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鸣倒不是很厌烦男人与男人的事情,毕竟霍瑾年也和枕医生关系匪浅。
想到这,陈鸣又偷偷瞄了眼霍瑾年的侧脸,真不知道枕医生看到霍瑾年这样的装束会不会高兴呢。
“没事。这次就算了吧,兄弟,下次要看准了人再打招呼哦!”
“嗯。还请把刚刚的错当作闹剧一场,打扰二位了。”
南胡洋行的第一天就如此颠簸,在几场有趣的闹剧后,繁忙的一天在灯红酒绿中拉下帷幕。
闫穆回家后将这件有趣的事悉心告知了闫岳,闫岳听见闫穆口中所说“与大嫂及其相似的男人”时并没有什么表现。
然,闫岳差遣闫穆回去后,他却烦闷的一宿没睡。
第二天,闫岳收到了南胡洋行的密件。
密件里所含的皆是“华玉宇”的资料。
华玉宇,男,归国子弟,现住“枕家药房”。
要说霍瑾年和枕惊鸿完美任务里做的最不足的就是,枕惊鸿在为霍瑾年制造假身份的时候,习惯把所有的住址和行票账户都记在自己名下。
“华玉宇,枕家药房,慕上行,枕家药房,尚学尹,枕家药房……”
闫岳将信封中夹带的一张一张挑着随手丢开,单薄的纸张悠悠随着他的动作飘到灰色的石板上。
看着这些有趣的巧合,闫岳的脑中闪现出一张熟悉的脸,他嘴角忍不住上扬冷嗤,眸光冰冷似深潭,“霍瑾年,你可真有意思。我们旧账新账一起算。”
闫岳这辈子没什么讨厌的,他最讨厌的就是和他作对的人,尤其是那些有事没事就扰乱小镇秩序的土匪,他恨不得一枪枪崩了他们。
要不是两年前“意外”摔下悬崖,他早就把霍瑾年干掉了。
“嘣!”
枕家药房大早上的就传来不合时宜的枪声,枪声可比那后院的大公鸡管用许多,枪鸣声连续响了好几枪,周围房屋的人都纷纷疑惑地从窗口探出头来。
“大早上的这管理就来抓人了?”
“不知道啊,平时不干事,就知道扰民。”
“诶诶,你们小声点说。”
霍瑾年顶着没有打理过的头发,乱糟糟地就搬开了药房的大门。
“嘣!”
又是一枪,这次的子弹直接经过霍瑾年的侧脸擦了过去,打在药房的木板上,直接焊出了窟窿。
霍瑾年的左脸微微发热,被擦脸而过的子弹吓得立马清醒过来。
他撩起自己额头的扣发,抬眸。他倒是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小子居然敢对着他开枪。
不看还好,一看居然是闫岳。
要不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闫岳和霍瑾年此时对着对方得脸,眼瞳红得都快滴出血来。
霍瑾年几乎是掐着嗓子从口中崩出一句好话:“这位穿着墨绿墨绿的将军怎么大早上来小的这打枪来了?”
第72章
闫岳微微张口冷笑一声。
“打理过后倒是有些人样了,差点没认出你。”
听闫岳的话看来已经发现霍瑾年的身份,那霍瑾年也没必要妆模作样,他挺起胸膛恢复了以往懒散不羁。
闫岳今天特意穿了一声墨绿的军服,那是他藏在衣柜里许多年没碰过的衣服,只有进行任务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穿穿。墨绿的军服配合夹扣闷亮棕红的皮带,承托出闫岳的一丝不苟,俨然。
霍瑾年也知道每次闫岳穿这件衣服就是要来办自己,他也不废话,挑明了事儿说:“我知道你要办我。办我可以,等我七天,我自动上门求你抓我。”
没枪,没人,又没装备,霍瑾年对战闫岳,战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闫岳又朝他的侧身打了一枪。
霍瑾年往枪火走向的反侧一跳,连忙举起双手:“闫岳,我怎么惹到你了,你平时不抓我,今天大早上的搞我。给个机会不行吗?”
和我作对还泡我马子,闫岳怎么咽的下这口气。闫岳二话不说,毫不留情地往霍瑾年的小腿上嘣了一枪。
“啊!”
枪声伴着霍瑾年的痛叫彻底扰醒了陈鸣,要说陈鸣的睡眠质量可不是盖的,这尖叫声足以叫醒陈鸣可也引来一大批周围房屋的看客。
“我去,真崩了一枪。”
“欸欸额,那个是闫岳吧,也不知道谁那么倒霉招惹他了。”
“啧啧,这个血好刺激哦。”
霍瑾年怒看闫岳一眼,他忍着痛撕下一块破布赶忙对自己进行了止血处理,他抱着被打伤的左腿,咬着牙忍不住呜呜嗞声。
陈鸣咳嗽两声,冒着睡泡,迷迷糊糊走到了药店前。他揉揉双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发,发,发生,什么了?”
闫岳看见从门后出来的那抹熟悉的声音,本阴郁的双眼突然明亮起来,他盯着那个发光的少年,呼唤出声:“丫……不,鸣儿,我来接你了。”
陈鸣晃晃头,眯下眼后眼睛才舒适户外的阳光,但当他一睁眼,却被地上横躺流了一大滩血的霍瑾年吓得一惊。
他赶忙蹲下身子,全身发抖地掺过霍瑾年的脸。
“你你你……”
霍瑾年的脸色很不好,要说平时他掉着眼袋像中年丧妻的可怜人,现在他泛白的脸就像当场死了老婆的罹夫。
霍瑾年的体温开始下降,他对陈鸣恍然一笑,“我没事,只是腿受伤了,出了很多血,而已。”
“你这都叫没事!”
霍瑾年的伤刺激到了陈鸣,陈鸣懊恼这个过分乐观的男人,他倔强地要背起霍瑾年进屋里治疗伤势。
“鸣儿……”
闫岳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从头到尾,陈鸣看都没看闫岳一眼,反倒对那个土匪又是问又是关切的。
那明明是自己才能拥有的权力。
他不甘心,闫岳踏着皮靴拉住了霍瑾年的后衣领,陈鸣的步伐也被迫止住。
陈鸣还想往前几步,可是后头的牵引力太强,搞得他无法动弹。
闫岳俨然低头看着陈鸣和霍瑾年,陈鸣扭头半眯着眼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男人看起来一丝不苟,两撇峰眉,十分俊朗。他又瞥了眼男人手中还散着余热的枪口,估摸就是这个男人害的霍瑾年变成这样的。
要不是霍瑾年的病等着被治,他真想咬他一口解恨。
明明看起来是个很正直的人,怎么会做出伤人谋害的事情来。
“放,放,开。”
“鸣儿……”
“放,放,开。”
闫岳目光如钩,眼底含着深深的痛苦,懊恼和不解。脸庞吹来清晨的风,把他吹的太清醒,太清醒的自己无法对陈鸣硬下声挽回。
闫岳松开了牵扯在霍瑾年背后的手。
陈鸣一步步背着霍瑾年进了药房,闫岳也不自觉地跟了上去。
闫岳很早就知道陈鸣会医药,他杵在旁边看着陈鸣为别的男人取子弹上药敷药,弄得全身都是血,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他几番开口想对陈鸣说些什么。
可站在一旁的闫岳,怎么看都像陈鸣和霍瑾年场景中的外人。
闫岳不相信陈鸣会如此决绝的不记得自己。等陈鸣为霍瑾年包扎完后,霍瑾年因为疼痛陷入了昏迷。
陈鸣这才起身为霍瑾年试了一下鼻息,确保他的生命安稳后,才放心地松口气。
药店门外早已经三层三层地围满了人。门外的人嘈嘈,闫岳的心烦躁。
再也忍不了眼前的场面,胸有郁闷他直接朝门外的地上崩了一枪,枪声巨响让门外的闲人吓得闭上了嘴。
闫岳抑着声说:“都给我滚回去,谁在留此一秒,全部收监。”
众人一听互相看了一眼,畏畏缩缩地溜离了药房门口。
清静。
陈鸣为霍瑾年包扎好。
该谈正事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瑾年哥哥。你能放过他,吗?”
陈鸣脸上还留着霍瑾年的鲜血,衣服上,手上,腿裤上,指尖滴滴答答惨不忍睹。
“鸣儿,你为什么会和霍瑾年在一起。”
陈鸣退后一步护着自己的手腕,眼神疑惑:
“鸣儿?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鸣儿!”
闫岳上前一步,有些着急“当初赶你出去是我的错,那时候我只是心太乱,脑子不清楚,我从没有介意你,我爱你啊!”
陈鸣双眼空寡,觉得眼前男人的话箭直莫名其妙。
“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
闫岳苦笑一声,嗓音溢出痛楚,“我现在说喜欢你,你告诉我,你不认识我……”
“额。”
躺在椅上的霍瑾年不合时宜地痛苦嘶出一声,陈鸣连忙蹲到霍瑾年的身边查看他的伤势,声音极尽温柔:“疼?这?”
“额……”
霍瑾年额间流下好几滴冷汗,昏迷仿佛陷入了一个灰暗的空洞中无法逃脱。
“做,做,噩梦了吗?”
陈鸣起身用袖口擦去霍瑾年额间的汗珠,慌张。
“够了。”
闫岳实在看不下去陈鸣对别人嘘寒问暖,尤其这个别人还是霍瑾年。
第73章
闫岳一把抓住陈鸣的手腕将他提起,硬拉着他往外扯。
“你,你,你放开我!”
陈鸣跳脱着脚,揣着闫岳的小腿,左右挣扎。
陈鸣一脚接着一脚踹的闫岳小腿发疼,可他的心比陈鸣一脚一脚无情的踹动还要痛上十分。霍瑾年松手将陈鸣甩在药房木门边,他指着躺在椅上的霍瑾年冲陈鸣低声吼道:
“你不是要救霍瑾年吗?你不是想让我放过他吗?可以,你和我走。你和我走,我保证就让那个男人活得比谁都好!”
陈鸣揉揉被摔疼的手臂,半信半疑地望着眼前陌生的男人,他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执着,而且他好像和自己很熟的样子。
“你,说,的真的?”
“我从不骗你。你和我走,我立马找人救他,带他去最好的洋医院。”
陈鸣看了眼还在呜呜作声的霍瑾年,他定睛仰视着闫岳,答应了他的要求。
“之前,勾勾。”
“勾勾”的意思就是小指的约定,不知多久以前,陈鸣也这么和自己约定过。
这次的约定却不是为了他。
闫岳蹲下身子,他伸出小指对着陈鸣,陈鸣也伸出小指,勾在闫岳的小指上。
许下约定。
“鸣儿,小指如果勾了两次,上一次的约定还会做算吗?”
闫岳半蹲在地上,他墨黑的眼瞳中全是陈鸣的身影。
陈鸣真的很不适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称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支支吾吾敷衍道:“大概,不会。”
“那就好。”
闫岳漾起同从前一般温许的笑容。他脱下身上的军装大衣沉默不语地将大衣披在陈鸣的身上。
“?”
陈鸣不解。
“以前你也会给我盖被子的,这不算什么。”
“我,说了,我不,记得。”
“你不会不记得我的。”
闫岳固执地打横抱起陈鸣想将他带离此地,带到离自己更近的地方。
闫岳突然的公主抱让陈鸣有些脸红,他再次挣扎阻止男人如此亲密的举动。
“你再乱动的话,我不保证我会违约的。”
闫岳边说着边偷瞧了还躺在椅上的霍瑾年一眼。
“你……”
陈鸣被这个男人气地没话说,居然威胁自己,威胁自己就算了,陈鸣还偏偏对这个霸道的男人无可奈何,他扭过头,领着大衣的一角扬起手遮在了自己的脸上:“随你。”
闫岳低头隔着大衣吻了下陈鸣的额头,轻声:“你不会不记得我的。”
陈鸣窝在大衣中不满道:“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呵呵,没什么。”
逮到陈鸣后,闫岳如约派人带霍瑾年去了最好的洋医院,而他则将陈鸣安置在了南胡洋馆附近的暂住馆中。
推开陈鸣房间的门,闫岳为陈鸣端来了些他爱吃的糕点。
陈鸣此时正站在房间的窗口出,他向外张望着什么。
闫岳望着陈鸣的背影有一丝孤寂。
早上的事闹来闹去,时光已不知不知觉到了中午,入夏的阳光透过窗台打在陈鸣新换的鹅黄小衫上,小衫上的淡粉小花像活了一般挂在陈鸣身上,十分好看。
小衫也是闫岳为陈鸣准备的,用的是金缕阁最好最薄的丝织品。
闫岳将食物搁在一旁的桌上,他注意到桌上许多揉成球的废纸心中一凉。
不管一二,他走到陈鸣背后,弯下腰从后将头深深埋在陈鸣的颈窝出,低声说道:
“我好久好久以前就这么想抱着你。”
陈鸣冷漠地盯着窗外来来往往没见过的新旧汽车和人力车夫,他没有挣扎开他的怀抱,却也一动不动。
闫岳抱在陈鸣腰间的手更紧些。
“我当初赶你出去的事,有那么不可原谅吗?”
陈鸣不回答。
闫岳将头埋的更深些,嗡嗡诺诺像似哀求一般:“你不要那么不近人情。”
陈鸣冷声:
“首先,我,不认识你。而且,不近人情,的,是你。你害了瑾年哥哥。”
闫岳眼神一暗,嘴角带着阴郁:“你不会不认识我的。是霍瑾年骗了你……他是不是和你说我是很坏很坏的人,坏到你不想在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