琴师咳了咳,“自小身子弱,怎么吃都不胖,我娘直说我糟蹋粮食。也没别的好营生,唯有这一门琴艺糊口饭吃了。”
  常清河侍立一旁,好不容易才憋住了笑。


第23章 不速之客
  外面天黑透了,梁玄琛的精神头却是特别好。
  常清河正在卖力地做他的孝子贤孙。
  这一路行来,初时梁玄琛嫌弃,慢慢也就习惯成自然,心安理得做起了爷。心中自然还是有些懊恼的,他要做顾长风的孝子贤孙,然而人家只是拿他当个消遣,现在是更不能了,自己都瞎了,很多事情不能够了。
  今日摸了琴师他有些后怕,此时便伸手去摸摸常清河的脸,确认一下美男子的触感应该是怎样的。
  “你的脸摸起来倒比看着舒服一点。”梁玄琛摸到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下巴上胡茬粗糙,略略扎手,仿佛可以磨刀,且是磨出吹毛立断的锋利。常清河一身的腱子肉,如同包在丝绢下灼热的铁块,触感也是很好的。
  常清河如今跟在自己身边,约摸是三爷不说赶他走了,他心情开朗不少,每日里给三爷念故事开始学起外面茶楼的说书先生,绘声绘色,有时候还带拍打的动作。
  “四书五经还是要读的,功课别落下。”梁玄琛道。
  常清河连忙应了,回头就拿着一本书,将里面不懂的地方来问他,梁玄琛现在失去了不少幽默感,常清河只能努力,想方设法逗他高兴,甚至讲解讨论圣贤书的时候,都要插点野史轶事的来向梁玄琛求证。
  有一天晚上梁玄琛躺在那里半睡半醒,不知白天黑夜,突然感觉到常清河在床边忙活,他看不见,等感觉到的时候他“嗯”了一声,不过也就是那么一声。
  如今自己是个瞎子,还挑什么挑呢?顾长风是别想了,耽误了人家也不好,林明诚更加算了,两个人还没好到那一步,有个常清河愿意伺候自己一个瞎子,如此周到细致,就凑合凑合过吧。
  常清河忙完后在他身边躺下来,细细地看着梁玄琛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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