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古代架空]——BY:公路飞行

作者:公路飞行  录入:05-31

  歪靠在案前一直看好戏的千山雪此时站直了,李明堂也不哭了,水空更是跑去点上了灯,屋内瞬间明亮起来。
  “三哥?真的是你?!”董一鸣惊喜异常。
  “阿源?”梁玄琛摇头,“不对,你的声音变了。”
  “就是我啊。”董一鸣——不对,这是梁家六小姐,当今的皇后娘娘,她奔上前来,抓住梁玄琛的双手使劲摇晃了几下。
  水空在一旁道:“公子,真的是六小姐。”


第64章 惹不起,躲不起
  □□这样的事,被李明堂办成这个样子,也算是曹操背时遇蒋干,胡豆背时遇稀饭——倒霉透顶了,谁让人家梁玄琛和梁冠璟他乡遇亲人,还是至亲呢?!
  这一下董一鸣,也就是皇后娘娘非但不杀木大官人了,调转枪口就要来杀自己,李明堂还没开始担心,兄妹俩一来二去把话说开了,这下常清河毒瞎梁玄琛的事算是纸包不住火了。梁冠璟一跺脚,目露凶光,也不说杀李明堂了,李明堂就是个小喽啰,不值一提,她现在准备杀了常清河,给三哥哥报仇!
  梁玄琛抹不开面子替常清河说话,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转移矛盾,对着六妹妹嘘寒问暖,问她怎么不在宫里好好当她的皇后娘娘,跑这鸟不拉屎的边关来了。上回听说她的消息,似乎还是滑胎流产在宫外栖霞寺静养,以为她闹出嫁,如今尼姑不做了,来雁门关当将军来了。
  一提这个,那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梁冠璟这些年里显然也经了不少风雨,皇宫大内岂是那么好住的,韩成玦也不是好相与的夫君,她一气之下拐了皇帝的宠妃,几个女人结伴一起跑出宫了。说了半天,常清河跟梁玄琛之间的恩恩怨怨便也略过不提了,兄妹俩忙着聊起他们老梁家的家事。
  李明堂忐忑不安地回去找常清河,再瞒下去是不行了,他只能把前因后果挑选着紧要的说了:原来董一鸣不是上头有人,他自己就是上头那个人——皇后娘娘!现在皇后娘娘已经知道是常清河下毒弄瞎了梁玄琛,这要是秋后算账,常清河可吃不了兜着走。
  “这可怎么办是好啊?”李明堂吓得六神无主。
  “慌什么!”常清河骂道。
  “这些年从扬州到雁门关,咱们和他结了多少梁子你不知道吗?抢生意抢地盘抢人,你把人逼到这种地方来,还不依不饶,他都不去跟皇后告状,可不就是准备一次给你收拾利索?”
  “要收拾也不是趁现在,你有没有脑子?”常清河横了他一眼,“皇后不好好在京城执掌六宫,她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这个……”
  常清河戳他脑门,“这不明摆着嘛,皇后失势出逃,她现在女扮男装又不能表明身份,左不过一个千户,我寻个由头治她的罪还不是易如反掌?”
  李明堂点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那要不我们一不做二不休……也算是替今上除了心腹大患。”
  “愚蠢!”常清河不知道李明堂是为了给自己拍马屁,故意显得自己愚蠢,还是这些年习惯了服从命令,少有自己决断的时候,显得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帝后不和,那是夫妻闺闱的情趣,哪天今上想起了佳人,咱们两个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可现在咱们得罪了皇后啊!”
  “不知者无罪。”
  这下轮到李明堂觉得他愚蠢了,“你得罪董一鸣,的确是不知者无罪,所以人家没放在心上,三个耳刮子打了也就打了,可是你得罪梁玄琛,那是不知者无罪吗?你那分明是故意而且用心极其险恶,手段极其歹毒好不好?爷爷喂,你快想想办法怎么脱身吧?”
  “怕什么?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要不能带着一群弱女子跑这苦寒之地来喝西北风?她要治我的罪也得是以后得势了。不过你给我听好了,越是人家失势,越要雪中送炭以礼相待,这样以后她也不好意思来寻咱们的不是。这个女人可不简单,以后独揽大权后宫干政是必然的,她眼下没有可用的人手,今上那边跟咱们这些地方上的守将始终是隔着一层的。但是她不一样,她能跑到边关来,就说明她有掌天下的打算。”
  “可是梁家怎么说都是外戚……”
  “梁玄琛又没打算做皇帝,这天下只要依然是姓韩的就乱不了,我只是跟你说,不要在今上一棵树上吊死,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后这棵大树可得要抱好了,树大好遮阴。”
  李明堂点点头,“那要是帝后打起来,咱们可往哪边站好啊?”
  “夫妻么,床头打床尾和。”
  李明堂摇摇头,“他们可不是普通夫妻。”
  常清河叹气:“那只好加把劲,争取两边都不得罪了,顶好他们自己打自己的,这把火烧不到宫外就行。”
  李明堂拦住他:“不行,一定得选一边,明面上两边不得罪,真到火烧眉毛的时候得选边,你得给我交个底。”
  常清河瞪着他,不说话,不交底。
  然而李明堂看出来了,他怒道:“就因为那是他的妹妹,是不是?”
  常清河没吭声,兀自翻出他的官袍装腔作势地掸了掸上面的浮灰,准备明日一早便去找梁冠璟负荆请罪,姿态一定要低,态度一定要诚恳,再表表决心,显显忠心,以后唯皇后娘娘马首是瞻。
  李明堂陪着他一起去的,然而梁冠璟招常清河进去说话的时候,皇后娘娘的近身侍卫把李明堂拦在了外头。
  李明堂坐立不安地等了足有小半天,也不知道两个人关起门来在屋里说些什么,一个血气方刚的武将一个执掌中宫的皇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避嫌,李明堂不满地嘀咕。
  正腹诽着,只见常清河恭恭敬敬地后退数步,直至出了议事厅的门槛才转身。
  “怎么样,怎么样?她都说了什么啊?”
  常清河得意洋洋,卖了半天的关子,不着边际地说道:“她夸我威风凛凛,长得……颇有几分姿色。”
  “啊?”李明堂下巴都要掉下来,“得,合着正主儿没瞧上你,小姨子对你挺满意!连你下毒一事都不追究了?”
  “正主儿都不追究,她瞎掺合啥?”常清河想了想“小姨子”这个称呼似乎不妥,然而也不去计较什么了。
  既得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常清河觉得他以后在梁家也算是有靠山了,他向梁冠璟解释的重点不在于如何下毒,而是梁玄琛本人都没来寻仇,甚至都没跟家里人说是谁毒害的自己,显然是对他常清河有情了。既有情,加上梁玄琛那个癖好,皇后再来寻自己的不是就显得越俎代庖了。
  常清河觉得自己可以扬眉吐气了,他大摇大摆地跨开步子,一脚迈入春福里的大门。
  “我来找木大官人。”他朗声道。
  春福里上上下下都认识他,上一回常清河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带着大队人马搜人,说是那位军爷犯了军法,按理打几十杖的事,结果人从红牌姑娘的床上揪出来,往院子里一按就五花大绑,也不过审收押,当即拉去闹事砍头了。没多久董千户又带着大队人马闯进来,又是搜人,当然闹了一出更大的。
  春福里最近被闹腾得鸡飞狗跳,生意都要做不下去,老鸨子直说要卷了铺盖大家一起回扬州去。
  这个节骨眼上看到瘟神般的常清河杵在大门口,老鸨子二话不说,直接请出了镇山法宝花魁娘子千山雪出来摆平局面。
  千山雪一听常清河来了,很想冲出去一剑捅他个对穿,然而梁玄琛的心思她是清楚的,如果他想报仇,他得亲自动手,可他显然下不去手,如果帮他把仇报了,那以后自己成他的仇人了。
  常清河见出门迎客的是千山雪,倒也不恼,横竖他今天心情好,“他不在吗?”
  “见过逛窑子找小倌儿的,没见过逛窑子找老板的。”千山雪直接让丫鬟看茶送客。
  “他知道我来找他吗?”
  “知道。”
  “这么说他不想见我?”
  千山雪冷笑,“你说呢?”
  常清河仿佛听不懂人话,笑眯眯地直接绕过她,仿佛来逛园子的游客,在整个春福里饶有兴致地逛了起来。他之前打探了几回,终于知道梁玄琛在哪个房间,以及之前为什么没搜到他人。
  原来他身为盲人,屋里是不需要点灯的,春福里格局复杂,仿佛江南的深宅大院,九曲回廊绕转之下,里面有相对独立隔绝的小院小楼,来这里销金的客人只以为壁障后面是回廊对面,却不知回廊与回廊之间错综复杂地隔出了另一个小楼。梁玄琛就闹中取静地躲在这精致的小楼里面。
  常清河往千山雪隔壁的闺房内走进去,穿过屏风,打开暗格,一道门便缓缓移动,常清河觉得他要见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珍藏起来的一件宝物。
  千山雪跑上去阻挡常清河,却哪里是他的对手,她本身也没学功夫,不让常清河扔出去已经很给面子了。
  梁玄琛听到外间的动静,尤其听到常清河的脚步声,一脸的阴晴不定。
  “阿雪,你先下去吧。”
  千山雪不放心。
  “手下败将,不足为惧。”梁玄琛让她放宽心。
  “我去沏茶。”千山雪心道,要不要给茶里下点料?
  不一会儿茶上来了,常清河却是不喝,他好整以暇地站在窗台前,朝上看那小一方天空。梁玄琛看不见,这里权当通风透气用,院中还种了一颗梅树,在阿雪的布置下,四周也算幽静舒适,独具匠心。
  “真是个好地方,别有洞天。”常清河夸道。
  “你来干什么?”梁玄琛口气冷淡。
  “春福里是个窑子,你说我逛窑子来干什么?”
  “你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你?”说话声已经咬牙切齿。


第65章 哎,男人!
  “等你来杀。”常清河自信满满。
  梁玄琛很想知道,他若是一刀插进他心窝里,常清河会是什么表情?其实常清河不怕死,所以倘若真这么做,这个人无非咬着牙喷出一口血,笑着说一声:“谢谢成全。”
  “你变了。”梁玄琛悠悠叹道,竟是有点怀念当年那个低眉顺眼的常清河,现在的常清河从何承望蜕变而来,充满了邪性,让梁玄琛无所适从。他以前那些相好,虽然也是各有千秋,便是今上这样胸有城府,阴晴不定的性子,与梁玄琛处在一起时也温和可爱,而常清河是独一份的。梁玄琛不担心常清河会抹了自己的脖子,然而睡在一张床上,人家能往自己眼睛里滴毒药,这日子怎么过?
  他就不是个能凑合的人,要能凑合,过去早就和随便什么人凑合凑合过了。
  跟常清河,尤其不能凑合。
  可惜的是,常清河不能遂了他的心愿,梁玄琛躲到天涯海角,还是能让他找出来,简直避无可避。
  “我变了?”常清河靠过来,梁玄琛看不见他的样子,但是能感觉到他逼近自己的气息,“你不是不喜欢以前的我吗?所以我变了,至于变成什么样,那由不得你,甚至也由不得我自己。反正变不成顾长风那个样,也变不成林明诚那个样。”
  “我现在有点怕你。”梁玄琛坦诚相告,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
  梁玄琛退,常清河进,横竖梁玄琛看不见,常清河可以肆无忌惮地靠过去,以前他会屏住呼吸,生怕对方感觉到自己的气息,现在他故意贴着他的脖子呼吸,把热气呼在他耳朵里。
  “怕什么?怕我吃了你?”
  “怕你再把我毒哑了,这日子就没法过了。”梁玄琛的目光落在很远的地方,但是面色冷厉。
  常清河伸手,用指尖轻轻描摹他的眉眼,“你以为那天晚上,我是毫不犹豫地就做下这件事吗?你以为做了以后我没后悔过吗?这些年我走到哪儿都带着一口棺材,我常常躺在棺材里睡,我想一个人双目失明究竟是怎样的。我甚至照镜子的时候,试过拿针对着自己的眼睛扎下去。我下不去手,你可以笑我,那比抹脖子还难下手。”常清河试探着抱住他,梁玄琛虽然有些抗拒,到底没有推开他,“所以你要是想弄瞎我,我绝无半句怨言。”
  “要是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给我按上,能让我复明,我会毫不犹豫……”梁玄琛的手突然盖上来,蒙住常清河的眼睛。
  常清河感觉到千钧内力从颅前直透后脑,只要梁玄琛想,莫说眼睛,连脑袋都要给他捏碎。
  “可惜不能够了,这世上没有这样的医术。”梁玄琛叹气,“要不然,人有两个眼睛,至少你能借给我一只眼睛,我们谁都不用做瞎子。”
  常清河把脑袋埋在他发间,听到这句话,突然难过得不知道怎么好了。
  梁玄琛感觉到颈间湿漉漉的,他一摸,常清河脸上有泪,于是他苦笑,“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我这样对你,你还想着留一只眼睛给我?”
  梁玄琛突然把他扑倒了,骑到他身上狠狠掐他,也没真要掐死他,掐了一会儿他左右开弓地照他的脸和脑袋揍起来,“你狼心狗肺,你不是人!我那么对你,你却这样害我!”
  常清河不躲不避任由他发泄,梁玄琛揍他也没使上内力,伤不了多重,常清河甚至觉得让他打重一些,打出内伤来都无妨,只要他心里能出一口恶气便好。
  打得累了,梁玄琛颓然坐倒,用手指戳着他,“你说,我当初对你好不好?”
  “你对我很好。”常清河由衷点头,又补一句,“你对每个人都好。”
  “我错了吗?我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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