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和为了见谢楦寒冬腊月里去参加世族们的赏雪宴受了凉有关。
府里条件不好,冷风从缝隙中吹进来,炭火一会儿就被吹灭。门窗咯吱作响的声音令我心烦意燥,还要忍受着肺腑间的苦痛和心中的愤懑,更为恼火的是,下腹也一阵胀痛。
“殿下,您还好吗?”长生端着汤药进门,放下药碗就来摸我的头。
冰凉粗糙的手指碰到我的额头,我心中大为恼火,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他,阴沉呵斥他:“滚开!”
他一个不防被我推倒在地,头磕到桌角,再抬头时额角上已有一个血窟窿,几滴血珠顺着额角流下。
他面带惊慌地跪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看着我的眼神带着哀求,嘴唇翕动小声说着求饶的话。
清秀的脸上带着血迹,神情哀求,楚楚可怜,又无法逃脱。
我突然就笑了,心中阴暗的念头无限扩大,我说:“你过来。”
他倏地抬起头,害怕地看着我,呆在原地不敢动。
我又温柔地说:“过来。”
他一步一顿的膝行过来,眼底甚至有了泪水。他已不是来时那般瘦小,身体渐渐长开,介于少年和成年之间的玲珑身姿,还算有点吸引力。
他来到我身边,我靠近他,伸出舌尖舔他脸上的血痕。我这才知道,我已经是一个完全的怪物了。
我将他压在身下,心中的怨恨和怒火化作熊熊燃烧的欲火,湮没了我和他。
和第一次的屈辱不甘完全不同,这一次以及之后的每一次,我都是快乐的、尽兴的,带着毁灭一切的发泄。
身体略微好转,我就坐着我的龙撵,到衔玉宫看长生。到玉君殿中,发现他正聚精会神的扑在书桌上,我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出声问道:“玉君看什么看得如此入神?”
“啊!陛下!”他似乎被我吓到,裙浩柳吧期武零灸漆贰伊面色慌乱的就要跪下,“小的……小的……不知道陛下来了……”
我扶住他,尽量温柔道:“你身体特殊,朕免你行礼。”
“……”他站在我面前,不敢看我,眼神躲闪地盯着地毯。
“你早已不是下人,跟他们一样自称‘臣’就可以了。”我拍拍他的手背。
“小的不敢……”
我实在不喜欢他这幅畏缩害怕的样子,以前当情趣,现在只会无趣。
我叹了一口气,转向他的书桌:“你在看什么?”
玉君小小的松气,他小声说:“小的在学诗。”
“学诗?”我拿起桌上的册子,“这是……郁离的诗集?”
我翻开诗集,字里行间都藏着一个人。
玉君低着头,讷讷道:“小的家贫,没读过书,陛下以前教小的认的字,小的都记得……陛下喜欢郁离的诗,小的就想学他写诗,写给陛下看……”
他终于抬头看我,眼中有孺慕,像缀满了星星。这些年他养的好,眉眼柔顺,气质温吞,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写字读书,间或偷看我一眼,然后飞速地低下头。
“谁说我喜欢郁离的诗?”我扶着他坐下。
他像是做错事般的僵硬着,坐立不安道:“小的只是猜测……”
我耐着性子安慰他:“朕没有怪你,只是不知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以前在府里看到过这本诗集……”他低着头小声说,两只手不安地揪着衣服,“陛下常常将这本《寻芳集》放在床头,想必是喜欢的……小的那个时候不识字,没有好好读过……”
我笑而不语,只是搂着他。
他乖顺地靠在我怀里,渐渐放松下来,握着我的手贴到他腹部:“陛下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反问他:“你呢?你想要皇子还是公主?”
他没有体会到我话中的试探,只是憧憬地说:“只要是陛下的孩子,小的都喜欢的。”
我思虑片刻,手顺着他脑后的头发滑到后颈,在他后颈处揉捏着。他的皮肤和凤君、莲君绸缎般滑嫩的触感没得比,是吃过苦的样子,总带着一点粗糙。我却很喜欢这种真实的触感,以及手碰上他的身体时,他面上的甘愿沉溺和全身心的顺从。
“你不用勉强自己,朕不喜欢郁离的诗。”我摩擦他指间的墨迹,“你这样就很好。”
玉君没有懂我的意思,还是乖乖点头。他不识皇宫险恶,为人也十分怯懦,碰上我和其他人在一起只会低着头,安静地在一旁瑟缩着,和我单独在一起时却会怯生生地抬起头,大胆又真切地吻我。
一吻过后,他气喘吁吁地靠在我怀里,娇羞道:“陛下饿不饿,小的这里有凤君送过来的糕点。”
“凤君经常给你送糕点?”我问他。
“嗯。”他小幅度的点头,“凤君偶尔会问我缺不缺什么,然后给我送来。不过送糕点还是第一次。”
“他是后宫之主,这都是他职责所在。”我淡淡地说。
玉君令人端来糕点,竟然是桂花糕。我露出玩味的笑容,拿起糕点仔细端详,果然是加了奶片的桂花糕。玉君的确喜欢吃桂花糕,但他不喜欢一般的桂花糕,只肯吃加过奶片的桂花糕。
他要喂我,我撇开头,示意他自己吃,他还未入口,眉头突然紧紧地皱起来。玉君弯下腰,面上满是痛苦,我扶住他,他竟已是满头大汗。
“肚子……肚子痛……”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宫人乱作一团,我搂着他让他靠在我怀里,差沈鹤叫来太医。
半个时辰后后,玉君喝下药,面色苍白的睡着了,入睡时手还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我陪了他一会儿,然后轻轻抽出手,回到大殿中,太医已经等候多时了。
“陛下,玉君是中毒了,臣已经为玉君解了毒。万幸玉君只是动了一点胎气,身体没有大碍,卧床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我端起一杯热茶,吹去面上的茶沫,眼神在太医和衔玉宫总管的表情上扫过,二人皆是惊慌。抿了一口茶,我问太医:“玉君中的是何毒?”
“此毒名为携芳,味道香甜,常被下到糕点糖水中。中毒者腹痛难忍,发热昏厥,严重者会危及生命。玉君近来食欲不振,吃的较少,才没有危及生命和龙胎。”太医说着,豆大的汗珠顺着斑白的两鬓滴下。
我又看向总管,还未开口他已重重跪下,身体抖动起来。
“今天玉君吃过什么,哪些人碰过玉君的吃食?”
“回陛下的话,”他的声音颤抖着,心脏仿佛在嗓子尖跳动,“玉君身体不适,一直没有吃什么,只吃了……吃了……”
他说到一半不敢说,抬头看了我一眼,咽了一口唾沫,破罐破摔道:“只吃了凤君送来的桂花糕。”
我的面色沉了下来,衔玉宫鸦雀无声,气氛却愈加的凝重,良久我开口:“传凤君。”
“是!”一个太监快步退了出去。我接着问总管:“玉君还见了什么人?”
总管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不敢再抬头看我,身体整个地贴在地上,声音从地板上飘上来:“晌午的时候莲君来与玉君说了一会儿话……”
“你这个死奴才!”我暴怒地站起身,狠狠地踢在他身上。他身体歪倒在一旁,又飞快地跪在我脚下哀嚎道:“就是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说谎啊陛下!”
“陛下注意龙体!”太医听到我的咳嗽声,焦急地给我把脉,飞快地拿出银针一把在几个穴位上,我才觉得气息顺了一点。
我压低声音,怒气不减道:“你是在说是朕的凤君、莲君要害玉君和朕的孩儿吗?!你好大的胆子!”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他哀求着,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来人!给我彻查衔玉宫,一个人、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是!”禁军统领刘冀派兵将衔玉宫团团围住,沈鹤则命人一间房一间房的搜查,还亲自给衔玉宫的宫女太监搜身。
月上枝头,衔玉宫灯火通明,铁甲的护卫将衔玉宫团团围住,瑟瑟发抖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沈鹤带着医官查验食物和器具。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凤君和莲君相继赶来,沉默地站在我身边。我面色铁青地坐着,忍着身体的不适等沈鹤的结果。
堂下的人战战兢兢跪了一地,过堂的冷风好似从我的胸口穿过,如刀片般剐蹭着我的五脏六腑,我捂着嘴咳嗽,凤君身形一动,又生生停住。身体里的疼痛稍稍平息后,我瞥凤君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臣没有下毒。”他面色沉静地说着,仿佛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惊慌。冰凉的月色落在他脸上,他俊美的面庞犹如冰雕的仙人一般镇定无情。
“你要说的只有这些?”我面无表情地问。
莲君轻笑,步态轻盈地走到我身边,给我递来一碗热茶,随后慢悠悠道:“玉君今日只吃了凤君送来的桂花糕,凤君轻飘飘的一句没有下毒便想撇清嫌疑,实在是难以服众。”
凤君斜睨他,反唇相讥道:“莲君此言是认定毒是我下的?”
“臣不敢。”莲君垂着头,低声道:“臣只不过是想为玉君和他腹中的孩儿套个公道。携芳平日里没有气味,入口清甜,但是只在下入食物的半个时辰内有效,半个时辰后毒效大打折扣只会使人昏昏欲睡会。玉君此时是毒发之兆,下毒之人必定掌握了时机,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很少。种种迹象让臣不得不怀疑凤君,事关皇嗣,冒着大不敬的风险臣也要说。”
仿佛有刀光剑影在我眼前闪过,我拨开茶水,看他们面上云淡风轻,暗地里剑拔弩张,谁都不肯退让。
凤君只是简单地站着,却像一柄藏在雪中的宝剑,晶莹的冰雪下有着华丽的纹路,而谁忘不了这柄剑最初的锋芒。
只见他勾起唇角,反问道:“试问谁会蠢到在自己送的东西里下毒?更何况我从未听说过此毒。不过莲君精通医术,手艺超群,对携芳的药效了如指掌,想必若要掌握时机悄无声息的下毒对莲君来说不在话下吧?”
莲君粲然一笑,眼睛弯得像一条小狐狸:“臣没有理由害玉君啊!而凤君膝下无子,地位不稳。如果是玉君生下小皇子,将会危及到凤位。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像是突然听到一个词,凤君有短暂的停顿,他的手在只有我看见的地方紧了紧,然后若无其事地松开,再开口时声音低沉了很多:
“莲君不要忘了,你叔父、舅父接连被免职,王氏日渐衰败,需要一个契机……若是今日的计谋得逞,玉君失去了孩儿,而我也因谋害皇嗣被废,后宫便是莲君独大。此计一石二鸟,正是王氏想要的结果。”
莲君挑起凤眼,妩媚中带着杀气。他气势凌人,向前一步正要反驳,我将茶杯丢到他脚下,冷声道:“够了!朕不想看到两个泼妇!”
此言一出,凤君和莲君只得偃旗息鼓。莲君只是鼓起脸颊,气鼓鼓地侧过身脸偏到一边,无声地抗议。而凤君,似乎察觉自己的失言,也沉默着。
医官步伐匆匆赶来,跪在我脚下道:“陛下!臣已查明,桂花糕中没有携芳!”
第10章
太医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殿内,跟随凤君来的侍从都松了一口气。
“携芳究竟下在哪里?”
太医双手捧着一个漆盒,向我递来:“回陛下,在……”
他的话还未说完,被衔玉宫的一个小宫女打断,她尖声道:“陛下!奴婢亲眼所见是凤君下的毒,奴婢有证据!”
她叫着站起来,奋力向我跑来,怀中寒光一闪。
在宫女近身之前,凤君衣袖舞动,将那女子一掌打开,然后闪身到我身前,将我挡在身后。
那女子飞撞到柱上,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哀嚎,她的身前甩出一柄匕首。女人口中满是鲜血,仍断断续续说:“狗……狗皇帝,我杀……杀了你!你怎么……还不死!”
此时侍卫才反应过来,团团护在我身边。
我站在凤君侧后方,能看见他玉雕般的侧脸和盘踞在上面的凝重阴沉的表情。另一边,莲君呼吸都顿住,似乎被吓到,瞪大的眼睛不知所措,片刻后才如梦初醒,焦急地跑到我身边,手扣上我的脉门,很久才放下心,眼底泛着红。
他向那个女人走去,那女人已经被护卫擒住,脸上满是无谓和冷漠。只见莲君一手扣住女人的脸颊,卸掉她的下巴,从女人口中掉出一粒黑色的药丸。莲君面无表情地将另一粒药丸丢入她喉中,女人痛苦地呻吟,身体不停地扭动,奈何被束缚住,只能哀嚎,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正在经历巨大的痛苦。
“莲君殿下,不要夺了她的性命。”沈鹤出声道。
“我知道。”莲君声音低哑,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明朗动人,带着阴森寒意,“她死不了,痛过之后什么都会说的。”
“静客,过来。”我抚下凤君护在我身边的手,唤莲君回来。
他沉默地走到我身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传话的人来说玉君醒了,凤君便进到内殿去照顾他。太医则将手中的东西给我,是一盒无色的口脂,他道:“毒下在这口脂中。玉君食欲不振,饮水较少,唇上干燥,近来有在唇上涂口脂的习惯,那个刺客将毒下在口脂中,玉君涂上口脂后食用糕点,因此中了毒。”
我拿过漆盒,让太医退下。守卫已将女人带下去审问,明早便会有结果。我将剩下的事交于沈鹤,尽管早已乏困,还是撑着身体进到内殿,莲君亦步亦趋地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