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花不语不禁闷哼了声,忽然把袖扣解开,中宽的袖摆垂下,被护腕箍得有些皱巴。花不语随即挪了挪,姿势有些奇怪地坐着。
季沧笙以为真把人给掐疼了,想也没想就拍开了咸菜似的袖摆,问道:“掐疼了?”
花不语摇头。
他还想问什么,视线一晃,看到什么不太和谐的凸起,吸了口气骂都骂不出来。
真是、真是!
季沧笙真是了半天没真是出来,好在继承中有医术,医书里说收到惊吓也会有这种情况,只好推卸为某人胆子太小上去,努力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快而有力,简直要将耳朵给震破了,拿在手里的调羹也烫得像烙铁,却又有些心神不宁,只好胡乱舀了两口粥掩饰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花不语才重新把袖子束好,那群人吃饱喝足了把东西都撤走,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只剩下李淑君笨拙地练起新学的功法。
花不语跳下去给小姑娘指导,季沧笙把碗收到一边,铺开宣纸练起字来,李淑君有些糊涂,师兄和天元仙尊怎么啦?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呀?
小糊涂蛋散发着十日并出的光芒,坚持到天黑也坚决不离开,硬是因为这几日懈怠了,要和师兄一起练到最晚。
最终,小糊涂蛋被累得摊在地上歇菜了,还得花不语亲自拎去卯安峰。
卯安上仙向来喜闻乐见这两人凑一起,这人也二百来岁了,真真正正的老不正经,两只眼睛里的揶揄丝毫不隐藏。
“怎的啦怎的啦?踏花可莫要欺负你小师妹。”
真不知道这女人最近是得到了什么天材地宝,容光焕发的,比小糊涂蛋还亮几分。
“卯安上仙。”花不语语气带着几十分的无奈,“修炼也要循序渐进,贤淑从巳时练到亥时,这几日估计都起不来了。”
卯安上仙:“……”
这丫头犯癔症了?!
“那我就告辞了。”
“诶等等!”卯安上仙把花不语叫住,“你过几日可有空?”
花不语刚想推脱,卯安上仙便打断了他的话:“我已经传音给你师尊了,前些日子我算出今年东南方向会遭大旱,正月十五上元天官生日,我打算过去做场法事,以祈天官赐福,我那几个弟子估计也要一并带过去,但是正好这月十五有考核,你过来替我顶一顶。”
“紫薇大帝他老人家还管这个?算不算越俎代庖?”
“严肃点!马上就要开春了,总不能在人家生日的时候去找别人吧,再说洞阴大帝十月十五生日,怕是灾民都饿死了,此事还真拖不得。”
“不过,为何最近才算出灾情?”
“这不是前段时间南城出了点事,下元节之后卦象就变了好几次,一直算不准。”提及此事,卯安上仙也难得染上了愁容,好像是为此困扰了不少,“四大仙门上仙都定了卦象,此次法事由天元门主持,各宗门都有参与,毕竟事情有些蹊跷……”
卯安上仙言尽于此,没有多做定论,这事儿谁也不敢妄言,说是蹊跷,用邪门来形容也不过分,按理下元水官主解厄,偏生在下元节之后卦象就出了问题,不得不让人警惕。
十日后,花不语提前过来卯安峰安排考核示意,人还没进山门,就被莺莺燕燕迷花了眼。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还有
第95章 第九十二章
这些个弟子不仅有卯安峰的,还有其他峰溜过来的。本峰弟子因为要考核还算过得去,其他峰过来的那就不得了了,百花争艳呐。
卯安上仙本想把李淑君带过去,想来可能有危险,便将这丫头留了下来。
小姑娘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了,手膀子一捞,毫不客气地帮花不语扫出一条道来。有的弟子敢对她动手,她就大喊一声——“哥!”,接着就被其他弟子给护了起来。
花不语暗叹这丫头被任意给带坏了,但是他没证据。
卯安峰此次的考核不难,三人一组,给指定的人占卜,从卦象和解挂方面进行考核。小姑娘们来,自然是想免费算算卦的,便把同门师兄弟们都挤走了。
愿意出考题的姑娘们登记了名字,就由李淑君来念号。内门弟子都随卯安上仙去南城了,李淑君又只是特殊记名弟子,不参与此次考核。
卯安峰外门弟子不少,令花不语意外的是,白歌的表弟也在其中,是特殊记名弟子,过段时间卯安上仙的亲自考核通过之后直接晋升内门。
花不语身为主考官,每一轮都要和考核的人一并卜卦的,一天下来,要卜二十多卦,寻常人可做不来,即便是内门弟子,也需要轮流。
有的卦象可以当面解,不能公示的,便写在纸条上上交,再当场宣布成绩,记录在册。
若是内门弟子考核,总有些偏差,有时会引来不服,就要其他人也一并算卦,而花不语从始至终,让每个人都心服口服,说不出半个不对来。
“这才叫学神,恐怕只有卯安上仙才这么准吧?”
“那是卯安上仙没有关门弟子,都是些入门的占卜,哪有那么夸张。”
“呿,好大的酸味儿啊,是没接触过以前的考核吧,即便内门弟子前五都不敢在考核上说完全不出错,你们以为踏花师兄不是卯安峰的就能随便说了?”
花不语懒得和这群人计较,说来卯安上仙也是时来运转了,上十年没遇到好苗子,这次入门测试却收了三个记名弟子,一个直接破格入内门的。破格入内门那个因为入门时间短,也没过去,花不语便叫来这四人,随便考察了一下。
四人中,一个是白歌的表弟,现在在卯安峰赐字礼琛,琛的本意为珍宝,取意有礼即琛,懂得礼数,自是珍珠。
另外两个,花不语作为主考官,自然也有印象,这二人表现不凡,入内门那个更是修为不低,虽然年纪稍大了些,也是因为在下凡界算卦得罪了人,才不得已来天元门。
这人性子直,又特别遵循礼数,本是同时收入卯安峰下的,却要管着礼琛。
按年纪,此人都足够礼琛的父辈了,被花不语叫来考核,也丝毫不恼,甚至还想多讨教讨教。
而礼琛本来就和花不语不太对付,此时放到一块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免就有人在一边咬耳朵。
礼琛何人?白歌的表弟,苏家的才子,其实力不比白歌差多少,还特会记仇,没多会儿就记了一个小本本,估计接下来这段时间天元门得鸡飞狗跳了。
至于花不语自己,则是完全不担心的,礼琛打不过他。
围观的人中,不少天元门外门弟子,多是不服李淑君这样连练气都没有的人怎么晋升的特殊记名弟子,今日一来一看,就夹着尾巴灰溜溜走了。
“哥,你也太厉害了!”李淑君瘦下来了些,总算是有点人样儿了,今日没事就拿花不语当挡箭牌,哥哥哥地叫,一时还没改过来。
两人往天元峰去,正巧路上遇着个人。
“诗琳见过仙君。”女子身上拢着厚厚的衣衫,腰间挎着绣房的篮子,估摸着是去仙寐山没找到人,又不好随意进屋,只能来这边送春衣。
再过段时间就要开春了,天元仙尊的衣服总要提前清洗晾干熏制,等太阳出来之后再晒几次才能穿。
“给我吧。”
女子将衣篓递出,有些犹豫,明眼人都看得出有话要讲。
“咦,你还在这站着做什么?”李淑君问道。
“没……”诗琳左右看了看,欠身离开了。
花不语在李淑君脑袋上点了点。
“哥,这人谁啊?”小姑娘揉着额头,小声嘀咕,“有点让人不太舒服的感觉。”
“之前历练时救下来的,体质特殊,为了不被抓了当血奴,躲在青楼维生。”
李淑君捂着嘴巴,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也没有坏透。”
花不语知道她看人准,又心软,没多说什么。
“对了哥,你最近、最近……”小姑娘斟酌了一下用语,“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啦?”
“嗯?”
“就是……”那团黑色的印记被压制得很小的样子,“看起来心情很好的亚子!”
“好好说话。”那个破格入内门的弟子来自长年炎热的南方,说话略有些不同,李淑君听得个含含糊糊的,说话都奇怪起来。
小姑娘一吐舌头,蹦到前面去,跳起来想摘一片叶子,却把整个树枝都拉了下来,然后弹了一身的水。
李淑君:“……”
“我还是回去换衣服吧。”
今天是上元节,也是元宵节,任意没回来,天元峰的几个倒是凑齐了,不过明日就要各自出去忙事情了。花不语严格上来说还没出师,之前不得已出去历练,现在该学的东西还有不少。
“踏花,来了啊。”因为花不语要去考核,做元宵的就变成了几个师兄。
北边的元宵做法不同,是用馅滚糯米粉滚出来的,各种味道的馅料在竹编的篓里滚上一层层糯米,大白团子越滚越大,撞得闷响,也叫撞元宵,讨彩头的。
折花七汝没见过,手生得很,身上地上糯米粉滚得到处都是,礼琛抄近路过来,蹲在一边儿捏着鼻子把随风吹过去的糯米粉给拍开。
“哇!你们在做什么?!”李淑君我没见过这场面,刚跳过去,就被糯米粉扑成了个小雪人,“咳咳咳……这个杀伤力!”
“贤淑要玩儿吗?”白歌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个竹簸箕,铺着白花花的糯米粉,还有各种颜色的馅料。
“嗷!”小姑娘接过去,“怎么弄呀白歌师兄?”
“随便玩儿,我来给你加糯米粉。”
“好的!”李淑君说着,抖筛的手法十分娴熟,分明是第一次做,没一会儿就抖出一簸箕来。
“厉害!”白歌竖起大拇指,“比我还做得好。”
“嘿嘿。”小姑娘挠挠头,“之前干过点农活,这些都是最轻松的啦。”
蹲在一旁打算冷嘲热讽几句的礼琛闭嘴了。
“来来来,水开了,谁的先下?”白歌吆喝。
“这面粉滚出来的东西,不会下水就煮散了?”
“是糯米。”白歌无语翻了个白眼,“试试不就知道了。”
几个人没见过世面似的又围着小火炉裹了一圈。
毕竟不是专业的,滚出来的元宵有大有小。
“等等,你放下去这个是什么?”白歌抓住七汝的手腕。
“我称它为霹雳无敌大元宝。”
“我看你是想吃拳头!”白歌把手一攥,“你看是你的元宝大还是我的拳头大?”
七汝左右一看:“当然是我的霹雳无敌大元宝,七种馅料,裹着最多的面粉,绝对不会煮化掉。”
“你考虑过它煮不熟吗?”花不语站在一旁看热闹,插话道。
七汝:“……”
“算了,反正好认,谁煮的谁吃。”白歌还真把这个比拳头还大的团子丢下去,锅里的水差点没漫出来。
“在做什么?”
“师尊!”
“师尊。”
“天元仙尊。”
季沧笙从竹篓里挑出个圆滚滚的白团子,转头问花不语:“你做的?”
“师妹做的,刚考核回来。”花不语拆了护腕开始卷袖子,“我这就做。”
“小踏花儿,做人不要太自信。”白歌把被七汝毒手后的馅端给花不语,“这个看着简单,可不好上手。”
花不语挑了两种季沧笙喜欢的馅料,又调了个红豆鲜花味的馅,掐了几个大小合适的馅团丢进竹篓里,自信一笑:“师兄莫不是忘了,天元峰最会做饭的是谁?”
白歌:“……”
众人把第一批煮好的元宵捞出来,各自都认得各自的,尝尝自己的怎么都好吃,吃别人的就开始嘲笑。
除了自个儿吃,每人还挑了个自己做得最好又最小巧的出来,放到了同一个碗里专门煮了一碗。令花不语惊讶的是,玉蝴蝶也有做。
花不语的元宵最后做好,各个又白又圆,还一般大小,匀称又好看。等他的元宵做好,一共七个元宵,下水煮着,捞出来,装了不小一碗,端到季沧笙面前。
看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双眼睛,绕是吃不下,也要放着慢慢吃,落了谁也不好。一顿下来,起码接下来一年,季沧笙都不想再看见元宵这玩意儿了。
那群肚子里仿佛藏着无底洞的徒弟一碗又一碗下肚,竟然还能吃。
季沧笙撑得不行,坐在一旁看他们闹腾,花不语也坐过来,牵着他的手在手心和手腕的两个穴位不轻不重按揉,忽然就觉得,这种感觉好像不算太差。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
第96章 第九十三章
立春之后不久,便是惊蛰,春雷乍动,细雨绵绵。
一连下了小半个月的雨,万物复苏的日子,却带几分绵软的倦意。
雨水顺着房檐的瓦片滴滴答答落下,砸出一排或深或浅的水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骨头都要被这湿意浸得酥烂了,虽然可以去有避雨结界的地方修炼,可哪哪儿都是湿哒哒地泛着潮,连日的心雨着实让人心情不太愉快。
“这雨什么时候停啊——”李淑君撑着下巴,坐在小马扎上数屋檐滴落下来的雨。她是水木灵根,雨是沟通天地的媒介,卯安上仙让她试着沟通天地,感受万物灵气。
连绵的雨并没有让花不语心情多差,他反倒喜欢这雨,带着经书古卷去找师尊解意,一待就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