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杀[古代架空]——BY:闻笛

作者:闻笛  录入:12-03

  她将门扉拉开一条缝,在看清院子里的火焰时,她缓缓跪了下来,伏在地上,把头深埋在手臂之间,好像在祭拜似的。
  大火将南宫瑾的衣衫付之一炬,如此一来,徘徊在段府的鬼魂也离开了吧。
  她看得太专注,以至于没有留意柳红枫的踪迹。
  柳红枫已经走了,潜入来时的密道,将入口重新掩紧,而后沿着阴湿滑腻的台阶,返回地底的洞穴深处。
  头顶的光亮再度消失,但这一次,他没有在黑暗中驻足太久,而是拼命迈开脚步,走得飞快。
  他终于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
  *
  宋云归迈入正厅时,南宫忧几乎是立刻沉下脸,问道:“不知宋堂主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被当成不速之客的人倍感委屈,挥挥手将下人遣散,而后把手杖放在一旁,自顾自地落座,道:“世子殿下,你可是我在瀛洲岛上最亲近的盟友,我忧心你的状况,所以来看一看,难道不行么?”
  天极门既已易主,宋云归可以随时迈入这间宅院,享受天极门弟子的恭敬,他和南宫忧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见面,不必再躲进马车,借着私会红颜的名义掩人耳目了。
  但南宫忧似乎并不欢迎他的到来,仍旧站在一边,姿态颇有些逐客的架势:“你有什么要说,不妨直说吧。”
  宋云归却毫无离开之意,反倒自己动手斟了一杯茶,一面品饮,一面道:“殿下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啊,莫非和才院中起火有关?”
  南宫忧被他一语道破心事,不由得皱起眉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火只是一场意外。”
  “意外?”
  “是素姨又发起疯来,说看到阿瑾的鬼魂在院子里徘徊,吓破了胆,将阿瑾的衣服都烧掉了。”
  “原来是她,倒也不稀奇,”宋云归点了点头,“不过遗物付之一炬,可是很大的损失啊,不如等离开瀛洲岛后,我去请最好的裁缝重新再做上几套。”
  “不必了,”南宫忧冷冷道,“再好的裁缝,也只能做出拙劣的冒牌货。往后我再扮不成阿瑾,恐怕让宋堂主失望了吧。”
  南宫忧的口吻颇为不耐烦,看得出他的兴致低到了极致,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这段扭曲的关系。
  但出乎他的预料,宋云归看上去并不失望,只是抿着淡茶,继续发问:“我还听说,段长涯已经离开了段府?”
  南宫忧答道:“不错,他大约是想散散心,便擅自出门了。”
  “散心?”宋云归反问道,“难道不是因为你想要他的命,给他下了毒,结果反被他察觉,将人吓跑了吗?”
  南宫忧神色一凛,当即提高声音道:“还请宋堂主不要妄言。”
  宋云归只是轻笑一声,摩挲着手中的茶盏,道:“若是换作别人,我的确不敢胡乱开口,但我认识你这么久,对你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上一次放火杀柳红枫,这次下毒杀段长涯,都像极了你的手笔。你虽不通武艺,但心思却比习武之人还要更决绝,一旦决心要开杀戒,便会赶尽杀绝,绝不会放过一个。”
  良久的沉默过后,南宫忧终于微微低下头,道:“你猜得没错,我是想要杀段长涯,不慎被他察出了端倪,打草惊蛇,宋堂主若是觉得好笑,尽管嘲笑我便是。”
  宋云归的视线一直落在南宫忧的身上,好似蟒蛇吐出的信子,专注又滑腻,令人不寒而栗。
  半晌过后,他终于开口问道:“既然已经失手一次,接下来殿下打算怎么办?”
  南宫忧道:“当然是将他寻回,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哦?”宋云归将茶盏放下,抬手往门外的方向一指,问道,“那些就是你派出去的人手吗?”
  南宫忧面露诧色,循声偏过头,透过半掩的窗叶,往段府大门的方向瞥了一眼。
  短短一眼,他便僵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派出去的人恰巧在这时回来了,但却是躺着回来的。
  准确地说,回来的已经不是人,而是断了气的尸体。
  一个时辰前,他派到镇上寻找段长涯踪迹的五个天极门弟子,如今已经变成了五个死人,被其他同伴七手八脚地抬着,跌跌撞撞地回到府上。
  轮值守门的弟子听到喧嚣,立刻围上去,惊呼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没命了,是谁下的毒手?”
  “你们仔细瞧那伤口,是天极剑法。”
  “什么,竟是被自家人伤的吗?”
  南宫忧站在室内,距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但他瞧见死者身上的鲜血斑斑,还是忍不住一阵头晕目眩。
  宋云归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背后,稳稳撑住他的肩膀,而后在他耳畔道:“殿下,你不必特意去看了,他们正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被天极剑法刺穿了胸口,心肺破裂,失血而亡。”
  听了对方的描述,南宫忧心中又是一紧,他虽不通武艺,但常年耳濡目染,多少有些了解,天极剑在百家剑术之中以刚正准狠著称,出手往往一招毙命,不留情面,因着天极门除恶扬善的美名远播,天极剑留下的伤口也被视作罪孽的烙印,为江湖人所不齿。
  但眼下这些死去的人并无大罪,最大的过失也只是趋炎附势,明哲保身罢了。
  倘若这点微疵便要以死谢罪,那么,在场的所有人怕是都难逃责罚。
  正因为如此,每个人都露出愠色,以兔死狐悲之心,为死者打抱不平。
  南宫忧收回视线,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云归只是淡淡一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对方与他一起出门。
  两人离开正厅,步入门边,宋云归提高声音,问出了与方才同样的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抬尸体的人有四个,将同伴的尸身放下后,手还在颤抖,道:“少爷……是少爷动手的……”
  “你是说段长涯?”
  那人点了点头:“我们本想去帮忙,但少爷剑法精湛,我们敌不过,只能仓皇逃了回来。”
  众人一片哗然:“少爷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人?”
  “谁知道。”那人面带愤恁说,“既然天极门已与东风堂并派,他还当我们是自己人吗?你们扪心问问自己,那天掌门的尸身被人侮辱的时候,你们哪个有站出来为他说话?倘若死的是你们自己的老子,你们会怎么办?”
  “依着你的意思,少爷伤害同门,是为了报复?”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再认他做少爷了。”
  一番话毕,众人纷纷沉默。
  最终打破僵局的是宋云归,他沉声道:“段长涯的去向,东风堂也会参与追查,你们先将逝者安葬了吧,我不会让他们枉死的。”
  “是。”众人一齐应过。
  宋云归跟在南宫忧身后,重新返回正厅,将门窗合拢,屋内便只剩下一轮摇曳的灯烛。
  昏黄的烛火下,南宫忧的面色更显苍白,他问道:“那几个抬尸的人,是你安排的吧?”
  “没错。”宋云归面带笑意,点了点头。
  *
  南宫忧没有作声,只是望着宋云归,与他一同陷入沉默。
  往日里门庭若市的迎客厅,鲜少陷入这般冷清的境地。但正因为冷清,从窗外飘来的闲言碎语一字不漏地钻进南宫忧的耳朵。
  “我还是不懂,就算少爷对我们怀恨在心,也不至于痛下杀手吧?而且一次就杀了五个人,简直像是疯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少爷失心疯杀人,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怎么回事?”
  “嘘,小点声,你知道少爷年幼时患过病吧。”
  “有所耳闻。”
  “我虽拜入天极门不久,但曾经听到师兄们偷偷议论,少爷的病似乎不简单。”
  “什么意思?”
  “段家的祖上有一种疯病,会让人陷入癫狂,十年前,段少爷在平南王府的时候,就曾惹出一起蹊跷的命案……”
  宋云归显然也听到了这些话,脸上挂着了然的笑:“你看,纸是包不住火的,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早晚都会生根发芽。”
  南宫忧凝着对方,问道:“这些散布消息的人,也是你安排的吧。”
  “天极门并入东风堂,我自然也要挑选一批心腹委以重用。别看他们还穿着一样制式的衣裳,但心已经易主了。他们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拔剑,用昔日学到的武功刺杀昔日的同门。”
  “你命他们追上我派出去的人,而后将人杀死,将尸体抬回,并嫁祸给段长涯。段长涯此刻毫不知情,但已经背上了五条人命。”
  宋云归点了点头,眼睛弯成月牙,流露出满足之色:“殿下果然懂我,段长涯是个难杀的人,若想彻底将他杀死,下毒是远远不够的。就算他的人死了,心还留在天极门中,仅凭你我是铲不干净的。”
  南宫忧眯起眼睛:“于是你便想出这嫁祸的法子,来抹黑他的名声么?”
  宋云归轻笑一声,道:“这个段长涯怕是被他的父亲宠坏了,空有一身武艺,却将自己的路活得太窄,他就像是一块无暇的璞玉,若是与他硬碰硬,你我都未必有胜算。可惜啊,无暇既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软肋。”
  南宫忧没有作声,但宋云归的意思他已了然于心。世人都惧怕无暇之物,正因为自身怀有瑕疵,所以恨不得每个人都与自己一样瘢痕累累。他与许多人打过交道,他深知人性之中藏着窥恶的怪癖,好似蚊蝇一般,时时刻刻盯着旁人身上的伤口。
  段长涯是天极剑的继承者,是当今武林剑术第一人,然而,段启昌对他太过宠溺,使他全然没有习得剑术之外的本领,人们一面将他供上神坛,引以为傲,一面却暗自企盼他堕入凡尘,沾染脏污。凭他孤身一人,又怎能对抗人性之恶。
  从段长涯逃离天极门的那一刻起,他便将胜券拱手让人了。
  南宫忧皱起眉头:“你的话的确没错,但即便是为了嫁祸,也没必要一次赔上五条人命吧?”
  宋云归挑起眉毛:“事到如今,你还怜惜区区五条人命么?在这瀛洲岛上丧命的倒霉鬼已经过百,他们可都是段家父子的陪葬品啊。”
  南宫忧无言以对,只能将头别了过去。
  然而,宋云归却站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殿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既然我已经拿到了段启昌的私印,他儿子的死活我根本就不在乎,我除掉他,是为了替你完成心愿。”
  南宫忧躲避不开,只能凝着宋云归,仿佛凝着一个陌生人:“宋堂主,我往后不会再扮演南宫瑾了,你也不必再为我杀人。”
  宋云归却摇了摇头,又上前一步,胸膛几乎与对方相贴:“殿下,你明明早就知道,我想要的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姐姐,而是你。”
  “你不要再说笑了!”南宫忧怒喝一声,向后退去。
  宋云归却揽过他的肩膀,半是强迫地将他拉回眼前:“我没有说笑。我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可是你偏偏不信我的话,你扮成你的姐姐,于是便让我也陪你做戏。你难道忘了吗?那天救了我的人并不是她,而是你啊。”
  南宫忧怔住了,记忆在恍惚中回溯到二十年前,他尚是纤细无知的少年,从华贵的马车上走下来,看着街边落魄的流浪汉,将自己的手伸过去。
  当初的流浪汉如今已立于武林之巅,衣冠楚楚,仪表堂堂,然而,紧握着他的五根手指依旧如当初那般粗粝无礼,掌心被汗水津湿,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将他硌得发疼。二十年的岁月宛如一场大梦,而他梦里穿梭,肩膀披着逝者的衣裳,胸口盛着逝者的魂魄,然而,他与逝者却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南宫瑾有多么纯粹无垢,他便有多么肮脏堕落。
  他的目光左右闪避,不意间落在不远处的立柱上,朱漆平整干净,像一面镜子,隐约映出了他的脸庞。他想,一定是老天爷刻意捉弄他,要他不得不面对自己可憎的面目。
  他将怒气撒在宋云归的身上,用冷冷的口吻道:“我现在后悔了,当初就该叫你饿死在路边。”
  “这话未免太绝情了,叫我好生伤心。”宋云归一面说着,一面弯曲膝盖,常年装作罹疾的腿,竟变得如轮轴一般灵活,在南宫忧的脚边缓缓跪了下来。
  南宫忧低头望着他:“你究竟想怎样?”
  宋云归跪在地上,仿佛虔诚的信徒一般,仰起头道:“殿下,只要你一句话,我一定会给你报仇,我保证取来段长涯的性命,而且要他死得很难看。”
  他的口吻低声下气,充满谄意,但眼神却中却透出赤裸裸的得意,仿佛早就看穿了对方无法拒绝他的引诱。
  长久的对视过后,南宫忧终于垂下眼帘,道:“你果真是个禽兽。”
  “彼此彼此。”
  宋云归一面笑着,一面站起身,用强健的臂膀将南宫忧揽入怀抱。
  没有了华美的衣衫装点,南宫忧的身上只剩下一件简单的薄衫。宋云归的手滑到腰际,隔着布料捏紧,像是要将他握在手心似的:“我还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南宫忧的腰很是清瘦,宋云归的手指仿佛要嵌进骨骼深处,使他不禁发出一声吃痛的呼声,但他的嘴唇很快便被对方堵住。
  这一吻如疾风骤雨,不由分说地掠取他的神智,使他头晕目眩,面红耳赤,回过神时,宋云归的手已经滑进他的衣襟,嘴唇凑到他的耳畔低语:“要我说,那一把火烧得正好,往后你不要再穿别人的衣衫,你最好什么都不要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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