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王朝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叶遍华

作者:叶遍华  录入:06-14

  高行终于被惊醒,却觉呼吸有艰涩,下意识挣扎,却为阳渊一把按住:“行哥,你别动,动了我就勒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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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弓弦极硬极利,身前的高行垂着头,当真没有乱动。阳渊握弓的手不敢松开半分,另一手将高行的手绑的更紧,而后推他起来,小心翼翼地向外走。感受到高行的僵硬,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我就只借你做令牌出城,不会杀你------劳烦行哥照顾一场,我也是知恩图报的。”
  “那你要把我带到周营去?”
  “本无此意,行哥这么一说,倒是有了心意。”阳渊推开门扉,随手叫了个守卒替他带路,同时顺了把剑撤开弓弦,“虽然你我都知晓我是没有知道军中机要的,可此后行哥若是败了,逃不走要随我去长安,逃走了也难免猜忌,不妨就此随我走了,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封侯之位啊!”
  “那也不过是丧家之犬,倒不妨在此任你抹了脖子。”高行冷冷道,阳渊凝神片刻,又笑道,“是,去了长安也是无根无家。行哥放心,等我出了城,立刻放开你。”
  到了城外等来接应的人后阳渊果然依言放开高行,知晓他在自己身后离去时还略有不舍,可等见到父亲后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便被抛之脑后。他安慰父亲就当他是去养了半个月伤,在城中没受什么委屈云云,父亲静了静,忽得追问:“广宁王很照顾你吗?”
  “他念在我们还是表兄弟。”他说,心里其实不是特别希望将这半个月间的林林总总都告知父亲,“现下战事如何?”
  阳信微微垂眸,阳渊心中愧疚更甚,以为尽是自己过错:“是我拖累了父亲。”
  “并非是你的缘故。后生可畏,代有才人,是我故步自封,如今已不如人。你能回来,我便感谢神佛庇佑了。”阳信轻声道,“齐军援军将至,今夜我会做最后一搏,成败在此一举。”
  阳信以精于战前计算闻名,此番冒险,便是真的不得不为。他心中忧虑,不禁问:“父亲又要犯险吗?”
  他本已不抱希望,阳信却凝望着他,轻笑道:“此番不会------我不是周人,不会真的为他们卖命。”他的手挽起他鬓角的发,低低道,“我不是周人,也不配再自诩齐人,我只是你阿娘的夫君,只是你的父亲。”
  此番灭齐之战,本就是因宇文独揽权而起,他种种行事只为他们父子打算,不必对任何一方忠心。
  当夜周军未拿下雁门关,待北齐名将斛律明率援军到后更连战连退,长安终遣人约和,周、齐于河曲订盟,以黄河为二国疆界,暂且休兵。
  订盟之日,阳渊随阳信在帐中见到斛律明。他见到阳信先是行辑礼:“故人许久不见。”
  阳信沉默以北周礼节见礼,而斛律明旋即又对阳渊行礼道:“见过宁国侯。”
  帐中人皆面有惊色,而斛律明似乎浑然不觉,继续自顾自道:“侯爷尚在襁褓之时,陛下便封您为列侯,也并未因父家之罪除爵。我爵位在侯爷之下,理当行礼。”他顿了顿,又道,“对您这个外甥,陛下也很是想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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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齐皇帝陛下若顾惜外甥,何必对我父家如此不仁呢?”须臾,阳渊却对斛律明的礼数视若不见,帐中少年眉眼俊朗而桀骜,面对比他身量高大数余的一代名将,气焰竟也没矮下半分来,“我长在长安,北齐的列侯之位于我不值一钱,也实在不劳北齐皇帝陛下想念------他既未顾忌兄妹之情、内弟之谊,何必当我一个周国人是外甥呢?”
  斛律明一窒,对阳渊这副全然当自己是周人的做派竟想不出有何不妥,见他身侧的阳信始终缄口不言,心中又是气愤又是失落,这与自己总角相交、亲若兄弟,更誓言要一同收取关山五十州的人不仅自己做出叛国之事,还把儿子也教得把他乡做自家。念及此,他心中多年积压的忧愤、恼怒、不解与痛惜在此刻教他对阳信的缄默亦觉碍眼,解下腰间宝剑把玩:“好一个忠肝义胆的长安少年郎!你祖父若是见了你,也必然十分自得------不若现下本将便送你聊慰他对长孙多年的思念之情罢?”
  阳信霍然抬头,下意识护在阳渊身前,而斛律明并未有半分退让之意。帐内一时剑拔弩张,此时却见有人入帐,步履如风:“何人在帐内动刀兵?”
  斛律明见来人,也收敛了几分厉色,将剑重新系回腰间,抱拳行礼道:“广宁王殿下。”
  阳渊心口一阵,亦不自觉回头,但见高行白衣软甲,虽面无厉色,天生清冷如同冷玉的眉眼却也是令人望而生畏的。他想起前些日与高行共处一室时他不时的生动模样,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轻笑,纵然高行只扫了他一眼便移开目光,心里也是觉得甜蜜快活的。斛律明身前,高行身子笔挺,皎若玉树临风前:“既是约和,将军也不必过于忿忿,父皇的旨意,是要齐周修兄弟之好的。”
  “末将鲁莽。”斛律明道。他出身贵族、性格骄狂,然于皇族向来恭敬,高行又于此战居功至伟、令他心服,因而对他态度也颇为礼敬。斛律明下了台阶,他便转身看向阳信,目不斜视,像是浑然看不到他身侧的阳渊一般:“见过阳将军。”
  他对阳信执晚辈之礼,显然仍认同他是他姑父的亲缘,称得上极给面子了。而阳信盯着他,一动不动、一言不发,阳渊心急,去拉了拉他的手,却见阳信始终注视着高行恍若好女的面容,那恍惚怔然的模样,竟如失魂落魄一般。
  阳信那一刻的百感交集、乃至于他唇齿呢喃却不敢出声的那个名字,于阳渊而言只是一时半刻的疑惑和不解。当他拉了拉阳信的手,低低叫了声阿爹后,阳信神色便有恢复如常,对高行回礼道:“见过广宁王。”
  他回礼之后便再也不看向高行,如刻意回避一般,握着阳渊的手却极紧极用力,整个人陷入一种比他素日的缄默更为消沉绝望地境地,令阳渊忐忑不安地不肯放开。正当此时,他忽然感到自己身后亦有为人凝望的迹象,一转头却与高行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他按剑而立,却的的确确是向他们张望。也许高行是想要掩饰自己的动作的,却终究还是给他抓住了。
  他朝高行笑了笑,高行一窒,扭过了头不再看他了。
  那年周齐到底签了什么合约他是并不在意的,只是他也猜的到这必然是北齐的胜利,夜间篝火燃起,更为欢乐舞动的也是北齐将士红色的军服。约和之夜,两军之间界限并不严格,他看到高行的方向,悄悄从背后接近他,抓起他的手摇了摇:“行哥......”
  高行吓了一跳,等发觉是他时脸上顿时有了薄怒神色:“你怎不在阳将军哪里?”
  “我想着来见行哥,还有把阿爹也带上吗?”
  “我有什么好见的?”高行冷冷道,他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换上一副真诚而委屈的嘴脸说,“我是来给行哥赔罪的,当然要亲自过来。”
  他暗算了高行,利用了高行对他的那点亲近和信任,说来确实对不起他。可他这样说了,高行脸色却更加阴晴不定,形状优美的唇瓣动了几动,却是冷嘲热讽:“那我也要跟你赔罪用毒箭伤你了。”
  “行哥说什么呢?”阳渊道,而高行扭过头,似乎踌躇几分,却还是开口问道,“你便不和你父亲在一起?”
  “此番回朝我日日能见到阿爹,行哥却不知何时能见了。”
  他说完也觉得怅然失落,而高行一听,竟然也不再回避他的目光。他那是还是少年模样,脸庞没有抽出俊美的棱角,墨玉般的眼睛细看也并不冷峭,对视许久,他竟还觉得这样的高行是有些稚气与天真的。他听到他轻轻叹息,那声音如金玉碰撞般清越而动听:“你是日日能见到你阿爹的......”
  他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可言说的艳羡,而眼底既有落寞,又隐隐有着期盼。他这样的神色是更加生动的,秀美绝伦的脸孔比平日还要动人三分,阳渊还想多看几眼,高行却径自起身,去了鼓乐的队列。
  军士鼓乐之间,他看到高行提剑而舞,所吟唱的音调雄浑悠扬,齐军上下皆和而歌,且歌且舞之间,此情此景,此生难忘。
  齐军的欢乐,于周军显然是应当回避的。他在营帐的篝火中最后看了高行一眼,便随周军一统离开。
  那夜齐军的歌舞便是后来名扬天下的《琅琊王入阵曲》。那时候谁都以为,从前寂寂无名的高行回到邺城后必然一鸣惊人,荣宠富贵,赫赫功勋,都将是往后的他唾手可得的。
  只是世事难料。
  如若那时他更了解高行,他会明白高行最后那丝不可言说的艳羡是因为什么。
  高行羡慕的,是他有着疼爱他的父亲,他能仰仗阳信,而高行是仰仗不了高钧的。
  不仅仅是那时的高行羡慕他,他亦羡慕着那时的自己------他只以为长安邺城相隔千里,又各为其国行事,他若还能再见到高行必然物是人非,是以没有想到他与阿爹的时光也所剩无几-------此后多年他确实难见到高行,而很快,他就再也见不到阿爹了。
  回到长安后阳信比从前更加忧郁,他以为阿爹是因战败之故,心下还盼望此番之后宇文独再不要来找他。而宇文独确实也未再造访------他同意议和,固然有战事失利之故,另一个原因,却是长安城中的事,已经越来越让他焦头烂额了。
  皇帝登基后,便立自己的正妻独孤氏为后,而独孤皇后之父对宇文独颇为不满,屡屡与其作对------皇帝不肯改立皇后,那皇后便只能死了。
  他想起宇文羿同兄嫂向来亲厚,便去看望他,宁都王府中,昔日的翩翩少年眼中已不见骄狂之色,待四下无人后,更是狠狠砍向庭中花木。
  “宇文独欺人太甚!”他恨恨道,抬眸看着他时,眼中尽是血丝,“他不喜欢我嫂嫂,不肯让三哥立她做皇后,拗不过三哥,便在嫂嫂生产时下毒手,我嫂嫂和侄儿才过世三个月,他便要三哥立他的外甥女做新皇后!枉我兄弟贵为皇族,却连妻儿都护不住!”
  “宇文独嚣张至此,他日必遭果报。”他扶住宇文羿,同他四目相对,“今日再恨,也不能再同从前一样无所顾忌了,否则不过是授宇文独把柄,徒叫陛下和太后伤心。”
  宇文羿浑身发颤,须臾靠在他肩头痛哭不止,许久,他缓过神来,低低道:“你也要告诉阳将军小心,如今没有外战,他想再在党争中独善其身,便难了。”
  他一怔,在那一刻觉察出危险的獠牙,却又本能地不敢相信那样的局面真的会出现。
  可宇文独最后还是来了。
  他寒暄客套一番,见阳信始终不回应,索性直言。案边,阳信翻过酒盏,那酒便泼洒到酒菜上:“臣无能,报不了公爷青眼。”
  “将军何故沽名钓誉?便是不为自身,也该想想子嗣门庭。”宇文独恼怒。
  “叛国叛家,已铸就大错,对故国挥刀相向,更是错上加错......我苟全性命,已经辱没门庭,子嗣死后之事,也非我能窥见。”他解下佩刀,呈于宇文独,“公爷取臣性命吧。”
  阳渊霎时紧张到极点,两眼死死盯着那刀,只等宇文独如有异动,便即刻将刀夺下来。宇文独盯着那刀,又盯着阳信面色平静的脸,良久后却是拂袖而去:“你要引颈就戮,本公却做不出逼杀臣子的事来。”
  那刀落在地上,宇文独一走阳渊就将那刀踢得远远地,阳信看着他的动作,却是笑了笑:“阿爹哪会让他杀我啊?”
  阳渊放下心,朝阳信乖觉笑道:“那阿爹吓死我了。”
  “阿爹吓吓你怎么了?”阳信也笑了,眼底点点的哀凉之色,“阿渊就不问问阿爹为何不答应晋国公吗?”
  “我管阿爹答不答应?”阳渊不以为然道,对他的散漫阳信却正色,“是我们答应不得他。”
  阳渊脸庞微微发白,而阳信带他回了房,解开他发髻道:“太祖一脉有宗室拱卫、后族支撑,眼下对宇文独隐忍,仅仅忍他一人,他来日身死,大权必然归正,因而现下应允了宇文独,来日必万劫不复。”他拾起梳子,一下下梳理着他的头发,父子二人相依相偎,恍然还是儿时的模样,“往后几年,你会过得很苦,可能要去苦寒之地,也可能有牢狱之灾......但熬过这几年,拨乱反正后,你也算是洗清降臣之名,不必辛苦了。”
  “我不在乎苦,只要阿爹在。”他不以为意道,阳信给他梳头的手顿一顿,也笑了笑,对他说,“是啊,阿爹在。”
  他感到发顶有些湿润,却是阳信落下泪来,他急忙帮他擦着泪,阳信抱着他,那悲怆却是几要彻骨:“可你本不该如此辛苦的。你本来应该是阳家的嫡长孙,生来封侯的公主之子,是我连累了你......”
  “我不该求娶你阿娘,我救她出了苦海,却害了你一辈子......”
  他的阿娘,北齐兰陵公主,高玉仪。
  他心中不住颤抖,他想问问阿爹阿娘到底是什么样子,是否会像元太后那样对儿子慈爱纵容,他心中拂过一个隐约而朦胧的女子侧影,脸孔柔美而温柔。他强自克制自己想要问出口的冲动,一遍遍对阳信说,他不在意阿爹连累他,他的一辈子也不会这样被害了。
  少年时他对未来所不知晓的一切都是不觉恐惧的,他并不在意自己来日是否会落魄潦倒,而身后的阿爹始终是他的归处,这使得他对往后的人生没有过多期许,也不认为命运会给他带来不可承受的绝望和痛苦。他的天真,仅止于这一夜了。
推书 20234-06-13 :福满人间 完结+番》:简介:(入库时间2020-06-13) 废文2020.03.19完结春回大地,福满人间!小甜饼 拜年文,宗旨就是甜甜甜!腹黑老王爷×娇蛮小书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