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恶名远播的大佞臣原来是个美强惨[古代架空]——BY:如何如何

作者:如何如何  录入:12-19

  京城的街道热闹起来,喜庆的唢呐声传遍大街小巷,南迁的大雁在空中飞旋。
  陆惊澜仰面躺在房梁上,听着刘府外刺耳的乐声。
  他担忧地看了眼梁下的赵嫣,见赵嫣手中的书卷搁置案几,眼瞳茫然地问一旁正替换汤药的福宝,“外面怎么了?”
  福宝犹豫半晌道,“明家的女儿出嫁西北了。”
  赵嫣攥紧手指。
  刘燕卿曾说过,陛下有意赐婚西北王。
  赵嫣猛地咳嗽出声。
  福宝替他顺气,赵嫣低低喘息。
  “我们出去看一看。”
  陆惊澜跃下房梁,“公子要出去?”
  赵嫣摇头,“我与福宝出去,你留在这里。”
  陆惊澜心中微微一怔,布满疤痕的丑陋面颊上并无不满之色,用他嘶哑难听的声音道,“好。”
  即便是披着一张鬼面,赵嫣对他仍旧避讳有加。
  陆惊澜答应过赵嫣,这一生都不出现在他面前。
  陆家余孽陆惊澜已经死去。
  留在赵嫣身边的人是王生。
  陆惊澜并不知道自己的假面会披多久。
  或许只要不被赵嫣发现,他会披着一辈子。
  许多人不敢轻言一生。
  而赵嫣就是陆惊澜余下的一生。
  他看着福宝携赵嫣离去,再度翻身入梁,丑陋的面具下是见不得光的温柔神情。
  赵嫣与福宝出了府门。
  有日光洒落,人群喧嚣不宁。
  福宝问,“公子可怪殿下?”
  赵嫣摇头。
  明正源是三朝辅政,保皇一党。
  明氏女这时候出嫁西北显然是光明正大地做朝廷的耳目,楚钦不会不知。
  先不思量楚钰此举是为何意,依照赵嫣对楚钦的了解此时应下婚事必是虚以委蛇之策。
  明氏女将迟早在楚钦手中沦为反制朝廷的棋子,三年之内尚能因赵嫣之故即便失去作用也可留一条活路,三年之后则不尽然。
  大局已定,短时间之内西北军与朝廷难起战事,双方都不想撕破和平的表相,无论是楚钰此举亦或是楚钦所为都是在为着万分之一的可能给自己留后路。历朝历代的升平盛世都是在这试探与猜忌,暗流与沉云中得以维持,最终也将在几百年间因之而龟裂。
  楚钰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楚钦没有。
  那被选做新嫁娘实则是耳目的明氏女也没有。
  人人都是悬浮在蛛网上的虫蚁,在滔天的风雪中随着摇曳的丝网艰难地上下攀爬。
  赵嫣头上带着斗笠。
  斗笠下有轻纱。
  他像一只苍白又见不得人的鬼,伫立在满目大红中格外醒目。
  市井嘈杂琐碎之音充盈于耳。
  福宝红着眼眶拉住赵嫣绣着卷动云纹的衣袖“公子,咱们别看了,回吧。”
  福宝的声音在熙攘的人群中被湮没。
  赵嫣一动不动地立着。
  暖霭的阳光落进他暗沉的眼。
  新嫁娘的花嫁经过刘府,沿途往西北方向去。
  花轿中的女子打着小扇遮住白玉般的面颊,身着绣着牡丹的嫁衣。
  不沾春水的十指涂满丹蔻,乌云般的鬓发高高盘起,坠满珠玉的发冠上有金色的凤凰栩栩如生。
  依稀能窥见妩媚的容姿。
  只是一双眼中生秋水般的悲凉,并无新嫁娘的喜悦与羞涩之意。
  她如此轻易便去了赵嫣拼尽全力都未曾去过的地方。
  她的尸骨将埋在西北大漠。
  死后会被冠以夫姓记载青史。
  赵嫣手脚有些冰冷。
  风吹乱斗笠下的轻纱,也吹乱他面颊上的发。
  花嫁远行,人群议论纷纷,
  “这明家的女儿可真是好命啊。”
  “她这一去可未必讨的了好。西北的男人个个和狼一样,也不知道这瘦弱的身子骨吃不吃的消。”
  “啧啧,你这是嫉妒。”
  乌云覆住日色,天空像灰色的大漠。
  福宝听赵嫣的声音,“听说西北有一种貂,尾巴很长,生在树上。”
  福宝好奇问,“公子见过?”
  赵嫣目露怅惘之色,“终究无缘再见。”
  后世史书记载,高祖皇帝六子楚钦封西北王后只娶一位明姓王妃,乃辅政老臣明正源嫡长女,并未育子,娶妻三年后明氏病故,病因不详。
  明氏死后不入皇家玉牒,不入皇家陵寝。野说风闻其夫妻不睦,自新婚起分舍而居,是以三年无后。
  后世史官调查永历年间宗卷,疑明氏身负帝命而来,暗自为皇室提供西北军中谍报地形,皆唏嘘不已。
  作者有话说:
  以下发言出自作者十分旺盛的求生欲:
  因为剧情的原因纠结了很久还是让秦王娶了。
  其实秦王的媳妇基本等于没娶,只是缓兵之计,很快就会挂掉,秦王不会碰她,也不会孩子。
  -
  作者:想娶嫣嫣,挥刀自宫
  秦王:……
  嫣嫣:那个,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枪。
  秦王:我媳妇心疼我。
  嫣嫣:你不是刚娶了媳妇
  秦王:(抱住嫣的大腿)原谅我!!!
  嫣嫣:滚去面壁
  小陆:(挥刀)(笃定)不就是自宫,我可以!
  荣三:那个…其实我也……
  嫣嫣:!!(指着荣三)快让他自宫!!


第一百八十九章
  永历五年的冬天风雪漫长。
  到来年花开的时候赵嫣的身体渐渐地康复。
  刘燕卿仍旧在户部任职,皇帝并未追究他前朝皇室后人的身份,也许是因为赵嫣,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旁人不得而知,崔嘉在户部屡遭刘燕卿打压为难,崔嘉咬牙抗下,偶尔崔府的软轿会经过刘府,崔嘉总是忍不住回头看一眼,不知道赵长宁是否安好。
  得知西北王娶妻,他又是什么神情?
  崔嘉始终没有放弃自己做人上人的念头,他已走上与当初赵嫣的教诲截然不同的路,也许会一步登天,也许会不得善终,无论什么结果,崔嘉甘之如饴。
  赵长宁的影子盘踞在他心头可望而不可及,那一夜借着夜色窥探到的旖旎画面时常出现于昏沉欲梦中。
  陆惊澜寸步不离的守着赵嫣,就像当年在陆家的时候一样。
  他看着赵嫣长年雪白的面颊终于有了血色,心中沉沉的石块落下。
  陆惊澜的左手已废,他用自己的右手拿起刀。
  他不怕从头再来,只是青玉剑已毁,剑客的剑心早已崩塌,再拿不起剑。
  西北与京城的局势表面太平,实则暗流涌动,明氏暗中窃出西北军中布防,楚钦对明氏早有设防,若京城依照明氏窃出的布防图攻城,只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无论是西北亦或京城都在为十数年以后万分之一的可能做准备,虽已停战,兵不懈怠也。
  从永历五年到永历六年,明氏林林总总替朝廷提供谍报中有真有假,西北军按兵不动,朝廷也似乎从未收到过这些情报一般。
  永历六年七月,端仪太后寝宫因重病薨逝,与圣祖皇帝合葬,天子哀泣,举国大丧。
  太后去前想见皇帝一面,皇帝未去。
  这个从皇室的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女人到死都没有见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一面。
  凌晨宫中敲响十三声丧钟。
  上一次响过十三声还是圣祖皇帝大崩的时候。
  御案凌乱不堪。
  楚钰一宿未眠。
  他双目血红,面白如纸,发干的唇像是要龟裂出一道道狰狞的口子。
  直到听闻丧钟声,始终静默的身躯动了动,从御案前站了起来。
  窗柩外的明月升起。
  楚钰茫然道,“朱旻盛,她死了,我为什么会难受?”
  朱旻盛虽是骊妃旧人,他与骊妃饱受太后迫害,到底在骊妃的孩子面前说了一句公道话。
  “太后娘娘一手养大陛下,人非草木。”
  朱旻盛为楚钰披上金色貂绒外氅。
  楚钰闭了闭眼睛,眼中的红丝终于褪去。
  楚钰道,“朕这一生无父于母,与草木何异?”
  朱旻盛叹息,“陛下真龙之身,如何能与草木相提并论?”
  楚钰道,“所谓真龙,也活不过百岁。”
  朱旻盛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
  朱旻盛身后的宫侍战战兢兢跟随跪了一地。
  良久,跪地的宫侍听到年轻天子低声道,“去刘府一趟。”
  皇宫的御驾安静停伫在刘府门外。
  隔着一道朱红的高门能听见夜风的响动和雏鸟的咿鸣。
  朱旻盛问道,“陛下,可要老奴下去……”
  楚钰摆手,“天色未明,无须叨扰。”
  楚钰回忆起赵嫣曾经与他针锋相对的模样,谁能想到那副盛气凌人的漂亮皮囊下已经千疮百孔。
  楚钰亲手砸碎自己生父的牌位,不肯见自己的养母最后一面。
  从此在这世上高居庙堂,孤家寡人。
  曾经对他好的人如今视他如蛇蝎。
  深宫中日复一日活着的究竟是人是鬼?
  坟墓中埋葬的究竟是解脱还是死亡?
  七月的大雁还未曾南去。
  明月掩覆进云层。
  新的太阳就要照常升起。
  第一缕晨光洒落的时候,天子的御驾已不见踪迹,就像他从未来过。
  永历六年八月底,新后有孕,中宫荣宠不断。
  永历六年十二月的时候,关于赵嫣生母遇害一事在刘燕卿手中有了眉目。
  刘燕卿曾经在太后身边放了边牧和尚,从边牧和尚处知,太后有记随录的习惯,甚至与各方书信往来皆藏于寝宫暗格之中。
  太后身边亲近的宫人本应随之殉葬,刘燕卿朝堂上折参奏,称太后生前仁爱,定然不愿自己死后牵累身边之人,这才救下数条性命,太后身边人无一不感念其恩德。
  太后死后贴身之物与私密信件均交由春月销毁,春月因刘燕卿事先交代,偷藏太后手书暗中传递于刘府。
  刘燕卿查赵嫣生母之事近一年仍旧毫无头绪,直到太后薨逝,才把脑筋动到了太后遗物之上。
  若真如赵嫣所言他的母亲是死在太后手中,太后身边的信件或许可窥一二。
  春月递往刘府的太后信件大多是与杨府往来,杨太傅是先帝身边重臣,大半与后宫的信件皆是如何培养太子云云。
  直到刘燕卿的手落在了一封杨府的回信上,信封处的日期正是赵嫣生母死后不久。
  此信出自杨太傅之手。
  “内阁正是风起云涌之时,皇后切记勿在陛下面前言赵嫣诸事。”
  也许是在给杨太傅的信中提及陛下沉迷于佞臣赵嫣,杨太傅在回信中另道,“陛下非昏色之君,赵嫣生母亦死于陛下之手,中宫勿忧也。”
  刘燕卿握信的手松开。
  原来如此。
  只是先帝为何会对一妇人下手?
  先帝没有理由这么做。
  所以赵嫣从未怀疑过先帝。
  即便是刘燕卿也想不明白。
  赵嫣生母死于陛下之手,杨太傅是知情人。而这件事楚钰甚至是楚钦又是否知情?
  刘燕卿下意识地看向赵嫣住寝所在的方向。
  若是这封信落在赵嫣手中。
  他会疯掉。
  刘燕卿细长的眼睛眯起来。
  赵长宁一一
  到底要不要让你疯掉?


第一百九十章
  刘燕卿什么都没有在赵嫣面前提起。
  也未销毁书信。
  那封出自杨府的书信静静置放在蒙尘的角落里,或许有一天会被发现,或许不会。
  楚钰如他所应,未曾打扰过赵嫣。
  赵嫣体内的丹砂在缓慢流动的日子中渐渐剥离而出,他看起来已与寻常人无异。
  永历六年十二月底,京城新开一家叫做明月楼的酒场。
  选址在曾经荣家所在的地方。
  自荣家一门树倒猢狲散之后,不少术士卜卦称此地风水欠佳,以至门庭渐荒,枯枝成墙,传闻深夜能得见幢幢鬼影。
  后来被一外地来的公子低价从官府盘下,官府的人提及鬼影,这外地来的俊俏公子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道,“来往的人多了,即便是鬼也怕了人。”
  拆除废舍,拟建新宅,明月楼坐地而起,飞檐翘角,瓦密如鳞,朱色正门前挂着白日黑夜不熄的红灯笼,深夜中看去像一只只血色的眼睛。
  来来往往的童仆小厮脖颈上扣着金纽扣,用袒胸露乳的女人招待纸醉金迷的男人们,一夕间成为京中贵族新的销魂窝,曾经处处鬼影的传言不攻自破。
  这外地来的公子很少有人见过他的面目,传闻腿脚不太便利,身边常年跟着一美貌婢女贴身伺候,出入处挥金如土,想必是南方的大户人家。
  福宝开玩笑似地同赵嫣谈及明月楼,“这明月楼的主人大把的银钱往外洒,实在是个有钱的主。”
  赵嫣蹙着眉头,放下手中的书卷,并不想再听下去。
  福宝不知赵嫣为何变了脸色,挠了挠头闭紧了嘴巴,“我替公子熬药去。”
  只剩下赵嫣一人的时候,赵嫣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目光落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上。
  这明月楼起着清风朗月的名字,行藏污纳垢之事实,让他想起了过去被查封的醉红楼。
  醉红楼中有一段令人作呕的回忆,始作俑者是一个目似毒蛇,面若桃花的男人。
  赵嫣抬手掀翻了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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