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之被这个问题逗笑,浅浅抿唇,“我一直都是您的。”
“不是!我是说,和过去不一样的……”
不由自主地,陈述之转头看了一眼他的目光,却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是不一样的。只是因为我想这样,而非应该。”
“那……这次还有期限吗?”他怀着期许,话却说不稳当。
陈述之别过头低声道了句:“到您不再需要我的那一日,多久都可以。”
说完,他便感到身上一紧,丝丝凉意下,他被温热的体温勒得喘不过气,却发现自己喜欢这种在他怀里窒息的感觉。
梁焕抚摸着他的脊背,抬头平视,目光坚定,“你日后若真的怕了,就告诉我,我解释给你听,一遍遍说我有多喜欢你、在乎你,说你对我有多重要……”
陈述之不由得笑开,“这话可不敢说,说出来不就成抱怨您了。”
听他这样说,梁焕难免有几分愠怒,手上放开他,把他按到自己身前,盯着他道:“都到这一步了,你怎么还是这样。你要一辈子不抱怨我么?不高兴了就忍着,然后等着我去猜?”
陈述之避开他的目光,垂眸道:“臣侍奉陛下,规矩还是要讲的。”
望着面前这个满脸恭敬的人,梁焕心里不大痛快。原以为他做出这副样子是为了与自己保持距离,现在看来,他好像本来就是这样。
他已经无力再向陈述之提什么要求,他没有和他较劲的资本。正如他自己所说,无论陈述之是什么样子,他都只能接受。
只要他还在这里,别的就都不是什么大事。
他发呆的这会儿,陈述之已经转身过去,觉得他大约要睡了,便开始铺床。
梁焕忙一把拉开他,接着朝门口喊道:“卢隐,进来收拾了!”
卢隐探头往里看了一眼,便叫几个小太监收拾了浴桶,他自己则过来给梁焕备好衣裳,然后开始整理被陈述之弄乱的床铺。
陈述之便过去他身边,浅笑道:“卢大哥,你平常是怎么伺候的,也教教我?”
听了这话,梁焕再次拉他过来,皱着眉道:“未央宫又不是没有奴才,哪就使唤得着你了?”
“我伺候您比奴才上心,再说……”陈述之稍低了头,“……您不想让我伺候么?”
“使唤你做这些杂事,感觉像作践了你似的。”梁焕挑了挑眉,一本正经道,“想伺候我啊,夜里再说吧。”
陈述之吓得匆忙看了一眼铺床的卢隐,见他目不转睛后才稍稍放心。
看到他这反应,梁焕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若无其事道:“他们都习惯了,你不在的时候,没少听我念叨你。”
听到这话,陈述之不由得向后退了退,问得很有分寸:“能不能……别告诉太多人?”
梁焕粲然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日后前程大好,可不能先被我给毁了。如今知道此事的人没几个,且都是信得过的……”
还有别人知道此事?陈述之一愣,他说出去的?
见卢隐收拾好床铺,梁焕便脱鞋上去,故意冲着陈述之笑了笑道:“我要睡了,你今晚不回去的话,可以睡在外间,那边还有好几张床。”
陈述之才不上他的当,转身便朝外走,“那好,就不打搅您了,我去外头睡。”
“哎——别啊!”梁焕连忙从床上蹦下来,鞋都没穿,就跑去抓住他手臂,一副讨好的模样,“才下了雨,外头凉,要不你还是过来跟我睡吧?”
瞧着他那个狼狈模样,陈述之没忍住笑,“您这里不凉么?”
梁焕这才发现自己这个样子尴尬,忽然上前两步,俯下身将他整个人横抱在怀里,轻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再凉,我身上也是热的,我给你暖。”
他说着,便把他抱回去放在床榻上。陈述之立即坐好跪在席间,低着头不说话。
梁焕便凑过去,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伸头咬了一口他的耳垂,一副不正经的语气:“今日竟如此矜持呀……你昨夜说,想让我对你做什么来着?”
陈述之浑身打了个激灵,昨夜他不是醉了么?怎么这都听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梁焕:所以我们he了么?
陈述之唇角微勾:想得美,早得很。
这几章总是翻车,后面有几章估计也挺危险,被锁的话我会尽快改好的~
第58章 献奉
亲吻的地方从耳垂转移到了嘴,梁焕一边吸吮,一边含混不清地说着:“之前怕你受不住,对你温柔得很,没想到你原来喜欢这样的……既然你专程来找我了,我就不能让你空手而归,你说是不是?”
梁焕说完,放在肩上的手就滑到他胸口,猛地拿掉他的外衫和中衣,然后把他整个人按在榻上,俯身望着他。
刚才还在温情脉脉,突然成了这个样子,陈述之又是一阵脸红,不由得闭上了眼。
“不许闭眼,你看着我。”
他俯下身去亲吻,刚开始还是亲吻,后来就变成了咬。尖细的微痛传来,像是针刺破了水囊,蕴含已久的温热便汩汩涌出,直达四肢百骸。
褪个干净,梁焕便向下寻去,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建议。直接来会疼么,那就……
他按照陈述之说的办法开垦荒地,要先在土里放一根小木棍,这只是试探,然后才逐渐加到一捆木柴,瞧着土壤松了,留够了耕种的地方,就可以抱走木柴,磕磕碰碰地撒下真正的种子。
面前这人对他真真假假,让他分辨不清究竟到了什么时候才算真正拥有他。此时,梁焕找到了一种比言语更有力的方式去标记主权。
根据陈述之的要求,他尽可能地表现成那个样子。一要迅捷,二要猛烈,三要神情凶狠,四要发出令人慌乱的声响。他只要做到其中一两点,其余的就会自然而然地跟上,整个把他变了个人。
在这个时候,陈述之便发现了,这件事之所以愉悦,并没有多少是源自肉身,更多是他躺在床上,仰望着这个人。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俘虏,一个囚犯,一个犯了错的奴婢,被紧缚着手脚,而高高在上的长官正在狠厉地惩罚他。他感到自己被这个人彻底地掌控、占领,只要足够卑微,就可以与之融合,永远依附在他身旁。
这令他血脉贲张,想至此,他的手不禁动了动。
见他如此,梁焕愈发卖力了,然而正起兴时,忽见他整张脸泛着潮红,破屋漏雨。
他深深地笑了,知道这会儿他不会想碰人,便慢慢转过身去。
陈述之回味良久,蹭过去坐到他身边,垂着眼眸道:“我还是太心急了,下次等您……”
被他提起这个,梁焕第一反应是觉得羞臊,却不好意思让他瞧见,反而挑了挑眉,“等我?还是算了吧,怕你憋太久忍不住,回头还要怪我只顾自己尽兴。”
陈述之别过头笑了一会儿,然后下床拿了毛巾擦拭秽物。
身子放松下来,二人便吹了灯躺下。此时正是雨水滂沱,衬得一室静谧。
梁焕不肯让他睡觉,将身子贴过去,轻轻拥住他,“好像做梦一样……陈行离真的是我的人了?会不会我松了手睡一觉,再睁眼时你就走了?”
陈述之知道他不过是撒娇,并非真心想问,也就平静地答道:“我不会走,一辈子都是您一个人的。”
他觉得如果梁焕对自己说这话,自己肯定不会相信。但自己说的时候,又觉得没有在骗他。
梁焕渐渐笑开,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用脸颊去蹭他的鬓发,话音断断续续的,还藏着一丝慌乱:“你是我的人了……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还可以这么高兴……这是我二十年里最高兴的一天,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听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陈述之不禁也笑了,柔声道:“那就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情绪稍微平复一些,梁焕从他身上离开,捧着他的脸颊道:“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啊?”
陈述之无奈地解释道:“我也高兴的,但是我不能像您那样说话,您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梁焕没太懂他的意思,随口就说:“怎么不是,我不是你的还是谁的?我就是你一个人的……”
这话,陈述之也就当个笑话听听。
*
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的空气格外好闻,天地之间都荡涤着清新之气。
下午,素隐堂中,梁焕坐在主座上,拿出一本奏疏道:“贾宣,你看看这个。”
贾宣上去拿来看,读着读着,脸色就变得不好了。
工部在京城郊外建了工厂,贾宣作为工部主事,负责其中一间工厂的全部事务。几天前,这个工厂突然发生爆炸,弄坏了一堆锅炉房屋不说,还死了两个人。
事发后,贾宣迅速调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呈了上去。爆炸的原因是屋里充满粉尘,但具体是谁的责任,那就无法追查了。所以能对此事负责的,也只有主管的贾宣。
现在眼前这封奏疏是他的直接上司,一个工部郎中写给梁焕的,要求将他交由刑部论罪。按说要论罪,那应该是梁焕看了贾宣的奏疏后直接决定的;现在这个工部郎中又奏了一本,那就是在催梁焕,或者说,逼他。
“此人的身份,你在工部这么久想必也知道。你手下那几个日日都在工厂的人,你查过么?”
“臣都查过,是有几个沾亲带故的。”
这个工部郎中从来没有隐藏过他欧阳党的身份,这次就是摆明了要对付他。直接管工厂的那些也没几个干净的,任谁想让工厂里飘满粉尘都轻而易举。
贾宣懊悔道:“是臣大意了,早知道身边如此危险,一开始就该……”
“好了,不是你的错。”梁焕摇摇头道,“人家要对付我们,容易得很,只是你在明处罢了。”
贾宣神色黯淡,低着头说:“工厂是我一个人管的,出了事只能拿我开刀。欧阳清也太狠了,就因为我骂过他的人,现在这是要我的命啊……”
沉默一会儿,江霁忽然开口:“要命还不至于吧,你再上一道请罪的折子,诚恳一些,也好为你开脱。”
“那就这样。”梁焕沉思片刻道,“你去写吧,朕尽量保你,能不能保下来就不知道了。”
贾宣心头一热,连忙应下。
“对了,还有一件事。”梁焕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杯子,里面却一滴水都没有。坐在江霁身边的人要去倒茶,江霁连忙把他按下去,又去拽陈述之的袖子。
陈述之转过头迷茫地看着他,江霁只好轻声说了句:“去倒茶。”
梁焕道:“早朝上欧阳清又和人吵起来了,他非说雍州要继续打下去,收复西边那些地方,真是荒唐。”
陈述之不明白江霁为何指使他来倒茶,仍然听他的话取来茶壶,里面的水却已经凉了,就去炉子上加些开水,盖上壶盖闷茶的香气。
许恭挑了挑眉道:“粮草跟不上,兵器跟不上,也没有能带兵的将领,怎么打?拿人头去填么?”
江霁缓缓道:“他在各地的人被张御史动了,他急于证明朝廷还需要他和他的党人。只要打仗,就得靠他的人手,陛下就永远不敢动他。”
陈述之见泡得差不多了,就倒满一杯茶。正打算给梁焕放在桌子上,没想到他却俯下身,就着他的手就喝了。
他羞得满脸通红,连忙又倒一杯放下,赶紧离开他身边。
这么多人呢,虽然都是自己人,那也不能到处乱说啊!
这茶喝得梁焕心满意足,继续道:“听他那意思,如果朕不答应他,他就又打算搞什么动作了。”
江霁叹口气,“就怕又让他的人怠惰起来,阻碍我们办事。我们虽然也在各地有人,总归是微贱了些。”
梁焕点点头道:“那你便去知会一下他们,注意着欧阳党的动向,看看他们要搞什么名堂。”
“是,臣这便去写信。”
“还有,”陈述之忽然开口,“你跟他们都说一声,党争是一回事,他们自己手上的事务是另一回事。不可因为仇恨上司就怠慢本职,不要贻人把柄。”
梁焕又喝完杯里的茶,正打算走了,却忽然被许恭拦住。许恭递给他两张纸,“别人给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没有说纸上是什么,而梁焕看了几眼就懂了,问他:“哪里来的?”
“严苇杭给的。”
江霁在旁边提醒:“严苇杭和柴唯家有亲,他是不是欧阳党的人,我们也不知道。”
“那他为何要给你这个?”
“不知道。”许恭摇摇头,“管他要过一次,他也不知从哪弄的。”
梁焕怀疑地看了看那几张纸,还是收下。
众人逐渐散去,陈述之仍在想贾宣的事情,要来他那本奏疏,皱着眉一字一字地读。
他们终于厌倦了从前吵来吵去的游戏,开始动手了。贾宣曾写过东西骂他们,自然是第一个目标。可其余的人有没有让他们盯上,会不会接连落在他们手里,现在都无从知晓。
梁焕说要护着这些人,但以他的那点势力,总不能什么弥天大罪都护得住吧?倘若有一日,欧阳党给自己安个生死攸关的罪名,他能怎么护?
他越想越不敢往下,忽然听见有人趴在他耳边说:“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快点走了。”
他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回头看到梁焕正笑嘻嘻地望着他。
“等你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甜几章日常,再继续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