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养猫手札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白孤生

作者:白孤生  录入:11-21

  这,郎君笑的模样多么难得,可偏生为何是在这件事上?!被不知名的人深夜摸进来……等等,徐庆冷静下来,重新看了下郎君悠闲的模样。
  难道,郎君知道是谁?
  虚惊一场后,徐庆站在一旁地看着虞玓净脸,正打算要去后厨再叫人把灶上温着的药与清粥端来,却没想到虞玓在停下后,清透漆黑的眼眸望向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
  徐庆僵住身体。
  虞玓慢条斯理地擦干手指,从徐庆身旁擦过,信步走回了床榻上,一扫干净的被褥,显然没发现任何漆黑细软的毛发,心中对昨夜的事情有了猜想。
  徐庆吞吞吐吐地说道:“清晨县内接到消息,说是有一伙劫匪流窜到了永春和南安两处的边界上。已经有两个车队被抢了。”
  虞玓的眼神冷下来,这南安县的来往商队本来就少,再加上劫匪这么一胡闹,这愿意过来的商队肯定更少,“明府怎么说?”
  “明府说要等永春那头的说法。”
  虞玓摇头,这劫匪能卡在两县的中间,怕不是有意的。不管是郑寿铉还是永春那头估计都不打算当这个出头鸟,要是一个不慎反而给自己闹事。
  “德化永春遭灾,南安为了救险也掏空了家底。按理说劫匪应该是嗅着钱味跑,怎么会在这个时间上,卡在永春和南安两地多出了一伙劫匪?”虞玓自言自语。哪怕确实还有商队,可也多是日常用具,珍贵珠宝等物基本是没有,这里头的油水可真的是太少了。
  徐庆说道:“此事不着急,郎君还是先歇息吧,别在这时候耗心力了。”他可还记得大夫的说法,是一点都不希望虞玓再思虑过多。
  虞玓摆了摆手,像是在说自己知道了,随后吃了药和清粥后就再度歇息了。
  等徐庆退了出去,才看到白霜正挺着腰站在庭院中,程二丁正护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硬朗汉子的眼中满是柔情。
  “郎君如何了?”白霜温声说道。
  徐庆压低着声音说道:“郎君吃了药和清粥,刚刚已经睡下了。我看当日就不应该让六合传出去那种说法,没想到郎君真的病重至此。”
  白霜摇头说道:“他前些日子太过劳累,现在把病情发出来也未尝不是好事。”她倒是想亲眼看看虞玓如何了,可虞玓在这件事上态度很强硬,为了避免白霜有可能染病,下了死命让任何人都不能给白霜进门。
  尤其是程二丁。
  徐庆叹了口气,“我在郎君面前果然是瞒不住事,劫匪那件事他知道了,想必又要费心去考虑了。”
  白霜敛眉,“抢匪只劫商队,没有伤害普通的百姓,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程二丁扶着白霜,低声说道:“劫匪通常只抢商队,普通的百姓毕竟没有多少油水。倘若一只抢匪开始试图抢劫普通的百姓,那必然是灾祸。”也是自寻死路。
  一而再,再而三伤及生命,总会突破官府的容忍。
  话罢,程二丁要扶着白霜去休息,徐庆回头去后厨再嘱咐几句,要那厨娘在清粥中加点盐末,不然他看郎君那模样也吃不下多少。
  只是万没想到,就在四日后,他们信口提起来的事情成了真。
  郑寿铉冷着脸看着送来的报官案卷与哭哭啼啼的死者亲人,花了点耐心与他们聊了聊。等让他们离开后,他才出了口气,拿着仵作验尸的单子看了几眼,“去把刘实再叫来。”
  他顿了顿,“还有虞玓。”
  不多时,穿着长衫的刘实再与病弱苍白的虞玓一同出现在堂内。
  郑寿铉关切地看着虞玓的脸色,发觉比想象中还要虚弱,不由得说道,“县尉若是身体不适,要不然还是再回去歇息吧?”
  虞玓用袖子掩面闷闷咳嗽了两声,清楚郑寿铉到底还算是个能体恤之人,如果他在病中还要把他叫来,那必然是真的出事了。而至于是什么事……他心中已经有数。
  “多谢明府体恤下官,不过下官的身体好多了,还是能稍坐一会。”虞玓费力地说着。
  刘实再瞥了他一眼,拱手说道:“明府让我等过来,可是发生了何事?”
  郑寿铉摇了摇头没有再劝,把刚才送来的状纸与仵作单子递给两人,疲倦地捏着鼻梁说道:“那伙盘踞在永春南安两地间的抢匪怕是穷疯了,自商队少来后,就开始抢夺来往的百姓,今儿报上来的诉状,已有数人因此而死。”
  虞玓俊秀的脸色苍白如透明,手指虚虚地捏着状纸,病弱地咳嗽了两声才问道:“明府,那伙抢匪是从哪儿流窜来的?可有眉目?”
  郑寿铉道:“此事我与永春县令已经一起报了上去,州中是让我们先自行处置。若是不成,州司会接手此事。”
  刘实再蹙眉,“这几个死者都是同一次抢夺中被杀,说明那劫匪的数目算不得小。但是要摸清楚人数与情况,或许还是得派人去官道附近的村镇。如果是盘踞在这条路上,不会有人比附近的百姓更清楚的。”
  郑寿铉颔首,对刘实再所说的话表示赞同,“我已经派人去了,可惜的是并没有问出来什么。而且……”他看了眼病弱的虞玓,掩住了要说出口的话。
  在虞玓病倒后,他才感觉到失去虞玓后那些杂事到底有多么繁琐。而当初在虞玓的手中桩桩件件却罗列分明,清晰得当,与现在的一团乱麻可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这事情杂乱,花费的人手就多,再加上查验库房账簿的事情,一时间就有些人手不足了。
  虞玓闷闷咳嗽起来,用帕子捂住嘴,两三息后,他平复下来气息,慢慢地说道:“明府,探查此事就交给我来做吧。”
  郑寿铉先是一喜,继而摇头,“你的身子骨瘦弱,再加了此事还得跑上跑下,倒还不如交给方元去做。”
  虞玓道:“这倒是无碍,明府不必担忧。”
  虞玓的态度强硬,而郑寿铉本来就被此事烦得焦头烂额,既如此就顺手全推给他了。只是他到底没那么心狠,也把还在刑房奋斗的令吏方元和几个典吏指派给他。
  方元接到此事都有点傻眼。
  他苦恼地说道:“县尉,就这三两个歪瓜裂枣能作甚?这永春到南安的沿途可不算短。”
  虞玓背着手站在窗前,本是瘦削的身影因病衬在官服下更加瘦弱,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衙门最近很忙?”
  方元苦笑着说道:“郑明府要彻查卷宗文书,刘主簿本是极力劝阻。但后来又不知道是发了甚疯答应了,更是让六房与县衙中各处都开始翻查起以往所有的记录,这最近忙得脚不沾地。”
  虞玓敲了敲窗台,拖长着嗓音幽幽地说道:“原来如此……”他轻咳了几声。
  “收拾东西吧。”
  …
  青头村。
  村上的人都是做地头里的农活,偶尔有官道上的人停下来歇息,就会在青头村留一日。故而村里勉强还有个客栈。
  “唉,最近是怎么回事?偏生那抢匪是在这附近,这小半月就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那客栈都要关门大吉了。”客栈老板在同街坊邻里哭诉,那唉声叹气的模样当真是闻着伤心见着落泪。
  这村里做买卖生意的人很少,商户也只能安慰着说上两句再等等县衙派人云云。
  客栈老板叹息着说道:“等县衙?那我还不如自己去杀劫匪呢!那地里头扒拉个半天,也就一个县尉还算得用。但是我听说那县尉最近好像消失了?”
  他们正说着话,旁有人插嘴说了一句,“是累倒了。”
  客栈老板回过头去,看到一张憨厚的脸,登时就摇头,“老六,你怎知道?”这老六也是自家村里人,可县里头的事,又有谁能谁清楚?
  老六背着锄头憨笑道:“我媳妇昨天从县城回来,听说前段时间冬汛那会子,县尉一直在奔波忙活。前头外头镇子上不还听说他来探过春耕的事情吗?”
  客栈老板恍然,“哦,原来他就是那个县尉啊,那怪不得……忙上忙下的,听说是个书生模样,怕是身子骨也不咋硬朗。”
  老六一起聊了几句,扛着锄头继续往前走,地里头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但是每日还是得去瞧瞧以防杂草。这般天气,老六也晒出了满头的汗。
  在田道上,他迎面和一行人撞上。
  那行人中,走在中间的是个瘦弱的郎君。走几步就咳嗽着,就像是抱病在身。
  老六原本只是下意识扫了一眼,在听到咳嗽声后,又不经意地再扫了过去,看着看着就突然露出惊讶的神色,手里头的锄头搭在地上,激动地搓着手说道:“县尉,是县尉吗?”他的声音不大,但那走在中间的病弱郎君还是听到了。
  他回眸,冰凉的眼神在触及老六,定定看了片刻才温和下来,“我记得你。”虞玓用帕子捂住嘴,稍显宽和地说道:“你在县衙外听了好几场官司。”
  老六万万没想到县尉认得他,黑魆魆的脸登时胀红,抓着耳朵说道:“您,您不是身体不好吗?现在来这里是……”他想了想,声音突然低下来,“是来查抢匪的事情吗?”
  虞玓摆了摆手,让程二丁不必那么紧张,然后才说道:“确实如此。不过此次需要低调行事,还望莫要声张。”
  老六连连挥手,“我不说,我谁也不说。”他咧开嘴笑道,“县尉是个好官,这种事要是换做其他,才不会跑来咱这旮旯角落呢。”
  虞玓闷闷咳嗽了几声,看着老六像是熟知这地头的人,突然生了些心思,同他问了些话。
  据老六的说法,那抢匪是在三月下突然出现的,当时是有被抢劫的商队幸存者跑进了这青头村才让人知晓。而随后因着此事,闻讯的商队立刻锐减,青头村就再也没有其他落脚的行商了。而被抢匪杀死的那几个人都是隔壁村里的人,听说都是些货郎之流,死了后连背囊都被抢走了。
  虞玓道:“最近村内可来过陌生人?”
  老六抓着脑袋摇头,“这抢匪的事情一出,要是真有生人靠近,那肯定会被村人盯着。”
  虞玓颔首,老六这话并没有说错。村里的人最忌惮的就是生人,若是村内来了生人,有意无意必然会被打量,要掩饰行踪并不容易。
  他看着炙热的夏日出神……这青头村已经算是最靠近的地界了。
  等等……虞玓敛眉,还有一处。
  “老六,刘家村距离这里多远?”
  老六嘿嘿笑道:“县尉这是问对人了,我媳妇儿就是刘家村里出来的。咱青头村在这头,刘家村在山那头,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虞玓听完并不多话,只是同老六道了谢。
  老六急得抓耳挠腮,扶着虞玓的手用力上下甩了甩,“县尉当日帮我在县衙免去了那几成小包,这对咱家里头可是天大的事情。是我,是我该感激县尉!”
  虞玓面对这种质朴到极致的谢意总有些不知所措,好在他那面无表情的脸色总是助他良多,让他得以安然脱身。
  程二丁走在虞玓的身后,低声说道:“郎君是怀疑动手的人不是生人,而本来就是村里的人?”
  班房的人其实已经搜查过来往的官道,却没有任何的踪迹。而所谓流窜的劫匪,至今都没有风声到底是从何逃窜而来。距离官道最近的几个村镇都没有任何的端倪,甚至都确认没有生人来往……除了还未摸查的刘家村。
  这些疑点一旦列出,程二丁的说法并非不能。
  虞玓摇头,轻声说道;“不止,除了这一点,从我离开县衙到此,或许本就是一个圈套。”死伤人数增多又摸不到头绪,偏生县衙里的人手支不开,按照虞玓的脾性,确实有几成可能会亲自动身探查。
  程二丁的脸色严肃起来,“郎君离开县衙的时候就猜到了?”
  虞玓颔首,语气渐冷,“刘实再虽然是个狡诈之人,但是这样环环相扣而且难以察觉的阴狠法子不是他的手笔。我听说前段时间,他家那两个在泉州府做生意的堂兄弟都回来了?”
  徐庆应是,“他们在县衙中停留的时日不长,据说住了两日客栈就回乡探亲了。”
  虞玓道:“程二丁,就现在的人手,你有信心对付多少人?”
  程二丁盘算着,“方元带着三个人,这头加上我五个,若是只应付所谓的抢匪应当是够的。但如果是要搜查刘家村远远不够。”他是程家出身,普通人以一打五自是没问题,剩下的几个虞家随从也是练家子。而方元那几个在普通人里,也算是能打,这算下来倒也不错。
  程二丁果不然是程家出身的,在这种需要打架谋虑上的敏锐可见一斑。
  “够了。”
  虞玓敛眉说道,语气森冷,“已经足够了。”
  …
  山林在夜晚总是有着不同的色彩,白日清幽翠绿的暖色在夜幕中蜕变成了令人畏惧的漆黑,阴郁的暗色在摇曳的枝叶中构成了诸多奇怪的阴影。
  方元搓着胳膊坐在程二丁的身边,他是有点怕黑的,坐在这个身材最高大的青年身边反而有点安全感,“我说程二丁,你知道县尉怎么偏偏要选在这野外拄着吗?”
  就算是那破败的青头村也好过在这外头。
  程二丁冷静地给篝火多加了两根干柴,镇定地说道:“郎君想以身做饵。”
  “哦,原来是这样……什么!!”方元愣愣点头,在彻底弄清楚程二丁的说法后,顿时大惊失色,“县尉要拿我们……”
  他的嘴巴被程二丁给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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