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此剑乃信物[古代架空]——BY:Dagger

作者:Dagger  录入:10-04

  南宫芙云一开始还提防着庄离,不敢信任庄离采的蘑菇,只是强忍着饿意,后来实在受不了那炙烤后的香气,吃了第一块后,便一发不可收。
  某日,她吃着庄离递给她的一个她自己叫不上名字的果子,倒是坦率笑着道:“庄公子若有心害我们,只需一言不发即可。”
  庄离认真地,点了点头。
  沈放则是时不时偷看一眼庄离,总忍不住去想,庄离到底吃了多少苦才练就这一身本领。
  这一夜,他们不知到了哪一矮峰的半山腰,七拐八绕后,到了一处山坡,视野开阔起来,夜空裸露在头顶,一轮明月高悬。
  沈放虽在拥霞山上看过无数次月亮,此时才知晓明月照千山的意境是如此孤绝空灵。
  庄离寻一在山旁突起的石头,立于上处,眺望来路。
  赵莲来到道旁的一棵树下,手刚触及那冰冷粗糙的树皮,清脆的“啪”地一声响,手便被打下,猛地一回头,发现庄离不知何时跟了过来。
  “不知死活,这种树上惯栖毒蚁。”语气里透着淡淡的责备,
  沈放哑然失笑,不过这几日他已习惯了被当作四岁小儿般教训。
  庄离又问:“这几日雾茧的影响如何?”
  “嗯,休息时,确实还会看见、听见奇怪的东西。”沈放补充道:“不过有呓语剑千里惊梦,我没有陷得太沉,没怎么受罪。”
  “呓语剑是你爹当年用的那把剑?”
  沈放才想起自己并没有跟庄离说过,“嗯,后来,他习得春秋十九后便将呓语剑交给了我娘,下了山庄后,我娘千里外振剑,我于梦中可闻。”
  庄离听着听着露出了笑容,也抬头看向那月亮,眸中满是向往之情,然而下一秒,却目含忧虑之色。
  这几日,庄离在不经意间,常常露出忧虑的神情。沈放没问也没想到,庄离这次却是主动说活了。
  “你们拥霞山庄那关于修习《春秋十九》的规矩,当真破不得吗?”
  沈放一时没明白庄离所说是何事,怔了怔,才道,“你想让——”
  “倘若到了乌有峰,你收到了你爹的信,他还是让你去送剑谱……”庄离顿了顿,正色道,“你真入了皇宫,齐棣他定然不会允许你习春秋十九,你日后若是后悔了,再想出来就不可能了。倘若你眼下提前学了,进了宫,身负春秋十九,还能凭一己之力杀出来。毕竟,那可是真正一剑破阵,一剑当关的无双剑法。”
  “师父只是让我陪你去送剑谱,并没有说一定要保证你老老实实呆在皇宫里……所以,我这般劝你,也并不违背师命……”庄离说到这,一双温柔的眼睛眼巴巴望了沈放一眼,抬头看向夜空,“虽说此地离洛阳还远着,但一想到你入了宫,我们便再难相见……总觉得下一刻你就不见了……唉,说了这些小家子气的话,又要惹你笑话了。我是想到你曾在枫山说过,想当个游侠,浪荡在山川湖海当中,这几日触景生情了。”
  庄离的一番肺腑之言,早已让沈放激动得颤栗不已,他竟有些忘乎所以,将一切抛在脑后,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狂喜当中,只能木然地看着庄离,竟说不出话。
  庄离被看得窘迫,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沈放意识到,不论庄离对他的感情是哪种,他至少已得到了回应。然而,狂喜只维持了一瞬,庄离所说的内容,却令沈放的内心陷入更痛苦的挣扎当中。过了半响,沈放才缓缓道,“庄离,我不是未曾想过,只是……等收到山庄的消息后,再考虑吧。”他的嗓音疲惫,仿佛已不堪重负。
  可是,在看见庄离那有些失望的眼神后,离开拥霞山庄这么多日,沈放第一次有把藏匿于怀中的那本大名鼎鼎四方垂涎的春秋十九真迹,取出来翻阅的冲动。
  

  ☆、第五十三章 镜湖寒舍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日一边更新一边改第一卷的文 真是令人头秃
  沈放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嘴里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有那么电闪雷鸣的一刹那,他愿放下一切,四海为家风餐雨宿也好,去红尘繁华里开个青楼也罢,随便做什么都好,只要能留在庄离身边,陪他做任何事情,去任何地方……
  两柄长剑在他背上,突然变得异常沉重,像是人世间的爱恨情仇、悲欢喜乐悉数压在了他身上,逼他做出选择。
  不……他不能放下大师兄的仇恨,更不能置山庄百口人于险境……手背上的疤痕再次刺盲了他的眼睛,前路茫茫看不真切。到底什么样才是对的选择?遵从内心?还是顾全大局?他已经错过一次了……
  他摇了摇头,从纷杂如网的思绪中挣脱了出来。扭头看向庄离,后者微眯着眼,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却是被什么吸引了目光。
  “那儿……是不是有些波光?”
  沈放顺着庄离所指看去,在重重叠叠的树梢缺口处,确实有一片晃动的清光。两人立即意识到,再顺着这片坡向下走,应是有一处不小的湖泊静卧在群山环绕中。
  “去看看吧。”沈放提议道。
  庄离没有丝毫犹豫地跟着沈放往那清光处走,眸中竟也闪着异样的光,
  三人各牵着自己的马,成列缓步下山。在静夜里,借着月光行走在黢黑的春山间,一点也不诗情画意,他们不得不时时刻刻警惕着周围黑暗中可能藏匿着的危险。
  危险可能来自上方,也可能来自脚下,更有可能来自树木之后。
  沈放提着乙未剑,庄离袖中藏着短剑,南宫芙云没有拒绝沈放的好意,也像模像样地提着荒雪剑。沈放想到三人这配置,偶尔也不免觉得,自己像个武器贩子——百年前,拥霞山庄的开创者,便是凭一己之力,收集了散落于天下各地的名剑古剑。
  走了好一会儿,脚下的泥土已分明柔软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隐隐,还能听见水花翻起的动静。越过一片灌木,一片漆黑如墨的湖展现在他们面前,湖心却倒映着一轮亮晶晶的月亮。
  这片湖像横亘在天地间,坐落于苍山环绕中的一面镜子,只不过镜中的一切都更浓墨重彩了一些,黑夜更黑,明月更明。
  在他们左手侧前方的湖畔高地,亮着这处地方唯一的灯火,依稀可辨是屋舍内透窗而出的光。
  三人默契地往灯火方向走去,待来到一片开阔的滩涂上,沈放轻声对南宫芙云道,“你在这等着,我和庄离先去瞧瞧。”
  南宫芙云耸了耸肩,就地盘腿而坐。
  “庄离?”沈放看了一眼犹在望着湖面的庄离。
  “啊,好。”庄离回过神,笑了笑。
  ……
  湖畔高地不仅有一间木头打造的屋舍,屋舍四周,还有一圈粗糙弄成的竹篱笆,前后各留了一处空隙,分别通向前面湖畔和后面的山林。
  竹篱笆外倏忽间纵出两条襟袂翩然的身影,其势疾如鹰隼,一人奔屋顶而去,另一人则奔窗下而去。然而方掠形至篱笆内,屋内的灯火霎时间熄灭了。
  !
  沈放和庄离陡然停下了动作,不敢妄动,皆以为屋内之人已然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不由得骇然。庄离更是惊得睁大眼睛,甚至怀疑,此地有埋伏在等着他们。
  两人几乎是立即点地疾退,又退到篱笆外,蹲伏在地,一动不动地候着。然而十几秒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只听屋内传来震耳欲聋的鼾声。
  ……
  两人皱了皱眉,对视了一眼,认真听着这鼾声,只觉不似作假,又过了十几秒,才再次探入院中。
  院内确实与寻常农家小院无异,种着果菜,搭着架子。枝叶在这个时节已爬满了藤架,上头缀满了花。藤架下的石墩上是一盘棋。看来,住在这大山里的屋舍主人还始终保持着闲情逸致。
  二人没有耽误,回去和南宫芙云回合。
  “发生什么事了?”注意到灯已灭的南宫芙云率先问道。
  “虚惊一场,主人睡了,我们就在这凑合一夜吧,明早再去拜访下。”
  “院内可有什么……”南宫芙云本想问“可有什么吃的”,但是话到嘴边,便是脸色一僵。
  “素得很,但确实是些往常吃的青菜果子了,明早可找主人家买一些。”沈放心里倒是嘀咕:在这种地方,也许人家根本不需要钱呢。
  庄离点了点头,附和道:“主人家看上去住在遥山这儿有一段时间,兴许可以问问去乌有峰的路。”
  沈放借着月色,仔细看了看庄离那愈发动人心魄的眼睛,意识到庄离自看见这片湖水以后,目光就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
  一夜好眠后,天尚未亮透,三人便被一阵富有规律的清脆敲击声弄醒了。沈放第一个站起身,揉了揉眼,第一时间看向湖面。湖面风平浪静,湖水是介于蓝和绿之间的颜色,一点也不真实,宛如尚在梦中。
  其余两人也站了起来,三人随意洗了把脸,饿着肚子,朝那声音传出的地方——昨夜那个屋舍走去。他们这次,已是大大方方地走进院内,丝毫不掩足音。
  刚来到门外,里面的敲击声戛然而止,窗一下子被支开,一个光溜溜的脑袋伸了出来。
  “这,这,这,这,这……”
  “原来是个和尚啊,还是个结巴。”站在最后的南宫芙云嘟囔了一句。
  那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和尚听到这,脸一下子红了,目光落在她身上如蜻蜓点水,触电一般飞快地收回,“啪!”窗一下子扣上了。
  沈放瞪了南宫芙云一眼,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客气道,“这位大师,在下三人是从澜州来的,来这遥山是想去乌有峰上清观,昨夜来到这湖边,看到这间屋舍,但您那会儿已歇息了,便不敢叨扰。我们只是想问问路,顺便想与您买些吃的。”
  南宫芙云懒得在门外干等,径直在院子里逛了起来,她注意到了那盘棋,看了几眼,心中大惊。
  “这棋局,怎么跟我小时候在乌有峰上看见的一模一样?”她忍不住道。
  听到这,沈放也忍不住跟着去瞧那棋局。可是,他们三人都不懂下棋,南宫芙云也只是凭着记忆中的画面认出来了那盘棋局。
  没想到,屋内的和尚居然有了反应。窗再次被支了起来,和尚奇道:“你小时候?你是什么人?”
  这会儿,那和尚居然不结巴了,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这短短的时间里,谁也不知道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俨然变了个人。
  被这突然一问,南宫芙云不由得警觉起来。在沈放和庄离二人的注视下,迟疑了数秒,南宫芙云笑着淡淡道,“澜州南宫家的人。”
  和尚挠了挠头,“我怎么记得,南宫那厮在乌有峰上,身边是个男娃儿?而且,这位姑娘,你似乎不太想提起自己的身世。”
  南宫芙云笑了笑,不经意道:“男娃儿是我哥,他自幼天资过人,容貌亦是倾城,没人记得南宫家还有个女娃儿了。我从不被南宫家的人重视,自然不愿提起了。”
  那和尚皱了皱眉,随后看向沈放,“很好,如果你们昨夜打扰我睡觉,就算是南宫那厮本尊来了,我今日也绝不会与你们多说一句话,贫僧生平最恨别人扰我清梦。”
  南宫芙云听到这,神情愈发古怪,然而眼下其余人都没有留意她的不妥。
  和尚又道:“有炉有锅,想吃什么你们自己摘了自己做,就是千万,千万别动我的花和棋局。”
  “哦对了,往后头走走,有我的养的几只鸡,鸡窝里的蛋,一人一个。”和尚嘀咕了句,“我早上可是数过的,别想多拿。”
  庄离连连保证,沈放又道:“不知大师怎么称呼?”
  “深山老林的野客僧一位,别喊大师了,怪难受的,就喊我野客僧吧。”和尚把门打开,赤脚站了出来,“我在这隐居十二年,许久没有见到人,方才一时有点分不清是做梦还是幻觉。”
  他清了清嗓子,解释了一下方才的失态。
  十二年前,那会儿这和尚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和沈放他们一般大,年轻轻轻,为何会选择在此地隐居避世这么久?沈放和庄离觉得奇怪,南宫芙云则是轻哼了一声,并不感兴趣,径直往后头鸡窝走去。
  见她走远了,和尚又突然道,“到了这湖,那就离乌有峰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了,若是没有遇上我,你们还要走上几天几夜,可既然遇到了我,我等会儿告诉你们一条捷径,再多走一整个日夜即可。”
  听到这,沈放和庄离同时松了口气,对这和尚的身份更加感到好奇。
  “不过,你们得告诉我,你们是何人,为什么要去上清观?又是怎么会和南宫家的人同路?”
  听和尚的意思,他们似乎不该和南宫家的一人同路。
  “在下拥霞山庄沈放。”
  “焉支山庄离。”
  “我们是在澜州偶然救下了被无相楼追杀的那位南宫姑娘,之后遇到了一些麻烦,此事,就说来话长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和尚听沈放说完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看向了那还在盯着湖看的庄离。
  “焉支山?那可是好远好远的地方,和焉支山相比,这儿可算得上是安逸了,这位庄少侠怎么说?”
  庄离笑着道,“和焉支山相比,我自然甚是满意。不过,野客僧知道焉支山?”
  “贫僧不仅听过,还去过,但被那焉支山主人赶跑咯。”
  庄离吃了一惊,旋即皱了皱眉,“我师父他为何会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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