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还有那“熏香”在发挥着作用。“双管齐下”之下,他引以为傲的理性自持正在不断溃退,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也染上了嫣红春色,喝醉了酒一般吃吃笑道:“上赶着让我嫖的女人太多了,你并不是第一个。”
女人扭动着细细的腰,委身欺近,开始动手脱他的衣服。沈长河深深吸了一口气,对方身上浓重的香气呛得他头更晕了,可手上的力气却奇怪地恢复了一点。不过,他却并没有立刻推开身上的女人,而是轻笑了声,继续说了下去:“小姐尊姓大名?”
“将军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女人的秦语很是生硬,声音却很熟悉。沈长河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他忽然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压低声音笑道:“玲奈小姐,你姐姐又让你当炮灰了,是么。”
“沈将军,对不起。”
伊藤玲奈道歉得很是诚恳,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沈长河只得认命地叹了一声:“……一定要这样么?”
从伊藤美咲让他沐浴更衣时起,他就多少猜出对方的意图了:白色和服是东瀛女人结婚时才穿的,自己身上这身则应该是黑色的东瀛男子婚服,再加上后来对他用chun*药、再以女se*诱惑,答案简直昭然若揭——
不过就是想往他身上泼脏水罢了。
要么诬陷他和敌国首相之女私下成婚,要么栽赃他和敌国女间谍苟合,要么就是二者兼而有之。最终目的只有一个:毁了他的清誉,同时再给他安个叛国的罪名,让他在秦国再无立锥之地。
“玲奈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可能不太熟练,请将军一定多多关照!”伊藤玲奈慌忙解释。在她单纯的思维里,chu*nv之身就是男女关系中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如今她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献给自己心仪的男子,所以才本能地想让他知道、想让他因而珍惜自己。
她不说这句话还好,此话一出,沈长河那张雪白漂亮的脸上刚刚泛起的些许血色竟瞬间褪去!
“下去。”他态度坚决道:“我不想毁了你。”
伊藤玲奈没有听他的话。自己身下这具年轻的躯体并不强壮,但却异常的修长优美,仿佛书中的美男子光源氏一般令人忍不住痴迷爱恋;而他的脸,只需看上一次,从此世间其他男子就再也无法入眼了。
“将军,你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她已经扯开了他腰间的系带,认真地看着他那双妖异的绿眸:“可玲奈是自愿的——玲奈喜欢你。”
伊藤美咲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却听见一声惊呼。冲进去的时候,只见伊藤玲奈的脖子被原本应该倒在地上任人宰割的男子用力扼住,几乎窒息。没等卫兵冲上来,沈长河先松了手,沉默地束手就缚。
伊藤美咲终于没了耐心。不管怎样,伊藤玲奈终究是她的妹妹,沈长河不知是怎么做到的,竟然顶着迷*药的作用差点掐死玲奈,她决定不再跟他虚与委蛇地客气了。因此,这之后沈长河直接被关进了阴冷潮*湿的地牢里,双手反铐在背后,再用铁链横腰绑在铁椅上,除了用餐或出恭之外,就算是睡觉都不解下来。
这无疑是一种变相的酷刑。没有什么人能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静止不动,沈长河也不例外。三天之后,伊藤美咲亲自下了地牢,还给他带了一个消息:
“高昌皇帝陛下决定追究娜迪亚国师的叛国罪责。沈将军,这可全都是因为你啊!”
她知道口说无凭,遂将还泛着油墨香气的报纸递到他眼前。沈长河视力的确恢复了些,但也仅限于能看见标题的几个大字,于是他扫了一眼头版刊载的巨幅照片:上面,沈如风孤零零地坐在高昌国安部侦讯室里候审,面色憔悴。
“你想说什么。”
沈长河只简短地说了五个字。即便如此,这似乎也耗费了不少气力——因为,之后他就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整整三天三夜,无处不在的灯光让这间空旷的牢房无论何时都亮如正午白昼,根本不给他半点放松休憩的机会,因而这三天里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只能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可惜效果并不理想。
伊藤美咲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此时精神萎靡之极的模样,脸上立时绽开一个相当甜美的笑容:“我想说什么,将军应该很清楚才对啊。”
沈长河垂下睫毛,不再看她,也不接过她的话茬。伊藤美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实美咲有一事一直不明——将军也算半个高昌人,为什么一定要自认秦族呢?只要你答应高昌皇帝的请求认祖归宗,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不是么?”
“哦,这个提议很好。”沈长河有气无力地应了句,声音里透着些许冷意:“只不过,我这个人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屈居人下。你去告诉法尔哈德,若他能把皇帝的位子让出来,我就同意‘认祖归宗’。”
伊藤美咲眯起细长的眸子,依旧不为所动:“沈将军莫要再开玩笑了……”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沈长河重新阖起双眼,声音很轻——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了:“此外,我也有一事不明:既然小皇帝让你随意处置我,就证明他已经放弃劝降了。东瀛不是想让我死么,为何不动手?”
见伊藤美咲不说话,他低低咳嗽了声,缓缓说道:“还是说,你们在张恕己那里……吃了闭门羹呢?让我再猜猜——你们安插在西南准备里应外合的奸细,恐怕也被挖出来了吧。”
笼中鸟(四)
此言一出,伊藤美咲脸上的笑容就如同面具一般撕裂了。从半个月以前那场“鸿门宴”之后,沈长河就一直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他是怎么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的?
真是他自己猜出来的,还是有人向他走漏了消息?
镇定地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伊藤美咲退了出来。她从地牢里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安插在法尔哈德身边的暗探叫来:“最近秦国方面有没有到高昌投诚的人?”
暗探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伊藤美咲又问:“那么,再早一些时候呢?”
暗探想了一会儿,犹豫着道:“……一个多月以前,法尔哈德确实会见过几个秦人,不过他们不是秦国方面的,而是自称西北将军杨怀忠旧部。”
“扈特人?”
“不是扈特人,他们都是秦人。”
“这几个人现在在哪儿?”
“回禀美咲小姐,都在高昌国宾馆里住着。法尔哈德认为他们是大功臣,这次利用龙泽诱捕西南将军也是他们斡旋而成……”
伊藤美咲向来很有耐心,但这次是个例外;没等手下说完,她已经风一般飘然离开,直奔国宾馆而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前方,一道小巧纤细的身影才从拐角的暗处走了出来。
“里面怎么回事?”听着铁门内一阵高似一阵的剧烈响动,几个狱卒小声窃窃私语着。整整三天了,那个秦国将军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也不说话,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绝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挣扎得如此厉害的时候。
“不会是想逃跑吧?”胖狱卒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瘦狱卒,撺掇他道:“要不你进去看看?”
“我才不进去!”瘦狱卒不是傻子,立刻就表示反对:“万一进去他正好挣脱了,我这小命不就交待这里了?”
几个人推来推去,最后决定猜拳一局定输赢。输了的那个正是瘦子,他欲哭无泪地接过钥匙哆嗦着手就要开门,就听一个少女清脆的声线相当及时地响了起来:“我想进去看看他,可以吗?”
“谢谢伊藤小姐!”
瘦狱卒如释重负地一把将钥匙塞给她。按照上司的吩咐,伊藤家的两位女士都是皇帝最信任的贵客,别说一个小小的地牢,就算是皇宫也是来去自如。
伊藤玲奈迫不及待地开了牢门。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铁椅上仿佛水里捞出来一样的男人。
沈长河没再继续挣扎下去——因为他又一次晕了过去,晕得相当痛快,相当彻底。被汗水浸透的长发分成好几绺贴着脸垂落下来,衣服水泡过似的沾在身上,完完全全地将他的细腰长腿给十分生动地烘托出来了。她对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轻轻唤了声:“沈将军?”
自然是不会得到应答的。只是,后者浓长的眉适时地微微蹙起,似乎即使昏迷也昏得不怎么踏实。按理来说,任何人大汗淋漓时身上的气味都不会好闻,但沈长河却不同:伊藤玲奈可以确定,她很喜欢他身上那平时似有若无、此时变得愈发浓烈的、介于药香和麝香之间的奇特香气。
“沈长河身体羸弱,自小就要靠着各种名贵药材吊命的。”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姐姐伊藤美咲说过的这句话。犹豫片刻,伊藤玲奈从和服袖口中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瓶子,将里面的丹药和水喂他服下。果不其然,很快他就恢复了清醒,长长的睫毛翕合了两下,然后,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子。
“我不是姐姐!我是,玲奈!”
她连连摆手,慌忙解释。沈长河怔了怔,才道:“怎么是你?”
伊藤玲奈的脸红了红,嗫嚅道:“将军莫要误会!如果将军不愿意,我,绝不会再对将军做那种事了。”
“哦?”
沈长河虚弱地勾起唇角:“那么,你还来这种地方?”
“我只是想,看看将军,你……”伊藤玲奈有些愧疚地看着他身上束缚着的铁索,小声道:“我去跟姐姐求情,这样子,也,也太难受了……”
沈长河闻言,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到这个,沈某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他的脸罕见地羞红了些许:“能不能先帮我松开……我想解手。”
“啊,我去叫他们进来!”伊藤美咲眨巴着眼睛就要喊人,却被沈长河制止:“别,我不想让他们碰我。”
不想被别人碰,却能接受被她碰?伊藤玲奈有些激动。可她并不是白痴,也立刻就警觉了起来:“将军,你是不是,想利用我逃跑?”
“外面都是你们的人,我内力尽失又几近失明,挟持你有什么用?”
沈长河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苦涩:“之前纯属无奈之举,这次我保证不会挟持你,更不会逃走。”
虽然仅仅是口头承诺,伊藤玲奈还是选择了相信他的话。她用挂在腰间的钥匙替他打开缠在腰间的铁链和手腕上的手铐,背过身去咳嗽了一声:“请务必快些。”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沈长河得意地弯了弯漂亮的眉眼,语气却甚是平静:“好,多谢了。”
盥洗室就在旁边,并且还是全封闭的,这几天那几个狱卒解开他之后都是贴身看管他,今日却不同了——
他终于等到了机会!
沈长河取下系在颈间的玉佩,修长十指灵巧地上下一错力,玉佩应声从中间被分为两半。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中间夹着的密封小袋子,毫不犹豫地用指甲狠狠划破已经结痂的手臂,将里面的东西尽数洒进了伤口里。
一日之后。
伊藤美咲回来的时候,沈长河正在闭目养神——事实上,除了这件事,他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伊藤玲奈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姐姐堵了个正着,小脸红的几乎能烧开水:“阿姐,我……”
“看来,我的小玲奈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呀。”没想到,这次伊藤美咲居然没跟她发火,反而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笑道:“想来看沈将军也不用瞒着阿姐嘛。”
“是,阿姐。”伊藤玲奈怯懦地答道:“玲奈记住了。”
伊藤美咲没再管她,转而对沈长河“关切”道:“将军毒瘾又犯了?需要给你打一针缓解缓解吗?”
沈长河实在懒得怼回去了,便也不再理她。伊藤美咲拍了拍手,将狱卒叫进来:“你们几位,好好服侍将军更衣沐浴……”
“美咲小姐。”沈长河下一句话可谓石破天惊:“不如,还是你来吧。”
伊藤玲奈登时怔住。伊藤美咲眯起细长的眼:“哦?将军不是讨厌我么?”
沈长河一挑长眉,悠然道:“我确实不怎么喜欢你,不过这几天仔细想了想,以我现在的处境,还是尽早与你改善关系为好。”
伊藤美咲娇笑了一声:“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你改善关系的方式,就是把我当成侍女仆从呼来唤去服侍你么?”
沈长河无辜地眨了眨眼:“不行么?”
伊藤美咲沉默着挥了挥手让伊藤玲奈出去,这才松开他身上的桎梏。余光扫过后者腕上被手铐勒出来的血痕,伊藤美咲“心疼”地叹了一口气:“这是何苦呢?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不像那个只凭三言两语就毁了我帝国大计的沈将军啊。”
顿了顿,又问:“你就不好奇么,法尔哈德会如何发落娜迪亚小姐?”
一边闲闲地聊着,她的手指滑过沈长河的心口,轻轻一扯衣带,本就松松垮垮的上衣便干净利落地落到了地上,露出了瘦削却并不瘦弱的胸*膛。衣服是她动手脱下来的,他自始至终就没动过,可饶是如此,伊藤美咲古井无波的心却还是被撩动了一下。
“还是实话相告吧。”见他不说话,伊藤美咲自顾自说了下去:“法尔哈德需要你做西域的教主,是因为娜迪亚无法服众。世界历史上从没有过女人能够做一教之主的先例,以后也绝不会有。”
“如果你不答应,他会先杀了娜迪亚,然后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