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万不可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存棠

作者:存棠  录入:08-17

  “我怕。”陈述之连忙说,“按讹诈论罪的话,给他弄个降职,送去琼州一类的地方如何?”
  琼州是大平最南边的一个州,去了那里,估计到死也回不了京城回不了雍州了。按照周富那个年纪那个身体,死在路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从来点点头道:“好,人挪去刑部大牢了,你去和吏部和刑部说吧。”
  “我?”陈述之觉得他是故意的,却还强行微笑,“您这么高的身段,去了也就是说一声的事。我去了管什么用?”
  “我向来清廉自持,可不干这种事。”白从来轻笑两声,“你嘛,你就让那个谁……”
  陈述之连连示意他停下,这还当着外人呢,能不开这种玩笑么?
  当然,白从来也不知道那么多。他只是觉得梁焕器重陈述之,很给他面子而已。
  “好了好了,我去就是了。再给他的长官去个信,让他一辈子别升迁,一辈子别出琼州就是了。”白从来又看向周小初,“这样你可满意?”
  周小初用力点点头,“多谢大人。”
  接着,她忽然又说了一句:“对了,我爹身上还有我一个玉佩,挺重要的,能不能帮我找找……”
  见白从来答应下来,陈述之又问:“流言究竟是何人放出来的?周富把钱给谁了?”
  白从来笑了笑道:“没有证据的事,不要胡乱攀诬。”
  *
  雍州会馆的茶室里,陈述之和夏铃对面而坐,每人面前放着一杯花果茶。
  夏铃把他抓过来,是为了向他吐苦水的:“陈先生你知道么,来京城这几日,齐专日日都要去香满楼,拦都拦不住!”
  香满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陈述之有些惊讶,“你如何得知?”
  “他要出门,我问他去哪,他直接告诉我的。”夏铃哭丧着脸道。
  “这……有些过分吧。”
  “他在家也对我一点都不好,只知道占我家的便宜。我说他几句,他就动手。”
  夏铃撸起袖子,指给他看手臂上的一道道伤痕,“这些都是他打的。”
  看着那斑驳的手臂,陈述之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小姑娘看上去没变,仍旧是那副活泼天真的模样,没想到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的生活经历了这么大的改变。
  他想都没想就说:“那你还不赶快走么?你家那么大势力,为何不跟他和离?”
  “这不太好吧……”夏铃迟疑道。
  陈述之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撺掇一个妻子离开她的丈夫?
  就算丈夫德行不修,妻子也应该劝诫曲从。只有丈夫休妻,哪有妻子抛弃丈夫的道理?
  然而他也非常清楚,如果夏铃不走,会是什么后果,最后不是被他打死就是被他打残。
  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二十多年信奉的准则,是否真的正确?若只能导致痛苦,为何还要遵守?
  就像……
  夏铃伸出手在陈述之眼前晃了晃,探着头问:“陈先生,你想什么呢?”
  陈述之叹了口气,“你这事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没事,”夏铃粲然一笑,“就先这样吧。日子总要过下去嘛,等逼急了过不下去了,再说吧。”
  陈述之苦笑,这个小姑娘永远是这么乐观。
  “行离,陈行离——”
  一个声音在外头叫他,隔着门也听不出是谁,他只能过去打开门,却看到梁焕站在一楼大堂,正微笑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周小初拉着陈述之一起出门:走,我们去告我爹!
  侯清宵:陈述之你拉着我老婆干什么?你是不是后悔退婚了?你是不是还对她不死心??
  陈述之:……


第40章 敬慎
  敞亮的大堂里此刻没多少人,他明朗的笑容显得十分突出,高挑的身材覆着一层薄薄的光。
  陈述之一脸疑惑,他怎么来了?当着这么多人,该以什么姿态对待他?
  还没等陈述之走过去迎他,夏铃便跑出来,一直扑进梁焕怀里,甜甜腻腻地叫:“林哥哥!你怎么都不和陈先生在一块儿了?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陈述之瞪着她道:“都嫁人了还到处往男人身上扑,快下来。”
  夏铃仍旧抓着梁焕,扭过头笑话陈述之:“陈先生吃醋啦?”
  陈述之被她堵得不知说什么好,偏过头去,脸色泛红。
  梁焕抱着夏铃走到陈述之身边,笑着道:“刚才去你家,你爹说你来了这里,就过来找你。”
  陈述之眨了眨眼,他去自己家里做什么?他小心地问:“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梁焕把夏铃扔到一边,靠近了陈述之,在他耳边压低话音道,“你都不来找我,我想你了。”
  陈述之被他说得心里一颤,愣在原地,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此时接近饭点,老板娘便过来请他们几个入座:“你们先坐着,我给你们弄吃的去。这不要中秋了么,从南边进了点螃蟹,给你们煮了尝尝?”
  陈述之连连摆手,“不要,没钱,吃不起。”
  夏铃道:“我有钱,我请你呀。”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林哥哥也有钱,那还是让林哥哥请吧。”
  梁焕瞥了眼陈述之,“你怎么这么穷,连螃蟹都吃不起?”
  “翰林院每月就发三两银子,我还要养老父亲,哪里吃得起什么山珍海味。”陈述之无奈地笑笑。
  “那好吧,还是我请吧。”梁焕一副迫不得已的模样。
  于是夏铃喊道:“老板娘,上螃蟹,有多少上多少!”
  陈述之嘴角抽了抽,这东西寒凉,吃多了不好啊。
  不一会儿就上桌了一大盘的螃蟹,老板娘还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桂花酒。
  夏铃看着盘子里的螃蟹,不由得拿起一只。她扒了半天都没扒开,就把冒着热气螃蟹塞到梁焕手里,“林哥哥,你帮我扒嘛。”
  陈述之皱了皱眉,拍拍夏铃的肩道:“铃铛,你把螃蟹给我,我给你扒。”
  “不给你,”夏铃朝他吐吐舌头,“就要让林哥哥给我扒。”
  梁焕好像也没有不愿意,上手便开始拆那螃蟹壳。陈述之别过头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啊。
  到了晚饭的时候,大堂里的人多了起来。老板娘让伙计给他们这桌上了几个菜,就忙着招呼别人去了。陈述之慢慢地吃着菜,忽然见到齐专不声不响地坐了过来。
  齐专也不吃螃蟹,只是给自己倒了杯酒,饮尽了,又倒了一杯。
  见他来了,陈述之便凑过去,低低道了一句:“你也收敛些,西关商行家业兴旺,不会一直看着自家闺女受欺负。”
  “关你屁事?!”齐专忽然站起来,朝着陈述之大吼,吸引了整个大堂里不少人的目光。
  “离我老婆远一点,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还管不着我家的事!”
  齐专吼完,径自上楼去了。留下一桌人目瞪口呆。
  陈述之愣了片刻,随即云淡风轻地坐回去,“没事,我就说了一句话,他就急了。”
  众人也没再说这事,梁焕把一个刚扒好的螃蟹腿放在陈述之手里。
  陈述之脸上一红,这么多人呢,干什么啊……
  他到底还是小心地把螃蟹腿上的肉放进口中,又软又鲜。
  夏铃看见他们两个眉来眼去,也不知道他们在交流什么,便蹭进梁焕的怀里,一脸奸笑地问:“林哥哥,你和陈先生什么时候办喜事啊?你再不抓紧,皇帝都要给他说亲了!”
  梁焕不知道他在国子监说的话已经代替谣言传遍了京城,一脸迷茫。
  “你不会还不知道吧!陈先生原来是有婚约的,可是皇帝把他的婚约毁掉了,打算给他在京城说亲呢!到时候你可怎么办呀……”
  “你小点声。”陈述之拍了她一下。
  梁焕绕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十分认真地跟她解释:“我们俩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过我知道皇帝不会给他说亲的,不急。”
  “你俩怎么那么磨蹭啊,明明就是两情相悦的事……”
  听见这话,陈述之快速瞥了她一眼,“别胡说。”
  说完他才发现不对,抬头去看梁焕的面容,果然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了失望。
  “我不是那意思……”
  “没事。”梁焕偏过头,淡淡道。
  陈述之觉得不能再讨论此事了,他把夏铃拉过来,转换了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你书读得如何了?”
  夏铃尴尬地说:“就……陈先生教我的《千字文》,我还记得。”
  见这学生如此不争气,陈述之冷了脸:“我不教你就不学?一千个字连写账本都不够。这趟回去把《三字经》《百家姓》都背会了,下次来考你。”
  梁焕在一旁看不过去了,嗔道:“铃铛你别听他的,都十几岁了还读什么蒙学,你直接看《四书》就是了。”
  哪有这样跳着学的?但陈述之不敢跟他争,只得偃旗息鼓。
  夏铃听他也说读书的事,便好奇道:“林哥哥,你应该也很博学吧,你为什么不去当官?”
  梁焕笑着回答:“我比你陈先生可差远了。”
  “但是陈先生要当官了,你若不当官的话……”夏铃托着下巴思考,“他不会看不上你吗?”
  听到这话,陈述之狠狠掐了夏铃一把,示意她少说两句。
  “他一直都看不上我呀,你是说,我若当了官,他就改主意了?”
  “嗯……也不一定是当官,你也可以比他有才,比他能干……”
  “那他估计一辈子都看不上我了。”
  陈述之现在只想把夏铃扔出去。
  天色渐暗,星辰明灭。夏末的夜晚,天上月色清冷,人间泛着凉意。
  梁焕也看出陈述之被弄得很别扭了。他见螃蟹也吃完了,去洗了个手,付了账,便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聚。”
  我……我们?陈述之愣愣地望着他。
  “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玩!”夏铃跑过来抓着梁焕,“然后让陈先生送我回来就好了。”
  梁焕勾了勾唇角,“恐怕不行,今晚你陈先生要住我那里了。”
  陈述之迷茫地抬头,这是谁替自己做的决定?
  *
  离开雍州会馆时,陈述之还顺走人家一瓶桂花酒。
  上了马车,他便靠在梁焕身边,有些着急地解释:“刚才……臣说那话,不是那个意思……”
  见他这样,梁焕毫不客气地把他揽进怀里,觉得他再多说几句那样的话也没关系。
  下了车,二人先去往未央宫,结果卢隐到门口说了两句话,回来跟梁焕禀报:“还得一会儿。”
  梁焕点点头,便拉了陈述之一把,“走,我们四处转转去。”
  “是要等什么吗?”陈述之眨眨眼,疑惑地望着他。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梁焕也不解释,拉起他就走。
  离八月十五还有两天,月亮缺了一个角。皎洁清辉铺洒一地,在夏季里带来寒凉。
  梁焕边走边跟他念叨:“跟你出门太没劲,我就那么金贵了,别人一句都说不得?”
  陈述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臣是见不得别人对陛下无礼……”
  “也就你,一天到晚对我那么恭敬。”梁焕哂笑着摇了摇头,“要是换做旁人,知道我这么在乎他,肯定早就把我榨干了。”
  他这话说得像是玩笑一般,但听在陈述之耳朵里,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到底是怎样的情感,才能与帝王的权力相提并论?
  而他,居然就这样把这种事说给自己,难道不怕自己有什么不轨之心吗?
  “那……要不臣也试试,能不能把您榨干?”
  梁焕噗的一声笑出来,扶着他的肩膀自顾自笑个不停。
  “你什么时候都会说这个了?这话我都不敢跟你说,我怕你打我。居然被你抢了先,那我以后可不藏着了……”
  陈述之觉得这个玩笑有点过分了,可看他笑得那么开心,又不好开口请罪。
  好吧,陛下不怪罪,就当什么都没说过。
  穿过重重宫阙,到了皇宫的最北边,便是御花园。御花园并不大,也没什么稀奇的。唯一显眼的,是占了好大一块地方的一圈假山。
  两人高的岩石排列得并不规则,从外头看,陈述之甚至找不到入口。
  梁焕拉着陈述之在里面绕。在层层叠叠的岩石中转了许久,终于走到了一圈岩石的中间。中间是一座小房子,也就寻常的卧室那么大,匾额上书“抱岩阁”。
  二人走进那间小屋,陈述之便把带来的桂花酒放在炉子上温着。
  梁焕找了把椅子坐着,开了窗户看月光铺在桌面上。陈述之便站过去,又觉得干站着太傻,就挪到他身后帮他捏肩。
  见他如此,梁焕便美滋滋地靠在他手臂上,慵懒道:“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让陈行离伺候我,我怎么这么大面子呢。”
  一句话说得陈述之脸颊通红,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他无意间瞟到桌上放着一个木盒子,盒盖是打开的,里面装了一摞写了字的纸。远远地看不清楚,可他总觉得那纸上的字迹眼熟得很。
  梁焕偶一睁开眼,见他在看那个,就伸手把盖子盖上,不好意思地笑了。
  刚才不敢问,他这么一动,陈述之便敢问了:“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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