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情的剑客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冷酷荔枝

作者:冷酷荔枝  录入:06-10

  我不敢在她坟前停留太久,若是又掉下眼泪,反倒不好解释了。
  “阿姊,”我生平头一回这样唤她,却是对着一座冰冷的坟墓,“小初要走啦,等明年,明年我再来看你。”
  164.
  我又回到了翠逢山。
  回到了无情剑宗。
  165.
  差点忘了,隔壁那架马车里还塞了一个人。
  来时肆意纵马,回程却只能关在车厢里。
  林青面如死灰,抖着嘴唇跪下了。
  他看起来也不是很诚心悔过的样子。
  纯属是见我爹就怂,双膝一打软,可不就跪下了吗。
  三师兄不含任何情绪地将此事和盘托出,我爹稳坐于首座,并未流露出一丝对此事的看法。
  林青的师父哆嗦着手指猛一起身,勃然大怒道:“你这孽徒!竟顶着无情剑宗弟子的名号在外做下此等丧德之事!”
  他说着便拔剑指向林青,剑身在半空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脱口便道:“宗主,此事绝不劳你挂心,我必当清理门户,严厉责罚这孽徒!”
  依着我的经验,此话一出,多半是要将林青包庇下了。
  林青在外门弟子间剑法虽非上乘,可在旁的领域也算得上是佼佼者,更懂得如何讨师父欢心。
  他的剑扬了半天也没落下去,原因是我爹一直不曾开口。
  林青说不出话来,拿了张纸伏在地上,费力地下笔:
  “弟子不认识那位程姑娘,此事乃是遭人诬陷,只是不知弟子的玉佩怎会落到闵晋手中。”
  谢陵眼尖,低声将纸上内容复述与我听。
  师叔,你这剑再不落下,我气得快要恨不得替你代劳了!
  林青的师父果然借坡下驴,作怒其不争状,道:“阿青,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撒谎!若是说真话,师父不会不顾念师徒情分,你何必竭力替自己开脱。”
  林青一个劲地摇头,只差流下血泪来替自己伸冤了。
  我爹沉默许久,终于有了决断。
  “斯人已逝,赎罪也无处可去。既已私下寻过仇,此事也算有了个结果。林青非我名下弟子,原不该我越俎代庖,然无情剑宗容不下此等私德有亏之人——
  雁行,带他去收拾行李,送他下山罢。”
  三师兄领命,架起了林青,那位师叔立刻急眼了,讪讪道:“宗主,林青他已经练不成武功了,就这么将他赶下山去,恐怕不大妥罢。若是赎罪,罚他劈柴烧火,每日为那位姑娘诵经祈福也是好的……”
  “不必再说。”
  我爹拂袖起身,不打算搭理那位师叔。
  他往堂后走了两步,忽地停了脚步,沉声道:“常雪初,你留下。”


第28章 宝相经(二)
  166.
  找我干啥?
  我虽有疑惑,但应答得更快。
  堂中只余我与我爹二人,我大剌剌问道:“爹,找我甚么事?”
  他挥掌封上木门,扭头望了我一眼,再开口时却是说:“跪下。”
  167.
  我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为何?
  他不容我诉出心中莫名的委屈与疑问,闭了闭眼,重复道:“跪下!”
  我撩开衣摆,直直跪在了堂前。
  仰头望去,梁上的牌匾在经历数百年的洗礼后磨平了棱角,挂着祖师爷亲手刻下的四个大字。
  俯仰无愧。
  我爹语气冷淡:“你可知今日为何让你跪下?”
  “不知。”我要是知道,这厢也就不会这般迷茫了!
  “将你衣服里的东西拿出来。”
  我满眼茫然,从袖间抽出了一条我娘绣的丝帕,又找出半包吃剩的松子糖。
  怎么,贪吃也能叫我跪上一回吗?
  我又挥了挥袖口,忽地从夹层里掉出一支细长的簪子。
  青瓷质地,顶端雕成了精致的叶形……是江御风插进我头发里那一支。
  江御风送的东西,我是万万不敢昧下的。可他到最后也不曾带走,我原想丢掉,又担忧他会拿这支簪子说事,只好夹进了衣衫里。
  竟然叫我爹见着了。
  “玉冠青簪,谁人不知这簪子是枯木教江教主贴身之物。常雪初,这簪子怎会到了你手里!”
  霎时间,我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我该怎么同我爹解释,说这簪子是江御风送给我的,是实话实说不假,可我这么一说就是越描越黑。
  临时编个借口,以我的道行,是如何也瞒不过我爹的法眼。
  他将我百口难辩的神色尽收眼底,握紧了五指,将此事拆分开来一句一句问我。
  “这青簪,可是江御风之物?”
  “是。”
  “你被劫到枯木教后,是否与江御风私下独处了?”
  “是。”
  “这簪子如今在你手中,可是江御风送予你的?”
  “……是。”
  我说不出一个不字,现下窘态与方才的林青奇异地重合到一处,我亦拼命摇起了头,艰难解释道:“爹,不是的,不是那样。”
  “我最后问你,”他扯平了嘴角,锐利的目光落在我脸上,“你与江御风,是何关系?”
  “孩儿与他并无纠葛!”
  他眼底蕴了怒色,失望与愤怒交织揉作一团,疾言厉色道:“好一个并无纠葛!”
  “对着你眼前的牌匾好好想清楚了,要不要改一改方才的答复!”
  我紧盯住梁上的俯仰无愧,一字一顿道:“不改。”
  “簪子的确是江御风送我的,但我与枯木教绝无往来,与江御风更是绝无私情。”说出私情二字时,我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既是羞赧,亦是心惊。
  虽无私情,若是较起真来,我依旧没法解释清楚。
  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爹的怒气自然难以消解。
  于是乎,久别的宗祠又迎来了它的老朋友——
  我。
  168.
  我没啥感觉,就是换了个地儿继续跪罢了。
  披星戴月回了剑宗,踏上翠逢山时已近黄昏,处理完林青的事儿,轮到我跪进宗祠里时,房檐下挂着的灯笼红光依稀映了进来。
  我娘久等不到熟悉的吵闹声,终是急匆匆地找来了宗祠。
  院门口守了两个最为直肠子的弟子,一板一眼地代替我爹行使看管之责。
  “宗主夫人,您莫要为难我二人了,宗主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小师弟,您还是请回罢。”
  她似乎与两个弟子争执了好一会,片刻之后,调转方向回去同我爹吵嘴去了。
  我想我爹定然不会同她解释一二。
  这可咋说,夫人,我怀疑咱俩的儿子是断袖,还和隔壁魔教的头儿好上了,你看看可怎么办吧。
  我娘准得当场晕过去。
  除了我娘,谢陵也先后来了好几趟。
  光听着他在庭院外头嚷嚷,声音忽高忽低,就是不见守卫松口。
  他必然是去求情,然后教我爹骂了个狗血淋头。
  小师弟罚跪宗祠并不稀奇,稀奇的是我爹这回单独将我留下问话,又对我犯下的错处缄口不言。
  神神秘秘的。
  半晚上的工夫,小小庭院来来去去无数拨人,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怪异的错觉。自己宛如皇城街上关在金笼子里头巡游的奇珍异兽,路过皆是来看热闹的老百姓。
  金笼里的我在做什么。
  当然是在暗骂江御风!
  我爹碰也不碰那簪子一下,反倒收去了我的松子糖!
  忙着赶路,我一日里就吃了半包松子糖。
  和半个饼子。
  呜呜呜。
  这回连糖都没得吃了。
  169.
  夜渐渐深了,困意不受控制地涌来。
  合理猜测,江御风准是存心教我挨罚的。
  真是阴魂不散,一见着他就没好事。
  即便将上辈子的他与现世的江御风区分开来,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煞星。
  专门克我。
  还欺辱我!
  我伏在地上发怔,一旦思索起两世的差别,脑袋就同谢陵一般成了浆糊。
  他好歹还善于言辞,只是懒得作戏。
  我却是实打实的笨了。
  170.
  说曹操曹操到。
  门环轻轻振动,我警惕地起身回看,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可不是谢陵吗。
  我复又跪好,耷拉着眼皮问他:“你怎么溜进来的?不怕我爹训你吗。”
  “你还有心思管这个,莫慌,反正没叫旁人发现。”谢陵三步作两步到我身前,屈身道:“我见师父气得不轻,师娘去问也叫他回绝了,到底怎么回事,咱们不是刚回来吗?”
  我无从回答,只得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睛,又低下了头。
  那簪子仍握在我掌心里,谢陵目光如炬,霎时间冷了脸,遂抓起那根簪子,脸色微变:“这是那魔头的东西?”
  其实我有个疑问。
  为啥你们都对簪子是江御风的物件心知肚明,唯独我一人懵懵懂懂?
  谢陵指间用力,仿似要将那簪子捏成齑粉,指节发白,冷哼道:“我便知他不怀好意,原是存着离间你与师父的念头。”
  他随手将簪子掷下,手掌探进衣兜,将芙蓉糕送到我嘴边,又变出小小的银壶,想是有备而来。
  “喝口水润润喉咙,”他紧蹙眉头,宽慰我道,“没事,阿雪,我回头去同师父解释,他不会听不进去的。”
  我咬了口芙蓉糕,嗓子眼甜甜腻腻,在黑暗里冲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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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宝相经(三)
  171.
  活了四十余年的人,我爹也不是傻子。
  只是人非草木,事情落到他的亲生子头上来了,怒极攻心罢了。
  想也知晓,我怎么会心悦于江御风那种人。
  待他回过神来,语重心长训斥我一顿也就无事了。
  四四方方的油纸包叫我叠成了一朵花儿,我笑笑,放进谢陵手心里:“送你啦。”
  谢陵无奈收下纸花,抬手抚上我的膝头,轻轻揉了揉:“阿雪,别这么实心眼儿,若是跪痛了膝盖,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唉呀,就等着你这句话了。
  马车里颠来倒去大半日,我的骨头都要跌散架了,双脚沾地不足两刻钟,又跪到了现在。
  我在心中自我安慰,剑宗的先辈们飞升后都成了天上的神仙,皆是菩萨心肠,定然能宽恕我小小的懒散。
  “师兄,我好困啊。”我揉着膝盖向谢陵抱怨,心道只要他再劝一句,我就顺着这个台阶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往常他最为了解我,今日却迟迟不给我这个台阶。暗中也瞧不见他的神色,我正琢磨着说些什么,谢陵迟缓开口道:“地上又凉又硬,你若是躺上半夜,准得腰酸背痛。”
  我:“?”
  你怎么也变成榆木脑袋了!
  谢陵忽地又伸出手,一点点将我肩头扳过来,小心翼翼地抱住我:“阿雪,你凑合一下,就这么先歇一会吧。”
  我:“……”
  这、这似乎哪里有些奇怪。
  虽说我俩向来不避讳亲密之举,同床共枕也是常有之事,不过是一个拥抱,我却觉出了一丝尴尬的气息。
  这是为何。
  我想了又想。
  我当然不反感谢陵此人,也不厌恶同他的接触。
  有结果了!
  肯定是近些日子江御风的触碰叫我浑身不适,以至于不习惯同旁人肢体接触了。
  若是突然推开谢陵,以他的性子必定会伤心。
  没办法了,我在谢陵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道:“……好哦,我就歇半个时辰,陵哥,你记得叫醒我。”
  172.
  谢陵这个大骗子。
  醒是醒过来了,不过已是次日辰时。
  而且是醒在了我房里。
  手心热乎乎的,我抬眼望去,握着我手掌的是一双素白细腻的手。我连忙直起身,红着脸道:“阿娘,你怎么来了?”
  泪珠子顺着腮边淌下,热流灼着了脸颊皮肉,她不发一言,静静地将颊边水痕拭去。
  我的心揪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打算再跪下了。
  她慌忙往后退了一步,拦住我下跪的势头,拉着我的手道:“你这孩子,跪了大半日还不够,怎么一见着我又要跪!”
  我早已不是五岁稚童,再让阿娘流眼泪,是罪过。
  跪天跪地跪父母,倒也不算委屈。
  我娘身上是有些武功的,可这些年不在江湖上行走,荒废了不少。她扬起了手,虚虚往我胳膊上拍了一掌,力道可忽略不计,更似是哀其不幸的叹息。
  “你怎么不同你爹说清楚,是那江御风胁迫你在先,稀里糊涂就应下了,平白遭了这一通罪。”
  啊?
  我愣了一下,仰脸看着她。
  她擦干泪痕,蹙眉道:“我的小初甚么时候竟这般懂事隐忍了,往常和陵儿斗嘴都要同阿娘告状,在外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回来不知道说了。”
  “也没有很委屈……江御风只是戏弄于我,我若是同他较真,反倒着了他的道。”
  我伏在她膝前,以十指托着下巴,仰头朝她撒娇卖乖道:“没事的,阿娘,你不要伤心了。你若是伤心,我今日得难受得少吃一顿饭。”
  她忍不住弯起唇角,又快快收了回去,正色道:“你爹昨儿是气急了,夜里头就想明白关窍了,找陵儿一问,果真如此,现下也在暗自怄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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