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惘[古代架空]——BY:麦客

作者:麦客  录入:09-13

  朱得象的脚链兵乓作响,他想要靠近谢致虚:“你是哪一位弟子?宗门已经找到这里了吗?咳咳咳……”但他走到一半就站住了,丰富的阅历让他敏锐察觉到这人身上不同于宗门弟子的危险气质。
  要不是他杀了唐海峰,难免会被朱得象当作凶手的同伙。
  谢致虚没有搭理朱得象。
  他捏住奉知常无力垂落的下巴,奉知常发白的唇落在他眸底,这是接吻的距离。
  奉知常被缚在铁铐里的手蜷缩起手指,听见谢致虚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乱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日更到完结


第98章
  “这是什么?”拥蓝扒开岩石上的灌丛。
  碎裂的石块滑落堆积,坡下没法站人,骁云卫们都蹲在那道被谢致虚捅开的裂缝上方。一棵老树虬结的根系原本紧攥着岩石,现在土崩瓦解,树根都暴露在空气里。
  树下灌丛里有一块祠牌,一只橘红的小狐狸藏在里面,被拥蓝吓走了。
  视芥是十二个人里年纪最大,读书最多的,很有经验:“封土为社,茂树为祠。是镇民立的丛祠吧。”
  宁武纳闷道:“这荒郊野岭的,立个祠,祭拜谁?”
  没有人回答。众人同时想起刚进山时武理所讲的关于墓木垄的典故——树根下掩的不知道是谁的尸体。
  雁门胳膊上寒毛都竖起来了:“怎么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
  话音刚落,地面就是一震,两块巨岩又从内部被破开,谢致虚躬身钻出来,背上还有一个人。近卫们迅速结束懒散闲话,进入戒备状态。
  那人身上裹着谢致虚的外袍,被稳稳托在背上,衣领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光滑钛白的前额,长发零散披着,受了伤,沾着凝固的血。
  谢致虚似乎很不想让那人离开自己的脊背,他小心将人放下,靠着树干,对近卫们说:“里面还有一个,我没有刀,砍不断锁链,雁门跟我进去一趟。”
  “是朱掌门吗?”雁门跳起来。
  “不知道,”谢致虚在前面带路,行色匆匆,“先带出来再说。”
  石缝之内并不是一个符合规制的墓室,而是地下河形成的天然甬道,他们沿着甬道矮身摸进黑暗,雁门察觉不到谢致虚的脚步声。只要谢致虚愿意,他可以控制自己身轻如燕。
  一个很厉害的人。雁门再次肯定了对谢致虚的判断。
  尽头有一块被移开的封石,山土掩埋的墙面露出一点砖石棱角。
  谢致虚打了个手势,停下脚步。
  ‘怎么?’雁门用气音问他。
  封石摆放的位置和谢致虚刚才尾随唐海峰进来时不一样了。
  进入墓室只有一条人工修造的通道,地下河的天然甬道被巨石堵塞,本来不可通行,被谢致虚强行破开。这意味着他们走的是一条理论上不存在的路,如果在谢致虚离开期间有人从另一条通道进入过墓室,守在外面的骁云卫是完全不知道的。
  侧耳只听见暗流淌过的水声。
  脚链空落落逶迤在地,墓室里只有唐海峰残破的尸身浸泡在河水中。
  .
  院墙上翻过一道人影,兔起鹞落,干脆利落得不像个着裙的小姑娘。
  “我听说找到人了?”所有人都在吕惠的小院子里杵着,舒尹之随手拉一个就急急问道。
  吕惠没有说话,脸色很难看,对舒尹之摇摇头。
  半矮的院门被推开,荆不胜牵着毒老怪的绷带像牵一条狗,扇缘抵着唇角,一派焦灼的气氛中独她游刃有余:“这里有人需要大夫吗?”
  毒老怪在荆不胜“不好好工作就杀了你”的目光中战战兢兢推开房门。他在凉州就经常受到荆不胜剥削,他是个杀手不是救人的大夫!但是没有办法,他害怕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女人。会叫的狗不咬人,必须警惕那些永远和颜悦色的脸。
  屋子很简陋,两边墙根各置了一张榻,空间逼仄,多一个人落脚都很难。榻上昏迷的伤患毒老怪非常熟悉——“哎哟?”他用一种复杂的,混合着幸灾乐祸与痛失知音的语气说,“要死了要死了。”
  守在伤者床边的年轻人抬头,对他笑了笑:“您说什么呢。”
  啊……又是个笑脸怪。
  毒老怪老实了,坐到年轻人让出来的位置上,掀开搭在奉知常身上的毯子。浓重的血腥让他脸上的绷带拧到一起:“怎么伤成这个模样?有人给他上刑了?”
  伤处全在大腿内侧、腹部这些皮肤柔软细嫩的地方,平时给人挨一下都敏感得不行,眼下被割得七零八落,新伤混着旧伤,层层血痂落在谢致虚眼中心疼得要命。
  “谁干的?”毒老怪心狠手辣道,“这梁子算结下了,必须以牙还牙啊!”
  谢致虚没有接茬,好让毒老怪专心治伤。
  用毒的不一定会医,毒老怪尤是个中翘楚,他的毒之所以被奉为无解,大部分原因是他自己并不会研制解药。
  好在他为了平时的实验防护,一身绷带确实是好东西,当初在药汤里熬透了,渗着药性,解下来泡泡水,能闻到一股参茶味儿。先前给谢致虚治疗内伤效果不错,现在又用来给奉知常洗伤口。
  裁下的一截绷带泡在水盆里,连水都变得浑浊。
  “是药,不是身上的泥巴死皮,”毒老怪强调,一边隔着绷带瘙痒,“真的,我每天都洗澡!”
  谢致虚露出不忍下手的表情。
  伤都在能被衣服遮掩的部位。唐海峰没有对奉知常的脸下手。
  谁能对这张脸下手?
  谢致虚浸湿帕子,擦掉奉知常额间渗出的汗,药水沾在伤口疼得他昏迷中咬破了嘴唇。谢致虚按着他的唇角,指尖探进口腔,不让他咬伤自己。
  无法吞咽的津液沾湿了谢致虚的手指,奉知常紧闭双眼,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呜咽——毒老怪揭下了已经干涸的血痂,露出里面发乌的血肉。
  “行刑人很了解我们这种人的手段,”毒老怪赞叹道,“奉二身上什么地方都能藏毒,所以行刑人扒掉了他的衣服。”
  谢致虚说:“你能轻点吗?”
  毒老怪停下动作:“你来?”
  谢致虚闭上嘴,做了个请的手势。
  快到傍晚,两人才从伤患房中出来。
  院里一个人都没走,甚至还多了个石人愚,他听说客人们帮忙找到了囚禁掌门的地方,但是人却再次消失不见。
  石人愚心情大起大落,差点失去分寸。吕惠正在安慰他:“谁想得到冯京把师父关在墓木垄底下,我都没听说过宗门里还有那种地方——”
  武理小声插嘴:“我倒是听过一耳朵……”
  越关山眼疾手快在石人愚看过来之前捂上了武理的嘴。
  “当时已经留了心眼,在外面派了人守着,谁知道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冯京就发现了异样,能从另一条路把师父转移了呢!”吕惠本来还在安慰人,却越说越气,握拳砸在石桌上。
  找到了一个,弄丢了另一个。
  数人都陷入低沉,没有注意到谢致虚独自离开了小院。
  卫队还在巡逻,但谢致虚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掩盖之下。
  那间挤了两张榻的小房间,原来是吕惠的储物室,他因为坑蒙拐骗被掌门惩罚一年之内不得回山,储物室就被同门搬空了。现在正好给客人们暂住。
  武理洗着帕子,他的室友是谢致虚,现在成了奉知常,还要负责把伤患照顾好。
  榻上半昏迷的人又在小声哼哼。武理拧干帕子,走过去搭在汗湿的额上,奉知常两颊烧得通红,神志不清。一年到头也难得碰上奉知常狼狈落难,武理趁机占便宜,在奉知常脸上啪啪一拍:“别叫了别叫了,等小五回来伺候你,我才不奉陪。”
  谢致虚不知去了哪里,天色擦黑,皇人岭灯火骤亮,才等到他返回。武理什么也没问,表现得完全不关心谢致虚做了什么,和他交了班,自己去和越关山挤一屋睡觉,临走前还嘱咐他:“晚上不要睡太沉,老二烧得厉害,你仔细着点。”
  谢致虚点点头。
  他都没想过今晚自己还睡得着。
  奉知常总是忍不住无意识去挠腿上腰上的伤口,谢致虚只能坐在榻边,将奉知常双手圈在掌心握住。
  奉知常的嗓子很细,呻\\吟也细弱,他昏着时没有清醒的时候那么多防备,流露出脆弱的神情。谢致虚守着他,任由他轻微的哼哼像鸟翅最柔软的覆羽,在自己耳边逗引似地挠痒。
  ——热……
  晚夏确实热,山上还算好,只热不闷,一阵林风吹过热气也跟着散了。但奉知常还发着烧,吐息都带着能瞬间点燃气氛的温度。
  谢致虚没有理他。
  ——好热。
  同根生以为自己失灵了,在谢致虚心底不安躁动。
  奉知常的眼珠在眼皮下加快了转动频率,他感受着谢致虚和自己掌心相贴的灼热,仿佛将人烧得沸腾起来。像是一种催促,或者引诱。
  终于,在谢致虚无动于衷的注视下,可怜的伤患唇边溢出微弱的祈求:“……水。”
  床头小几上凉着一壶温水,是武理临走前准备的。谢致虚用小勺启开奉知常唇瓣,奉知常还不太清醒,勉强配合吞咽。他的眼皮掀开一条缝,浅色的眼珠透过缝隙捕捉到谢致虚:
  ——热。
  一旦回过神,就自然而然带上指使的口气。
  谢致虚给他喂了水,又坐回原处,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连脸色都没有变化。他不看奉知常的眼睛。
  还有什么不懂的呢。奉知常是那么聪明。
  “热死了。”他细声细气地说,因为虚弱而不得不依赖。
  谢致虚松开奉知常的手,执起武理留下的蒲扇。奉知常在轻缓适宜的凉风中舒服闭眼,感到谢致虚趁着给他换额巾的间隙,轻轻落下一个吻。


第99章
  “魏老!魏老!”
  门房被砸得哐哐响。聊以作床的旧木板骨骼疏松地嘎吱一声,魏老摸黑爬起来,套上靴子。
  “叫叫叫!叫魂啊!”
  房门唰然打开,魏老还没睡醒的脸和弟子惊恐神色撞了个正着。
  “出事了!”弟子让开身,露出背后高大的山门牌坊。晦暗晨光里只剩一道剪影,模糊不清。
  魏老眯起眼睛——牌坊上吊着什么东西。
  晨起的弟子连同巡逻卫队围在那东西下方,俱是匪夷所思的骇然模样。
  那东西悬在空中打圈,“呜呜”乱叫。
  “您是看山门的,怎么会有人吊在牌坊上,您昨晚都不知道吗?!”弟子问。
  魏老也很惊讶:“那是个人?”
  牌坊下的弟子有人看清了那人的脸:
  “这不是项横嘛!”
  谢致虚端着喝空的粥碗走出房间。唐宇被赶出来,谢致虚不允许他进屋凑热闹,他只好在院子里候了一晚上,以防主子出什么问题。
  院子里也在吃早饭,越关山蹲在石凳上,和武理争夺最后一筷子醋溜鸡丝。
  “你们皇人岭伙食真不错。”越关山最终还是在武理的威逼之下收了爪,看武理吸溜鸡丝,酸酸道。
  “是他们皇人岭,”武理纠正,末了看见谢致虚,问,“今早好点了吗?饭都吃完了?”
  谢致虚点点头,也到石桌边坐下,迅速解决自己的早饭,昨晚一晚没睡,现在看起来精神尚可。
  吕惠瞧了他一眼,但没说什么。倒是边上叽叽喳喳的骁云卫围了过来,雁门道:“谢哥,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谢致虚一口咽下大半碗稀粥,奇怪道:“陪护啊,还能干嘛。”
  雁门贼兮兮凑过来:“你知道昨晚山门牌坊上挂了个人吗?是项横啊,被人打断了腿挂在山门口吹了一晚上冷风,今早才放下来,人都冻傻了!”
  话音一落,院子里所有人都或明目张胆或状如无意地觑向谢致虚。而谢致虚半分犹豫也无,冷静道:“知道。”
  后半句话没有说,但雁门已经猜到了,冲谢致虚竖起拇指:“谢哥,我服你!”
  以牙还牙。
  项横受唐海峰指使,把奉知常害成这副模样,连毒老怪都忍不了,诓论谢致虚。
  这次吕惠没有再摆出亲师兄的架子,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也就是冯京掌权,戒律堂失职,否则就凭项横知道掌门的囚禁地点却隐瞒不报,也不是打断腿冻一晚上这么简单。
  “胡说八道什么,”越关山大手将雁门的拇指按了下去,教训道,“你又知道了。”
  雁门吐了吐舌头。
  石人愚在此时莽莽撞撞闯进院子。
  他还背着长剑,脚跟踢得剑鞘乒乓响,反应比所有人都慢一拍似地:“出事了!”
  皇人岭这个大师兄,颇没有师兄风范,他尽职地承担起照顾师弟师妹的责任,遇到大事却不敢自己拿主意,经常来向吕惠讨意见。
  吕惠在石人愚开口前先说道:“山门牌坊上吊了人,我们早就知道了。”
  石人愚却愣了一下:“啊?吊了人是什么意思?——我是说,师父回来了!”
  有弟子被吊在牌坊上挂了一整晚,大清早整个皇人岭都听说了这件事,尤其项横李良平日横行霸道惯了,一朝落难,弟子们都津津乐道。然而石人愚是被卫兵直接从卧床上拉走,带到议事堂,竟然完全不知道。
  “项横出事了?!”大师兄平等对待每一个师弟,是最温柔的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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