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惘[古代架空]——BY:麦客

作者:麦客  录入:09-13

  “有医师吗?我们小五战损了!”
  奉知常的马车里只有他和唐门护卫两个人。
  “吐血了?”护卫吃了一惊。
  “是啊是啊赶紧跟我去看看!”武理伸手去推奉知常的轮椅,被打开手。
  奉知常脸颊苍白,唇线坚硬,目光始终落在手中的书卷上。
  武理和护卫都看着他。
  半晌,手中书卷翻了一页。
  “咦?奉二不来吗?”毒老怪奇道,“你们不是师兄弟?唔,我的医术可不行。”
  武理道:“你……有话好说你先放下小五胳膊,不不不不要捏腿……也不要按肚子!!”
  谢致虚哇地吐出一滩血肉混合物。挤在车里围观的众人登时纷纷后退。
  武理看着衣角溅上的不明液体嘴角直抽抽,强自按捺下赶走毒老怪的冲动,耐心道:“毒先生,您检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毒老怪的雪白绷带也被浸红一片,倒是毫不在意,隔着绷带搔搔下巴,众目睽睽之下沉吟道:“嗯,是内伤吧。”
  众人都是一脸禁止说废话的一言难尽。
  舒尹之不满道:“搞什么啊,这人真是大夫吗?”
  尹之就是那个使虎头棍的姑娘,脾气十分烈性。
  “我不是大夫,我是杀手!”毒老怪露在绷带缝隙里的眼睛瞪出满是血丝的眼白。
  越关山蹲在车板上,赞同地点头:“没错,老哥一向只要命不救命——不过这位是我兄弟,哥你要能治好他,我回去就说通老爹让他把死囚留给你做实验。”
  “真的?!”
  肉眼可见毒老怪包着绷带的头顶冒出开心小花,立刻扯下一截缠手的绷带条,手指沾车板上的污血唰唰唰写下一串药名,递给荆不胜:“照这个捡药,以水煎服,一碗灌下去止血效果立竿见影。”
  散发着神秘怪味的绷带递到面前,荆不胜尽量礼貌地以两指尖掐着边缘接过,举在一臂之远阅读药名:“炒蒲黄,黄芩,阿胶……”记罢又掐着绷带将其搭回毒老怪肩上。
  “我去取药。”荆不胜向越关山报备过后离开马车。
  “那丫头是不是嫌弃我?”毒老怪问越关山。
  “唔……”越关山诚恳道,“她可能是怕你的绷带上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毒素。”
  谢致虚奄奄一息仰面躺在车板上。车厢里拥挤得空气都浑浊了几分。
  他偏头见吕惠抱胸将自己看着,神色充满了同情与缅怀。
  “……”谢致虚艰难道,“谢谢,我还没死。”
  吕惠和舒尹之师兄妹俩也是奇特,不过是一面之缘,却要跟着来凑他的热闹。
  舒尹之道:“我们的师父们实际上师出同门,你不知道吗?我来探望兄弟宗派的弟子,有什么问题?”
  谢致虚眨眨眼,下意识往武理处看去,见他正和毒老怪、越关山聊得起劲。
  舒尹之高高挑起半边眉毛:“怎么,我有什么必要骗你?你没发现九折子也极擅长打造兵器吗?”
  “呃……有吗?”
  舒尹之:“你们二师兄的轮椅,还有那把竹杖,难道不是九折子所做?上次在苏州见到你们使用的竹杖内置六戊潜行丝,我就知道了,连皇人岭都没有正宗的潜行丝,天底下只有九折子还弄得到原材料。”
  这样一想还真是。谢致虚心说,不是吧,这么巧,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桃李满天下?
  可是师父的师父,也就是师祖,又是什么背景呢?自己从没听先生提起过。
  吕惠说:“巴蜀西南盐源地区有一支笮人部族,擅长修桥打造兵器,以手艺精湛著称,西汉年间人世就失去他们的踪迹了。你该不会以为九折子隐居在巴蜀只是兴致所至吧?”
  谢致虚已经被这师兄妹俩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满脑袋问号了,礼貌地表达困惑:“虽说是隐居,可我看大家其实都很清楚我们师门所在嘛。”
  两人龇出满口白牙,不约而同展露诡异的笑容。
  吕惠:“师父的师弟的弟子应该怎么称呼呢?”
  舒尹之:“师父的师弟的弟子的弟子应该怎么称呼呢?”
  噗——谢致虚喷出一口心头血,临终之手伸向武理的方向:“救、救命……”
  “好了好了,”武理起身赶人,“各位行行好给伤员留出休息空间,今日接客到此为止了哈。”
  腹部被毒老怪紧绷绷缠了圈绷带,虽然躺在车板上僵硬得像挺尸,好歹比之前颠簸得五脏六腑来个乾坤大挪移强多了。
  谢致虚躺平望着车顶发呆,一炷香之前荆不胜刚给他端来药汤喝下,又苦又涩,并且有一股闻之令人作呕的微酸气味,这会儿胃里还在翻江倒海。
  这种紧急状况,荆不胜还能迅速买到药材,谢致虚都不得不佩服她的行动力。
  “其实是镖师们出的力,”武理坐在他身边翻地图,一边说,“他们常年行走在外,都准备得有跌打损伤药。”
  谢致虚叹了口气,声音都透着一股虚浮:“太招摇了。”
  “什么招摇?”武理放下地图,“你是指十多个镖师外加十二个骁云卫一路护送咱们的车队?如果是骁云卫,你完全不用放心上,人家其实是为了保护少主,和你没关系。如果是镖师,你也不用在意,他们是为了向老二报恩才来的,也和你没关系。”
  “………………”
  谢致虚总觉得自己内伤加重了。不,我的意思是,树大招风,容易被人盯上……算了。
  不用问他都知道武理会怎么回答。
  难道像之前那样偷摸潜逃就不会被豺狼虎豹跟上吗?看来是一路吃的教训还不够长记性。
  就凭这个车队的配置。谢致虚侧耳贴着车板,听外面五辆马车行进的动静,还有两旁镖师们策马的蹄声。再来多少批敌袭都不容易被击溃啊。
  车帘被一股气流吹得飘起又落下,飘起又落下。
  谢致虚:“???”
  武理撩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让开窗户,说:“老四来看你了。”
  窗户外出现老四巨大的眼睛,瞳孔收缩到谢致虚身上,鼻息一阵一阵喷进车厢,像某种庞然大物因嗅到奇怪气味而打响鼻。
  谢致虚支撑着坐起来:“四师兄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武理回答:“他不知道,就是闻到了血腥味,过来看看。”说着伸手出去在老四鼻子上摸了一把。
  老四舒服得眯起眼睛,又喷了个响鼻。
  “你过来,”武理招呼谢致虚,“老四叫你呢。”
  谢致虚便坐到窗边,学着武理的样子揉揉老四鼻子。
  嚏——
  老四的鼻涕喷出来,沾了谢致虚一手。
  武理:“…………”只好强行解释:“看吧,就是你身上的血腥味刺激到他了。”
  谢致虚一脸冷漠,探身出去在老四衣服上擦干净。
  所有人都来探望过他了。谢致虚寂寞地掰着指头算,还有谁没来呢?
  直到到达下一座城,他都只能在马车车板上不舒服地躺尸。还要忍受武理在自己耳边念叨。武理大概是现在才反应过来他是因为什么受伤,拿出师兄派头,唠唠叨叨地指责他怎么能孤身犯险,还把装着磷粉的锦囊弄丢了。
  “你知不知道我看到赵峰的尸体时都被吓死了,还以为你和赵峰一起被暗杀了!”
  谢致虚无奈地说:“难道昨晚在白雪楼还有第三拨人马?赵峰当然是我杀的。”
  武理嘁了一声,撇嘴道:“老二也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觉得是你自己杀了赵峰,又把锦囊丢在他尸体旁,用以警示我们前面有危险。所以我们才返回白雪楼带上帮手一起来的。”
  谢致虚不说话了,转过头盯着车顶,心中越发觉得寂寞。
  “老二是世上最了解你的。”
  “不要说了。”谢致虚打断武理。
  武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你怎么惹到老二了?”
  谢致虚闭上眼睛,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由于是个带着巨人的车队,进城时受了好一番盘查。卫兵们都被老四的块头吓到了,握着矛枪围着老四,像面对一头随时会暴起发难的未知猛兽。
  越关山很彪悍,直接问城门卫是不是歧视巨人症。
  卫兵们都一副不知说什么才能表达内心震惊的表情:你管这叫巨人症?这大个儿一只手能翻过城墙头了!
  城里的百姓也在起哄。
  “喂,快放他们进来!”
  “让我们看看热闹!”
  老四不论走到哪里都颇受围观,谢致虚看武理的表情十分纠结,既有牵着威猛凶兽游街的得意,又有点傻儿子被人看光了的不爽。
  一路有客栈列肆招揽他们,似乎都以能接待这名自带话题的巨人为荣。
  浩浩汤汤的车队最终抵达本城最大的客栈。掌柜率领众小二列队欢迎:“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然而等看到下马的客人们都腰佩刀剑,顿时脸色变了。
  再看到马车上抬下来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似乎是在械斗中受伤的江湖武士,就开始两股战战。
  奉知常的唐门护卫将银票拍在柜台上:“只住一晚,不会生事。”
  晚到一步的荆不胜收起荷包,和唐门护卫互相颔首示意。
  “大家同吃同住,不能总让越家破费。”护卫说。
  荆不胜笑了笑,看了眼停在楼梯前,等小二殷勤铺上斜板的奉知常。他的脸色总是很白,缺乏表情,从颜色到神情都冷淡极了。
  “奉先生是个妙人。”荆不胜客气道。


第84章
  晚上谢致虚胃口不好,腹腔隐痛阵阵,没有吃到几口饭,一个人在楼上客房躺着,听楼下如同举行宴会般热闹的动静。
  人声渐息后,武理上来给他灌药。
  “很热吗?”武理掀起衣服,看他腹部缠的一圈绷带都有些濡湿了。
  “热死了。”谢致虚有气无力地说。
  武理就帮他将外衣脱下。
  喝过药后躺了几息,翻来覆去睡不着,谢致虚侧头对着另一张榻上武理的后背说:“能帮我把绷带拆了吗?”
  武理没有回答。
  看来是已经睡着了。
  夜风淌进半敞的窗隙,谢致虚在丝丝凉意里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肚里大概是有根经脉连着脑袋,太阳穴一阵涨似一阵,搅人清梦。清醒的夜晚,客栈里每一寸角落的声息都被放大,守夜的骁云卫在房梁上打了个哈欠,镖师们将酒菜带回房间进入宵夜时间,越关山则已经睡下了,热得吭哧吭哧吐舌头,后院里老四大概还醒着,没听见他沉闷的呼噜。
  奉知常呢?
  谢致虚想起自己为数不多和奉知常同住一屋的经历。奉知常做什么事都安安静静的,不经意就能消失在别人的注意里。
  房门门轴发出一声细微响动,下一刻被轻手轻脚推开。
  谢致虚正要睁眼坐起来,看是谁这时候来,突然心中灵光一现,又闭眼躺了回去。
  果然就听见转轮咕噜咕噜往里间来。
  他强忍着不让眼珠在眼皮下明显地乱转。轮椅在立屏边上听了一会儿,像在确认里面的人是否睡熟了,才悄然滑到近旁。
  空气里添了一缕熟悉的熏香。
  太好了,幸好没有拆绷带,谢致虚心想。他感到绷带之下腹部正紧张地收缩。
  一点不同于凉夜的冷意透过绷带,落在他腹部,又轻飘飘扩大,印出手掌的痕迹。那只手在他腹部摸来摸去,按到伤患处,清晰的刺痛传进谢致虚大脑。
  怎么办,我是要忍着还是痛得醒过来?谢致虚逻辑井然地飞速思考:万一他是在试探我怎么办?不,这个痛觉就算是半死不活的人也该痛醒了吧!
  虽然想了很多,事实上只有一瞬间,谢致虚就在“睡梦中”不舒服地呓语。
  那只手便停在摸到的伤患处,拿出一把剪子之类的工具,沿着边缘裁开绷带。
  有烟花在谢致虚心底炸开。
  他来给我治伤?
  虽然白天爱搭不理,夜深人静时却悄悄来给我治伤!
  那只手顿了顿,似乎有些疑惑,视线落到谢致虚脸上,探究半天,最后只当他是做了什么美梦,手上工作不停,在榻边翻开工具,点燃火寸条,抽出银针在火苗上燎了燎。
  灼热的针尖挨上皮肤时,谢致虚的感知已经全被□□的中腹上指尖冰凉的触感夺走。呼吸骤然贴近,顿时叫谢致虚体内生出两股热流,一股直往面上热腾腾地来,一股直往下身火辣辣地去。
  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
  庆幸他身上还搭着半条遮羞毯,才叫施针的人毫无察觉。
  尖锐的针刺都变相成了一种刺激,谢致虚生生扛到扎针结束,那缕熏香要离他而去,才热血上头想也不想就长臂一捞,抓到了一只手腕。
  他睁眼坐起来,看见火苗熄灭后夜色里奉知常那张被暮光洗练得透白的脸,睫翅细密低垂,掩住并不如何惊讶的双眼。
  谢致虚无声地笑了笑,抓着奉知常的手使劲,将人带向自己。奉知常这才吃了一惊,挣扎起来。
  武理翻了个身。
  对峙中的两人同时僵住。
  武理又翻了回去。
  奉知常瞪着谢致虚,眼中慌乱多于警告,手腕间的力道却越来越大。谢致虚从没在他面前表现过这样强势的一面,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孔在连日械斗里添了未消的疤痕,充满了令人不安的侵略性。
  空着的手迅速推动轮椅离开床榻,却连人带椅来了个天翻地转。谢致虚像头敏捷的豹子从伤榻上蹿起来,轮椅侧翻落地的刹那被谢致虚脚尖一缓,下一刻奉知常已经倒在了谢致虚的榻上,双手被固定在头顶,身上伏着一只精力旺盛的小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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