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此剑乃信物[古代架空]——BY:Dagger

作者:Dagger  录入:10-04

  近来神武阁专权办事,他本就对被排除之外有所不悦,眼见皇帝委派任命,显然是与要去处理与春风谣相关的事,心中微喜。
  “通知知府,让他机灵点即可。”
  “是。”
  “领兵的将领,有何可荐之人?”
  “这……”参胜思忖了片刻,不知为何脑海中最先冒出的就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挥舞着□□的身影,“微臣觉得,兵部侍郎的次子裴啸之可以担当此任。”
  “对那个姓裴的年轻人有些印象。这太平世里,这般意气骁勇渴战的武将,已是凤毛麟角了。”皇帝顿了顿,接着道,“大梁自称精兵百万,但那些却也是多年未上过战场了,有些甚至比不上藩镇的藩兵。”
  他停顿了数秒,沉声道:“传朕旨意,将若战死,二百精兵不能死战者,事后,斩。”
  参胜心中一凛,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强将手下,不可有弱兵。可到现在,他还不明白,豫州待命,待的到底是什么命,他们要对付的,到底是什么人——竟让皇帝有“死战”之托?
  “我爱才,也知这般有潜力的武将该是开疆拓土,而不是死于武斗……”皇帝语气有些微妙,“就当是一场考验吧。”
  那姓裴的年轻人……参胜心底突然有些不安,毕竟是他将那年轻人推了出来。
  “杨玄还活着吗?”
  “这,微臣前些日子听说,是在白马寺出家了。”
  “噢?居然还活着,不错。找几个人看着他,尚有用。”
  说罢,皇帝走下两级玉阶,行至荒草间。参胜和那名公公见状,连忙行礼告退。
  面对空无一人的浩荡草海,齐棣开口道,“都听到了?嘲风的消息很是关键,是到你该出场的时候了……豫州那边,就让年轻人陪他们玩玩。”
  “魃,不杀?”一个沙哑的声音仿佛是从土里钻出来的。
  “留着。”
  “臣,领命。”
  一阵夹带着松香的东风吹拂而过,草浪滚滚。
  终于,上阳宫这片开阔的野地真正只剩下皇帝一人。这些年来,无数宫人曾见到他们的皇帝独自游荡在这片旷野当中,四季不改。
  齐棣一遍遍走过,时而朝向洛水的方向,时而背对,在无人处,微微弯了弯腰,身子在刹那间绷紧,抬手捂住了口,身形凝滞了一瞬,体态佝偻了很多。
  他已学不出自己少年下江南时的潇洒身姿。
  ……
  陆英被一股粗鄙发臭的气息猛地惊扰醒来,她杏眼圆瞪,只见一个陌生的丑陋男子正站在自己身前,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
  只是一眼,她便读懂了这男子那龌龊不堪的心思。环顾四周,山洞里,眼下只有他们二人。
  “你敢!”虽感绝望,动弹不得的她只能怒喝道,一双冒火的眼睛逼视着男子。
  那男子眼里流露出轻蔑和不屑,下一刻便朝她扑来。
  陆英的眼泪夺眶而出,在被那男子肮脏的双手碰到的一瞬间,她忘记了自己要替师兄报仇的念头,忘记了师父和师兄弟们,忘记了世间的一切,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咬舌自尽,绝不受此辱。
  然而,就在那个令她几欲呕吐的男子却在双手触碰到她身子的一瞬间,僵直不动了,头颅垂靠在她的肩头。
  男子全部的重量压在了陆英身上,就在她呼吸不过来时,男子□□脆利落地挑飞,砸上了后方石壁,发出巨大的响声。紧接着,迎面一股清新湿润的山间之风将几片花瓣带落在她身上。
  穴道一下被全部解开,陆英猛然坐起,不顾一切地吐了起来。她一边吐,一边哭,满脸涕泪,上气不接下气,没有半分女侠的身影。呕吐之物弄上了衣衫,可也顾不得了。她似乎要把这段时间所受的全部委屈一股脑儿的吐出来。
  直到只剩干呕,她再次仰面卧倒,脸上挂着脏兮兮的泪痕。
  “你到底什么人。”
  出手的那位没有离去,一直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
  “椒图。”
  “椒图。”陆英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份自嘲,此人一直说着这两个毫无意义的字,但是她根本不认识椒图。
  “那个人还没死。”
  “什么?”陆英本已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不明白这个古怪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受辱的是你,我想,应由你来取他的性命。”
  “……”
  “你穴道我已全部解开,无颜剑就在你身后的璧上。”
  一动不动躺了好一会儿,陆英挣扎着站了起身,抬手抹干了脸,现在的她其实并不比那个意图玷污她的男子干净多少。她看了椒图一眼,眸色复杂,最终一言不发地取下了无颜剑,一步步朝那躺着的男子走去。
  “等等。”椒图突然开口。
  陆英身形一顿,看向那个将她带到此地,害她受此折辱,却又出手救了她,让她亲自报仇的女人。
  “你师父他可有教你如何利落地杀人?”
  “我师父是个惩善扬恶的大好人,只教用剑,不教杀人。”陆英顿了顿,咬牙切齿道,“但我若活着回去,便会告诉他这一切,他,定会替我报仇杀了你。”
  椒图静静听完,平静的脸亦如她的铁面具,不带半点情绪。
  “杀完人,老老实实坐着,若是再逃,我便会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让你没法离开。”
  说完,她没有多看陆英一眼,离开了山洞。
  山洞外,是起伏连绵的丘陵,春色正盛,满眼翠绿。椒图跳上远处一座山坡,山坡上有一黑衣人等着她。这几日,她便是在这里与安插在青州的人手会面。
  黑衣人见她过来,伸出手来,掌心躺着一卷成手指粗细的信笺。
  “大人,这是今晨拦下的,是沈放写给沈昱诚的信。”
  椒图不甚意外地摊开了信,认真看了起来,没有注意到身旁手下目光中的仰慕之意,半响后,“可能,得提前了。”
  黑衣人有些讶异,他第一次见到椒图这般犹豫不决的神态。她也会怀疑自己要做的事么?

  ☆、第五十二章 终入遥山

  
  沈放三人收拾完毕下了楼,经过大厅的钱柜前,沈放还是忍不住问那掌柜:“昨夜住的一名这般高大的刀客,可是走了?”
  那掌柜表情显然是松了口气,“嗯,今日一大早,便走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长什么样?”
  “这个,面容清秀,但是看上去倒有些紧张。”
  沈放嘴上笑着道,“这会儿倒问什么说什么了。”心里却依旧惦记着那年轻公子的身份。
  他没再说些什么,出了大门,发现门外三匹良驹已备好。刚跨上马,南宫芙云却是突然轻轻啊了一声,嘴角带笑道:“只顾着和你们说话,贴身的东西落屋里了。”说罢,她也不待二人表态,便转身又进了楼里。
  出发前,南宫芙云为了骑马去换了套黑底红纹的短袍劲装,已是花了一些时间,可她既然言明是“贴身的东西”,沈放和庄离也不便追问。
  “事儿真多。”庄离弯身摸了摸马儿的脸,仿佛在对马说话。
  另一边,南宫芙云跑上楼,三步并作两步,一口气来到了最上层。
  她脚步轻快地走到走廊最里头的那一间孤零零的客房外,等了两秒,才敲了敲门。
  嘲风听到敲门声,“进来。”
  “他走了?这么快——你这是,他对你出手了?”
  确认没人跟着后,南宫负云关上门,才皱眉打量起嘲风,“好端端的衣服,又坏了一件,你们神武阁的人,就是费药费衣裳。”
  “你这个样子,我真是一眼都不想看到。”嘲风瞥了面前的“女子”一眼,转身看向窗外,“不是要走了么,还回来做甚?”
  “我本是有话要和你说,方才你们故人相聚,好心让你们叙叙旧罢了。”
  “讲正事。”
  “我猜猜,他对你出手,是想试探你的伤势,结果,他发现你根本就没有受伤。”南宫负云作沉吟状,“这可怎么办,你的把柄落到这么一个恨你的人手中了,不担心他说出去?”
  “他只是以此要挟我一件事,说是以后会告诉我。”
  “你当年那般骗他,他居然不借此机会除掉你……”南宫负云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还说什么了?”
  “你耽搁太久,沈放会怀疑的。”
  “我就说我闹肚子呗。还是说,你想让我和他们实话实说,说来与我的相好告别?相比之下,哪一个更可信——”
  “李无恨确实是睚眦杀的。”嘲风突然道。
  南宫负云先是一怔,旋即轻哧了一声,神色阴沉道,“居然真是。他是疯了吧,这……”
  “但是在他赶到之前,李无恨的喉咙已被人不深不浅的割开,被人留在血泊里等死了……睚眦只不过是结束了他的痛苦。”
  “他只说,在茶馆里曾见到那个追杀李无恨的人,是个其貌不扬,五官毫无特点的人,应该是戴着□□。”
  “□□是为了藏住面容,屠夫一般割喉,则是为了隐匿刀法。”
  “我也是这般想的。”嘲风顿了顿,“昨夜在明光塔上等我的便是一位刀法极为骇人的刀客,这么多年,我尚是头一次见识。”
  “刀客?”南宫负云沉吟片刻,“几年前我曾与一刀客交手,他也是我任无相楼楼主以来,唯一失手三次放过的人,如果和寸草有关……倒也可以说得通他为何一直神神秘秘,行踪不定了。”
  “也许吧,螭吻知道的也许比我多,但是她眼下并不信任我,也不愿意见我。不过,不管那刀客身份,我想不明白的是,那刀客是寸草的人,目标是大梁,为何要对拥霞山庄下手,更重要的,他为何要杀李无恨?仅仅是为了栽赃陷害神武阁么?沈昱诚并不是那般容易被表象迷惑之人,他已曾三番四次和我确认杀害李无恨的人到底是何人。”
  “只是,你又不能同沈昱诚泄露寸草一事……否则……”南宫负云收住了口,笑着道:“也许我跟在沈放身边迟早会弄个明白。诶,你那会儿不阻止我拿剑谱,想来也是知道白马镖局那伙人拿到的剑谱是假的吧。”
  嘲风不置可否,“见你上当受骗一次,倒也不错。”
  “真想阻止我拿剑谱,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我不用杀你。”嘲风轻轻道,“我只会替你收敛尸身,找个好山好水把你埋了。”
  南宫负云笑得更开心了,“我想要那剑谱,并不只是为了一己私欲。”
  “与我何干?”
  南宫负云默然了几秒,耸了耸肩,“也是。我走之前,还想问两个问题,第一,为什么特意告诉我李无恨的事?”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你想借无相楼之口,日后若沈放怀疑睚眦,好替他撇开关系?”
  “这是无相楼的事情。”嘲风往窗外看了一眼,“还有事么,沈放看上去等得破不耐烦了。”
  “第二,事到如今,你还是要和睚眦一起共进退吗?他来这找你,不会也是——”
  嘲风打断了南宫负云的话,“他追到这,不过是因为这里有方堤的下落。他已收到宫中的命令,过一段时间,就要去青州和神武阁其他人汇合了。”
  两人的目光在一瞬间交织,南宫负云轻轻道,“你还记得那日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无相楼的楼顶,你一个人端坐在那看着北方,见我爬了上来,什么话也没说,甚至,眼里根本没有我。”
  嘲风眸光闪动,神情变得柔和,“后来,我眼里有你。”
  “也许这就够了。”南宫负云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转身,干脆利落地出门而去。
  嘲风微微仰首,看向无云的寥廓苍穹,衣衫的裂口被微风吹开,睚眦的刀气仿佛仍在胸前激荡,心中不免感到一丝隐痛。
  嘲风看见南宫负云再次出现在楼外,上了马,三人一齐朝西而去,渐行渐远。他看着那有说有笑,一白一灰的两个身影,就像看见当年策马同游的另外两个少年。那两位少年最终抵达了暮春时节的洛阳,一日看尽满城落花。
  如南宫负云所说,睚眦知道他并无重伤,却没有借此告发,来让皇上派人软禁亦或除掉自己,这实在是很令他诧异。
  睚眦会让他做的事,到底是什么呢?
  ……
  遥山西起凉州,东抵洛阳,北麓是起伏平缓的坡地,向沧州缓缓延伸,南麓则山峰密布,沟壑纵横,在澜州北部起伏连绵千里。醍醐江的主道正是在遥山南麓,于两岸高山相夹中蜿蜒向东入海,沿途,则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湖泊和河流。
  沈放一行人出了连云城,往北走了几里路,远离了人来人往的官道,到了一满山翠绿的丘陵边缘。放眼北望,再往深处走,不出半日,便会进入人烟罕至的广袤山林了。
  小道越走越窄,沈放不禁怀疑,再往后,就没法沿着前人开拓出的道路前行了。他已三番五次和南宫芙云确认过路,毕竟后者也是识得归墟子,也许曾去过乌有峰。
  “那会儿太小了,忘了,不过,你一路往北,总不会有错。”南宫芙云总是没好气道。
  “放心,有我,死不了人。”
  沈放看向说这话的庄离,笑了笑。
  两日后,他们彻底进入了苍莽遥山的原始森林,参天的松柏成林,满地松针堆积,早已看不见泥土原本的颜色。
  很快,他们带的食物用尽了,只得就地取材。庄离所说一语成谶,若非他数次及时出手制止,另外两人已吃下不少看上去颇为鲜嫩的蘑菇,身体不知该遭了多少摧残,说不定就要直接交代在路上了。天天靠野果野菌打猎为食的他们,多亏了庄离,居然只是有轻微的腹泻,除了有点头晕,倒也没出啥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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