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四肢娇软、无法呼吸、溺在他的温柔里、幸福得快要昏过去”……
司南只想笑。
——唐玄根本不会接吻!
司南简直怀疑, 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了一块酱猪蹄,嘬一嘬,吸一吸, 咬一咬, 又舔了两下……
吭哧吭哧……
司南到底没忍住,发出小猪笑。
唐玄黑了脸, 眼看着就要恼羞成怒。
“我错了我错了!”司南连连告饶,“我赔你好不好?”
“怎么赔?”
司南挤了挤眼,坏笑道:“哥教你。”
唐玄垂着眸, 静静地看着他。
“学着点儿哈!”
司南卷了卷袖子, 清了清嗓子, 抬起小爪子, 一手勾腰,一手拢住后脑勺……呃, 没拢住, 唐玄太高了, 不好够。
司南僵住了。
换成唐玄笑。
好在司南脸皮厚,小白爪子往下挪了挪, 拍拍他的肩,“低点儿。”
唐玄勾着唇,撩起衣摆, 坐到石凳上。
司南卷袖子, 清嗓子, 一手勾腰一手托后脑, 学着漫画大总攻的样子,一口亲下去——
嘬一嘬,吮一吮, 啃一啃,伸舌头……
舌尖相触的那一刻,唐玄一怔。
司南还没来得及笑话他,后腰就被勾住,腿一软,跌进一个宽厚的胸膛。
唐玄学得很快,反客为主。
司南坐在他腿上,腰被勾着,胸被压着,小屁股翘翘的,稍稍动一下就……
身娇体软是真的!
一声轻吟是有的!
脸红心跳暧昧喘息的那个是他!
这、这不符合大总攻人设!
司南奋起反攻,却……磕到了唇。
半刻钟后。
司南肿着嘴,扎着脑袋,窝在角落里啃面包。
一块面包一盏苦茶,流着宽面条泪怀疑人生。
崽子们排排坐,两只小手捧着宣宣软软的“合家欢点心”,吃一口,看一眼师父哥。
还用眼神激情交流——
“郡王大人好厉害!”
“师父哥好乖~”
“嘴巴肿了哦!”
“会生小娃娃吧?”
“要妞妞那样哒!”
“一起祈祷吧~”
唐玄无法自控地回味着方才的感觉,在他眼里,张牙舞爪的少年仿佛打上了一层柔光,红扑扑的脸蛋,软绵绵的身子,轻缓的喘息,诱人的腰线……
心跳得很快,表情却淡定得一批。
“茶凉了,喝这盏。”
“不用,凉得好。”
两只手碰到一起,仿佛烫到似的,倏地弹开。
然后,都笑了。
司南啧了一声,真是……丢脸。
怎么搞得像个小处男似的,这才到哪儿!
唐玄也在想,这才到哪儿,只是亲了一下而已,就是这般滋味,若是……
迫不及待想成亲了。
“你……”
“我……”
又笑了。
“吃面包、吃面包。”司南晃晃脑袋,挺直腰杆,拿出大总攻的气度。
他决定了,下次,不久之后的下次,一定坚定立场,绝不掉链子!
唐玄赶走脑海中关于“成亲”的臆想,看着手里的牛角包,故作淡定,“不是叫‘合家欢点心’吗?”
“那是别名,真名叫面包。”司南捏了捏,“你看,宣宣软软,是不是比馒头还好吃?”
“嗯,倒是独特。”
他能喜欢,司南就很开心,“今天做得仓促,本来应该熬些果酱,或者煮点红豆沙、打点枣泥,当作馅料夹进去……如果有蜂蜜就更好了。”
“要多少?我让人去寻。”
司南咧嘴,“不用太多,装四月霜的那种坛子,一小坛小好。”
唐玄点点头,想着明日亲自去找。
反正现在不用去皇城司了,时间大把大把的有。
槐树和二郎提着大食篮,给邻居们送面包去了,回来的时候篮子里比出去的时候还满当。
有炙羊肉,有烤芋头,有菜窝窝,有自家做的大烧饼,还有一大碗黄豆酱。
司南乐了,“没有果酱,黄豆酱也成。”
面包夹黄豆酱,也算生平第一回 了。
孩子们却很开心,乐颠颠地学着司南的样子,把豆酱夹到面包里。
司南戏精附体,惊呼道:“我吃到一个豆沙馅的!”
小崽第一个反应过来,配合道:“我吃到一个枣泥馅的!”
槐树也笑呵呵道:“我吃到一个羊肉馅的。”
二豆道:“我吃到一个鱼丸馅的。”
每个孩子都说了自己最喜欢的馅料。
轮到二郎,邪恶地说:“我吃到一个条条崽馅的。”
小崽连忙说:“条条崽不能做馅!”
条条崽听到最喜欢的小两脚兽叫他的名字,迷迷糊糊地探出小脑袋。
小崽拼命给它使眼色。
最后剩下冬枣,愣愣地掰开牛角包,看看里面刚夹进去的黄豆酱,再合上,再掰开,无比失望,“我的为啥没有馅?”
众人哈哈大笑。
小院里时时刻刻都充满了欢乐。
唐玄也笑着。
就像司南说的,这种家的气氛,这种单纯的和睦和温馨,才是他最想要的。
司南突然翻旧账:“你今天犯规了,要做俯卧撑!”
唐玄勾唇,“不是给条条崽洗澡吗?”
司南眨眨眼,记、记错了……
然而绝不承认,“条条崽刚洗过澡了,改成做俯卧撑。”
压腰压腰压腰。
发誓要报上次的一压之仇。
“这有何难?”唐玄洗了手,脱去外裳,只余一身利落的劲装。
孩子们早就铺好席子,盘着小腿,围成一圈。
司南摩拳擦掌,准备使坏。
唐玄拍拍手,直挺挺趴下。
“哇!”崽子们秒变星星眼。
司南啧了声,酸溜溜地夸:“还成吧,八十分。”
唐玄笑笑,歪头看他,“做多少?”
司南扬着小下巴挑衅:“上次我在三十个数之内做了五十个,你头一回做,能做三十就算合格。”
唐玄挑眉,“不压腰?”
司南坏笑,“你先做。”
唐玄蹭蹭蹭做起来。
三十个一眨眼就做完了。
司南:……
“你不是练过?”
“一定偷偷对不对?”
唐玄依旧撑着胳膊,脸不红气不喘,还能轻松从容地笑,“如果我说是能让你好受些,那就是吧。”
司南深吸一口气,“小宝崽,上!”
小崽笑嘻嘻地站起来,哐哧,趴在唐玄背上。
动作极其熟练,姿势非常标准。
自从上次司南被唐玄摸了摸腰就软趴下后,一直在偷偷练习,不仅自己练,还让孩子们趴在他身上,就是为了今天一雪前耻。
结果……
唐玄扛着小崽,就像扛着一团小棉花,动作丝毫没受到影响。速度倒是慢了些,并不是因为他不行,而是担心摔到小崽。
司南平复了一下心情,“二豆,你来。”
“好。”二豆挠挠头,“郡王大人,得罪了。”
然后才趴上去。
唐玄照做不误。
而且中途一直维持着手臂撑地的姿势,并没有趁机停下来休息。
孩子们都在偷偷赞叹,只是为了照顾司南的心情,没有说出声。
司南只得使出终极武器:“冬枣,你来。”
冬枣虽然只有十二岁,身高却和司南差不多,身子粗粗壮壮,小山似的。
冬枣非常激动,郡王大人就是他的偶像,碰到他的衣角都能开心地冒泡泡。
结果,还没趴到唐玄身上,自己就幸福地摔了个马大趴。
孩子们哈哈大笑。
司南也忍不住笑。
冬枣自觉丢脸,扎着脑袋躲到槐树后面,再不肯出来。
司南坏笑两声,亲自出马。
唐玄冷不丁开口:“不是说压腰吗?娃们做的不到位,你要不要纠正一下?”
司南挑眉,“你确定?”
唐玄确定得不能再确定了。
他做俯卧撑,盼的不就是这一下吗?
呵呵呵呵呵呵……
那就不客气了!
司南衣摆一掖,长腿一跨,小屁股一沉,信心满满地坐到他腰上。
很意外,看着高大挺拔的人,腰围竟然只有这么点,不是弱气的细,而是有力的劲瘦。
小屁股挪了挪,找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
唐玄手臂一抖,险些破功。
司南挑衅:“是不是不行了?”
唐玄嗓音微沉:“你要再乱动,就不是这个姿势了。”
司南:“你大可试试。”
唐玄:“你可想好了。”
眼瞅着聊天就要朝着“赤橙哔——绿蓝靛紫”的方向发展,槐树轻咳一声:“那什么,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去睡了。”
孩子们早就做好准备,槐树一个眼神,小家伙们就像一个个小圆萝卡似的缩着小肩膀捂着偷笑的小嘴跑回了屋。
司南笑趴在唐玄身上。
唐玄反手扣住他的腰,飞快地翻了个身,让他落到怀里。
司南惊奇,“怎么做到的?”
唐玄自下而上看着他,摸了摸脸,又捏了捏耳朵,“想再试试。”
“来来来!”司南毛手毛脚地把他翻过去,自己重新趴下,贴得紧紧的。
唐玄……久久没有动作。
年轻而躁动的身体,面对心爱的少年,轻易就能点燃。更何况,这个家伙还不知收敛,动来动去。
毛乎乎的脑袋凑到他肩窝,揪揪耳朵,“怎么不试了?”
唐玄深吸一口气,嗓音沙哑,含着不可言说的欲望,“明日,咱们就成亲可好?”
司南咽了咽口水,一下子懂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上退下来,躺到席子上,讪讪道:“就算明天成亲,也解决不了今天的问题……不然,我帮你?”
“闭嘴。”唐玄咬牙道。
听着他的声音,第三条腿更不听话了。
司南体贴地闭上。
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唐玄猛地翻过身,堵住他的小嘴。
唔……
嗯……
呼……
司南险些以为,今晚就要成亲了。
好在,最后一刻,司南把唐玄推开了。
孩子们就在屋里。
满院子的小动物探头探脑。
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幕天席地地把人给办了。
——对,这就是司南给自己找的理由。
绝不承认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掌不了舵,一直在被唐玄牵着走。
感觉大总攻地位受到了威胁。
司南很忧伤。
甚至忘了整理散开的衣衫。
唐玄的衣裳也有些乱,破天荒的没有心思顾及,闭着眼躺在席子上,努力平复着身体的躁动。
幸好,幸好司南把他推开了,不然今晚……他不想委屈了司南。
饶是如此,还是觉得亵渎。
唐玄郑重道:“派去西边的人有回复了,有人在延州见过月前辈,等找到他们,我就请媒人提亲。”
唐玄一直在帮他找人,司南知道。
听到这话,司南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
唐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司南,“今日刚得的消息,刚来就想告诉你,后来……”
后来又是发奖状又是戴花环,又是俯卧撑又是擦枪走火,就没机会说。
司南猛地坐起来,迫不及待接过信封,几乎是抖着手打开信纸——
是一幅画像,五官精致的女子,侧身坐在马上,笑得神采飞扬。
是月玲珑!
是原身的母亲。
也是……他的。
这一刻,他才深切地体会到,对于现在的身份,对于原身的亲人,他做不到冷静地、客气地,你一个外人那样对待。
鬼差不是说了吗?
这个身体才是他的。
原身的记忆深深地印在他脑海里,他的经历已经变成了他的,他体会过的亲情司南也跟着体验了一遍。
根本没办法置身事外。
唐玄缓缓道:“有人见到月前辈在延州邸店落脚,像是在找人,后又了西北军,似乎跟狄咏有接触。我已得了消息,狄咏正在回京的路上,想必中秋之后就能到。”
司南点头,再点头,半晌方才说出一句:“多谢。”
唐玄笑笑,抚了抚他微肿的唇,“我已经收了谢礼。”
司南失笑。
这个人呀,说他纯情吧,又很会撩;说他欲吧,接吻都不会。
就像一处尘封的宝藏,谁碰上了是谁的幸运。
司南很庆幸,这个幸运儿是自己。
两个人没有再提成亲的话题,只是怀着美好的憧憬,肩并肩躺在竹帘上。
秋日的夜空总是很迷人,漫天繁星散落在穹顶,一闪一闪的,仿佛在跟地上的人打招呼。
司南说起了中秋宴的安排。
他想问问唐玄的意见。
唐玄道:“每年中秋宴都有定制,礼部诸官会按照流程来,向来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司南说:“我想好好办,比往年更好。”
放在从前,他也会像礼部官员那样,平稳地、圆滑地交差了事。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身上承载的不是一个人的荣誉,身后还在东京五味社,还有十家加盟店,还有这么多人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